6. 三姐妹花
作品:《长安小厨娘(美食)》 三条鲫鱼熬出来的鱼汤,一个碗都盛不下,崔时钰又翻箱倒柜翻出一只白瓷碗,这才勉强盛下一大锅鲜鱼汤。
鱼汤多,三个人约莫喝不完,崔时钰想好了,晚上的暮食就用剩下的鱼汤做锅索饼——也就是面条。
唐朝的吃食名称和后世大不相同,主食方面尤为突出:
“胡饼”是现代的烧饼;“汤饼”即水煮面食,种类丰富,根据制作方式和配料的不同,可分为“索饼”“水溲饼”“馎饦”,索饼是面条,水溲饼是用较稀的面团制成的面片,馎饦是形状像猫耳朵的面片汤;不管有馅无馅,蒸制面食都称作“蒸饼”,而后再向下细分……
已经穿越好几天了,崔时钰仍然担心一不留神就会说错。
她一边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各种面食的称谓,一边处理鱼杂。
鱼肠、鱼泡、鱼籽、鱼肝一一从碗里取出分别清洗,鱼肠要用盐细细搓洗,鱼泡要破开洗净,鱼籽和鱼肝则要小心地用筷子摘去血丝。
灶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铁锅已经烧热。
崔时钰舀半勺菜籽油入锅,放葱段、姜片爆香,又加了一勺前几日从集市上买来的茱萸辣酱。
此时辣椒还未引入大唐,食茱萸便是唐人们获取辣味的重要来源。
这是种肖似花椒的红色小果,携带浓烈的辛香气味以及淡淡的柑橘香,做出来的辣酱味道相对温和,没有后世辣椒酱那种强烈的刺激辣味,是唐朝人家家户户的常用调味品。
崔时钰买的时候闻了闻,食材本身特有的自然味道钻进鼻腔,很合她的口味。
美中不足的是,正因茱萸辣酱以茱萸的自然辛香为主,缺少传统辣椒酱中花椒、八角、茴香等香料的风味,味道相对单一。
崔时钰琢磨着,有机会一定要亲手熬锅辣椒酱。
她上辈子做的辣椒酱鼎鼎有名,每天单独来购买辣椒酱的人就数不胜数,据顾客说,光就着这辣椒酱就能吃好几碗米饭。
——这都是上辈子的辉煌了,现在还是专心做鱼杂吧。
经过清洗,原本带着腥味的黏腻鱼变得干净清爽、柔软光滑,甫一下锅便发出油滋滋的声响,在木铲翻动间渐渐染上酱色,辣香混着鱼鲜在热汽中氤氲。
鱼杂量小熟得快,估摸着差不多了,崔时钰把刚才熬鱼汤时没用完的葱花撒进去,起锅装盘。
鱼杂入盘,酱褐色的汤汁顺着半透明的胶质鱼泡缓缓流下,在盘底汇成一汪诱人的酱色,旁边的鱼籽、鱼肝、鱼肠色泽饱满,泛着油亮的光泽,鲜香四溢。
盛出三碗满到冒尖的糙米饭,正中央摆上两大碗鱼汤,再配一碟酱色浓郁的烧鱼杂——今日的午食便成了。
崔时钰边洗手边喊:“阿锦,阿宁,过来吃饭啦。”
话音刚落,一大一小两个小姑娘便撩开帘子冲了进来,速度之快,简直让崔时钰怀疑她俩一直在门外看着。
阿宁踮着脚尖,小手扒着桌沿,圆溜溜的眼睛盯着汤碗,鼻子一抽一抽地嗅着香气,“阿姊,好香啊!”
她从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熬鱼汤与烧鱼杂地香味不同,但都浓郁异常,两种香味和而不同地汇成一股,一个劲儿往她鼻子里钻。
崔时宁晕晕乎乎的,感觉自己都要被香迷糊了。
到底是比妹妹大了几岁,崔时锦看起来淡定许多,只安静地坐在食案旁边,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上,活像个小大人一样。眼睛却一眨不眨盯着面前的饭食。
记忆中,阿姊几乎从未这样大动干戈地下过厨,没想到竟做得这样好。
她看着面前乳白色的鱼汤,咽了咽口水说:“阿姊这鱼汤熬得真好看,像天上的云。”
旁人形容鱼汤洁白,总会先联想到牛乳,阿锦第一反应却是天上的云。崔时钰明白,这是妹妹没喝过牛乳的缘故,所以才一时没想起来。
她心头微酸,拿起木勺,在两个妹妹碗中盛了满满的鱼汤,“喜欢就多喝,今日阿姊特意多熬了些,就怕你们不敞开肚子吃呢。”
“谢谢阿姊!”阿宁迫不及待地端起碗喝了一口,一口下去又连喝好几口,直喝得啧啧有声。
“你慢些吃。”阿锦忍不住出声提醒妹妹,结果自己也被鱼汤的鲜美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鱼汤浓稠适中,恰到好处,既不会稀薄,也不会过于厚重,一口下去,热乎乎的一汪鲜汁便顺滑地流到胃里。
不知不觉汤碗见底,崔时锦起身又舀了一勺,方才只盛了汤,这次特意带上几块鱼肉和豆腐。
鱼肉雪白细嫩,鲜甜嫩滑,还保持着刚入锅时的形状,却又几乎入口即化,还很有鲜香的滋味。
豆腐则吸饱了鱼汤的鲜美,带着豆子特有的清香,咬下去时汤汁在口中迸溅。
崔时锦一口饭一口汤,不知不觉就吃完了两碗米饭,还喝了三碗鱼汤。
……她什么时候饭量这么大了?
她这边专注鱼汤,妹妹已经向烧鱼杂发起进攻。
大约小孩子都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儿,阿宁对这些模样一般,但味道鲜美的鱼杂爱不释口。
颗颗饱满的鱼籽金黄透亮,外皮微焦,内里又是另一番细腻绵软的口感,吃起来咸香浓郁;鱼泡吸足了酱汁,软糯中带着弹性,轻轻一咬,鲜香的汁水四溢;鱼肝细腻滑嫩,浸透了鱼杂的精华,油脂咸鲜中带着一丝微辣……
每一口都满足极了。
崔时宁最喜欢吃鱼籽,一颗颗金黄饱满的鱼籽咬下去满口生香,第二喜欢软糯弹牙的鱼泡,鱼肝和鱼肠她拍不出顺序,但同样也是好吃的。
都好吃!
“好好吃啊,阿姊真厉害!”阿宁嘴里塞得鼓鼓的,还不忘夸赞自家阿姊。
崔时钰抿嘴一笑,夹起一块鱼籽放进妹妹碗里,“这个有营养,阿宁多吃些。”
眼见盘里鱼籽还剩下最后一块,崔时钰夹起来放进阿锦碗中,却见她一直闷头扒饭,一言不发。
她这才注意到,这孩子从方才喝完鱼汤便没说过话了。
这是怎么了,被鱼刺卡到了?
崔时钰吓了一跳,连忙询问妹妹原因。
过了半晌,崔时锦缓缓抬头,却是露出了一张还挂着眼泪的清俊小脸。
见她哭了,崔时钰马上把筷子扔置一旁,坐到妹妹身边轻轻拍她后背:“可是被鱼刺卡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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喉咙了?别怕别怕,阿姊带你去养病坊把鱼刺取出来。”
“养病坊”是这时候的医馆名称,不知取个鱼刺要花多少银钱,除了钱袋子,崔时钰还准备带上两块嫁妆麻布,以防万一。
她正要去取,突然感到有一只柔软小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衣袖。
崔时钰扭头,见阿锦抹着眼泪说:“阿姊,我没有被鱼刺卡到。”
听到这句话,崔时钰暂时放下心来——不管怎样,不是鱼刺的事就行。
那孩子为啥哭了?
她重新坐到阿锦身边,柔声询问:“那我们阿锦是为了什么哭呀?”
“对啊二姊,你为什么哭了。”崔时宁嘴里叼着一块没吃完的鱼肉,用一只手给姐姐擦眼泪,含糊不清地问,“是因为阿姊做饭太好吃了吗?”
听了这句话,崔时锦终于破涕为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自打爹娘去世之后,阿姊便成了她们一家人的主心骨,崔时锦打心眼里信任阿姊、依赖阿姊,如果阿姊有朝一日也不在了,那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就在几天前,她最担心的事发生了:阿姊离开了她们。
虽然阿姊被人救了上来,但崔时锦一直忧心阿姊的心中症结还未完全消除,就怕某天她还会想不开,再冲动做了傻事。
是以这几天她对待阿姊的态度一直小心翼翼,不敢胡乱说话,生怕自己的哪句无心之言再次戳痛阿姊的心。
直到现在,吃到这一桌子热乎乎的美味饭菜,崔时锦悬了好几天的心终于落地了。
阿姊是真的回来了,再也不会离开她和妹妹了。
千般思绪不可言说,崔时锦红着眼圈摇了摇头,“对,就是因为阿姊做饭太好吃了。”
虽然孩子应该没完全把自己的心中想法说出来,但听她说自己没被鱼刺卡住,又喝鱼汤喝得小脸红润,想来应该没什么大事,只不过……
这两大盆鱼汤、一盘鱼杂怎么都吃完了?那可是整整三条鲫鱼啊!
得,看来晚上的鱼汤面条是没法吃了,又得啃还没吃完的胡饼了。
*
长安城官道上,一辆牛车吱呀吱呀地碾过泥泞,车里挤着两个个圆滚滚的身影,正是田二郎和妻子殷氏。
殷氏掀开车帘,嫌弃地皱了皱眉头,“这路可真难走,你那几个外甥女住的地方,怕不是比这路还要破。”
田二郎缩了缩脖子,没敢接话。
他向来惧内,这会儿正小心翼翼地护着怀里的一包点心,生怕颠簸中掉了渣。
“你那大外甥女落了水,身子骨肯定要落下病根,长久不了。”殷氏突然压低声音,“她爹娘留下的那些嫁妆.....”
田二郎慌忙打断:“别说了,快到了。”
牛车在一处破旧的铺子前停下。
眼前的旧铺墙皮剥落,门前石阶长满了青苔,不知多久没打理过了。
殷氏一下车便皱起眉头,提着裙摆,生怕沾上一点灰尘,忍不住道:“连个像样的门房都没有!”
下一秒,她抱怨的声音突然一顿,抽了抽鼻子。
“什么味儿这么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