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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七零女国手,甜爽日常》 第71章 秦天南并不知道邱学海的心思,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秦天南并不知道邱学海的心思,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丰省中医药协会成立了。
祝震川是会长,秦天南也被邀请加入。
就凭秦天南让回春堂重新开业,哪怕是作为学校的中医实习诊所,也是本事!就凭这一点,她就有资格成为中医药协会的首批会员。
更不用说她还是秦安平的外孙女,秦家继承人。
以及她为打击中药材制假售假做出的贡献,每一个中医人都得为她拍手叫好,勿让中医亡于中药!
成立了中医药协会,就要组织相关的交流会,探讨大家平时遇到的问题。
不过这些都是其次,首要的一件大事,就是关于药材检验的合格标准,通过协会向相关从业人员征求意见。
有人觉得上头开始重视中药材的质量了,是好事。
还有更敏感的就会想,这是打算做什么?打算统一中药材的质量标准吗?
上头其实已经拿出了一份标准,现在是就这份标准向大家征求意见,看看是不是有不合理或者缺漏的地方。
只有祝震川和秦天南知道,这份标准就是秦天南起草的那份。
祝震川也告诉秦天南:“你二姑姑说,上面原则上已经同意建立国家中药材质量监督检验中心,现在正在制定标准和细节。但这个检验中心建在哪儿,还没确定。”
秦天南:“要么建在交通枢纽,要么建在药材产地,但各类药材产地太多,也太分散,所以还有一种是建在药材的集散地。”
秦天南说道:“如果一个地方,能够满足所有要求,那就再合适不过了。”
祝震川:“……我这就去找钟领导。”
各省在上头都有人,这个检验中心一提出来,几个省就都在争,都说自己才是最大的药材产区,还有非药材产区的交通枢纽城市也在争,说自己地理位置好,更方便药材送检。
反正现在上面吵做一团,最终还没定下来,就看各省的本事了。
而如果有一个省份既是药材产区,它的某个城市又是交通枢纽,还是大规模的中药材集散地,那岂不是不二之选?
当然了,这事儿不可能那么快定下来,还有得扯皮呢,让领导头疼去吧。
沙承康又带着哥哥沙承平过来做针灸了。
“小南你去哪儿了,好些天都没看见你。”沙承康就是听说秦天南*回来了,他才过来的。
秦天南懒得理他。
沙承康也一点都不客气,笑嘻嘻地凑上来:“小南,你看着是什么?”
他拿出了一瓶香水,献宝一样说:“这可是从F国带回来的,你闻闻,可香了。”
秦天南:“……别,赶紧拿走,香水味会影响我嗅觉,我还怎么给人看病。”
说着她就让人推沙承平去诊室了,还交代让人拦着沙承康,家属不许进诊室。
沙承康:“……”
这香水他托人带回来了几瓶,但凡被他送了香水的女人,知道这是F国货,没有一个不欣喜若狂的。
这可是外国高级的玩意儿,不是国内的花露水!!
沙承康咬牙,这个秦天南,到底是不是个女人。
也对,她要是跟普通女人一样,就不会轻易让他的算计落空了。
他到现在都没弄明白,自己当初手指头疼,到底是不是她干的。
不过么,他就喜欢有挑战性的女人。
沙承平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针灸、药物治疗,情况确实有好转。
他的嘴好像没有那么歪了,当然脖子还是梗着的,因为脖子的骨骼和肌肉长时间朝着一边歪斜,已经定型了。
变化最大的事他的胳膊。
虽然他胳膊还是以一种不正常的姿势弯折着,但先前一刻不停的震颤,现在几乎完全停止!
这对病人来说非常重要。
之前病人的手指也是弯折的,两只手总共只有6根手指是正常的。
按理说六根手指正常,日常也差不多够用,但由于病人手臂震颤实在是太严重,导致他的正常手指也没法使用。
现在病人的手臂震颤被控制住,他那正常的六根手指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正常拿捏都不成问题。
他还可以自己拿筷子稳稳地吃饭,而不是像之前因为颤抖,一口饭吃得全身都是。
另外他还可以写字!
一直跟踪记录沙承平的学生们,都十分高兴,也知道了沙承平以前是会写字的。
他最开始的时候其实没这么严重,但一直没有治疗,再加上多次摔跤等等,他的情况就越来越严重了。
现在,控制住他的肢体震颤,就能让他的生活质量改善一大半!
秦天南又检查了他的胳膊。
“筋太硬了。”
她说,“我可以通过按摩、针灸和药物,来改善你手臂的情况,但这个过程会持续比较长,可能半年到一年,甚至更久。不光是时间问题,还有就是会特别疼。揉筋松解肌肉必然是会特别疼的。如果是我在,我可以用针刺给你止痛,但不可能你每次治疗都有我在。所以就看你能不能承受了。”
沙承平:“可以。”
疼?
他最不怕的就是疼了,疼痛才能让他觉得自己是活着的,而不是一具僵硬的尸体。
如果说一开始他对这些治疗并不抱有期望,但现在,他已经开始忍不住有奢望了。
单单是手臂不再震颤这一条,对他来说就意义重大!
“那今天就先尝试一下。”
秦天南让人拿了纱布来给他咬着,不然太疼了咬到舌头。
秦天南一边操作一边给同学们讲解。
“他是成年人了,筋只会更硬,如果是儿童的话,相对来说效果更好一些。当然,都会很疼。”
秦天南说:“大家注意看我的手法和力度……日后如果有儿童脑瘫患者过来求医,一定不要贸然上手,万一力道太过会造成二次损伤的。”
秦天南累得额头出汗,而沙承平全身已经汗如雨下,疼的。
学生们也都一个个看得牙关紧咬。
想知道疼不疼,经常不锻炼的人去跑个八百米,或者是爬山之后第二天,腿酸痛得下不来床的时候,再用力按摩,那种疼痛大概是现在病人承受的三成,换算一下就知道到底有多疼了。
每次秦天南让学生上手来试的时候,也是沙承平能稍微缓解一点的时候。
给病人揉筋按摩,的确是男生更有优势,男生的手更大,力度也更大。
“如果可以,最好是每天都能来按摩。”秦天南说。
针灸三天一次,但揉筋按摩每天都来效果会更好。
“谢谢,我会按时过来。”
沙承平嘴里的纱布拿掉,声音嘶哑。
秦天南又道:“给你开的药有吃的,也有用来泡澡的,有条件就全身泡澡,不方便的话就把两只手臂泡进去,水温以皮肤能够承受的温度为适宜,感觉到水凉了,就可以出来了。”
迟疑了一下,秦天南又说道:“这些事情一个人不太好完成,你……能找到人帮你吗?”
“可以。”沙承平毫不犹豫地说。
只是他没说,是他一个人可以完成,还是他可以找到人帮他。
秦天南也没有再多问。
这辈子,她跟他就只是大夫和患者的关系而已。
给沙承平治疗完,外面的沙承康已经走了,据说是有人匆匆忙忙过来叫他,说家里人叫他赶紧回去,沙承康原本还想等着秦天南出来呢,却不得不先回去了,他还是比较怵自家老爷子的。
刚从诊室出来,就看到了在外面走来走去的胖婶。
秦天南立马喊道:“张婶,你找我?”
张婶笑着问她忙完了没有,秦天南点头,张婶就拉她到了一边上去。
“你爸跟一个女技术员不清不楚,被高红霞抓到了,高红霞把那个女技术员打了一顿不说,还闹到厂里,非叫厂里开除那个女技术员。还跟厂里要求,要管你爸的工资。”张婶小声说道。
秦天南不意外,这本就是她告诉高红霞的小道消息,上辈子沈成山也有这么一出,但高红霞比较理智,没有闹大,而是私下里拿捏了沈成山。
这辈子么,女儿坐牢,丈夫不肯帮忙,还找了年轻貌美的女技术员卿卿我我,钱和好处都不知道给了那年轻女技术员了多少,高红霞怎么能不发疯。
即便是发疯,高红霞也还是没有想要毁掉沈成山的打算,她还是没有举报沈成山。
机械厂家属院,沈家。
厂里领导和妇联的同志都在给高红霞做工作。
“红霞,你真的误会沈厂长了,叶姿同志是今年刚分配到咱们厂的大学生,咱们厂不是引进新设备了么,得培养一批新的高学历的技术员,对新设备比较了解的只有沈厂长,自然就是他给学生们当老师。”
“他们就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你也知道咱们在维修或者讲解设备细节的时候,要凑近去才能看清楚,工作的时候不分男女,谁都没注意不是吗?”
“对对,以后叫老沈跟女同学讲解的时候注意点,或者红霞你要不同意的话,就把叶姿同学分给别的师傅带。”
高红霞冷笑连连。
她也是女人,有没有问题她看不出来吗?呵呵,都是她玩儿剩下的。
她跟秦菘蓝是小时候认识的,她们的家庭差距太大原本是不可能成为朋友的,一场意外她救了秦菘蓝,两人就此成了朋友,也是因为秦菘蓝她才有机会上学,又跟秦菘蓝成为同学,关系也越发的好。
后来秦菘蓝跟沈成山结婚,她也结婚了,但她嫁的男人在外面是个窝囊废,谁都能踢一脚,在屋里却只会对她耍横。
生活把她所有心气儿都给磨光了,让她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她比秦菘蓝先怀孕,但怀孕也没让她少挨打,她快要生的时候秦菘蓝也怀孕了,再看看沈成山是怎么对待秦菘蓝的……
一直被压抑在内心深处,对秦菘蓝的嫉妒,在那个时候骤然爆发。
她什么都不如秦菘蓝。
后来她男人醉酒后淹死了,她总算是解脱,婆家人把她们娘俩赶出来没地方住的时候,秦菘蓝收留了她。
在秦菘蓝家里,看到沈成山是怎么照顾怀孕的秦菘蓝,给她洗脚,给她按摩水肿的腿,还给她洗头……
高红霞无数次地想,她容貌不如秦菘蓝,学问不如秦菘蓝,家世更不如秦菘蓝,所以就不配沈成山这样的男人吗?
她被嫉妒吞噬。
高红霞就不信了。天底下的男人就没有不偷腥的。
她是不如秦菘蓝漂亮,但她也不像秦菘蓝那样矜持无趣啊。
家里的老婆再漂亮,关了灯也就那样不是吗?
某一次趁着秦菘蓝不在家的时候,高红霞上门了,给沈成山做饭,还给他准备了酒。
她当时也是用特别崇拜的目光看着沈成山,就如同那个叫叶姿的女技术员一样的眼神。
她跟沈成山睡了之后,就故意装作后悔,一直避开沈成山,尤其是秦菘蓝在的时候,高红霞更是躲着沈成山。
她越躲,沈成山就越上头,甚至还威胁她,如果不听话就告诉秦菘蓝,她装作很害怕失去秦菘蓝这个朋友的样子,半推半就,两人的关系就这么维持了下来。
两人接触更深之后,高红霞也了解了沈成山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他的确喜欢秦菘蓝,但对他来说秦菘蓝就是天上仙子那样的存在,他在她面前从来都是自卑的,她永远不会用崇拜的眼神看他。
而且秦安平这个岳父也一直不喜欢沈成山。
而跟高红霞在一起,沈成山才有种自己是真男人大丈夫的感觉。
后来运动开始,高红霞状似无意地跟沈成山透露,秦安平当年给逃跑到对岸的光头看过病,手里还有给光头看病的医案。
果然没多久,秦安平就被抄家了。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后来的事态竟然那么严重,秦安平也死了。
而秦菘蓝,似乎发现了什么。
高红霞对着沈成山哭,一旦他俩的事被发现就铁定要被拉去游街的,恐怕还要被送去劳改。
她哭完没两天,秦菘蓝就也被打倒,被下放去农场劳改了。
沈成山飞快离婚,划清界限。
因为高红霞和秦菘蓝的关系,沈成山不想落人口实,不想娶高红霞,或者说他不想那么快娶高红霞,至少要等等吧。
可是才半年都不到,高红霞就告诉沈成山他怀孕了,再不结婚肚子就瞒不住了。
两人顶着流言蜚语结婚了。
高红霞就这样,把沈成山这个男人握在手中。
所以她一看到那个叫叶姿的女人,就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此刻所有人的解释,她一个字都不信!
沈成山跟那个叶姿,肯定有问题。
“我可以不闹。”
高红霞说,“只要老沈答应我几个条件。”
“第一,开除那个叶姿;第二,以后工资都交给我管;第三,老沈知道我要说什么。”
厂里干部也看向沈成山。
沈成山脸色阴沉:“工资可以交给你管,其他不可能。”
高红霞脸色骤然一变:“领导们你们看看,他这是解决事情的态度吗?”
沈成山:“我也叶技术员没有任何问题,你在厂里闹事,还打了叶技术员,现在又要让厂里开除叶技术员,人家凭什么要被你污蔑,以后都要担着破鞋的名声。”
高红霞见沈成山这么维护叶姿,心里又气又怒,还有一丝恐惧。
当年沈成山说跟秦菘蓝离婚就离婚,现在这是轮到她了吗?
高红霞立刻就大哭起来:“领导们你们都评评理,是我在胡搅蛮缠吗?”
“好了好了,都在气头上,先各自冷静一下。”
今天这调解显然是没用了。
沈成山收拾了几件衣服直接出门,这是打算晚上都不回来住了。
高红霞气得很,却又无可奈何。
她现在没有跟沈成山撕破脸的资本,显然沈成山也是拿捏住了她这点心思,赌她不敢毁了他,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高红霞气得心口疼。
这么长时间没去看望文慧了,也不知道文慧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
高红霞就买了点东西去探监。
去了才知道,文慧竟然进了医务室,她下面出血,差点儿流产了。
高红霞又急又气,但反应过来更是一脸懵。
文慧,差点儿流产?
等等,文慧是什么时候怀孕的?她怎么怀孕的?!男人是谁!
高红霞见到了女儿沈文慧。
“是谁的。”高红霞咬牙切齿地问。
沈文慧低下头,小声吐出两个字。
高红霞满脸震惊。
很快她就想到了什么,她立刻说道:“文慧你等等,我想想办法,你一定要保护好肚子里的孩子!”
高红霞离开之后,也顾不上跟沈成山还在冷战,立刻找到了他。
“老沈,我有事找你。”高红霞抓着沈成山,把他拉到一边上去,把文慧的事情给说了。
“我记得,女人如果怀孕的话,是可以监外执行的?”
高红霞情绪激动,“那,那文慧是不是就不用坐牢了?”
沈成山目光冷然:“未婚先孕,你当是什么好事吗?”
高红霞:“这……”
她抿着唇:“我知道,可事情已经出了,不然怎么办?老沈你快想想办法,把文慧捞出来啊。”
她压低声音说道:“那死丫头不听话,说要是不赶紧把她弄出来,她就要举报,说她是被强J的。”
沈成山脸色更阴沉了:“她是不是还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他冷冷地看了高红霞一眼,那眼神让高红霞浑身发冷。
不过,沈成山终究还是去走关系,给沈文慧申请了监外执行。
沈文慧本来也不是什么重罪,判了一年而已,怀孕的话是可以申请监外执行的。
沈文慧从监狱里出来了,还光明正大地回来家属院居住,见谁都没有不好意思,好像不是去坐监而是去旅游回来一般。
家属院的人都啧啧称奇,以前咋没看出来这闺女脸皮这么厚呢。
而高红霞更是每天变着花样给闺女做好吃的,鸡鸭鱼肉天天不重样。
一开始家属院的婶子大娘们都不知道,但很快就能看出来,这肚子越来越鼓,这是在给孕妇进补呢吧!
可这闺女,哪儿来的孩子?跟谁怀的孩子?
整个家属院都议论纷纷的,搁在别人身上这么多的风言风语,姑娘恐怕都活不下去了。
可沈文慧却一点都不觉得丢人,肚子都还没起来呢,就手插着腰在院子里晃来晃去,另一只手还在腹部抚摸着,那样子实在是有些事渗人。
沈文慧出狱和怀孕这事儿,秦天南当然也知道了。
她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么个发展。
年底的这次会议,彻底确定了改革开放的基本方针,举国上下一片欢呼沸腾。
而此时,沈文慧的肚子已经起来了。
在元旦之前,沈文慧出嫁了。
她嫁给了沙承平。
即便是百般不情愿,她也没有办法。沙家那边只给了她这一条路,让她怀着沙承康的孩子,嫁给沙承康的脑瘫哥哥沙承平。
用沙家奶奶的话说就是,老大这样以后是难有后的,这样正好,也算是给老大留个后。
至于身体完好的二孙子沙承康,自然不能娶沈文慧这样坐过牢的女人。
就连现在结婚时,沈文慧都还处于监外执行的状态呢,按理说她还是个犯人。
家属院的人一开始不知道沈文慧嫁的是什么人,后来知道是沙领导的侄子,大家也都很是惊讶。
沙承平是沙领导亲生儿子的事外头人知道的不多,但沙承平是个脑瘫残废的事,可是瞒不住的。
于是厂里很快就流言四起,说沈成山为了当上厂长,不惜把继女嫁给领导的脑瘫侄子,以此讨好领导。
这种传言传起来实在是太快了!
而且传着传着,还传出了其他流言,说当年运动刚开始的时候,是沈成山举报了岳父秦安平!
有关光头医案的事,就是沈成山告诉卫兵去抄家的!
不光如此,沈成山还举报了自己老婆秦菘蓝,导致秦菘蓝一个大学教授,被下放劳改!
而沈成山立马就跟秦菘蓝离婚,划清界限。
这种无情无义、忘恩负义、媚上欺下的人,有什么资格当机械厂的厂长?
第72章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自从那次秦天……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自从那次秦天南来家里,沙承康也来了之后,沈文慧就对沙承康产生了想法。
那么大的领导唯一的儿子啊!
如果能嫁给他,那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尽管母亲告诉她,他们跟沙家的家庭不匹配,但那又如何?
大将军娶村姑的还少吗?
她比村姑可好多了,而且她继父沈成山也是大领导拉拢的对象,是这么大一个机械厂的副厂长,马上就是厂长了呢,她为什么配不上康少?
再者就算真配不上,只要康少喜欢自己,也可以。
再退一步,不喜欢,但他们有了关系,她肚子里揣上了孩子,康少就必须娶她。
她妈妈当年不就是用这一招拿下继父沈成山的么。
当然还有一条是,康少对小南那个死丫头有意思,如果她把康少抢过来,哼,以后的日子,小南怎么跟她比?
在这种种心理的驱使下,沈文慧去找了沙承康。
沙承康对送上门来的女人,自然是来者不拒,沈文慧没有秦天南长得漂亮,但也不丑,这个岁数的大姑娘,又是在城里娇生惯养长大的,哪个不是水灵灵的。
跟沙承康有了关系,沈文慧就试探过沙承康的口风。
但沙承康摆明了不愿意娶她。
沈文慧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告沙承康QJ妇女?那可是连自己也毁了。
沈文慧就开始算计,等到自己肚子里揣上娃,再让人撞破他们两个的事,沙承康就必须得娶她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肚子还没揣上呢,竟然又被重新公安抓了,最后还被判刑坐牢!
沈文慧更不敢胡乱攀咬,不然以沙家的能耐,她恐怕得死在牢里。
所以坐牢的沈文慧,把她跟沙承康的事瞒得死死的,一边又逼迫她妈找继父沈成山想办法,把她弄出去。
然而平日里口口声声说疼爱她,把她当亲闺女的继父,却压根儿不愿意救她,找一堆冠冕堂皇的理由搪塞她,就是要让她坐牢。
沈文慧也无可奈何。
但她心底也隐隐有期盼,她从被抓到坐牢,这已经有俩月了,月事都没来,会不会……
果然,成真了!
当她妈知道她肚子里怀的是康少的孩子,立刻就去找了继父沈成山,想办法给她办了监外执行。
沈文慧心中那叫一个得意。
出狱之后,她妈把她伺候得像娘娘一样,继父也对她和颜悦色。
她跟继父说,要尽快嫁给沙承康,不然她的肚子超过三个月就该显怀了。
继父一开始当然不同意,这是明摆着的事,康少怎么可能会娶沈文慧。
别说她还坐过牢了,就算是没坐牢,康少也不会娶她!
想要以此去要挟沙家,呵呵,真当人家领导是菩萨呢!
但这事儿也确实要告诉沙家那边一声。
于是……
结局就是,沙家同意沈文慧进门,只不过不是嫁给沙承康,而是嫁给沙承平!
这事儿沙领导其实也是不同意的,但架不住家里老人愿意,一心一意要促成此事。
沙家奶奶还许诺,不管沈文慧肚子里生出来的到底是男是女,沙家都有他们的位置。
只当是给老大留个后。
沈文慧只要老老实实的,那她就是沙家的儿媳妇,以后沙家资产也有她大房一份,生下来的孩子日后前程更是不会差。
如果她不老实不安分,沙家能娶了她,就能叫她消失得悄无声息。
沈文慧不敢不同意。
沙承康也又见了她一面,一番敲打连带诱哄,沈文慧就答应了。
只是心中当然还有委屈。
不过在出嫁前,高红霞也跟闺女谈心。
“沙家明面上只有康少一个儿子,肯定要给他找个门当户对的助力,人家这叫联姻,你就是没出事,咱们也高攀不上。”
高红霞说。
“而康少这种人你也了解,他身边不会缺了女人的,哪怕是娶了老婆,他外头该咋玩还是咋玩。”
“他对那些女人都是玩玩就算了,这些你都清楚的。但你嫁给他哥,就是他嫂子了,那你跟外头那些玩玩就算的女人可就不一样了。”
“你生的孩子继承的是沙家大房,而孩子又是康少血脉,以后康少能不管?”
“你不能跟康少闹,你得表现得懂事一点,委屈求全。这样康少才会对你更怜悯,以后听着孩子叫他叔叔,他也会更愧疚,这样你们母子一辈子都有好日子过。”
高红霞把道理掰开了揉碎了给沈文慧讲。
“现在无非就是受点委屈,嫁给个残疾人,那又怎么样呢,有人背后看你笑话,那你看他们敢不敢当着面笑你?”
“笑话你的人为了一个月几十块钱工资起早贪黑的时候,你已一句话就能叫他们没了工作!叫他们下跪来求你!这样不好?”
沈文慧被说服了。
她同意嫁给沙承平。
婚事就这么定下来,在元旦之前,沈文慧和沙承平结婚。
沈文慧这么懂事,这么委屈,沙家自然也不会亏待她。
沙承平原本是一个人住在城郊的农家院子里,现在沙家给他在城里安置了一处住房,叫新婚小夫妻俩都住在城里,还给他们安排了保姆,说是照顾两人,其实主要是照顾孕妇,沙承平不喜欢别人碰自己。
婚事上,沙承平压根没有反抗的余地,他都不用到场,结婚证就办下来了,婚礼是没有的,就是一家人一起吃了顿饭。
或许是知道反抗也无用,沙承平压根就没反抗。
结了婚之后,沈文慧当然不可能跟沙承平睡一起,她自己住一个房间。
两人连饭都不在一起吃,一天的时间里几乎不会碰面。
成为沙家儿媳妇,仗着肚子,沙家奶奶给钱给票,公爹给钱给票,就连康少也给钱给票。
沈文慧终于过上了想买什么就买,想吃什么就吃的神仙日子,每天的所有心思都在花钱上。
指挥着保姆,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回家属院,挺着肚子趾高气扬地回去。
家属院那些老邻居们的唾沫星子,反正淹不到她,正如她妈所说的,都是嫉妒!
嫁个全乎人,但是没本事,日子过得苦哈哈的,这叫好?
她嫁的是个残废,但谁有她日子过得好?
反正沈文慧高兴的很。
她也算是看明白了,康少外头女人多的很,在床上还有些见不得人的癖好,真嫁给他也未必就是好事。
现在这样的日子才快活。
她老老实实跟沙承平过日子,只是喜欢花钱买东西,这对沙家来说压根不算毛病,就连最初不同意她嫁进来的沙领导,也都不说什么了。
现在沈文慧唯一不舒服的就是,继父沈成山跟厂里那个女大学生技术员勾勾搭搭,叫她妈高红霞被人看笑话。
她妈上次没敢大闹,也是因为还有求于继父沈成山,要让沈成山把她从牢里救出来。
现在她出来了,也嫁到沙家了,那她这个当闺女的,必须给她妈出气!
也叫厂里人都看看,她这婚事嫁的好不好!
沈文慧不闹沈成山,只找那个女大学生技术员叶姿。
哼,叶姿,叶子,娶这么风骚的名字,一听就不是个好东西。
沈文慧直接带着保姆挺着肚子去厂里找叶姿,叫保姆扯住叶姿,沈文慧给了叶姿好几个大嘴巴子,还把准备好的破鞋挂到叶姿脖子里。
厂里下班时候人特别多,许多人都看到这一幕。
有人上来想要拦着,沈文慧就挺着肚子挡在前面,是男的就质问人家是不是也跟叶姿有一腿,不然咋会帮这个破鞋说话。
是女的就质问人家知不知道叶姿跟她家男人都搞一起了,她还来帮破鞋。
反正是闹得特么难看。
沈成山得到消息赶紧过来,叶姿已经被打得狼狈不堪,沈成山非常生气,沈文慧却还要当众要挟,要让叶姿保证,以后不能再勾引沈成山。
叶姿怎么可能这样保证,在沈成山到来之后,叶姿终于恢复人身自由,她直接哭着跑了,一边跑一边要去上吊,被厂里的人给拦了下来。
浑身是伤的叶姿也被厂里送去医院。
沈文慧带着保姆趾高气扬离开之后,高红霞也在心里暗自得意。
顾忌着沈成山,她不好出手收拾叶姿,现在闺女替她动手了,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她就不信了,都闹成这样,那个叶姿还能继续在厂里待下去,那脸皮也太厚了。
而且闺女现在是沙家儿媳妇了,沈成山这个继父也管不了她。
一次不行就闹两次三次,总会把那些莺莺燕燕都给闹腾滚蛋的。
高红霞心里高兴,晚上就多做了两个菜,儿子沈显凯吃得很高兴。
可沈成山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对。
等到儿子吃完饭出去找同学一起玩,沈成山才把手里的水杯砸在桌上,冲着高红霞怒道:“荒唐,真是荒唐!是你叫文慧去厂里闹的?”
高红霞撇嘴:“我可没叫文慧去闹,文慧怀着孕情绪不稳,一听人家说起那个不要脸的破鞋她就生气,我这个当妈的不中用,她也是在给我出头。”
沈成山起得直喘气。
好半天,他才缓缓说道:“高红霞,咱们离婚吧。”
高红霞:“……”
仿佛没听清一般的高红霞,在反应过来之后,整个人瞬间跳起来。
“你说什么!”
“离婚。”沈成山却好像是彻底想通了一般,下定决心说道,“离婚,房子,存款全都给你,显凯你想带你带,你不想带也给我。”
“不可能!沈成山你可真是丧良心啊,我嫁给你这么多年当牛做马,给你老沈家传宗接代,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还说跟那个破鞋没搅在一起,这会儿为了她你都要跟我离婚了!”
高红霞直接哭闹起来。
这会儿她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的,直接大哭大闹,惹得周围邻居都来看热闹。
高红霞立马就跟周围邻居说沈成山要跟她离婚的事儿,说他就是跟叶姿那个破鞋干了脏事儿,嫌弃家里的媳妇要离婚,他就是个陈世美。
邻居们也都纷纷开始指责沈成山,当初跟秦小姐离婚,还能说是形势所迫,可他离婚后很快就娶了高红霞,现在又要因为个年轻女大学生,跟高红霞离婚,这种男人就是作风有问题!
沈成山很生气,但一张嘴也说不过家属院那么多张嘴,他叫高红霞自己冷静冷静,他先走了。
自这天之后,沈成山再没回过家,晚上都是睡在办公室,任凭高红霞咱们去伏低做小,怎么去讨好,沈成山也都不回家,就是摆明了架势,一定要离婚。
高红霞找了厂里领导、妇联,还有街道办,总之任何能找的都找了,都去给沈成山做思想工作。
因为这种丑闻离婚的话,那必然会是沈成山身上的污点,他想升厂长?
那也是在做梦!
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相当这个厂长,想当厂长的人多了,沈成山等于是把这个把柄送到别人手上,别人怎么可能会无动于衷。
在这个年代,私生活上这么大的污点,还闹的人尽皆知的人,他会因为技术还留在技术岗位上,但想升职那是做梦。
高红霞等着沈成山服软。
但沈成山就铁了心的,要离婚!
高红霞又开始埋怨闺女沈文慧,说都是沈文慧闹得太狠了,现在沈成山一心想要离婚,这可咋办?
高红霞已经不年轻了,她街道办主任的工作也丢了,现在就是街道办的一个办事员,工资都降了。
她这情况这岁数,离婚能咋办?
关键是,她再婚的话,也不可能比现在嫁得更高,那岂不是被所有人都看笑话?
高红霞就拖着不离婚。
秦天南知道他们现在这狗咬狗的,也没过多理会。
沙承平还是照常过来做治疗,从一开始揉筋硬生生能把他疼晕过去,到现在,沙承平甚至可以面色不变地接受揉筋,当然了,还是会疼得浑身湿透,但却一声不吭。
沙承平从未提过沈文慧的事情,秦天南当然也不会提,她只是个大夫而已。
指导着学生给沙承平做完治疗,秦天南出来的时候,就听到大堂里有人在哭闹。
“闺女,我们厂已经半年多都没发工资了,我实在是没钱,我孙女烧得厉害,能不能先赊给我点药,等明天我儿子回来,我肯定第一时间把钱送过来。”有人在哀求。
收费的小姑娘,就是过来轮换值班的学生,她也很为难。
秦安堂本来就是不盈利的,就收5毛钱的挂号费,药费只加百分之一,只是勉强够损耗的。
这有人看病不给药费,那到最后还要亏本呢。
关键是这个口子不能开,一开了之后,就会有更多说没钱的想要来赊药了。
往常这种事情都是由苗文德苗叔处理的,今天苗叔不在,这可咋办?
她们这些学生姑娘,压根儿就没有处理这事儿的经验。
秦天南正好出来,就看到这一幕。
她走了过来:“孩子怎么了?”
“肺炎,发高烧。”孩子奶奶擦着眼泪,“我手头真的只有5毛钱,刚才挂号用掉了。”
孩子奶奶看着怀里小孙女那烧红的脸,哭着说道:“厂里半年多都没发工资了,家里实在是没钱,都要揭不开锅了。孩子咳嗽好些天了,我们自己找了好些草药也不管用,今天一直高烧不退我不敢耽搁,赶紧送娃过来看病。”
老太太说着就哭起来:“身上的钱只够挂号的,实在是没钱买药。闺女你们行行好,我真的不会欠账的,我儿子去帮人家带班,过几天人家就给钱了,我一定马上送过来。”
正说着话呢,老太太怀里发高烧的女童就开始抽搐起来。
秦天南连忙把孩子接过来抱进诊室,给孩子针刺放血,又小心地给孩子按摩。
一边做一边给学生们讲解,如何快速给高热惊厥的小孩紧急退热。
终于,小孩不再抽搐,人也苏醒过来。
孩子奶奶这才敢放声大哭。
“都怪我,都怪我啊,我要是早点把欣欣送来看病就好了。欣欣要是出点什么事,我哪里还有脸活啊!”
边上同学很是同情:“奶奶,你们什么厂子,咋就发不出工资了?”
现在不管什么厂子的职工,那可都是铁饭碗。
这位奶奶擦了擦眼*泪,看向秦天南:“你就是小南吧,你跟你妈妈长得像的很。”
秦天南惊讶。
徐奶奶苦笑道:“我是老徐家的,保丰厂的职工,你小时候被你外公带着还去过保丰厂呢。”
秦天南对这位徐奶奶没印象,不过应该是有这么回事。
徐奶奶就说了保丰厂的现状。
保丰制药厂,在建国前就是秦家产业之一,建国后公私合营,一开始国家给私人企业家的是25%的利润,但后期这个数字实在是太高了,且年年上涨,国家就又改了政策,改为按照私人股本,给予定期利息。
前期这些利息确实给到秦家了,而秦安平是个乐善好施的,来秦安堂找他看病的人,穷苦人家他就不收诊费了,他还会定期去义诊,都是自掏腰包。这些钱也花了个七七八八的。
到了66年,运动开始,这些利息也被作为秦安平是资本家的证据之一,人没了,利息当然也断了,保丰制药厂彻底成为国营。
只不过和十年前的红火热闹相比,现在的保丰制药厂已经快要经营不下去了。
秦安平当初死得太突然,保丰制药厂的招牌“乌鸡白凤丸”“牛黄清心丸”是有完整配方的,可以继续生产,但是“避瘟丹”的核心配方在秦天南手中,他死得太突然,配方没有交出去。
原本老老实实生产这些有配方的药也能维持下去,但没了秦安平对药材那么严格要求,蛀虫们自然就开始蠢蠢欲动。
那些年又乱得什么都顾不上,动不动给你扣帽子,谁都不敢出头,可想而知会是什么后果。
厂里用来生产“乌鸡白凤丸”和“牛黄清心丸”的药材,大量掺假,导致这些药的药性很差,群众吃了没有效果,自然是不愿意再购买。
原本因为秦家而深受群众信任的保丰制药厂,现在已经成了假药厂的代名词。
徐奶奶苦笑着说:“现在群众去买乌鸡白凤丸都要先问问是哪儿出的,保丰厂的?那不要,要津仁堂的。”
如此一来,厂子怎么可能还维持得下去?
厂里两百多号工人,从前年开始就只发一半工资,所有福利都没有,医保?自然也没有。
而到了今年,连一半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财务上一分钱都没有。
保丰厂的职工多次去闹,要求政府接管厂子,给工人发工资,可怎么接?
保丰厂的工人就说,把他们给并到纺织厂也行啊,纺织厂每天做不完的活,人家工人工资全额发放,还有各种福利不断。
这更不现实了。
知青大规模回城,现在城里工作岗位本就严重不足,任何一家厂子但凡是有招工,也都是面向本厂职工子弟,谁会去要保丰厂那么多的累赘。
政府也多次进行安抚,可问题是,嘴上说得再好听,工人连饿得两眼冒绿光,谁有心思听那些场面话。
而政府也确实拿不出资金去救济保丰厂,现在就僵在这里了。
保丰厂的职工都是端着铁饭碗的职工,可铁饭碗里却一粒米都没有。
工人们要生活啊,那就只能自己出去找些临时工干干。
可现在城里闲人太多,临时工都很难找到,徐奶奶的儿子儿媳妇都出去找工干,也挣不够全家人吃喝。
又遇上孩子生病,这可不就没办法了么。
秦天南听完之后,就说她私人借给徐奶奶20块钱。
徐奶奶感激得不得了,又开始哭说当初如果秦安平没死,现在保丰厂也不会被他们弄成这样。
秦天南安抚了徐奶奶,又跟徐奶奶好好聊聊保丰厂的事情。
徐奶奶心中有气,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秦天南问这些也不是闲问的。
她早就盯上了保丰制药厂,一直在等待时机。
元旦前的中京会议召开之后,国家彻底走上大规模拨乱反正和改革开放的道路。
很快,国家就会为被戴上“资本家”帽子的原工商业者脱帽。
再往后,很快就会允许私营。
这些具体细节秦天南记不清楚,但她想要私人建厂的话,最少也要到两三年后才可以。
她现在想要打保丰厂的主意,只能是从其他方面,比如说她去当这个亏损的保丰厂的厂长。
但让秦天南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春节前,保丰厂和从前属于秦家产业的两家药材加工厂,竟然都被政府交到了秦天南的手上!
第73章 厂子交给秦天南。 秦天南个人占4……
厂子交给秦天南。
秦天南个人占49%,国家占51%,秦天南负责厂子的具体日常管理,财务上接受国家监管。
这又变成公私合营了,甚至比早前的公私合营更离谱!
五六十年代的公私合营,最初是给私人25%的分红,只是分红,厂子的管理权当然在国家。
私人可以选择继续在厂子上班,也可以什么都不干,坐拿分红,这一点在运动开始后就成了剥削。
当时不乏一些政治敏锐度的人,不要分红,也不要后来改的股息,而是直接把厂子捐给国家,自己成为一名工人。这种的基本都能平安躲过运动时期,不被扣上资本家的帽子。
到66年,已经基本全部收归公有,不存在私营企业了。
哪怕是现在已经确定了改革开放的方针,但国家到下半年才会放开私营个体工商户的政策。
私营企业,起码要到两三年后。
但现在就把保丰厂给了秦天南,还是以这种她和国家各占一半的比例,这实在是不符合当下的社会情况!
也完全出乎秦天南的预料!
不过,这种方式对秦天南来说当然是有利的。尤其是把厂子的管理权交到她手上,这一点至关重要。
祝震川有些不太高兴:“那是个巨大的包袱。”
是啊,一个有两百号嗷嗷待哺员工的濒临倒闭的厂子,账上没有一分钱,只有一堆债。
接手这个工厂,占49%的股份?
呵呵,那是背了49%的债。
秦天南却很高兴,如果真是一个盈利的厂子,那她也没机会沾手了。就算是政府愿意交到她手上来,工人也不会同意的。
但保丰厂就不一样了,只要能给工人发工资,她这个厂长就没人会反对,而她也完全可以按照自己的构想来。
至于说债务,那都不是事儿。
这才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五叔叔已经给她的资产增值了10%,就增值的这部分,就足够还完保丰厂的债务。
不过么,她可不会把那钱拿来还债,有债务压在头上,才更有危机感么。
*
学校的期末考试来了。
邱学海非常紧张,期中考试之后,他在学习上比之前更加努力百倍!
他知道秦天南聪明,基础好,但她忙那么多事情,分配到学习上的时间实在是有限。
他就不信了,他加倍再加倍的努力,会没有效果!
先前在期中考试后,邱学海本以为自己在基础知识的学习上落后秦天南,但在解剖课上肯定能赢回来。
可他万万没想到,秦天南在解剖实践课上的表现,也是一鸣惊人!
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很多同学第一次见到大体老师,不说上手了,就是闻到那味道就受不了,跑出去呕吐。
第一次上课,与其说是解剖实践课,不如说是心理适应课。
邱学海就比较从容了,迎来全班同学敬佩的目光,他安抚同学之后,还能给心理上已经适应了的同学进行讲解。
可秦天南呢,她来了之后,老师竟然直接安排她上手。
邱学海当时就提出了反对,大体老师多珍贵啊,哪能让一个第一次上解剖课的学生就上手?这是浪费,是不尊重!
老师却说,如果有不对就立刻要求她停手。
老师说,她做,完全按照老师的指令,切开皮肤、肌肉,剥离动脉静脉……
老师说的每一个指令,她都精准完成。
人家说下笔如有神,她这是下刀如有神,完全不带犹豫的,而且特别精准!
解剖课的老师也相当惊讶。
秦天南就说,她把人体解剖课的所有知识点都记得滚瓜烂熟,记到不需要思考,脑子直接就会给出答案的地步。
而很多学生,你问他人体有几根肋骨,他都还要想一想。
知识掌握得熟练,胆子又大,那解剖课可不就如鱼得水么。
邱学海对人体的了解也非常透彻,大体老师因为福尔马林的作用,到底是跟真实人体有差别的,而他可是近距离看过开腹手术,看到过活生生跳动的心脏。
邱学海知识点掌握得也很熟,也胆大,但是下刀的时候有些掌握不住轻重,才刚切开肌肉层,老师就不让他动手了。
“回头找动物标本练练手感。”老师这么说。
邱学海不由得脸红。
秦天南得到的全是夸赞,而他才刚开始没多久就被喊停,这谁高谁低,一看便知。
但同学们好像都没有嘲笑他的意思,下课后甚至还很敬佩低说:“班长你也太厉害了,我光看着就手抖。”
“你还手抖呢,我光顾着克服反胃了,脑子都不会转了。老师问肝胆和胰腺的位置,我都想半天。”
“班长,那解剖刀切下去是什么感觉?我一想起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总觉得切到我自己身上了……”
不是想象之中的嘲讽。
邱学海忍不住说:“我不厉害,南星同学才厉害,我跟南星同学比差远了……”
“嗐,南星同学那是天才,咱们凡人跟天才比不是自寻烦恼吗?反正班长你就是很厉害就对了。”
“班长听说你去观摩过手术?”
同学们叽叽喳喳地问起来。
邱学海心里又苦又酸又甜。
他清了清嗓子:“大体老师和真人患者确实手感不一样,我把握不住力度。我去观摩过手术,我还在急诊上给人做过缝合,我缝合技术还不错。”
上完解剖课之后,邱学海就开始重新定位自己。
南星是天才,他不跟她比,他是凡人中最厉害的。
他要偷偷努力,加倍努力,某一天他真的超过南星,那岂不就是凡人打败了天才!必然更加一鸣惊人!
自那之后,邱学海就更加努力。
这年头的大学生就没几个不努力的,这学习机会太难得,所有人都特别珍惜。
而邱学海比别人更努力,他也更有资源。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超越南星同学!
所以这次期末考试,邱学海非常紧张也非常兴奋。
南星就坐在他前面的位置上,邱学海眼睁睁地看着她依旧是每一门都半个多小时就交卷,心情从最初的震惊、不信、难受、自我怀疑,到最终的麻木。
不过邱学海只允许自己颓废一节课的时间,他必须振作起来,抓紧一切时间学习,才有机会实现弯道超车!
而对秦天南来说,期末考试就是一件事,做完就做完了,她要去保丰厂了。
马上就要过春节,现在的春节假期制度还没恢复,今年春节依旧不放假。
但人家其他财政宽裕的厂子单位都会给职工发福利,保丰厂呢,别说福利了,工资都没有,这春节怎么过?
厂子里的职工们开会商议,大家一起去堵区领导,不然就去堵市政府,要个说法。
他们这一个厂子两百口人,就该饿死吗?
秦天南过去区委办公室的时候,就碰上了保丰厂工人堵门。
不管领导们怎么安抚,怎么劝阻,保丰厂职工们这次是铁了心的,非要拿到钱。
已经大半年没发一分钱工资了,厂里男职工出去找临时工干苦力,女职工带着家里老幼去外头挖野菜。
可这大冬天的,上哪儿挖野菜去?
还要不要人活命了?
没被鬼子打死,没被饥荒饿死,反倒是要死在这太平年代?
区领导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么多职工过来围着,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一不小心就要出现冲突,后果不堪设想。
现在怎么办?
他们其实已经接到上级下达的文件,把保丰厂重新由国营变成公私合营,私人的那部分股权还给秦家。
可问题是,人家秦家凭什么接这烫手山芋啊。
也不知道是上头谁给批的这个文件,这哪是把股份还给秦家,是把债务给了秦家吧!
任谁想要接手这一个烂摊子,实际到手的不是一个盈利的厂子,而是二几百号人吃饭生活的问题,以及外面上百万的外债。
现在的秦家,就只有今年的女状元秦天南一个人,她有多少钱能往这厂子里填?
如果秦安平还活着,凭秦安平的威信也能镇住保丰厂,让保丰厂起死回生。
可秦天南,她是女状元不假,可状元不状元的,对保丰厂来说毫无意义。
区领导压根儿就没去找秦天南。
他们也不觉得秦天南会接手保丰厂,换做是谁都不会接这烫手山芋的。
“都是国营厂子,吃的是国家饭,总不能有些厂吃饱,看着保丰厂这些人饿死吧。实在不行,咱们豁出这两老脸再去区里各个厂子里化缘。”
区委书记和区长,都是愁眉不展。
已经化缘多少回了,人家各个厂都怕了他们了。
还能咋办!
外头堵着区委办公楼大门的保丰厂职工,这一次是全员出动了。
全厂所有职工、家属,男人女人老人小孩,齐齐整整。
男人们在喊着要求发工资,老人小孩在哭着要吃饭。
区委书记:“咱们区政府今年的福利……全部挪出来发给保丰厂职工,我个人捐出来3个月工资。”
区长叹气:“我也捐3个月。”
区里其他领导也都说捐3个月工资出来,区委书记说:“大家的心意我知道了,咱们区委领导班子每个人捐不超过2月工资,其他人如果愿意支援保丰厂兄弟姐妹们的,自愿捐款不超过1个月的工资,资源,不许强迫摊派。”
话是这么说,但即便是自愿,说了不记名不摊派,也没一个人会逃掉这份捐款。
1月工资是不少,但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还真不算什么。
尤其是对比保丰厂,已经有大半年一毛钱都没发过,真是想想都难啊。
显然,只是区委这些领导、办事员们,捐出来的工资对于保丰厂两百号职工来说也是杯水车薪。
区委书记和区长两人打算分工合作,一个去上头市里化缘,一个去区里各个厂子化缘。
区委书记站起来:“那我们这就出去跟保丰厂的职工们说,除夕之前,保证给保丰厂职工每个职工发放30元。至于保丰厂的事要如何解决,等年后商量出一个具体的方案。”
然而,这话一说出来,保丰厂职工却并不同意。
“每个职工背后都是一家子,一家子30元过年当然够,可是已经半年多没发过工资,谁家都是亲戚朋友借遍,负债累累,人家过年也要用钱,这30块都不够还给人家的!”
“就是,只说给发30元,厂子根本问题不解决,下个月还是没钱。你们说要商量方案,都商量多久了?去年商量到今年,今年再商量到明年?”
“我们不要30块,我们要复工复产!”
区领导连忙解释:“复工复产,生产出来的东西没人要,那厂子还是发不出来钱。”
“那就叫我们生产别的,人家厂子生产的东西都供不应求!”
反正工人们是铁了心,非要叫政府保证再给他们找个饭碗。
这事儿不是那么简单的,谁也不敢轻易答应。
于是乎,这一句那一句的,人多嘴多手也多,一个不小心就起了冲突。
秦天南来的时候,这边事态已经有些失控。
保丰厂的一个职工在冲突中,头破血流,人当场就倒下。
“杀人了!”
“当官的杀人了!”
职工们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一想到厂子的现状,想到大家生活没有着落,来要个说法还被打死人,大家的怒气就再也压制不住。
眼看更剧烈的冲突就要发生,秦天南就是在这个时候赶到的。
没有喇叭,秦天南只能站在最高处,取下开大会时用到的锣,使劲儿地敲。
吸引到了人群的注意力之后,她立马高声喊话。
“全都住手!”
“有港商愿意投资保丰厂!保丰厂马上就能复工复产!”
“谁敢往前一步,立刻开除!”
“我是秦天南,秦安平的外孙女,保丰厂以后我说了算!”
说完这些话,她就跳下来,在温柔的保护下冲到了伤者跟前。
伤者的家人正围着他,哭个不停。
“徐奶奶?”秦天南惊讶。
徐奶奶也看到了秦天南:“小南,是你啊,呜呜,你徐叔他是不是要死了啊,小南你救救他,你救救他。”
地上的人头破血流,双眼紧闭。
原来受伤的就是徐奶奶的儿子。
秦天南不敢耽搁,立刻给地上的徐国强做检查,很快她就告诉徐奶奶:“徐叔叔没死,他颅内有出血,这会儿是昏迷了,我马上给徐叔叔止血。”
“脑子出血了?那,那还有救吗?”
“有,我救治过脑出血的病人。”
秦天南毫不犹豫地说,“是我婆家的大伯母,不信你们可以去查证。医案发表在《南方中医杂志》78年4月份那一期上。”
她说得非常详尽,想要质疑她的人就住了嘴。
他们并不知道,这事儿秦天南是混淆概念了,大伯母栾秋霞是脑血管破裂导致的脑出血,而现在地上的徐国强是外伤导致的颅内出血。
并不是一种病。
不过秦天南也没骗人,对于她来说徐国强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她能救!
她立刻拿出针具,先给徐国强行针止血,紧接着立刻让人把徐国强送去秦安堂。
“为什么不送去省医院?咱们省里只有省医院的大夫水平最高吧。”
秦天南看向徐奶奶:“徐奶奶,送去省医院也可以,记得告诉医生,6个小时之内不要动我下的针即可。”
徐奶奶咬牙:“送去秦安堂!我信小南。”
秦天南站起身来,再次向大家表明身份:“以后保丰厂重新变为公私合营,由秦家和国家合作经营保丰厂!”
“我向大家保证,只要保丰厂整改迅速,最快春节后就能恢复生产。”
她的话,让所有人都不敢置信。
“不会是骗我们的吧?国营怎么又变成公私合营了,这不是倒退了?”
“就是,不可能。”
秦天南看向区委书记:“吴书记,您给大家讲讲。”
吴书记也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他立刻说道:“上头是下达了文件,保丰厂原本属于秦家的股份,重新交还到秦家手上,以后的保丰厂,就是秦家和国家合作经营,由秦家管理,国家监管!”
所有人满眼都是不敢置信。
吴书记的秘书已经飞快地去把红头文件给拿了出来,展示给职工代表看。
竟然是真的!
人们都有些精神恍惚。
“就算重新回到公私合营又怎么样?秦先生早就不再了,现在的保丰厂也早不是从前的保丰厂了,谁来接手都一样,都是一个烂摊子。”
“小南啊,你是秦先生的孙女,咱们这些职工都记着秦先生的好,咱们都不愿意坑你。那个叫你接手保丰厂的才是在坑你,叫你背负上咱们这么多人的生计,还有厂子上百万的债务!”
徐奶奶也点头:“小南,厂子的情况上次跟你也说过了,艰难的很,你还是别来趟这趟浑水了。”
“对,我看他们就是想要推卸责任,不管咱们这些职工,才想出这么个馊主意。”
有职工冷笑:“吴书记,这是不是就是你们准备年后拿给我们的解决方案?把这烂摊子扔给秦家后人?”
吴书记:“……”
冤枉啊!
他也不知道上头为什么会这么做,这份文件他扣着没发到厂里,就是怕职工们觉得是在推卸责任甩包袱。
他提出先捐工资捐福利给保丰厂,就是想再争取一点时间,再跟上头商量商量,到底怎么解决。
可偏偏今儿这情况,他是有嘴都说不清了。
秦天南却摆手说道:“大家听我说,我愿意接手保丰厂,是因为我有绝对的信心,能让保丰厂重新恢复往日的荣光,甚至更进一步,成为咱们中夏国最大最先进的中药厂!”
所有职工都张大嘴巴。
吴书记、林区长和其他领导,也都面面相觑。
一阵安静之后,有人问到:“小南,你刚才说有港商想要投资咱们保丰厂,是真的吗?”
秦天南毫不迟疑地点头:“是真的,但咱们保丰厂现在还不合格,得抓紧时间改造。人家港商要求很严,到时候要来验收的!”
如果说港商平白无故就要投资保丰厂,大家肯定不信,但这会儿说港商要求保丰厂进行改造,还要验收,那就说明人家是真的有意向来投资的啊!
众人劲头一下子就上来了。
“可是现在厂子账上没有一分钱只有债,怎么改造?”
秦天南:“我还有一点钱,我先垫付,所以咱们工人的工资,暂时只能给大家发一半,希望大家能够理解,等厂子盈利之后,一定会把之前欠大家的工资都给补上!还要给大家盖房子分房子,以后咱们保丰厂,一定是工资福利最好的厂子!”
听起来实在是太美好了。
但钱没拿到,什么都是空谈,职工们在激动过后也都冷静下来了。
秦天南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每月先发一半工资?
职工们的要求并不高,只发一半他们也满意,只要厂子还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但这一半,真能发下来吗?别又是哄他们的。
秦天南知道大家的顾虑:“今天我原本是想来让领导带我去保丰厂跟大家见面的,没想到在这儿提前跟大家见面了,也挺好,可以不多浪费时间了。咱们厂的财务呢,跟我过来一下,下午去取钱,今晚就给大家发这个月的工资。明天大家就得行动起来,按照要求,咱们一起改造保丰厂!”
“好!”
没有再往后拖延,虽然只发一半,但今天晚上就给发,这还不好?
最让大家激动的还是秦天南说,明天就开始着手对厂子进行改造。
这比发工资更叫人觉得有希望!
这年头大家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加班,就怕没活干。
事情解决,秦天南原本是让温柔带着保丰厂的财务去取钱的,但温柔说不行,她不能让秦天南离开她的保护范围。
秦天南:“……”
行吧,她给忘了,原以为这是在区委办公室够安全的,但温柔显然是牢记自己的任务。
秦天南就打电话叫苗叔过来一趟,带着财务去取钱。
当天晚上,钱就发到了保丰厂每个职工手上。
虽然只有半个月的工资,但这是新的希望!
第74章 在这种情况下接手保丰厂,对秦天南来说是件好事。……
在这种情况下接手保丰厂,对秦天南来说是件好事。
在最危急的关头,她站出来向职工们承诺可以发一半工资,并且还找来港商投资保丰厂。
这些条件,再加上秦天南的身份,以及区领导拿出来的上面下发下来的那份文件。
这诸多因素加在一起,让秦天南立刻就抓住了全体职工的心。
这对她顺利接手保丰厂来说绝对是件好事。
那对厂子里某些人来说,自然就不是好事了。
秦天南接手保丰厂,那势必就要查账。
一旦查账,某些人就要慌了。
这些年他们采购药材时,以假乱真、真假混合,甚至干脆某些药材全部都是假的,他们在这上面贪的钱可一点都不少。
这些账经得起查吗?
“现在库房里一点药材都没有,她有什么证据说咱们采购假药?”
“就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现在她就算是想查也没证据。”
“她要是老老实实别动什么歪心思,那咱们这些厂子的元老自然愿意帮她重新把厂子做起来,她要是翻旧账的话,呵呵,那就别怪咱们不讲情面欺负她一个小辈。”
“对,咱们才是厂子里的老人,就算是秦先生也不敢不尊重咱们。”
然而,秦天南既然接手保丰厂,自然就敢捅马蜂窝,经营权给了她,她还不敢放手做事?
“所有参与到采购假药材的人,全都自己过来找我交代情况。凡是自己过来说明情况的,只要情况属实,且愿意把这部分获利交出来的,可以继续留在保丰厂;若是自己不主动承认,等我查出来,我会把你们一个一个全都送去坐牢。”
秦天南说。
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三天,我只给三天时间。”
她在说完这些之后,就让苗文德召集厂子里的管理人员,把厂子改造工作由他们安排下去,现在就开始对厂子进行改造。
保丰厂之所以会有这么多员工,是因为厂子收购的是原料药材,还需要自己进行净制、切制、炮制。
经过这些步骤所产生的就是药材净料,也是可以用作配伍加工的。
这些环节都需要改造。
原本的机器也都需要保养维修。
保丰厂的职工们一边开始轰轰烈烈的改造工作,一边也在议论着,到底有没有人去秦天南那边“自首”。
“他们从厂子身上吸饱了血,这会儿叫他们自己放血,肯定不可能。”
“他们都是厂子里的老人了,才不怕小南呢。”
“都是以前的事了,小南想查也不容易,我看啊,这事儿只能是糊涂账。”
“他们在厂里势力大的很,再拉起来一群人对抗小南,那这厂子还怎么做下去?”
“哎,我就怕闹成那样,厂子就又黄了。”
果然如这些职工们讨论的那般,三天时间,没有一个人去找秦天南自首的。
到了第四天,所有职工都绷着神经呢,害怕秦天南直接撂挑子不干了,说不管厂子了。
但秦天南还是照旧过来布置工作。
一个上午过去,大家心里都忐忑得跟什么似的。
都快要到中午了,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小南这是看没办法,就不管了?
某些人心里也在得意,就知道她是吓唬人的,其实根本没办法吧。
然而,临近中午时,公安来了厂子里。
不是一个公安,而是很多个公安!
这是干什么?
不少人心里都开始慌了。
“田叔,咱们要不要跑?这被公安抓走的话肯定要坐牢的。”
“跑什么跑?公安有证据吗就抓人?我告诉你们,谁都不许怂!所有人,都坚决不许承认,公安没有证据也拿咱们没办法!”
“对,咱们这么多人呢,那个叫啥,法不责众,只要咱们都把嘴巴闭紧,就肯定没事。”
“叫我们知道谁敢乱说……呵呵,就等着吧。”
一群人互相威胁,竟然又镇定下来。
其他职工们也是瞪大眼睛,来了这么多公安,这是动真格了。
可是,能找到证据吗?
“田树根、王江河……”
公安一个一个点名找人。
“公安同志,找我们干啥呢,我们正在抓紧时间改造厂子。”
“就是啊公安同志,可不能耽误外面复工复产。”
公安在对所有点到的人核对身份之后,直接说道:“你们涉嫌采购假药贪污受贿,损害国家利益,先对你们进行逮捕!”
“公安同志冤枉啊!小南,你这是血口喷人,你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叫公安来抓我们!”
“就是啊小南,我们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外公当初都要仰仗我们来管理厂子,我们才是厂子的老人,你来当厂长就要把我们这些老人一脚踢开!”
“大家都看看,我们可都是厂子的元老,新厂长上台就要把我们开除,凭什么!”
这就是胡搅蛮缠了。
同时也是在危言耸听,想要引起其他职工的恐慌,没有证据就叫公安抓人,这搁谁身上不害怕啊。
秦天南直接站出来说道:“前些时候国家下达文件要严查中药材制假售假,咱们省里从卫生厅到卫生局再到药材收购站,上上下下抓了多少人,想必大家都知道。”
闹那么大,谁能不知道呢。
秦天南又说:“整个中药材制假售假的链条,从药材产地,也就是从农民的田地里开始,到最后进入患者的口中,每一个环节都查了个底朝天。你们凭什么觉得就没查到你们头上?”
那些人瞬间浑身发凉。
秦天南冷笑:“没抓你们,是因为保丰厂是个烂摊子,群龙无首,公安那边怕操作不当,引起普通职工们不必要的误会,所以暂时没动保丰厂而已。”
“我给过你们机会,只要你们自己主动承认并且把获利交出来,我就不追究更多。”
“但你们不听,认为我年轻好拿捏。”
“那就依法处置!该坐牢就去坐牢!哪怕是坐牢,也得把从前吞的钱给我吐出来!”
那些人只觉得腿都软了,也不知道是谁带头,竟然“噗通”一声跪下来,朝着秦天南磕头哀求,还搬出来跟秦安平的关系求情,说当初只是一时糊涂等等。
秦天南不为所动。
见状这些人立马就又换了一副嘴脸,指着秦天南鼻子大骂,骂她心思歹毒,手腕狠辣,不近人情。
还威胁秦天南,厂子里都是他们的人,没了他们,这厂子就甭想运转!
秦天南都不用想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这样的招数,示弱不行就又开始威胁。所以她在给了三天时间之后,连招呼都不打,就直接叫公安来抓人。
秦天南当着他们的面看向围过来的所有员工:“他们采购假药牟利,损害厂子利益,把好好保丰厂,变成如今丰省人尽皆知的假药厂,现在还说没了他们,这厂子就甭想运转。”
“我想问问你们,他们制假售假犯法,公安对他们依法抓捕,你们有不服的吗?”
“有要罢工不干的吗?”
“有,现在就走人,算你们蠢!没有,日后若是谁在工作中使坏,可就别怪我不客气!”
一众职工都面面相觑。
被抓的人还在大喊:“都不许出工,都给我罢工!”
“谁敢上工,等老子出来,第一个收拾你!”
一边是秦天南,一边*是被公安抓了还凶神恶煞的那群人。
但场面并未僵持。
徐奶奶第一个站出来:“他们就是厂子的一群蛀虫,好好的厂子就是被他们给弄坏了。咱们保丰厂从建国前就积累起来的名声啊,现在外头人家都叫咱们假药厂!”
“可不是么,都是端铁饭碗的,人家碗里有米有肉,咱们碗里屎都没有。出门去人家问我是不是工人,我说是,可人家问咱是哪个厂的,咱都没脸说啊!”
“好好的厂子被你们弄成这样,还嫌不够,现在小南要来接手厂子给大家找活路,你们还捣乱!一群挨千刀的玩意儿,我锤不死你们。”
有人直接脱了鞋子往那些人脸上砸。
一个人这么干,其他人也都纷纷动手,早就想打这群垃圾蛀虫了!
这么多人群情激奋,公安怕出事赶紧把人都给带走了。
剩下的人一个个喘着气哈哈大笑着在地上找鞋子。
“老孙头你偷摸着穿谁鞋呢,露大拇指那双才是你的!”
大家都簇拥向秦天南。
“小南,咱们坚决拥护你!”
“谁要捣乱,就是在跟咱们全体职工作对。咱们啥也不想,只想让厂子重新活过来。”
“小南,啥时候能开始生产?”
看着一张张期盼的脸,秦天南忍不住说道:“很快就能恢复生产,只是这马上都要过年了……”
“有活干,天天都是过年!”
“对对对,只要能复工,这年就是最好的年。”
大年初一,保丰厂复工。
复工生产的第一款药,还是从前保丰厂的招牌,乌鸡白凤丸。
工人们又开心又担忧。
虽然说大家都知道现在的药材都是真的,生产的乌鸡白凤丸更是真材实料,可群众们不知道啊。
医院诊所药房,也都不要保丰厂的乌鸡白凤丸。
这药生产出来,也只能是继续在厂里积压。
师傅们有心想要劝秦天南,但如果不生产乌鸡白凤丸,那就牛黄清心丸?或者再生产其他药,结果也全都是一样的,群众不认可,医院药房也不要。
秦天南却说销量的事不用担心,她有办法,让大家只管生产便是。
之所以先生产乌鸡白凤丸,是因为这款药大家都比较熟悉,生产了那么多年了,操作流程都滚瓜烂熟了。
而这,有助于秦天南纠正大家的操作标准。
她制定了一整套的标准流程,在制药过程中的每一步,都必须严格按照操作手册上的操作来。
比如操作手册要求搅拌杯在进料时必须确保干燥,那就一定要确保干燥,不能有一滴水。
而之前的话,是没有那么严格的,清洗过的搅拌杯难免会残留一些水珠,都是干净的水珠,工人就觉得应该无碍,直接又开始进料。
现在就得纠正这样的很多细节。
一开始工人们也比较难接受,大家都做习惯了的,忽然要改,又是这样的大家觉得没什么用的细节。
不过这些事情秦天南不需要解释那么多,标注的操作流程就是要工人什么都不用问,必须按照这个标准来执行,差一点点都不行!
纠正的过程很痛苦,但都想着厂子会越来越好,也就坚持下来了。
乌鸡白凤丸的生产量并不大,只是开胃菜,很快秦天南就又拿出了两款配方。
保肤膏和保肤散。
作用都是抗菌止痒消炎护肤,可以广泛用于蚊虫叮咬、真菌感染、过敏抓挠,甚至是烧伤烫伤,以及轻微外伤。
两款药的使用场景有所不同,膏状的适合用在裸露干燥处的皮肤,而散粉状的适合用在腋下、裆部、腿弯等等。
比如婴儿的肉肉褶皱处发红,就适合用散状的。
“必须严格按照配方要求进行配比,咱们的生产环节,也必须全部按照生产操作手册来。”
秦天南再三要求:“一定要对工人提前进行培训,每一款药的标准操作流程都有所不同,不可以出错。培训合格之后才能上岗,刚开始生产效率不高也没关系,一定要按标准来。”
幸亏厂里的这些老师傅们,才能让秦天南的指令被准确执行。
秦天南还制定了奖惩措施,这对工人们来说显然更有吸引力。
那标准操作是麻烦了点,可小南非要让这么干,还要给奖励,那必然就是有这么干的必要!他们照做就是。
运动期间那些人戴上红袖章就权利滔天,活生生把厂子给折腾到臭名昭著。
如今总算是又看到希望,这些职工也都是普通人,谁都想要厂子能真的变好,自然干劲十足。
一整个春节,保丰厂都是热火朝天的。
实在是太忙了,大家差点儿都忘记那些个被公安抓走的采购假药的人了。
只有他们的家人在不断奔走,打听消息。
春节过后,那些人一个个的都被判刑,还被追回所得财务。
钱早就被他们给花了,那怎么办?
家里要是能给这些钱补上,就给你判少两年,补不上,那就往重了判。
有人补了钱,也有人没补。
还有人跑去找秦天南哭诉,想要让秦天南去公安局说说,把人给放了,他们日后一定把钱都给补上,日后也一定都好好上班。
秦天南都不用说话,厂里的人就给怼回去了。
真当公安局是咱们厂长开的,你违法犯罪了厂长说抓人就抓人,说放人就放人?
你们侵吞的不是厂长的财产,是国营厂子的财产,也就是国家财产!
秦天南当然也不会理会。
这些人恼羞成怒就开始骂,说外头人人都知道保丰厂是假药厂,就算是已经复工了,生产出来的药也没人肯要!
秦天南面色不变,其他人脸色却很难看。
因为这很可能是事实。
厂子里现在已经生产出来了不少的药,都堆积在仓库呢。
销售科的负责人魏展鹏,愁眉苦脸的。
他去跑了医药公司那边。
现在的药物分配是由医药公司进行采购分配的,医药公司人家说不要保丰厂的药,要了也是积压库存,给谁都不要。
去找医院和外面的药房,人家也都不要保丰厂的药。
魏展鹏甚至去跑了乡下农村那边的卫生院,可人家一听是保丰厂的,直接连听都不听就叫他走了。
真不是魏展鹏不努力,他鞋子都跑坏几双,嗓子说到发炎,人家也跟他说,你说你们现在用的药材都是真的了,我相信,可买药的群众不相信啊!
甚至还有人跟魏展鹏建议,你们厂子要想活起来,要不就干脆改个名字,别叫保丰厂了,换个名字药就能卖出去了。
销售科的其他几个同志遇到的情况也都差不多,一个个都垂头丧气的。
这年头,任何一个厂子人家生产的东西都是供不应求,压根不愁卖,唯独他们保丰厂,被人家直接拒之门外。
魏展鹏心里苦啊。
他也纠结的不行,要不要换名字?这也不是他说了算的,可药卖不出去,厂子还得黄。
“换名字?当然不。”
秦天南说,“换了名字还能是保丰厂吗?”
那药卖不出去咋办?
秦天南:“放心,我会为保丰厂正名,也一定会重新扭转保丰厂在大家心中的形象。”
保丰厂是曾经秦家的招牌啊,怎么能轻易叫它毁掉。
过完年没多久,国家政策就又有了新的进展,允许私人自食其力,从事修理、服务和手工业者的个体劳动。
到底是省城,对风向变化极为敏感。
一夜之间,原本隐藏在暗处的小摊贩,就开始出现在了大街小巷。
有人卖茶叶蛋,一天能挣工人半个月的工资。
现在还是只发一半工资的保丰厂,工人们的心就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有人觉得这样半死不活地拖着,还不如去卖茶叶蛋。到农村去收鸡蛋上来,煮一煮就能赚钱,以前是怕被抓投机倒把,现在国家允许了,不怕被抓了。
可多少年来的传统观念,让大家也都很难下定决心丢掉手里的铁饭碗,哪怕现在这铁饭碗也并不能让大家吃饱饭,哪怕这个铁饭碗一点都不光鲜亮丽。
“厂子里反正也不是特别忙,找我妹妹帮着来顶班,我先去卖卖看到底挣不挣钱。”
徐奶奶的儿媳妇吴艳丽说。
徐奶奶摇头:“你忘了厂子规定了,咱们厂现在不允许厂子外头的人来顶班,也不允许卖工作,如果要卖只能卖给厂里。”
这年头工作是可以卖的,也可以找人顶班的,但秦天南过来之后,就对此做了新规定。
吴艳丽:“妈你跟小南熟,你能不能去跟小南说说,干啥要这样规定呀?我妹妹手脚比我还勤快,肯定能干好的。”
徐奶奶瞪了儿媳妇一眼:“别一口一个小南的,叫秦厂长。人家这么规定必然是有道理的。”
吴艳丽叹气。
叫她直接把工作丢掉实在是舍不得,也心虚,那生意也不是好做的,有人挣钱就有人亏本。
她是想着做一下试试看,如果亏了就回来继续上班。但厂里不允许代班,这可麻烦了。
徐奶奶又碰见秦天南的时候就跟她说起这事儿,说是厂里许多人都动了心思,人心浮动。
秦天南点头。
她当然知道的。
一个是因为现在的工资只发了一半,如果能够全额发放工资,工人们的心情就不会那么起伏不定。
当然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是,自从复工到现在,仓库里的药已经做了那么多,可是一单都没有卖出去。
卖不出去药,厂子从哪儿挣钱?又怎么给工人发工资福利?
工人们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才会更加着急。
库存也确实差不多够了。
时机成熟,秦天南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关系,联系了《丰省日报》《丰省工人报》《中医报》,还有《京市教育报》,邀请他们参加保丰厂集中销毁假药仪式。
不仅如此,她还叫厂里人花钱买些糖果啊之类的,找城里小孩子到处宣传,就说保丰厂要集中公开销毁假药。
只是销毁假药还不够,她还散出消息,所有群众家中若是有之前购买的保丰厂生产的药物,均可到保丰厂的对外销售门市部进行更换,并可以免费领取2个鸡蛋。
没有外包装,已经拆过了不完整的药物,也都可以去换。
但是为了避免把一盒药拆成几份去换,要求前来更换的必须是有一半以上未开封的药物才可以。
别小看了小孩儿们传播消息的威力,短短几天时间,整个丰州市都知道保丰厂要集中销毁假药,还要回收更换群众手中之前购买的保丰厂生产的药物!
有人试着拿没吃完也舍不得丢的假药去更换,也不管换来的药到底好不好,反正白给俩鸡蛋呢。
一个人成功换到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人去。
到了集中销毁药物的这天,现场里三层外三层,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公安都到场来维护秩序。
秦天南已经准备好了大喇叭,先是向大家说明了保丰厂改制的情况,现在她是保丰厂的负责人。
“我以秦安堂的信誉担保,以后的保丰厂,绝不生产假药,绝不会让任何一瓶假药流入市场!”
“保丰厂接受所有群众监督,如果有人发现保丰厂使用的药材掺假,欢迎举报,如果属实,对举报者奖励一万元!”
“信任不是嘴上说出来的,保丰厂会用实际行动,重新赢取大家的信任!”
第75章 古有虎门销烟,今有状元销假。 被……
古有虎门销烟,今有状元销假。
被邀请过来参加销毁假药现场采访的记者们,对秦天南这次销毁假药的行为都给予高度赞扬。
秦天南本来就是热点人物,是因自身经历崎岖坎坷,坚韧不屈、才华出众而闻名全国的丰省高考状元,后来《京市教育报》汇总了全国各地高考成绩之后发现,秦天南不光是丰省的高考状元,她还是全国高考状元!
78年的高考试卷是全国统一命题,所以她的分数,就是实打实的全国状元!
这让她的名气更上一层楼,说是全国上下人尽皆知一点也不算很夸张。
文曲星本星!
可以说,但凡是写秦天南的文章,当期的报纸都会被抢光,还被人收藏,报社都会收到无数的群众来信,询问秦天南的情况,表达自己的关心,还有要求他们报纸多印一些,他们都买不到。
因此秦天南一发出邀请,这些记者们就都来了,都愿意来报道跟她有关的事。
更何况这集中公开销毁假药,也是惊世骇俗之举呢。
记者们也是难得见到这样的大场面,拍了不少照片,还详细询问了保丰厂如今的情况。
秦天南顺势邀请记者们去厂里参观,从采购的原料药材,到后续的每一步加工,都让记者们看个清清楚楚。
“信誉是最重要的,一旦丢失想要再重新建立非常困难,但我们有信心,也欢迎全国人民的监督。”
“你说的发现使用假药材奖励一万元,是真的吗?”记者问。
“当然是真的。药材质量监管是长期的任务,只靠我们企业,难免会有懈怠,有群众作为监督,我们才会时时刻刻警惕,确保不让假药进入我们保丰厂!”
记者又问:“听说你要回收更换从前保丰厂生产的药品?”
秦天南再度点头:“对的,从前保丰厂生产的药品,因为采购人员贪污受贿以公肥私,采购了假药作为生产原料,导致即使按照原本的配方,做出来的药药性依然大打折扣。这样的药流入市场,本就是犯罪!”
“这属于之前遗留问题,其实跟你这个新厂长是没有关系的,而你要回收更换这些药品,那势必会对刚刚复工的保丰厂,造成巨大的经济压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秦天南:“可从前购买那些药的群众,也花的是真金白银啊!他们买到了假药,钱花了也耽误了治病,他们才是最无辜的。也正是因为我们现在刚刚起步,经济非常紧张,才只能以更换药物的方式补偿大家,再次对大家说声抱歉!保丰厂以后绝对不会再辜负大家的信任!”
记者又问:“听说你们保丰厂还要给前线捐赠一批药物?”
这两年南边邻国就一直不断骚扰我国边境,残害我国公民,国家多次警告他们依然我行我素,今年更是对我国边境居民做出令人发指的犯罪行为,我们权衡再三最终决定展开自卫反击。
前线战场就在南边,那边的气候对我们的战士来说是巨大的挑战,全国上下对此都十分关注。
“对,捐赠的是我们保丰厂的新药,保肤膏和保肤散……前线在南方,那边气候炎热潮湿,蚊虫肆虐,我们的新药保肤膏和保肤散,可以对抗多种皮肤问题以及外伤。不管是蚊虫叮咬、过敏、红肿、湿疹等,全都有效,还可以用于一般的烧烫伤、外伤。”
“除此之外,我们还有一款新药叫秦氏紫药,是由秦家数代名医不断改良研制出来的金疮药,专门用于外伤止血消炎抗感染,能促使伤口快速愈合。但这款药的生产工序非常繁琐,成本也比较昂贵,我们目前只能生产一小部分,全部都捐赠给前线战士,暂时不对外售卖,保肤膏和保肤散可以对外售卖。”
……
很快,有关秦天南接手保丰厂之后,公开销毁假药并且向前线捐药的新闻报道,铺天盖地!
数个热点因素加在一起,让人不好奇都难。
在这个朴实的年代,人们对报纸的信任度很高,人心也都非常纯粹。
秦天南回答记者的话也非常诚恳,几乎是瞬间就赢得大家的心。
“销毁假药材制作的药品,这种魄力真叫人佩服!”
“还要回收更换以前的药品,这可都是在亏钱。保丰厂才刚刚复工,怎么承受得起啊!”
“听说他们的工人一个月才只发一半工资,可他们却要给前线捐赠那么多的药品。”
关于保丰厂的事,所有人都忍不住讨论。
保丰厂的做法太真诚了,真诚永远能够打动人心。
保丰厂已经那么艰难了,还要支援前线,大家能做点什么?
“我家里也有几盒从前买的保丰厂乌鸡白凤丸,本来因为去换会给几个鸡蛋,我还想着抽空去换,现在不换了。保丰厂都有魄力销毁那么多的假药,我就这几盒药,还毁不起了?我也销毁!”
“别说,我家也有一盒。”
“我家也有,我也不去换了,咱都销毁掉!”
“咱们街道也办个集中销毁假药,响应保丰厂。假药就应当被销毁!”
人们热烈地讨论着,情绪非常激昂。
“咱们不光不去换药,还应该支持保丰厂,购买保丰厂的药!让他们赚钱!”
“对,我相信保丰厂,不,我相信咱们女状元!”
“是啊,如果是其他人管理保丰厂,那说得再好听我也不信。”
“乌鸡白凤丸女人都应该备一两盒在家里。”
“可不是么,那保肤膏据说效果好的很,我家小孙子整天上蹿下跳,身上的伤就没好清白过,我也得买一盒备着。”
“我也要买,我家小孙女白白嫩嫩的,特别招蚊虫,那蚊子也奇了怪了,专门盯着她咬,一咬就是好大一个包,好些天都不好。这又快到夏天了,我也得赶紧买了备着。”
自从报道发出去之后,各大医院、药方、卫生院,也都不断有患者询问,有没有保丰厂生产的药,他们要保丰厂的药。
有些消息落后的,听到有人询问还一脸诧异,以往各个都不要保丰厂的药,现在怎么点名要?
这都不知道,那你消息可就落后了。
一看报纸上各种各样关于保丰厂的报道,好么,明白了!这就打往上报告申请要保丰厂的药!
之前求爷爷告奶奶都卖不出去的药,现在到处抢着要。
为了抢到保丰厂的药,竟然还有人给销售科的人送礼!
魏展鹏这段时间每天都激动得想哭!
他们保丰厂还有这么一天!
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啊!
他们的秦厂长,真是活生生的救世主。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仓库里的药已经销售一空!
保丰厂现在工人们加班加点,生产出来的药都还是供不应求!
到了发工资的时候,这个月的工资足额发放,另外还有奖金。
秦天南说:“预计下个月就能开始给大家逐渐补发之前拖欠的工资。”
拿到工资条的工人们,一个个眼圈都是红的。
有人忍不住说:“秦厂长,以前拖欠工资的人又不是你,你不用给我们补发,日子都熬过来了,咱们……也该为厂子做点贡献。”
“就是,我们没脸拿您补发的工资。”
“要不我们工资还是只领一半吧,厂子做了那么多的事,还要给前线战士们捐赠药品,账上肯定没钱,我们一半工资就够生活了!”
“对对,我们只领一半工资。”
秦天南连忙摆摆手:“大家听我说,厂子有困难的话我会如实告诉大家的,既然给大家发全额工资,那就说明厂子撑得住。”
她笑着跟大家说:“保肤膏和保肤散,我们捐了一批,国家也跟我们采购了一批!所以我们接下来可能也没法休息,依旧得加班加点生产药品供给前线。”
国家跟我们采购!
太好了!
“我们三班倒都可以,我们不怕加班加点,就怕没活干!”
“哈哈,已经休息得够久了,接下来一年我一天都不想休息!”
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悦之中。
秦天南又让各个组长,一定要严抓质量,厂子形势越好,越是不能出错。
整个保丰厂上上下下,一片欢腾。
之前还因为家里人被抓不断闹腾的那几家人,也偃旗息鼓了,他们现在压根就不敢出头,本就是过街老鼠,现在保丰厂这么热闹,他们哪里还敢有动作。
原本想要联合熟悉的员工给保丰厂找麻烦的,搞搞罢工啊什么的,这下子傻子才会跟着他们干!
厂里原本像是徐奶奶儿媳妇那样,想要自己做小生意的,也都打消了念头,保丰厂的前途一眼就能看到,谁还愿意去当小商小贩,多丢人啊,还得自负盈亏,担着风险呢。
这种观念一时半会儿也是改不了的。
而对保丰厂来说,职工们心思不再浮动,能过安下心来好好工作,当然是再好不过了。
3月底,秦天南接到了谈礼打过来的电话。
“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一个字都不回,队里的都在笑话我,说我娶媳妇肯定是骗人的。”电话里谈礼的声音带着笑。
秦天南:“……那就只是一封信。”
没错,谈礼嘴里说的写了那么多信,其实就只有一封,只不过这一封信厚得跟一本字典也差不多了。
这人跟写日记似的每天一页纸,训练内容不能说,训练地点不能说,执行的什么任务也不能说,所以也不知道这人怎么就能婆婆妈妈的写那么多。
实话实说,她没有看完,只看了开头几张中间几张,和最后几张。
她也没回,因为他给的那个地址就不像是正经地址,虽然她也知道可能把信寄到这个地址,就会有人转交给他,但她一想到寄信中途会被负责保密工作的同志们先看,她就实在是不知道写什么才好。
等等,那他寄给她的这封“字典”,岂不是也被保密工作的同志们翻看过很多遍?说不定还有复印备份。
秦天南:“……”
辛苦保密工作的同志们了。
不得不说秦天南某种程度上真相了。
“怎么,信不给我写,话都不愿意跟我说?我说小南同学,我这才离开多久,你不会是打算改嫁吧?我还没死呢。”
秦天南:“你是不是要去南边了。”
谈礼:“……不愧是我媳妇,真聪明。”
秦天南天气:“注意安全。”
上辈子这场战役开始的时候,他还没苏醒,这辈子她提前唤醒他,倒是要送他去上战场了。
“我肯定比谁都惜命。”他轻轻笑着,“等我回来,你就答应跟我谈恋爱成吗?”
秦天南有些无语:“你满脑子就想着这个。”
谈礼笑声一点都不掩饰:“对啊,放着家里这么迷人的媳妇不谈,我傻吗?”
两人说了几句,谈礼那边已经没时间了:“不多说了,奶奶那边先瞒着吧,等我回来再跟她说。”
“好。注意安全。”
“知道。”
挂断电话,秦天南沉默了好久。
电话是在公安局接的,通过保密专线打过来的,江罗春提前叫她过来等着接听。
这会儿接完电话,江罗春送她出来,还在叹气:“也不知道我们原来的小队成员都又回来没有。不过就算没回来,他们也会以不同的形式参加这场战役。我要是再坚持两年,这次就也能去了。”
秦天南没有说什么,她能理解江罗春想和战友们并肩作战的心情。
江罗春也没有再多说这个话题,而是又说起了谈礼:“我之前在南明县的时候就想说,三礼醒过来后,性格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秦天南问:“怎么不太一样?”
江罗春笑:“就好像是变小了,重新变成他刚入队时候的样子了哈哈哈。”
秦天南莞尔。
脑子里一个念头快速闪过她没抓住,注意力已经被门口正在闹腾的人给吸引住了。
“这里是公安局,你们都给我住手,再不住手上手铐了!”公安同志一边呵斥着,一边把扭打在一起的人给分开。
秦天南看到了,其中一个就是高红霞,另一个是个年轻女人。
高红霞被拉开之后就哭着说道:“公安同志啊,你们快点把她抓起来,她勾引我男人,还把我闺女打流产了啊。”
“好了好了,具体情况我们会做笔录,都不许再动手了。”公安同志说道。
高红霞还要说话,就看到了跟着江罗春一起从公安局里走出来的秦天南。
高红霞脸色一变,紧接着就走上前来,朝着秦天南哭道:“小南,你爸他真不是个东西啊,我真是后悔啊,当初怎么就嫁给他了……”
秦天南却是笑了笑:“可别,你们多般配啊,天生一对。”
高红霞:“……”
“他都烂成这样了,你还是舍不得跟他离婚,那可不就是天生一对么。”
秦天南没再理会高红霞,转身就走。
高红霞却是赶紧喊道:“小南你不能走,你去看看你姐,你姐被送去医院了,她见红了,她的孩子可不能掉啊,阿姨求求你了,你去看看你姐,只要你保住你姐的孩子,你叫我干啥我就干啥!”
任凭高红霞在后面扯着嗓子喊,秦天南的脚步却是片刻都不曾停留。
这边公安同志又扯住高红霞:“哎你说清楚,你闺女到底流产没有?刚才告诉我们说流产了,这会儿又说是见红。”
……
4月份的时候,小王兽医和赵立业刘兰香一起过来找秦天南。
刘兰香考上的是丰州大学农学院,而赵立业考上的是丰州大学工学院。
虽然都是在丰省,但丰州大学跟丰省医学院距离还是很远的,秦天南也并不经常去学校,刘兰香和赵立业去找过她两次没找到,再加上学校功课忙,还要跟着老师下试验田,就一直没过来了。
春节前来过一趟看谈奶奶,但也没见到秦天南,得知秦天南她们春节不回老家,刘兰香和赵立业就一起回去了。
过完年来,刘兰香给带了不少家里的东西来给谈老太,就又去学校了。
倒是没想到,今天小王兽医竟然跟他们一起来了。
“我们厂子孵出来的第一批小鸡,已经全都卖出去了。”
小王兽医十分高兴。
“对了,冯局长也让我感谢你,你给介绍的那位曹兽医,非常厉害!”
这个曹兽医,就是上辈子秦天南流亡大山时救的那位兽医师父。
当时她从被拐卖的山村逃离,在连绵不断的大山中过了差不多2个月的野人生活,终于走出去,救了摔下山沟的兽医师父曹忠义,后来跟着曹忠义去他上班的养殖场当学徒工,学到了不少兽医上的本事。
这辈子的秦天南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逃亡,自然也不会碰到曹忠义。
但如果没人救的话,曹忠义恐怕会死在那个山沟沟。
秦天南原本是打算亲自去一趟的,但她不好解释自己怎么会提前知道曹忠义会摔死?
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自己真是犯轴了,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曹忠义摔在那个山沟沟里才去救人?
南明县畜牧局的冯副局长来省城开会时过来见她了一面,提起兽医人才培养的事。
秦天南立马就想到了曹忠义。
庆市农专里有兽医专业,让冯副局长帮忙牵线搭桥,把曹忠义挖过来,到庆市农专去当兽医专业的老师,那就直接可以避免曹忠义在山沟沟里出事啊!
于是秦天南就跟冯副局长说起了曹忠义,说是她从别人口中听说的这个曹兽医的事……
冯副局长一听觉得有门,又跟农专那边商量了一下,就亲自去找人了。
也就是个把月的功夫就走完手续,曹忠义就被挖去庆市农专当老师了。
如今看来,曹忠义当老师的水平应该是挺不错的。
小王兽医还笑着说:“曹老师可真是厉害,猪牛羊都会看,鸡鸭鹅也会看,我们这次搞孵化,曹老师也帮了大忙呢。”
秦天南点头。
小王兽医:“鸡苗孵化的技术基本上已经掌握了,接下来是饲料,之前你说过可以给鸡饲料中添加一些药物,能够增强鸡的体质,预防鸡瘟?我就是来找你说这事儿的。”
秦天南:“我给你写几个方子,都是中药材,可以添加到鸡饲料中去。你们顺便做一下对比实验,再筛选出最合适的。”
小王兽医就等着她这句话呢。
秦天南又说道:“可以去药材加工厂购买他们筛选出来的药材边角料,一样用。不过一定注意不能使用霉变或者是假的中药材。”
“明白明白。”
刘兰香也告诉秦天南,自从去年大队私自把地给分了之后,去年秋天种的玉米黄豆,产量比从前直接翻了一倍!
冬小麦到6月就该收割了,以目前地里庄稼长势来看,一定会是大丰收。
当然了,前提是得遇上好天气,别在收割期遇上连阴雨。
刘兰香低声说:“这事儿恐怕也瞒不了太久,我是来跟你讨个主意,怎么办。”
秦天南笑道:“这事儿我去年就跟梁书记私下里沟通过,其实就等着你们出成绩呢。”
刘兰香惊讶。
秦天南:“其实梁书记也是在赌,赌政策。去年年底大会召开之后,政策就开始逐步落实,你看今年都允许小商小贩了,农村农民面临的困境,当然也要解决。而这也需要一个契机。或许你们就是那个契机。”
刘兰香又兴奋又忐忑。
6月。
丰省大部分地区都开始收割麦子,夏季蚊虫多,保丰厂的保肤膏又迎来一波销售高潮。
果然不愧是给前线战士用的药,效果就是好。
这保肤膏,人们还给取了个名字叫万能膏,甭管是蚊虫叮咬,还是过敏红肿,烫伤烧伤,擦伤割伤,用着效果都很好!
而秦天南这边也收到了好消息。
梁茂实在港岛注册了公司,已经通过商务部向丰省医学院发出邀请,要共同建立一个药物研究实验室。
原本秦天南想要个人实验室,但在当下国情是没办法的。
只能通过跟大学合作建立实验室,不过在合同细则上,就可以灵活操作了。
这个实验室,真正的核心就是秦天南。
第76章 秦天南又去了一趟港岛。 这次是去……
秦天南又去了一趟港岛。
这次是去见从R国飞过来的四师伯,曲元良。
“总算见到你了,小南。”曲元良笑着说。
秦天南也笑着喊道:“四师伯。”
一阵寒暄之后,就进入正题。
“之前送给你的关于R国汉方药的资料,原本只是想给你开阔一下视野,*没想到你真重视起来了。”
曲元良笑道,“你也觉得汉方药,是中医药的未来?”
秦天南摇头:“中药提纯和颗粒化,是中药发展的必然趋势。但其实我并不认同。四师伯你也是中医,你认为呢?”
曲元良意味深长地说:“R国现在不承认中医。”
这句话其实已经说明了一切。
R国不承认中医,但他们觉得中药是有效的,觉得中药之所以会起作用,是因为药材中的有效成分起作用了。
既然如此,那只要把这些有效成分提取出来,按照病人的症状进行使用不就可以了?
这其实就是完全的化学药物的思维,跟中医思维是截然不同的。
R国现在走的就是这个路子,把中药的使用西化,用西医的病名,给汉方药标注适应症,形成所谓的方证对应模式,让西医按照这个说明,给病人开具汉方药。
秦天南:“四师伯,那你觉得R国汉方药的市场会有多大?”
曲元良毫不犹豫:“很大。”
秦天南笑了笑:“那四师伯你没有什么想法吗?”
曲元良看她一眼就哈哈大笑起来,朝着她举杯:“有钱不挣是王八蛋。”
秦天南也举杯。
坐在边上的梁茂实撇嘴,手里拿了串菩提慢慢捻着,也没插话。
曲元良:“小津制药已经走在汉方药研发的前列,前年批准进入医保的那几款汉方药,都是他们的。他们还在持续不断研发新的汉方药。小南,咱们想要插一脚可不容易。”
秦天南:“也不难。”
R国的老龄化非常严重,到了80年代只会更加严重,老龄化带来的其中一个严重问题就是医药问题。
老年人太多,年轻人太少,医保没钱了。
这就逼得R国政府不得不加快事实医药分离,药品控费等等举措。这一系列的政策让R国药品在十年时间里,价格下降了百分之六十几!
医院医生从各个方面给病人控费,治病已经成次药的了,首要就是控费。
这让R国的仿制药迅速崛起,对原研药的替代超过八成。由于当时质量监管问题,这些仿制药品的质量也是参差不齐,这就导致从八十年代到九十年代,出现严重药物副作用的患者飙升。
对汉方药来说这就是机会。
历史文化的原因,R国现在虽然禁止中医,但民众对汉方药的需求从未降低。
再加上R国这个时期的现状,汉方药的市场必然会飞速发展。
秦天南是因为上辈子的经验认识,才了解这些的,而曲元良却是实实在在身在其中的聪明人。
他们的目标也是一致的,就是要从R国的汉方药上挣钱。
跟曲元良又谈了一些细节,梁茂实的律师已经起草好了协议,三方签字。
曲元良看向秦天南:“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秦天南点头。
曲元良负责R国那边公司、工厂的建立以及打通销售渠道,秦天南负责提供配方工艺,以及药材原料。
梁茂实是中间的桥梁,毕竟秦天南没法直接跟曲元良合作,得通过梁茂实在港岛新成立的这个公司。
聊完工作,三人又一起吃了顿饭,曲元良就走了。
梁茂实还是有些迟疑:“你对你四师伯,能信任到哪个程度?”
秦天南笑:“我信的是金钱的力量。五叔叔你怕他日后把我一脚踢开啊,这是必然的。”
“那你还……”
“至少在他把我们踢开之前,我们已经挣到钱了。至于之后……汉方药有没有未来还不好说呢。”
秦天南没再多提这些,而是催梁茂实:“实验室的仪器设备,什么时候能到位。”
梁茂实:“还得一段时间,国际上对中夏有各种禁运条款,涉及到精密仪器的,都在禁运目录上。我只能通过其他渠道去搞,别急。”
秦天南:“那走走四师伯的关系啊,我可以不急,四师伯那边不是着急要配方工艺嘛,没有实验室,我怎么给他把配方工艺搞出来。”
梁茂实:“……言之有理。”
两人不由得笑起来。
走出酒店门口,秦天南就要上车,忽然有人冲了过来,温柔立刻挡在秦天南身前。
梁茂实的保镖要晚一步,但也立马赶了过来。
“秦小姐,秦小姐我错了,我不该对你无理,我的左眼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家里只有一个老母,还得了糖尿病啊,我眼睛看不见他们要开除我,我不能失业啊……”
来人就是上次秦天南来港岛时碰见的那个无理的前台小姐。
秦天南去回春堂找梁茂实时,又碰上这个前台小姐带母亲去看病,她母亲是糖尿病。
当时秦天南就告诉她,她的眼睛快瞎了,不过这位前台小姐显然以为她是在骂人,压根不信。
现在么,想要治病,却根本挂不上回春堂的号,她也不是没去大医院,比如玛丽医院,可一番检查下来,说她眼睛没有问题,不知道为什么会忽然失明,原本考虑说有可能是颅内肿瘤压迫神经,她花了巨额费用做了据说是现在最先进的CT,却也没查出来什么,医生就只给她开了一些营养神经的维生素片。
“我真的错了秦小姐,秦小姐你要我做什么都行,求求你救救我的眼睛。”
罗淑华哭着哀求,“我妈妈的糖尿病还要长期治疗吃药,如果我丢了工作,她就没钱吃药了。求你了秦小姐,我保证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求求你了……”
秦天南也没为难她,给她开了一个方子。
回到丰省。
秦天南就被江罗春告知了一个消息,沈文慧真的流产了,大月份流产,大出血。
高红霞发疯一样咒骂沈成山,还当众公开举报沈成山。
秦天南看过来。
江罗春说:“高红霞举报沈成山贪污受贿,以瑕疵品的名义倒卖厂子生产的合格零部件。不仅如此,高红霞还说,当年你外公出事就是沈成山举报的!后来牵扯到你妈妈之后,沈成山立刻跟你妈妈离婚划清界限。为了避免被牵累,他才娶了成分好的高红霞。”
这些事情秦天南早就知道,她没有亲自动手,而是用了一些手段挑拨离间,让他们窝里斗。
这也不是目的,她的主要目的,还是想要从沈成山口中知道妈妈秦菘蓝的下落。
在他们窝里斗的时候,说不定就能够得到线索。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们也真的不知道。
高红霞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否则当初沈文慧又被抓进去的时候,她说有办法救沈文慧时,高红霞如果知道,应该就会以此作为条件跟她谈判了。
那沈成山究竟知道不知道?
江罗春:“在冲突中把沈文慧推下台阶的是叶姿,叶姿现在已经被抓了。”
上次冲突中沈文慧见红了,高红霞就嚷嚷着叶姿把她闺女推流产了,这次好了,真推流产了。
要知道沈文慧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月,都成形了,现在流产生下来的是个死胎。
那可是康少的血脉啊!
沙家之所以愿意叫沈文慧进门,嫁给沙承平,就是因为沙奶奶发话了,想要给老大沙承平留个后,这孩子是沙承康的,那就更好了。
可现在孩子没了,沙奶奶非常生气,沙家从上到下都很生气。
这边呢,沈成山不顾高红霞的反对,执意要离婚,高红霞已经纠缠了半年,上上下下领导妇联都找过了,都无法动摇沈成山离婚的念头。
如今闺女又被推流产,高红霞愤怒之下,就当场举报沈成山,还说出了沈成山当年举报他岳父的丑事!
厂里已经给沈成山停职了。
沈成山当年举报秦安平的事,充其量只能算是家事是私事,但高红霞还举报他贪污受贿,把厂子里合格的机械零部件当瑕疵品卖,这就很严重了,必须要接受调查。
秦天南都不用猜就知道,沈成山这次的调查必然会雷声大雨点小。
原因很简单,把厂里合格的零部件当瑕疵品卖,并不是沈成山一个人的主意,而是厂里集体领导的主意,在这件事情上,谁都有份,只不过沈成山是经手人罢了。
倒卖所得的财务,也不是沈成山一个人用了。
因此这件事调查到最后肯定是一笔糊涂账,厂里会给糊弄过去的。
不过,沈成山的厂长也是别想当了。
果然,没过多久,机械厂新厂长直接走马上任,是空降过来的,对方压根就不是丰省人,据说是从北方大省直接调过来的,对方在系统里也是颇有名气。
沈成山背后靠着沙家,虽然厂长没当上,但出了这么多事,他还依旧待在副厂长的位置上。
只不过他现在这个副厂长,和他从前那个副厂长是没法比的。
从前老厂长处于半退休的状态,沈成山这个副厂长跟厂长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现在么,新厂长年富力强,还是系统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沈成山这个副厂长又是犯过错误的,怎么跟人家比?
所有人都知道,对方是肯定不会容忍沈成山继续待在副厂长这个位置上虎视眈眈的。
恐怕要不了多久,沈成山就会被弄走。
但现在一时半会儿,沈成山也走不了,新设备是他负责的,才刚开始正式运转,还要他盯着呢。
叶姿调走了。
沈成山也不再提离婚,但高红霞清楚地知道,沈成山这是彻底记恨上她了。
他现在完全不回家住,也就偶尔有空的时候会带儿子沈显凯出去吃饭,至于高红霞,他完全不搭理她,什么都不管。
高红霞心里不是不后悔。
但如果她不那么狠狠闹一通,难道要眼睁睁看着沈成山跟自己离婚,娶那个叶姿?
呵,他休想。
但眼下还有件事,就是文慧的事,文慧大月份流产,还伤了子宫。
这可怎么办呢。
孩子是文慧立足沙家的根本,现在文慧成了这样,沙家那边也非常生气,也就是顾忌着面子,才没把文慧立刻扫地出门。
如果文慧还能怀孕,那大不了再怀一个。可偏偏文慧伤了子宫,医生说恐怕很难再怀孕。
这要是叫沙家知道了,还不立刻就把文慧扫地出门?
就在高红霞焦虑得睡不着觉的时候,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你是,秀秀?”高红霞有些不敢相信。
眼前的姑娘又黑又瘦,狼狈不堪,如果她不自报家门的话,高红霞甚至觉得这是哪儿来的乞丐。
林秀秀勉强笑笑:“舅妈,我大舅呢。”
林秀秀这样子实在是不好看,家属院的邻居都在朝这边看你饿,高红霞忍着恶心,把林秀秀领进屋了。
“你先……你先去洗洗,我去厂里叫你大舅回来。”高红霞说。
沈成山不忙,现在厂子里的事交到他手上的并不多,他只是不想回去,要么住办公室要么住宿舍。
高红霞过来找他,沈成山立刻就冷了脸,听她说是林秀秀来了,沈成山的眉头顿时皱起。
“她没说过来干什么的?”沈成山问。
高红霞哼了一声:“等你回去问呢,在院子里我都不敢吭声,生怕人家问她是谁。你也知道因为小南,秀秀这个表姐的名声都成啥样了。我怕别人的唾沫星子把咱们一家淹死。”
沈成山没说什么,跟着高红霞回去了。
等他们回去,林秀秀大致收拾了一下自己,也就是洗洗脸,梳梳头。
只不过她的头发太长时间没洗过,梳也梳不通,更是乱七八糟。
沈成山见到林秀秀这样子,心里也有一瞬间的不好受,但也就只是一瞬间而已,下一刻他脑子里想的就是,得把这个外甥女送走,他自己现在就是麻烦缠身,再收留这个顶替小南上大学的外甥女,更不是好事了。
“大舅。”
林秀秀终于见到亲人,扑到沈成山的身上就开始哭。
沈成山眉头皱着,把林秀秀给拉开,叫她坐下,说说话。
林秀秀从爸妈外婆他们的公审大会上跑了之后,原来家属院的人给了她一些钱,她带钱离开。
她本想坐车来省城,钱丢了,好不容易遇上个好心的大婶,对方却以为她是精神不正常的神经病,把她骗到村里,卖给一个老鳏夫。
林秀秀实在是没办法了,主动勾搭了一个二流子,想方设法逃跑,来到省城找大舅沈成山。
爷奶那边,自从爸爸被枪毙之后,电话就再也打不通了。
如今林秀秀,就只剩下大舅这个亲人了,她只能来投靠大舅。
沈成山嘴唇紧抿。
看到大舅的表情,林秀秀心里就也是咯噔一下,显然,大舅也不愿意管她。
也是,因为小南,她林秀秀也算是全国出名了,但凡知道她就是顶替小南的那个表姐林秀秀,人们就对她止不住地唾骂。
后来林秀秀根本不敢说自己叫林秀秀,她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林丽丽。
当然了,她没有户口本,也没有介绍信,一路上她得躲着人走。
就连街道上的红袖章,只要看到你形迹可疑,那也是有权利询问你身份户籍,如果不是本地人就要查介绍信的。
“大舅,我知道你不方便收留我,只想求你帮我办个身份户籍,现在国家允许做小生意,我做小生意也能养活自己。”林秀秀哀求道。
沈成山沉吟之后,终究还是点头了。
这并不算很为难的事,只是看到林秀秀,他难免就会想到自己一家子。
爹惨死,连好好下葬都不成,娘和小妹都在坐牢,妹夫吃了枪子。
老实巴交的二弟和二弟妹,为了寻找被大侄子卖掉的小侄子,也不知道跑去哪儿了杳无音信。
三弟也在坐牢,三弟妹离婚后连孩子们的姓氏都改了,也离开了南明县。
他自己呢,厂长是没指望了,现在就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
再看向眼前狼狈不堪的外甥女,沈成山也不免悲从中来。
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林秀秀总算是松了口气:“谢谢大舅,我,我很快就走。”
沈成山叹气:“你在这儿住几天吧,等户籍办下来再说。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也这个岁数了,叫你舅妈帮你介绍个人家?”
林秀秀却立刻摇头:“不,不,大舅,我我不想结婚。我可以自己摆摊做点小生意养活自己。”
算算时间,从她重生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
很多事情之前她没想明白,现在也该想明白了。
为什么她重生之后,这辈子的事情跟上辈子完全不同呢?发生了那么大的变故。
她思来想去觉得问题就出在沈南星身上。
她都能重生,那或许沈南星也重生了呢。
上辈子她只知道沈南星南下逃亡,并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不过从自己身无分文逃亡的经历上就能猜测一二,沈南星上辈子肯定也是凄惨无比。
重生之后的沈南星,必然是会特别仇恨她一家子,还有外公外婆一家,以及大舅一家的。
而她也知道自己错了。
她上辈子临死之前见到了以爱妻宠妻著称的大老板谈家明,也是她的前男友,她应该第一时间回来找谈家明的。
那样谈家明就不会跟别的女人结婚,她也能及时发现小南也重生了,也就能给出相应对策,不至于被小南算计到家破人亡。
这是第一重错误。
第二重错误就是,谈家明既然已经结婚了,她就不应该再继续纠缠,为了嫁给谈家明,把自己也弄得声名狼藉,还被捆着送去跟金元宝结婚,被他虐待。
错了,全都错了。
林秀秀逃亡的这段时间,在不断反思总结。
她可是重生的,她知道历史走向,见识过日后国家发展变化的啊。
都说这个时代遍地是黄金,最初胆大做生意的都挣到钱了,她又何必非要嫁给谈家明?
上辈子她嫁给沙承康,后来沙家倒台之后,她的学历工作都被收回,她嫁给后来的男人,就开始没日没夜地做着小生意。
白天卖鱼,晚上卖小吃,都很挣钱!
反思之后的结果就是,林秀秀决定来求大舅,帮她重新弄个户籍。
她要自己做小生意,当女老板!
她不要再结婚,绝对不要。
至于说要不要给大舅预警?
当然不要。
林秀秀知道自己没那么聪明,她怕自己圆不了谎,所以上辈子的事,她一丁点都不要提。
关键是她发现了,不能跟沈南星作对,沈南星太聪明太厉害了。
她能猜到沈南星重生了,反过来,沈南星自然也能猜到她重生了。
这是林秀秀思考好久才想明白的事。
她今天来找大舅,就是为了身份户籍的问题,等拿到之后,她就会离开这里去深市。
为什么不留在省城这里?
因为她怕沙承康。
上辈子她是京市医学院的高材生,被分配到省卫生系统工作非常体面,又因为大舅的缘故,她才会嫁给沙承康。
这辈子她这样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再嫁给沙承康。但她很了解沙承康,他想要玩女人,可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
林秀秀对沙承康的恐惧是刻进骨子里的,所以她一定要离开这里,去深市。
听到外甥女说要自己做小生意,沈成山也点点头,也好,他可以帮她弄个户籍,但想要给她再找工作可就比较麻烦了,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
高红霞心思却是活络起来。
文慧伤了身子很难再怀孕,她在沙家就立不住脚,迟早要被扫地出门。
到时候文慧即便再嫁,日子也不可能会好过,更不可能比得上在沙家的日子。
不就是孩子么。
沙家又不知道文慧伤了子宫,只要文慧再“怀孕”,那问题不就解决了?
孩子从哪儿来?
高红霞看向了坐在沙发上,一脸局促的林秀秀。
第77章 工作上有很多事情要做,但秦天南却并不想当工作狂。 ……
工作上有很多事情要做,但秦天南却并不想当工作狂。
上辈子她太累了,一直都在努力地活着,以至于她的人生除了活着,似乎也没有别的什么乐趣了。
这辈子她想要在工作的同时,也要享受生活的乐趣。
来到省城这一年,她拿回了秦安堂,重开秦安堂,还拿到了保丰厂,并且让保丰厂起死回生。
她还去了港岛,拿到了秦家祖产,跟五叔叔梁茂实达成共识,也跟四师叔曲元良谈妥进军R国汉方药市场的合作。
这一年实在是太过忙碌,让她有种重新回到上辈子工作狂时的状态。
发现谈老太有些不舒服,她才从这种状态里面出来,也猛然醒悟。
她再次告诫自己,要放松下来,工作的同时更要享受生活。
天太热了,丰州市是城市,都是楼房,城里也没有什么绿化,待在城市总觉得比乡下要热。
谈老太的不舒服用俗话说就是生热了,轻微中暑。
也不需要喝什么药,绿豆汤当茶饮,再好好休息休息就成了。
不过秦天南还是给谈老太喝了一瓶藿香正气水,保丰厂6月份开始生产的新药品,现在也才刚刚上市,夏天用正好。
秦天南有些愧疚,把谈老太带来省城跟着她,对她来说可好了,每天回到家里就有热腾腾的美味饭菜吃,但她出去忙了,谈老太自己待在家里,多无聊啊。
谈老太却说她想多了,她都来这么长时间了,跟周围的邻居也都混熟了,大家早上一起去买乡下人挑进城的新鲜蔬菜,供销社有好东西了也会告诉她,跟大家一起去抢。
正说着话呢,外头就有人喊道:“舒姐姐,好点没有?”
谈老太赶忙应了一声。
秦天南出去开门,把人迎进来。
“哟,小南今儿在家呀。我来看看你奶奶,说是有些头晕,可能是热着了。我煮了绿豆汤,给你们端些来。”
秦天南立马笑着请人进屋。
这是住在后头巷子里的吴家奶奶,跟谈老太日常走的都很近。
吴家奶奶的小闺女今年才回城,回城又找不到工作,待在家里时间长了哥嫂都有意见。
“当初结婚的时候,要彩礼不够,还非要我把工作让给她,不然我把工作让给小静,小静也不至于非得下乡。”
吴奶奶气道,“现在小静回来了,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工作,在家里多住些日子,她嫂子就整天甩脸子。”
谈老太就说:“这家务事就是这样。”
吴奶奶叹气:“现在回城的人太多,工作哪里那么好找的呀。小静说要出去摆摊,我瞅着街道上卖茶叶蛋的,卖馒头包子的都已经不少了,这生意也未必就那么好做。”
“小静想卖什么?”谈老太问。
吴奶奶:“小静说想卖饺子,馅儿调好,面和好,一个煤炉子一口锅摊子也就支起来了。就是不知道好不好卖。”
谈老太:“试试呗,又不费多少本钱。到时候忙不过来了,喊上我去给帮忙包。”
吴奶奶立马就笑起来:“哎呦你说的,要是有那么好的生意就好了……”
俩老太太说说笑笑的。
秦天南这下倒是相信了谈老太的话,她住这儿不寂寞。
学校期末考试完,邱学海问秦天南要不要去医院实习,他可以帮着安排。
他这个班长当的还是很合格的,班上同学只要想去医院帮忙打杂的,他都能帮着给安排。
工资肯定是没有的,但他给申请到了一人一天5毛钱的生活补助。
别看只有5毛钱,已经不少了!也是邱学海费了好大劲才给申请下来的。
毕竟他们这些才上了一年学的医学生们,到医院也就是只能打杂,跑跑腿传个话,帮忙抬病人,真正专业的活还干不了。
秦天南摇头,她说好了假期要去京市的。
邱学海有些失望。
不过秦天南还没来得及去京市,就接到了刘兰香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刘兰香的情绪很激动。
“小南,我爸,还有队里老支书、大队长,会计,几个小队长……全都被抓了。”
秦天南一愣,立刻就反应过来。
河滩口公社,刘湾大队,就是刘兰香家所在的那个大队,他们去年私下里把田地分了,去年秋季收成就很好,今年夏收已经结束,刘兰香之前给她打电话,说收成很好。
有多好呢?
刘湾大队小麦亩产平均能达到每亩1000斤!
这个数字以几十年后的眼光来看不算高,那时候只要不遇上自然灾害,小麦亩产一千四五并不罕见,最高甚至能达到一千七八!
这跟后来的种子选育、化肥、农药都有关系。
而在如今这个年代,小麦平均亩产1000斤,绝对是非常惊人的。
不用跟别的地方比,就跟刘湾大队自己比,刘湾大队过去这十年,小麦亩产就没有超过300斤的!
小麦只是翻了3倍多,玉米红薯的产量直接比从前翻了5倍!
可以说刘湾大队今年不光是不用再欠公粮,他们能足额交上全部公粮。
照这样下去,在留足大队农民每年足够的口粮之后,也要不了3年就能把从前欠的全部缴清!
而刘湾大队的地理位置和田地情况也不是最好的,如果换成是向阳公社、秦集公社这些土地情况更好的地方,那粮食产量能翻多少,简直不敢想。
激动归激动,问题也是无法回避的。
现在虽说提出了改革开放,但形势依旧比较严峻,私自把集体的土地分给农民,这可是违法犯罪,真要追究下来的话,都得去坐牢,甚至是枪毙!
村里人也都知道,所以三番五次告诫大家,一定要守口如瓶,不要对外乱说。
但这种事,其实很难瞒得住。
地里的庄稼长势摆在那,老农民一眼就能估算个差不多,自己大队就算守口如瓶,也总不能蒙住周围其他大队的眼睛。
再者上工的时候,不是按照小队上工,是每家每户固定管理某一块田地,有心人看了就能猜出来。
所以这事儿瞒其实也瞒不住多久。
周围其他大队,有些眼红想要效仿,自然不会举报,但架不住每个大队每个村里,都有懒惰心思不正的。
现在大锅饭这些人还能有口饭吃,都开始自己烧小灶,他们咋办?
所以秦天南很容易就能猜到:“是被举报了。”
刘兰香点头:“嗯。”
她声音微微颤抖,努力装作坚强的样子,但情绪实在是难以自控。
“你先别太着急,我等下给梁书记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秦天南说。
刘兰香深吸口气:“你也别为难领导,这一天迟早要来,去年大家就已经想到了。小南你知道么,他们说就算被抓了也高兴。今年地里收成实在是太好了,大家能交得起公粮,也能吃饱饭,吃不完!”
挂了刘兰香的电话之后,秦天南就打给了梁书记。
梁书记正在开会。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把电话重新打回来了。
秦天南问了一下情况。
梁满山也没有隐瞒,直接说道:“是被人举报了,暂时先把他们抓起来,后续……再看看怎么处理。放心吧,我交代过了,人在里面肯定不会受罪。我这边材料也准备好了,下午就去省城见钟领导,汇报工作。”
第二天下午,梁满山从钟领导那边离开,就来了秦安堂,还带了礼物过来。
谈老太身体也舒服了一些,赶忙叫进来泡茶,又要出去买菜,要留他们在家里吃饭。
梁满山赶紧说不用了,还要赶回县里,明天一早还要开会。
梁满山跟秦天南又聊了几句刘湾大队的事儿,目前暂时先搁着。
人关起来了,但是不着急处理,任何决定都不着急下,就先晾着。
钟领导明天的飞机赶去京市。
在钟领导有消息之前,这件事就先晾着。
秦天南也不由得点头。
这种冷处理的方式是对的。
至于夏收之后马上就要耕种秋季作物,怎么办?
梁满山笑了笑,总不能把全村人都抓了吧。
这话的意思就很明白了。
村里其他人,该怎么种还继续种!
钟领导那边的消息一天两天是下不来的,也不能着急。
秦天南决定带着谈老太回去一趟。
到了县城,也是先去拜访梁满山,顺便帮梁奶奶检查一下身体。
“我好着呢,我这头疼病再没犯过了。”梁奶奶热情的很,拉着谈老太和秦天南的手要她们坐下,非要他们中午一定留在家里吃饭。
又说起儿媳妇周佩玉,孙子梁嘉年去京市上大学了,儿媳妇周佩玉一有时间就往京里跑。
其实是因为周佩玉怕梁嘉年回去京城上学,心理问题会复发。
不过如今看来,情况挺不错的,梁嘉年偶尔还会给她打电话聊一下医学上的事。
现在的医学生并不像二三十年后,被规培制度和医院、病人多重压榨,精神压力巨大。
梁嘉年适应的很好,日常上课,节假日去医院打杂,从实践中学东西永远比死读书要快。
梁满山也很高兴,前几天在省城的时候,时间不够没有多说,现在总算是有时间了,就好好聊聊。
难免就提起秦天南在省城做的事,尤其是让保丰厂起死回生。
“你觉得我们南明县有没有条件建一个药厂?我听说保丰厂现在的药品供不应求,工人们都加班加点。生产任务太重了嘛。”
秦天南却是笑着摇头:“保丰厂在不断改造升级中,生产要求很高,暂时不打算开分厂。咱们南明县的话,也是药材产区之一,县城老早就有药材一条街,完全可以把这一块做好,弄个药材加工厂其实更合适。”
药材加工厂,就是把从产区收上来的药材进行初步净制,再按照不同厂家要求进行切制、炮制等等。
国家把保丰厂交给秦天南的时候,也把从前属于秦家的两家药材加工厂也一并交给了她。
只不过药材加工厂那边的情况和保丰厂不同,保丰厂已经走投无路了,秦天南怎么改革都行。
而药材加工厂那边,不算多红火吧,但日子比保丰厂好过多了。
因此对于国家把他们交给秦天南,这两个厂子里反对的声音是比较大的,尤其是管理层。
秦天南也没着急去处理,而是一直晾着,让那两个药材加工厂维持原本的经营。
现在保丰厂彻底翻身,红火起来,时机也差不多就到了。
梁满山立刻又细细地问秦天南药材加工厂的事。
聊了一会儿之后,又说起了刘湾大队分田到户的事。
已经过去一周了,钟领导也早就从京市回来了。
梁满山说:“领导的意思是,先干着。”
秦天南沉默了一会儿。
梁满山说:“这件事就算是要负责,也是村里的领导要负责,所以刘湾大队的支书和大队长都还在关着,其他人已经放回去了。”
梁满山没有明说。
秦天南又不傻,当然明白过来了。
意思就是这件事还没确切的定论,暂时就只能是先晾着,但完全可以不耽误农业生产呀,该种地的继续种地。
其他大队看到刘湾大队这样,会不会效仿?
当然会。
那粮食产量是实打实的。
这年头谁看到粮食不眼馋啊,谁不想家里堆满吃不完的粮食!
刘湾大队的事儿也不是机密,周围很多大队都知道了,甚至其他公社也听说了,都在盯着呢。
县里处理了吗?
处理了,人抓了。
但影响刘湾大队的生产种植了吗?没有啊!
在这人人饿肚子的年代,粮食就是生命,就是一切。
于是乎,在种植秋季作物时,有许许多多个大队,都悄无声息地把田地给分了。
举报者当然还会有,但县里调查了没证据,就这样吧。
刘兰香还是很忐忑。
“村里大家都很担心三爷爷和大伯他们,最后如果所有罪名都让他们两人承担的话……”
如果真让他们两个承担罪名,那很有可能是枪毙。
秦天南是知道历史走向的,当然不会出现那样最坏的结果,她安慰刘兰香,但刘兰香不知道历史走向,她很难完全放心,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回到县城,当然要去学校看看高老师,还有*周校长他们。
今年高考时间提前到7月的7/8/9日,后面也会固定下来这几天。
现在距离今年高考只有5天时间,学校里的学生们,神经已经绷紧到了极限。
去年南明高中所有学生全部上线,无论是中专还是大学,所有学生都考上了,简直堪称是奇迹!
去年高考成绩出来之后,秦天南这个女状元是香饽饽,被各路报纸争相报道,但南明高中,这个创造了全员上线的学校,也同样被报纸关注。
后来报道南明高中,采访校长周长明和几位老师的相关报道也非常多。
周校长甚至被邀请去市里省里做报告,被教育部门点名表扬。
县里这边呢,无数学生想要挤进南明高中,南明高中的所有教室都利用起来也不够,只能限制招生人数。
不过好歹是把教室宿舍的照明问题都给解决了。
眼下正计划着要建新的教学楼。
秦天南的到来,校长老师们都非常高兴,正好这马上就要高考了,让她给同学们加加油鼓鼓劲,也让大家心情稍微放松一下。
秦天南也没推辞。
很快,校长就通过广播把大家都召集到操场上,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学校的老师们竟然都在。
而人群最中间的那个,看着有些熟悉啊。
“是南星!”
“是咱们的状元回来了!”
同学们一下子就沸腾了,立刻就要涌上前去,被学校老师们给拦住,维持秩序。
秦天南跟大家问了好,又讲了高考的注意事项,从做题到生活上应该注意什么,她说的很详细,很真诚。
最后她祝愿大家,一切顺利,金榜题名!
她还给学校捐赠了几箱藿香正气水,给同学们预防中暑。
之后她又单独找了班主任高老师。
给高老师又把了个脉。
高老师的情况很稳定。
秦天南说:“药方我再重新给您调整一下,吃一月停一月,继续吃着。”
过去的这一年,秦天南虽然没有回来,但也不忘记提醒高凤霞记得吃药,不能断药。
这学生那么忙,还始终记挂着自己,高凤霞如何能不感动。
反正药材也不贵,她就吃着吧,吃着药的时候,的确是好多了,也很少再咳嗽。
原先的时候,弟弟和表姐都说吃那么长时间的中药对身体肯定也不好,叫她停药。
早前她不是在表姐的强烈要求下去庆市表姐工作的医院拍了一个片子么,后来表姐说她叫医生看了没事,她给忙忘了。
再后来表姐就也没再反对她吃中药,只说既然身体吃着药没副作用,也不咳嗽,那就继续吃着嘛。
药有没有用,身体最知道了。
高凤霞就也没管那么多,一直吃着药,如今这学生竟然还要让自己继续吃药。
不过高凤霞也没有反对,吃就吃吧,她现在都不用去买药,每个月弟弟都把药送过来,生怕她不吃。
要不是身体没什么不舒服的,之前拍的片子也没问题,她都以为自己得了绝症呢。
回到村里,那阵仗更是夸张。
半个村子的人都围到家里来,人挤人的,都没地方站。
还是大队长他们把人给劝回去了。
院子已经收拾过,知道她们要回来,栾秋霞带着谈家胜方雪梅把被褥都给拿出来晾晒过,屋子内外上上下下都打扫了一遍。
晚上谈家明和韩秋梨也回来了,两人到现在还没领证,就只是处对象的关系。
老四谈家海,也带着媳妇白华回来了。
秦天南对谈家海的印象不深,这也是第一次见到他媳妇白华,一看就是被家里宠着长大,没有吃过苦的姑娘,漂亮大方。
不是很熟,秦天南就没有刻意攀谈,不过这姑娘显然对她很好奇,总是不住地看她,见她看过去,这姑娘就冲她一笑,秦天南也只好冲她也笑笑。
吃过饭,栾秋霞和方雪梅抢着收拾碗筷,韩秋梨也过去帮忙。
白华终于找到机会,拉着秦天南说话:“可算是见到你了,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漂亮,也聪明。”
秦天南眨了眨眼睛,没说话。
白华:“我跟四海结婚的时候你没来,听奶奶说你去港城了?港城是不是很繁华呀,跟咱们这里完全不一样吧。”
秦天南点头:“是很繁华。”
白华叹气:“我也想去港城看看,但我爸不让。”
秦天南笑笑:“以后会有机会的。”
白华又朝周围看了看,才小心翼翼地跟秦天南说:“对了,你知道姚菲吗?”
秦天南摇头。
白华压低声音:“姚菲是我姨妈家表姐,她还有个身份你肯定也不知道了。”
“什么?”
白华:“她是三哥的前对象!”
秦天南:“……”
“我跟四海认识的时候,还不知道这回事呢,还是后来有一次全家人聚餐,表姐知道我处对象了就问了一下,我说了四海的名字,谈这个姓氏特殊嘛,表姐一听就问了起来,然后才知道竟然是这样的关系!”
白华:“我当时也只知道表姐有个对象是部队上的,是她爸爸,就是我姨夫给她介绍的,是姨夫手下的兵。我还问过表姐,不是说不想嫁当兵的吗,以前介绍那么多都不同意,怎么又看上了,表姐还瞪我呢。”
“后来听说我姨妈又在给表姐介绍对象,我才知道,三哥出事了。”
白华说道:“表姐那时候其实不想再找对象,但我姨妈以死相逼,非要我表姐马上处对象。自那之后,我都不敢再跟四海提我表姐。”
“后来四海出差了好长时间,回来就说三哥结婚了,还说三哥也苏醒了!”
“不过四海跟我说,不许我把三哥苏醒的事告诉我表姐,我就没说。”
白华看看秦天南的脸色:“三嫂你也不用生气,三哥跟我表姐的事,都是过去的事啦。三哥不是又回去部队了吗,我表姐知道了也找过去,听说三哥见都没见她呢。我这表姐一向心高气傲,肯定也不会再低头的……但是也说不好,毕竟表姐是真的特别喜欢三哥,又见了那么多,一个都看不上……”
秦天南:“……”
第78章 秦天南算是看出来了。 白华这姑娘……
秦天南算是看出来了。
白华这姑娘也没什么坏心眼,就是被家里养的太过娇憨,生活上精神上都没吃过苦头,说话也不太顾忌。
再者就是,白华跟她那个表姐姚菲的感情应当也不是很好,所以白华应当是更偏向丈夫这边的亲戚,也就是她这个三嫂。
把姚菲的事情告诉她,就是想要跟她这个三嫂拉近关系。
秦天南都不知道怎么说了,这姑娘是真的傻白甜啊。她就没考虑过,这种事情说出来,其实是两边都不讨好。
见她不说话,白华有些忐忑:“三嫂你真生气了?哎哎不至于,我就是想着提前告诉你一声,都是亲戚么,免得日后哪天你忽然见到我表姐,不知道内情,那不是被动了呀。”
秦天南无奈:“我没生气。”
白华这才松了口气,抓了桌子上的花生剥来吃:“对对,咱不生气,我表姐已经没机会了嘛。”
秦天南没有生气,她只是在想,谈礼和姚菲真的是前对象的关系吗?
是与不是,其实也都不重要。
谈家海挑完水回来,一进来就看到白华和秦天南坐在一起说着什么,他还听到了表姐俩字。
谈家海眉头皱了皱,很快就说道:“小白,时间不早了,三嫂累了一天也要休息,咱们也回去吧,明天一早就要回城里。”
白华起身跟秦天南告别,一边往外走还一边挽着谈家海的胳膊说:“家里蚊帐换新的了吗,蚊子太多又热,我都睡不着……”
韩秋梨晚上就住老宅这里,她跟谈家明现在就是处对象的关系,住到谈家去不方便。
栾秋霞和方雪梅收拾完东西后,栾秋霞还想找秦天南说会儿话,方雪梅自己走了。
栾秋霞叹气:“你大嫂她这人,就是轴,原先我还说她会来事,瞅瞅现在这样子。”
秦天南给栾秋霞倒水。
栾秋霞捏着茶缸子:“都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大嫂轴起来跟你大哥是一样的,都是俩直肠子,脾气不好,干活是没的说,也会过日子。你奶经常说分家了就叫我别管那么多,我也不管了,不过我瞅着他们日子倒是能过起来。”
秦天南点点头。
这个会过日子,是怎么个会过法呢?
栾秋霞没说,秦天南大致能猜到一点,也没提。
她等着栾秋霞进入正题呢。
栾秋霞就道:“这过日子有钱没钱都能过,无非是抠搜点,但这家里要是没个孩子,日子就真过不下去。”
秦天南无奈,就知道是为了这个。
“大娘只能是舍下这张脸来求你,当初你大嫂跟你大哥结婚那事,本就是糊涂账,要不是娟子娘这媒人搞鬼,他俩肯定成不了。”
栾秋霞到现在提起来还生气。
“你大嫂以为都是咱们的主意,你大哥说不上媳妇,就使那见不得人的手段,她才闹腾成那样。后来娟子娘事发,你大嫂也知道了……这一年来,我瞅着她性子是没那么左的。”
栾秋霞央求秦天南:“她这人也不坏,听说你们要回来,这屋里里里外外都是她在帮着收拾,也没多说一句……”
秦天南:“好了大娘,您不用多说,我明白,都是一家人,过去的事就过去了。您就是想问问,大嫂为什么还没怀孕,什么时候能怀孕是吧。”
栾秋霞连忙点头:“他们结婚一年了,你大嫂肚子都没个动静。我是不着急呀,又是忙四海婚事,这家耀也马上就要高考,明年悦悦也要高考,我忙都忙不过来,就是村里人嘴碎总是说嘛。”
当初秦天南就断言说方雪梅不好生,如今可不应验了么。
只是这话传来传去就变了味,秦天南说的是方雪梅不好生,传到最后就变成了不能生。
秦天南说:“大嫂的情况不是药物能帮得上忙的,她身体其实没毛病,只是生理结构导致她不容易怀孕。大娘你可别听信那些乱七八糟的土方子,叫大嫂乱吃药啊,那样反而会把身体搞坏。”
栾秋霞脸色一白:“那,那这咋办?”
秦天南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方雪梅的这种情况,其实适合去做试管,可现在没有试管呀。
自然怀孕当然也是有可能怀上的,就是几率会比较低。
秦天南也只能说:“不能着急,越着急越不来,放松心情说不定就有了。”
栾秋霞很失望。
秦天南也没有办法,方雪梅这不属于病,她也没法给治,准确点说是以现有的医疗条件,她没法给治。
栾秋霞长吁短叹的,然后又赶紧问秦天南:“梨子和小白都没这个毛病吧?”
“没有。”
“那就好。”
栾秋霞长舒一口气,又说道。
“小南,你也劝劝梨子,早点跟明子去把结婚证再领回来。她要是不愿意张扬,咱就一起吃顿饭也算那回事,她要嫌不圆满,我重新再给她张罗一回也行。你去跟她说说,说说,她跟明子现在这样,人家都跟看西洋景似的。趁着老大家那边没孩子,他们生了我还能给帮着带带,不然到时候都挤在一块儿生孩子,我给谁带不给谁带?”
“小白这媳妇,家庭条件好,人长得好也大方,不爱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是,就是太……哎,太娇了些。”
栾秋霞压低声音,“天天晚上叫老四给她打洗脚水,一会儿这儿疼了叫老四给她按按,一会儿口渴了叫老四给她倒水,水凉了烫了都不高兴。早上睡到日上三竿也不起来,老四去拧毛巾给她擦脸,把人拉起来,给她穿衣服,还要给她穿袜子穿鞋子……我的个天爷啊,跟伺候祖宗一样。你看刚才吃饭的时候,碗里有个花椒粒,都要叫老四给她挑出来。那个折腾今儿啊,也不知道老四怎么受得了。”
栾秋霞深吸口气:“幸好他们也就偶尔回来住一回,要不然就算是你奶天天跟我念叨叫我别管,我也忍不住!”
秦天南:“……”
看出来了,大伯娘这是憋了挺久的。
次日一早,秦天南就跟韩秋梨一起去石庙大队,大姑家。
谈家明过来送她们去。
到了石庙大队,真是肉眼可见的变化。
村里原本坑坑洼洼的土路,现在垫了石粉煤渣,很是平整,之前大队提供的用作酱菜作坊的院子也翻修了,扩大了。
走进去后就能看到,原本所有工序都挤在一个院子里完成的酱菜作坊,现在每道工序都分开了。
以前还有些脏乱,现在却是非常整齐洁净。
仔细看,用来装酱菜的坛子、瓶子也都升级了,更精美了。
“小南!”
石小榕一把抱住她,“你可算回来了。”
回到家里,大姑沈来英正忙着做饭,气色好了很多,脸颊也有了一点肉。
“大姑。”
秦天南笑着喊。
大姑看到她当然也是非常高兴,直说她瘦了,其实是她又长高了一点点,看起来有点瘦。
虽然之前每个月都要打电话,但大姑总嫌电话费太贵,匆匆忙忙说几句就挂了。
如今见这面,真是有说不完的话。
都不用把脉,光从气色上就能看出来大姑情况很不错,果然,脉诊之后的结果也是。
大姑的胃癌可以说进入稳定期了,后续只要继续调养,好好保养,生存期会很长的。
当然最主要的还是日子过好了,小榕表姐的酱菜厂越做越好,大勇表哥在公社饲养场的工作也转正了。
公社饲养场现在已经由小王兽医接手,不再饲养种猪,而是专心做小鸡孵化、药物和饲料。
日子过得好,大姑的心情自然也好,病就养得好。
石小榕也迫不及待地跟秦天南分享自己这一年来做出的成就。
还是得益于小南这个状元,之前看谈礼面子订购酱菜的单位,后来谈礼走了,小南又成了状元,她这个状元表姐自然跟着沾光,那些单位都还继续订购她的酱菜。
虽然说她的酱菜味道是好,但谁都知道的,那些单位厂子下订单,可不光是看东西好不好。
要么你送礼送到位,要么你背后有人。
反正酱菜生意很顺利,现在已经扩大规模,不光是自己生产队的自留地、荒地全都种上了能做酱菜的菜,就连周边大队也都开始种菜,卖给他们酱菜厂!
为了收谁的菜不收谁的菜,还闹出了不少事呢。
当然也不是没有别的大队跟着做酱菜的,味道怎么样不说,根本卖不进那些单位厂子里去,更别提说进供销社了,只靠着在外头卖,农家有几个舍得花钱买酱菜的,自然是做不下去。
石小榕高兴地说:“庆市都有我们小榕酱菜卖了呢。”
秦天南点头:“加油,争取卖到省里,卖向全国。”
石小榕感慨:“那可有点不敢想,哈哈。”
说完工作的事,又说起个人的事。
石小榕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她和小王兽医订婚了,等到年底结婚。
她去见过小王兽医的父母,人家条件好,也没说看不起她家是农村的。
前些时候小王兽医的父母很低调地过来,登门求娶,两家这就算是订婚了。
他们是想等着年底的时候,到处都不忙了再结婚,现在实在是没时间,也都抽不出来空。
“小南,年底你回来吗?”石小榕问。
去年春节小南就没回来。
秦天南点头:“当然,你结婚我肯定回来。”
那可太好了。
石小榕非常高兴。
吃过饭,大姑又拉着秦天南问,到了省城,她爸那边有没有为难她。
秦天南把父亲和继母那边的事情大致说了,又说跟他们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大姑握着她的手,很是难受。
这么好的孩子,咋就生在他们沈家了呢,亲缘这么浅。
秦天南没有着急走,难得回来,在大姑家住一晚,晚上几个姑娘一起睡,聊到半夜。
现在国家允许做小生意,韩秋梨之前还是偷偷摸摸给人裁衣服,现在可以光明正大了,她心灵手巧,价格也实惠,来找她的人很多。
石小榕翻了个身:“要我说你这生意就应该在城里做,价格能高一点。”
农村条件没有那么好,多少人就结婚的时候才裁一身新衣服,犹犹豫豫,又怕费布,又想做大一点,做到一半又想改改的比比皆是。
碰上那些难缠的,石小榕有时候都替韩秋梨着急,韩秋梨倒是脾气好的很,让改就改,实在没法改了再说。
城里条件好,人们做衣服相对来说没乡下这么小心翼翼,工钱给的也多些。
秦天南:“这样吧,你们搬去城里学校那边住,我那房子空着也是空着。”
是说在南明高中外头,秦天南为了参加高考住的那个院子,已经从谈老太的小姐妹手中买了下来。
“家耀和悦悦住,还有一个空房间,秋梨姐你去住嘛。”秦天南说,“你帮我看好房子,就当是给租金了。”
“这……”韩秋梨迟疑。
她在石小榕家里住这么久,小南大姑和石小榕都没有赶她走的意思,但终究是不方便。
她要做衣服,晚上会熬夜,东西会堆很多不说,缝纫机的声音也吵,在寂静的夜里尤其明显,她一直在想着搬出去。
秦天南:“别这样那样了,就这么说定了。家耀马上就要高考,等高考完,那院子里就家悦一个小姑娘住,我们也不放心呢。小榕姐说的也对,你这生意到城里更好做一点。”
韩秋梨想了一会儿:“行,但租金我必须给,各是各的。”
秦天南无奈,也只能点头。
又说起韩秋梨和谈家明的事。
公审大会之后,林秀秀就不知道去哪儿了,有可能失去海市投奔她爷奶去了。
不管林秀秀怎样,都不会再对韩秋梨和谈家明的婚事构成威胁。
但这俩人却是一直都没有结婚。
秦天南忍不住问韩秋梨的打算。
韩秋梨也有些不好意思,好半天才说:“我有点不太想结婚。”
石小榕问为什么,是不喜欢谈家明了吗?
韩秋梨摇头,喜欢当然是喜欢的,她一直喜欢谈家明,但她觉得结婚有点可怕。
“穆国强你还记得吗?”韩秋梨问。
秦天南点头,她当然记得。
就是韩秋梨的“前夫”,当初韩秋梨他爹收了穆家彩礼,就答应把闺女嫁过去。
韩秋梨跑了,韩家就让韩秋梨的姐姐跟穆国强一起去领证,以韩秋梨的名义领结婚证,以至于后来在韩秋梨和谈家明的婚礼上,出现了穆国强带着结婚证来抢婚那一幕。
当时秦天南碰巧看到穆国强手上的黑痣,告诉他,他那不是普通黑痣,是黑色素瘤,让穆国强赶紧去检查治疗,还有希望。
穆国强原本不信,得知了秦天南就是“南星”,而穆国强的妹妹也是高考生,对“南星”非常崇拜,于是穆国强选择相信秦天南的话。
穆国强去庆市做检查,结果真是黑色素瘤,他担心庆市的技术不够,去省里做了手术把黑色素瘤切除了。
穆国强也没忘记秦天南的话,后来还去找她给开药,秦天南说他那个痣应该是切除干净了,癌细胞应该也没有扩散,算是万幸吧。
对秦天南来说穆国强就是个普通患者,他那边应该也不会再纠缠韩秋梨了,这事儿就应该完了。
这会儿听韩秋梨这么说,是还有事?
秦天南不由得皱眉,穆国强不会还是想要娶韩秋梨吧。
韩秋梨摇头:“那倒不是。当时我爹拿了他300块彩礼,他看病回来之后,就去报公安告我爹骗婚,要那300块的彩礼,还要让政府撤销我跟他的那张结婚证。公安把我爹跟我大姐都抓起来了,我爹手里钱早就花光了,我大姐拿出来了100块,还有200写了欠条……现在我爹也知道我在哪儿了,三天两头找我要钱,找明子要钱,还说不管我嫁给谁,都得给他钱,得养活他,不然就去告我。”
韩秋梨叹气:“我爹那人我了解,不给他钱他一直盯着我,给他钱他更会盯着我,那我就不结婚了呗。”
石小榕无语:“那你还一辈子不结婚了?我看你爹那人可是长寿像。”
“走一步看一步吧。”
“关键是明子哥那边,他岁数也不小了呀,马上就要奔三了,还不结婚……他妈恐怕都要急死了。”石小榕说。
秦天南忍不住笑,确实,大伯娘很着急呢。
在大姑家住了一夜就回去了。
回到村里,对门的春花娘正缠着谈老太说省城的事儿呢。
春花娘说着说着就掉眼泪:“春花那死丫头,真是打算跟我老死不相往来了,我一把屎一把尿给她拉扯大,供她吃喝供她上学,就是想拿她那点彩礼,她就把我当仇人一样。她日子好过,也不管她兄弟都这岁数了,还没结婚呢……”
见秦天南回来,春花娘这才收住话头,擦掉眼泪,又笑着去跟秦天南说话。
“不是我说你大嫂子,我就没见过这么抠搜的人。”
“一年到头,就没见过她割一两肉,炒菜都不放油的,盐也是买最便宜的粗盐,连个二合面的馒头都舍不得吃,天天都是窝窝头高粱面。”
“你大娘心疼儿子,整天干那么重的活,连点油水都没有,就三五不时地做点肉菜叫他们吃。你大嫂子可好笑了,叫她去吃她也不去,就叫你大哥一个人去。她说分家了也不占公婆便宜,人家公婆想叫儿子吃啥就吃,她不去沾光。”
春花娘说着就忍不住笑:“后来有人问才知道你大嫂子的想法,就是她没沾光,以后也别叫公婆沾她的光。原先还说你大嫂子往娘家扒拉,现在可不一样了,他娘家妈过来,你大嫂子就拿窝窝头招待,娘家妈说要借钱,你大嫂子直接给顶回去,一毛都没有。”
“你是不知道你大嫂子抠成啥样了,那没人要的老黄瓜她都给捡回来晒成干,还有那白菜帮子,她也给腌起来冬天当菜吃,炒个冬瓜连皮都舍不得去。”
春花娘感慨道:“不过要我说,你大嫂子这也是个过日子的人,他们两口子不像明子秋梨都有本事挣钱,四海和他那媳妇更是工作好家庭好,至于你跟三礼就更比不得,这没本事的农村人想把日子过起来可不就得抠着来么……”
之前方雪梅嫁过来的时候闹得鸡飞狗跳的,如今看来,她抠成这样,反而让村里人对她评价好了起来,提起来就说是个能吃苦会过日子的人。
秀英婶子和妇女主任宋秀芳也过来找秦天南说说话。
总共也就在村里待了5天时间,高考开始,秦天南和温柔也坐上了去京市的火车。
火车票是温柔买的,从南明县道丰州市是硬座,到了省城丰州市还要换乘去京市的火车,那一段买的是硬卧。
秦天南没想到,在火车上竟然碰到了熟人,准确来说是上辈子的熟人。
秦天南是去上厕所的时候发现这俩人的,她在周围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女人很瘦,面色蜡黄,她有肝病。
她男人就是这时代普通劳苦大众的样子,两人看起来就是一对苦命的夫妻。
秦天南很快就确定了,他们已经得手。
他们的身边是一个趴在小桌子上昏睡的姑娘,夫妻俩跟周围的人说,这是他们闺女,得了怪病一直发烧,他们带闺女出来看病的。
俩人的样子太具有欺骗性了,别人对他俩的话也没怀疑。而那个姑娘,显然是孤身一人,他们物色的目标往往都是孤身一人。
这俩人就是职业干这个的,把人从火车上迷晕了带下去之后,就会有其他人接手。
秦天南不确定是只有他们两个,还是有其他同伙,她没着急行动,而是跟温柔说了之后,让温柔去叫乘警。
这俩人还在跟周围的人聊天。
“你们来丰省算是来对了,一定得去秦安堂,秦安堂你们听说过的吧……”
那夫妻俩连连点头,满脸感激的样子:“那我们可算是找到庙门了!真是谢谢你啊同志,我们下了火车立马就去秦安堂。”
秦天南适时开口:“不如让我先给这姑娘看看,是得了什么病,能不能治,免得你们白跑一趟。”
第79章 第79章 秦天南的话,瞬间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
第79章
秦天南的话,瞬间把周围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姑娘,你这话说的,你说不能治,秦安堂就治不了?”
“是啊同志,话可不能乱说,秦安堂的大夫都很厉害的,全都是中医大学的老师呢,都是以前就很有名气的大夫。”
那对夫妻也赶紧笑着说:“不用麻烦了,火车马上就到站,我们下车就后去秦安堂。”
秦天南笑了笑:“也不麻烦,找我看也是一样的。”
“哎姑娘,你,你不会就是秦先生的外孙女吧,你是南星同学!”
“啥,南星?咱们的省状元?”
“这你消息可就落后了,《京市教育报》后来的统计结果已经出来,南星同学可不光是咱们省状元,还是全国状元呢!”
“乖乖啊,全国状元?”
“那可不么,全国用的都是同一张考试卷,她是最高分,可不就是全国状元!”
“可算是见到南星同学真人了,报纸上的照片到底是不太清晰。”
一个车厢里的人都兴奋起来。
那夫妻俩一见情况不太对,在众人兴奋地七嘴八舌找秦天南说话的时候,那夫妻俩就打算带着那昏睡的姑娘悄悄离开。
“我的中医水平虽然比不上我外公,但也得到了几位老师的认可,给这位姑娘做个基本诊断还是不成问题的。”
秦天南笑着说。
周围人立刻就帮忙拦住那那对夫妻,争相给他们介绍秦天南的身份。
“所以说啊,你们运气可真好,叫咱们状元先给你家姑娘看看到底是啥病,秦安堂能不能治,也免得你们白跑一趟。”
“就是就是,快快,瞅这姑娘都昏迷不醒了,问题恐怕很严重,赶紧叫状元给你们看看,别耽搁病情了。”
那对夫妻眼看是拒绝不了,俩人就准备开溜。
把那姑娘放下,瘦弱的女人立刻一脸痛苦:“行,那就……那就谢谢大家了,我这,我有肝癌,我这说难受就难受,大强你扶我去一下厕所,我家姑娘就托给大家照看一下,我们一会儿就回来。”
“哎呦乖乖,肝癌啊,行行你们快去吧,你家姑娘我们照看着你们放心。”
众人还很贴心地给让出了一条道,还有人问:“你们这要不要帮忙啊?”
女人连忙客气地摆手:“不用不用,谢谢大家,帮我照看好我姑娘就感激不尽了。”
秦天南却就挡在女人的去路上,不肯让路。
“我这肚子疼的很,快憋不住了,姑娘你让让。”女人说。
秦天南:“你这不像是要拉肚子,应该是肠绞痛吧,坐下我给你扎几针就好了。”
“哎哎,不用不用,我真是想拉肚子,我去趟厕所就好。”女人赶忙拒绝。
秦天南却已经拿出了针具包。
女人见状,又赶紧说:“姑娘,说实话我这不是肝癌,我是乙肝,怕大家不愿意靠近我才不敢说。”
女人话音刚落,周围原本聚在一起的人群,立刻散开很远。
一直到几十年后,许多人还是谈乙肝色变,更何况是现在,普通群众对乙肝认识不足,对乙肝的传染途径也搞不清楚,反正就知道是很可怕的一种传染病。
“你这人有没有公德心!有乙肝你跑出来做什么!”
“为什么不早说?我刚才跟你坐那么近,你说话唾沫星子都飞我脸上了,我是不是被传染上了,呜呜呜,我才刚从农村回城……”
“我刚才还好心扶你一把。”
另一个乘客不断地拍打着身体和手,“我这身上是不是已经沾上病毒了,这可咋办啊。”
眼见这边制造出了混乱,女人立刻就说:“我就是看围过来的人多,我才想个理由赶紧离开,躲大家远一点的,是这位……这位状元不让我走。”
众人立刻看向了秦天南。
秦天南直接捏住女人的手腕,依然不让她离开,竟然是丝毫不怕被传染乙肝的样子。
车厢里已经往远处躲的人,脸色都变了:“南星同学,你,你赶紧放开她,别给你传染上乙肝了。”
秦天南却说:“她没有乙肝,她有慢性胆囊炎,引发了黄疸,所以她看起来这么黄,她肚子疼的位置也是在右上腹,而不是肠道,这都是慢性胆囊炎的症状。”
“那,那万一她真有乙肝呢?”
秦天南:“即便真有,普通日常接触也不会构成传染。乙肝的传播途径主要是血液传播、母婴传播,以及性传播。比如你跟她打针共用一个针头,那你就有可能被传染。”
凭她的医术她当然可以判断出来这女人是胆囊炎,但是知道这女人没有乙肝,则是因为上辈子的记忆。
这女人上辈子就是这么吓唬人的,被拐的女孩求救时,她就搬出来乙肝,原本想要帮忙的人就迟疑了。
然而此刻即便秦天南这么说,人们还是很恐慌。
秦天南也并不指望说这两句话就能消除大家对乙肝的恐慌,她又说道:“她就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让大家不敢碰她。因为她是人贩子。这姑娘根本不是她闺女,也不是生病昏迷,而是被她下药迷晕的!”
“你,你这姑娘咋胡说呢,你是状元了不起,也不能血口喷人啊!”女人立刻挣扎着反驳。
这时乘警已经来了。
周围群众已经告诉乘警这女人有乙肝,乘警显然也有所顾忌。
秦天南就说:“是不是的,把这姑娘唤醒就知道了。”
她不由分说地取针,在这姑娘头上扎了一针。
一分钟的时间都不到,这姑娘就幽幽转醒,满脸迷茫地看着周围*。
“闺女,你好好看看,他们是不是你爹妈?”乘警问到。
那姑娘头脑还不大清醒,过了一会儿才摇头说道:“不是,他们,是我遇见的好心阿姨,帮我占座位帮我打热水……这是怎么了……”
这下子真相大白。
两人还想跑,已经被乘警给揪住了,直接上手铐。
这两人立刻改了嘴脸,对着秦天南骂骂咧咧的,嘴里还开始威胁,说知道秦天南是谁了,以后绝对不会放过她。
秦天南冷笑,谁不放过谁,还不一定呢。
周围人见状也稍微放松下来,是吓唬人的就好,不然给他们传染上了咋办。
车子已经到站丰州站。
那俩人,这姑娘,还有秦天南他们都被带去派出所。
这俩人死活都不承认拐卖的事,倒是那姑娘父亲的秘书过来接站,听说了这事赶紧报告给姑娘父亲,又对秦天南和温柔表示感谢,还说姑娘父亲很快就过来,会当面致谢。
但秦天南和温柔的下一趟去京市的火车马上就要到了,不能耽搁。
秘书连忙询问两人的单位,都不用秦天南回答,铁路派出所的人就帮忙回答了。
秘书不是本地人,但对南星这个很出名的状元也不陌生,看报纸么!
秘书这会儿的表情就有些复杂了。
知道了秦天南的身份信息,那自然也是要报自己这边的身份信息啊。
“她叫赵素晴,她爸爸是我们领导赵荆川,省机械厂厂长。”
秦天南顿时明白了,为什么秘书在知道她身份之后表情有些复杂。
这秘书听口音就知道不是本地人,应该是跟着新厂长一起过来上任的,那自然是要对厂子基本情况做一个调查。
要调查,就绕不开沈成山这个副厂长,也是之前的准厂长,那自然就会查到沈成山还有个女儿,是去年很轰动的全国状元。
在所有人看来,空降的新厂长都是抢了沈成山的厂长位置。
这会儿偏偏沈成山的女儿,救了新厂长的女儿,这怎么能不巧呢。
秘书尴尬,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秦天南也没多解释,只说:“那两个人贩子作案手法娴熟,肯定不是第一次了,希望你们能重点关注这个案子,不要让他们有机会再拐卖他人。”
秘书连忙点头:“那是一定!”
话是这么说,她可不会把希望全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既然这夫妻俩喜欢装柔弱示人,那就变成真柔弱吧,柔弱到没力气再干伤天害理的事。
……
从丰州市去京市的这段火车,买的是硬卧票。
卧铺车厢比硬座车厢要松散很多。
到了京市,先去京市医学院,参加专门为她一个人准备的期末考试。
原本只打算做本科大一、大二的期末考试,她做完一张卷子,老师就在旁边改一张。
大一大二的做完,就又把大三大四的也拿给她做。
索性就全部做完吧。
医学这玩意儿,知识点太多,有时候即便是成熟的医生,在碰到某个知识点的时候,也得查一下书。
即便是学校的老师教授,也不敢说能完全掌握所有知识点。
而秦天南的答卷,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不光是基础知识答卷,还有病例分析题,也是学生们认为最难最接近实践的题目,秦天南的回答,同样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其中有一道病例分析题,是说病人胸闷胃痛,恶心呕吐,大多数人的答案都是肠胃炎,而秦天南在诊断结果那里写,须排除心梗。
而这道题,是京一附院最近的一个真实案例。
病人胸闷胃痛,恶心呕吐,持续没有缓解,去医院的时候很难受,急诊的医生在给病人初步检查后,开了肠胃炎的药物让病人自行回家休息,等病人再次送来时,已经昏迷,错过最佳治疗时机,病人死亡!
来到京市的第二天,接连拜访完曾爷爷二姑姑三伯伯,大伯伯依旧不在国内,秦天南就直接去了京一附院急诊科当实习生。
她这实习生是京市医学院的校长王文昌特批的,直接给她塞急诊去了。
她的理论考得再好,也不代表她就能独立给病人看病,理论和上手操作完全是另一回事。
给她塞实习那边,找了个带教老师,是急诊的副主任胡雪兰。
“丰省医学院的?”胡雪兰看到秦天南的资料,不由得皱眉。
这份资料也是王文昌让秘书帮忙办的,按照秦天南的意思,就把她当成普通的应届毕业实习生对待。
虽然她理论上也是京市医学院的学生,但京一附院,就是京市医学院的附属医院,来了个陌生的京医学生,大家肯定要打听她到底是谁,就干脆写是丰省医学院的大四生了。
“怎么现在才来实习?”胡雪兰问。
这一届的实习生已经分配过来有俩月了。
胡雪兰也就是那么一说,根本没指望秦天南回答,她自己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丰省医学院的学生,能跑来京一附院实习,就足以说明她肯定是有背景的,一般人压根别想这么干。
调来京市的医院实习,目的显然就是想要在实习结束之后留在京市的医院。
这种关系户胡雪兰见得多了,不过上来就把关系户放在急诊的却是不多。
胡雪兰也懒得说那么多,直接给秦天南说她这边的规矩。
总之一个原则就是,多看多学多练,这多练当然指的是私下里自己想办法练,而不是在病人身上练。
然后胡雪兰就把她交给其他来得早的学生了。
一同在胡雪兰手下的还有3个学生,两男一女,他们都是京市医学院的学生,对秦天南这个丰省医学院过来的,倒不至于说看不起,但也确实不大能看得上关系户。
秦天南也不着急融入,先跟着多看多学。
这个时代的医院,和后世制度森严的大医院还不太一样,秦天南得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实习医生主要就是给主治跑腿,也帮着分检病人。
急诊的病人五花八门的,最多的还是外伤,摔伤割伤烫伤等。
刚刚接的这个病人,就是腿上被划了一个十几厘米的口子,皮肉外翻,看着非常骇人。
胡雪兰带着几个学生助手给病人清理伤口,缝合,一边治疗一边提问,当然,没提问秦天南。
提问之后,又让学生亲自上手给病人缝针。
病人是成年人又打了麻药,没那么疼,胡医生说明情况之后,病人也同意给学生们练练手。
其他三个学生都上手了,只有秦天南在边上学习。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了三天。
秦天南也不着急,让她做什么就做,不让就看着。
这样的性子,倒是让同组的学生都对她观感好了起来。
再加上这一组原本是两个男生一个女生,女生落单,就更容易向秦天南靠近。
渐渐的,几人就互相熟络起来,忙的时候也会互相帮着给带饭。
秦天南也听到了同组实习生吐槽带教老师胡雪兰。
“胡老师是出了名的强势严格,对病人春风化雨,对咱们就是雷霆万钧。”钱馨馨说道。
边上的李国兴,一边记笔记一边说:“跟着胡老师能学到东西,就是容易精神受损。”
另一个男生赵跃进笑道:“咱们胡老师可是说一不二,连院长她都敢怼,什么关系户她也都不管,敢犯在她手里,统统都得滚蛋。前些时候那个心梗误诊的,哪个领导来说情都没用,被胡老师赶走了。”
钱馨馨说:“那位张医生不愿意上夜班,调班没被批准,他就把脾气撒在病人身上,给病人看病一点耐心都没有,随便问几句开药就让病人走了,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啊,开除他都是轻的!”
赵跃进点头:“他这个错误后果太严重,以后恐怕都当不了医生了。”
晚上几个人轮流值夜班。
秦天南和钱馨馨两个女生一组,没病人的时候两人也没闲聊,抓紧时间看专业书。
间歇地处理了两个小的外伤缝合,一个意外烫伤,一个低血糖。
到了午夜时分就差不多安静下来了。
正准备打个盹呢,外头喧闹起来。
“医生,医生快点,我家孩子高烧抽搐了!”
急诊晚上遇见孩子高热抽搐的情况也比较多,尤其是在换季感冒大流行的时候。
现在相对来说还少一些,不过小婴儿免疫系统还没完善,什么时候发烧都是有可能的。
孩子送过来的时候,抽搐的劲儿已经过去了。
秦天南和钱馨馨连忙帮着把孩子放在诊疗床上,给孩子测体温,听心肺音。
39.8度。
家长说已经给孩子喂了四分之一片的安乃近,孩子烧退了,但是很快就又烧了起来,还出现了抽搐的现象。
他们赶紧把孩子送来医院,这会儿孩子抽搐现象停止了,但依旧高热不退。
胡雪兰已经被护士叫过来了。
钱馨馨立刻把给小患儿的查体情况说了一遍,用药情况也说了。
用药间隔时间太短,不能再继续用药。
但患儿体温太高也不行,得赶紧先把体温降下来。
钱馨馨脸色发白:“胡老师,会不会是……脑膜炎?”
这三个字一出,患儿父母顿时脸色大变。
六七十年代中夏国脑膜炎大流行,死亡患者不计其数,而即便是存活下来,后遗症也很突出,失聪、学习障碍、智力障碍等等。
以至于许多人骂人的时候会说,你是不是得了脑膜炎?就是在骂对方脑子有问题。
胡雪兰瞪了钱馨馨一眼,钱馨馨立马缩了一下脖子。
她也是忽然想到的,反复高烧、抽搐呕吐、昏睡不醒,这确实有点像脑膜炎的症状,学校老师都教了,在给病人做诊断的时候,要优先考虑排除危及生命的治病因素。
就像是前些天那个被误诊的心梗患者,病人有胸闷胸痛,也有胃痛。
他有可能就是肠胃炎或者胃病导致的胃痛,连带着出现了胸闷胸痛这些症状,也是有可能的,人不舒服的时候什么症状都会出现。
但偏偏他就是心梗导致的胸闷胸痛。
老师们反复提这个病例,就是说要优先排除致命因素。
钱馨馨觉得自己会往脑膜炎上怀疑很正常。
看着焦急不安的父母,胡雪兰赶紧说:“先去抽血化验,只是高烧抽搐不能确定就是脑膜炎。”
秦天南这个时候开口:“胡老师,我能用中医的方法试试吗?先给孩子降一**温,不然他很快就又要抽搐了。”
胡雪兰的脸色比刚才更加严肃:“不可以。”
秦天南没有再多说,胡老师有她的立场,如果随意让一个实习生上手,那才是有问题。
但旁边的家长已经听到了秦天南的话,立刻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赶紧问秦天南有什么办法。
胡雪兰立刻跟家长解释,这是医院新来的实习生,没有处方权,还需要跟着老师学习。
家长却不管那些,焦急地说:“中医上有办法让孩子退烧那就用啊,现在孩子也不能再吃退烧药,你们也没有别的办法,为什么不试试中医?”
胡雪兰脸色很难看:“就算是要看中医也不能让实习生来,我们先给孩子做物理降温,我马上帮你联系我们院里的中医大夫。”
孩子家长很焦急:“这大半夜的,等你把大夫叫来孩子都不知道烧成什么样子了!”
秦天南开口了:“大哥大姐,胡老师也是为了孩子好,我只是个实习生经验不足。这样吧胡老师,您先联系咱们院的中医大夫,我给孩子用中医手法退烧,我保证不用药物,只用针灸和推拿,不会对孩子产生负面影响的,您看可以吗?”
胡雪兰盯着秦天南看了几秒钟,点头,让护士取来针具。
秦天南给小孩指尖和耳垂放血,很小的针孔,揉捏按压出血,而后又给孩子推拿。
十几分钟后,孩子出汗了,出汗就说明在退烧,家长顿时松一口气,不住地向医生表示感谢,尤其是秦天南。
让家长陪着孩子注意观察,而秦天南和钱馨馨都被胡雪兰叫走批评。
“钱馨馨你的问题,谁让你随便给出脑膜炎的诊断?知不知道这样会吓到家长,如果病人多的话还可能引起恐慌!”
钱馨馨连忙认错。
胡雪兰又看着秦天南:“你是西医大夫,随便给病人用中医手段或者是一些土方法治疗,万一出事谁来负责?你有行医资格吗!”
胡雪兰又训了几句,让她们以后有什么判断先请示她,不要放着患者家属的面说,免得无法收场。
胡雪兰的确是好意,秦天南理解,所以刚才在外面也没有跟胡雪兰对着干。
不过,等胡雪兰说完,她想了想还是跟胡雪兰交代一下:“胡老师,我是有行医资格的中医。”
这年代是没有执业医师考试的,也不存在医师资格证。
农村经过培训就能上岗的赤脚医生会发赤脚医生证。
而医学院,只要是医学专业毕业的,就都是可以给人看病的医生。
中医讲究师承,不需要医学院毕业证也可以,秦天南师承秦派秦安平,在各类中医报刊杂志上发表过数十篇医案,还有祝震川、曾老给她背书,那她就是名正言顺可以给人治病的中医。更不用说她现在已经是丰省中医协会的首批会员。
秦天南也没说别的,就把自己丰省中医协会的会员证拿了出来,就这个就足以证明她有行医资格。
胡雪兰:“……”
钱馨馨眉头能夹死苍蝇,你一个中医,跑来当西医实习生?
第80章 大家都认识南星,对秦天南这个名字还是比较陌生的。 ……
大家都认识南星,对秦天南这个名字还是比较陌生的。
这也是秦天南选择在京市这边的医院实习的原因,一举一动不会那么受关注。
这都实习一星期了,钱馨馨几人也没把她往南星的身上做联想。
自从知道秦天南有中医资格之后,胡雪兰对秦天南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得严厉,但也不反对她用中医手段给病人治疗,只是要提前告知病人。
绝大多数的病人都不抗拒中医治疗,但也有病人,接受了西方教育后走向了极端,认为中医就是糟粕,是伪科学,非常抗拒中医治疗。
比如这天急诊来的这位病人。
一个三十多岁的女病人,肚子鼓得像怀胎十月。
但怀胎十月的肚子一般是往下坠着鼓起来的,尤其是比较瘦的孕妇,而这位女病人同样很瘦,可她的肚子是从胸部往下,整个平缓地鼓起来。
手按上去很硬。
病人主诉腹痛腹胀,频繁呕吐,无法放屁和排便。
病人已经有好几天没吃饭了,水也喝不下,低血糖晕厥,这才被家属硬拖来医院。
正好是晚上,门诊没有医生,就来了急诊。
还有一点不用病人说也能够闻得到,病人口臭。
今晚跟秦天南搭班值夜班的是赵跃进,赵跃进之前的口罩因为天闷热流汗太多湿了,他给洗洗晾出去,结果大半夜来的这位病人口臭这么严重,他都快要受不了了。
哪怕这位女病人很漂亮,生病了也依旧很漂亮,可那口臭实在是叫人受不了。
赵跃进赶忙去找别人借口罩。
这年头可没有一次性口罩,都是棉的纱布口罩,也没有严格要求所有医生护士都要戴。
毕竟如今就连手术室的管理制度都没有那么严格,手术中其他医生护士也能进入手术室,要过两年才会出规定,手术中只准手术护士进入手术室。
而秦天南从上辈子带过来的习惯,口罩那是必须要戴的,她还戴了两个,虽然说这种棉纱布的口罩即便戴两个,也不可能比得上后世的医用一次性口罩,也聊胜于无吧。
让女病人躺下,给她做初步检查。
这么大的肚子,真是把人都给吓了一跳。
询问病人基本情况的时候,重新戴上口罩的赵跃进就问,病人是不是怀孕了?
病人脸色却很难看,盯着赵跃进的口罩:“你是不是嫌我臭,要不然你怎么忽然戴口罩?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怀孕了!你到底会不会给人看病。”
赵跃进:“……”
病人很漂亮很虚弱,声音却很是尖利:“滚出去!不许你给我看!你算什么东西,实习生?你连医生都不是,有什么资格给我看病!”
这位女病人是坐私人小轿车来的,衣着打扮也都很洋气。
带女病人来的家属,看着更是气派,那手表一看就不是普通人买得起的。
赵跃进被骂了也没吭声,说已经去叫主治医生了,他这边要负责询问一下病人的基本情况。
女病人却根本不配合,一定要让赵跃进出去,还朝着陪同过来的家属吼道:“我不要在这里看,我要去中R友好医院!这里的医生哪有什么医术!”
陪同过来的家属,一个是病人母亲,一个是病人哥哥,两人都赶紧解释说,中R友好医院太远了,先在这边看,说这里也是京市最好的医院了,还认识医院的院长,肯定会安排最好的医生。
病人情绪却没有被安抚住,依旧很激动,不过病人太久没吃饭身体虚弱,激动的情绪更加损耗体力,病人很快就又开始呕吐,也没力气再闹腾了。
“没有怀孕。”病人母亲跟还留在诊室里的秦天南低声说道。
秦天南记录了,但在开血检的单子时还是要求查是否怀孕。
这些化验单也是实习医生预开的,等带教老师过来给病人检查完毕之后,再看学生开的单子对不对,对就直接签字,不对就重开,能节约时间。
秦天南本来想要给病人查体,但看病人这样子也不会配合的,病人母亲也说等医生来,免得病人情绪再激动。
秦天南就没有再上手了。
等到胡老师从值班室床上爬起来匆匆洗把脸赶过来,病人的态度还是很不好,只是刚才闹腾那一通,让她这会儿也没力气了。
询问得知胡老师就是主治医生,还是急诊科的副主任之后,病人总算是配合看诊了。
一番检查下来,胡主任也让开单子,查血,查B超。
虽然查体知道病人的肚子不是因为怀孕,但女病人的话,必须要排除掉怀孕,尤其是腹部相关的。
做B超也能看到病人肚子里到底是什么。
开了单子,急诊现在也没病人,就让两个实习生带着病人家属和病人去做化验。
这位名叫江芙的女病人,看到赵跃进时依旧抗拒,不许赵跃进跟着,只让秦天南跟着。
秦天南却说:“待会儿做B超需要您躺在操作台上,赵医生更能帮上忙。”
能帮忙抬人。
当然这是跟病人的说法,实际上是能跟着进B超室看影像,也是实习生学习的机会。
江芙还想抗拒,被家属给拦住了,也不知道在她耳边说了什么,江芙总算安静下来。
抽血化验,然后去做B超。
秦天南和赵跃进就站在B超老师的后面,一起看画面。
赵跃进不是第一次看B超,但这次看到的东西,实在是让人震惊。
他很想问B超老师这是什么。
但他也学乖了,这位江女士可不是好说话的,他就没问,等着B超出结果。
而结果,震惊所有人。
这肚子里不是大家想象中的肿瘤啊、腹水啊之类的,而是被撑得巨大的肠子,往上都顶到肺了!
急诊科的副主任胡雪兰,也同样吃惊,看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即便是病人抗拒,也得问诊。
病人原来就有便秘,一周排便一次是经常现象,最长的时候十来天不排便也是有的。
而这次时间最长,足有3个月没有排便。是的没错,不是三天,也不是三十天,而是三个月!
所以病人这么大的肚子,里面全都是……
那肠子已经被撑得十分粗大,往上移动都顶到胸腔的脏器了。
胡雪兰脸色也很不好看,这种情况可不好处理。
病人已经便秘太长时间,排泄物在结肠停留太久水分都被结肠吸收,显然已经硬化。
这个时候就算是开泻药也不管用。
胡雪兰看向秦天南:“小秦,中医上有什么办法吗?”
秦天南摇摇头:“病人肠道的粪便已经形成粪石,肠道堵塞了,我可以尝试用药物、针刺和按摩帮助病人肠道蠕动,同时对病人进行扩肛灌肠,一点一点让病人把粪便排出。”
正在讨论着呢,王文昌来了。
王文昌是京市医学院的校长,也是京一附院的院长,这位江女士果然是有背景的,大半夜把王校长叫来。
不光是王文昌,一同过来的还有消化科的大夫。
“如果这些都不行,就只能手术了。”
在几十年后,因为结肠冗长或者结肠蠕动太慢导致便秘而部分或者全切结肠的手术并不罕见。
但在现在还是比较罕见的。
消化科的大夫说的手术,也不是说切除结肠,而是手术介入帮助病人排泄。
不过么,一般能不手术还是不手术为好。
王文昌也问了秦天南,她说的办法有没有把握。
秦天南点头。
王文昌就明白了,又道:“先解决眼下的问题,那之后呢,病人长期便秘才是根源所在,能调理好吗?”
秦天南再度点头。
王文昌就知道该怎么跟病人说了。
然而让王文昌也没想到的是,他亲自过去把治疗方案讲给病人,病人却根本不愿意配合。
“我不要!我要做手术!”
王文昌:“……”
他以为病人没听懂,又说了一遍:“中药加上针刺按摩,这样对身体几乎没有伤害,而且等到顺利排便之后,可以立刻用中药进行调理,以后就不用再被便秘困扰了。”
“不行,我不吃中药!也不要做针灸!都是骗人的封建糟粕,休想糊弄我。”
江芙非常抗拒。
王文昌也是没想到:“……”
江芙的母亲把王文昌叫到外面,才低声说道:“小芙她比较抗拒中医,西医上有没有办法?”
王文昌恍然:“所以她便秘这么严重,你们以前都没看过中医?”
江母尴尬点头。
原本还想再劝的王文昌,也知道不必浪费口水了,长期严重便秘,竟然一直都没有看过中医,那足以说明对方的态度了。
王文昌叹了口气:“应该早点去看中医的,中医调理肠胃治疗便秘,还是很有效果的。”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拖到现在这种程度。
江母一脸无奈:“小芙的性子你也知道,太倔了。”
王文昌:“但是做手术就会有风险的,一般但凡有办法,我们都不提倡做手术。”
江母同样也是唉声叹气:“但她脾气谁都劝不动,如果要让她吃中药的话,她宁肯不治了去死。算了,随她吧。文昌啊,这次真是麻烦你了。”
王文昌连忙说道:“师母您这就见外了,那我先安排小芙住院吧,您放心,我一定找最好的医生给小芙做手术。”
病人转走了。
急诊科这边只留下一地八卦。
“咱们小秦医生从来不说大话,但凡是她提出的治疗方案,就没有失败的,这位病人怎么就非要做手术。”
“是呀,做手术风险多大啊,万一感染了怎么办,这可说不准的。”
“我真是特别好奇,怎么就能把自己憋成这样才来医院的?自己在家里用点泻药也不会吗?”
赵跃进看向秦天南:“小秦,你也别生气,现在有些人对中医是有比较大的成见。”
秦天南没吭声,现在其实还算是好的,绝大多数人都还是认可中医的。
等到几十年后,那情况才严重呢。
那时候人们不信任中医是有很多因素的,中医水平参差不齐,假药横行,以及被资本重金引导的网络舆论等等。
秦天南没吭声。
正说着话呢,又有病人被紧急送过来。
“我爸洗澡摔了一跤,就起不来了!”
病人五十多岁,被老婆儿子送来医院。
胡雪兰一边给病人检查一边询问病情。
“我听见砰得一声就赶紧敲门,等我进去老头子就摔在地上了,怎么喊都喊不应。”
“把他从洗澡间弄出来就开始吐,眼皮耷拉着睁不开,吐了我们一身。”
病人还有肉眼可见的肢体抽搐。
病人长期有高血压。
胡雪兰立刻判断出来,病人这很有可能是脑出血。
而现在病人右侧肢体瘫痪无反应,血压升高心率变慢,左侧瞳孔逐渐扩大,对光反射减弱。
种种迹象表明病人已经出现脑疝,情况危在旦夕。
“快,打电话叫费主任!”
胡雪兰迅速给病人进行急救。
秦天南也帮着快速解开病人衣领扣子,让病人从平躺变为侧卧位,防止舌根后坠造成呼吸道梗阻和误吸,迅速清理病人呼吸道分泌物。
胡雪兰给病人开了脑室造影。
但还没等送去检查,病人心脏骤停,胡雪兰立刻开展心肺复苏术。
几分钟后,病人心跳恢复。
但脑疝的症状更严重。
秦天南立刻说:“胡老师,病人脑出血的情况比较严重,可能拖不到费主任过来。”
胡雪兰眉头紧皱。
费主任是脑神经外科的权威,他在国内最早提出用微创穿刺治疗脑出血,当时国际上普遍认为脑出血后24小时到48小时是外科手术的禁区,最快也要到第三天,通常6-10天才进行外科手术治疗。
但这些晚期手术对于急性脑出血病人来说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费主任最早提出应该进行超早期手术介入,以挽救病人的脑组织。
费主任提出要先微创穿刺抽吸血肿,然后再尽快开颅清除血块。
费主任因此挽救了许多急性脑出血病人的生命,他还是全国脑血管病研究协会的会长。
但现在这个病人,出血又急又快,并且发展非常迅速,恐怕等不到费主任。
胡雪兰脸色也很难看。
秦天南说:“我有办法给病人暂时止血,让病人能够等到费主任。”
胡雪兰看她一眼,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点头。
这几天的相处胡雪兰也了解了秦天南,她是最晚来的走关系进来的实习生,情绪稳定性格稳重,关键是基础知识扎实,不爱出风头但也不怕事,敢于承担责任。
就比如现在,她就敢冒着担责任的风险站出来说可以给病人止血!
而她也从来不说大话,说了能做到就是能做到。
王文昌安置好江家人重新回来的时候,秦天南已经控制住病人的情况了。
王文昌可不是不懂技术的,他自己本来就是心脏外科的专家,医学大佬,询问一番就知道病人的情况有多严重,如果不是因为病人家距离医院很近,病人可能都撑不到入院。
即便病人被送到医院,但是出血量那么大,病情进展太快,也很难等到医生做手术。
这种往往就是连手术机会都没有的那一类急危重症病人。
就算费主任在,也没有时间没有机会把人救回来。
偏偏遇上了秦天南。
针刺止血,针进血止,王文昌只听成勉说过,但这才算是真正见到!
叹为观止。
又忍不住感慨,如果这能普及的话,那得多救多少病人?
秦天南说:“病人脑部出血暂时止住,但也一样没有脱离危险,需要尽快做开颅手术清除血肿。”
费主任来了。
在了解情况之后,费主任比王文昌更加震惊!
他甚至觉得难以置信。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刨根究底的时候,费主任决定尽快给病人开颅。
一边准备手术,一边给病人家属说明情况。
病人家属也是乱了方寸,不过好在也是有一定文化的人,脑出血这个词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这家人能够听得进去医生的话,非常慌乱但也尽力配合医生。
“妈肯定没事的,费主任是咱们国家脑血管方面最好的医生,由他给爸做手术肯定没有问题。”
“可是刚才医生说你爸的情况是最危险的那种,就算是做手术也不能保证能救活,呜呜,你爸要是出事我可怎么办啊……”
患者儿子强撑着情绪安慰母亲:“妈,咱们往好处想,医生说我爸的情况原本都等不到费主任过来给他做手术都的,咱们运气好,正好秦医生会针刺止血,帮我爸先止血了,要不然我爸现在就已经……”
病人老婆立刻点头:“对对对,咱们运气是好。”
“是啊是啊,听说这针刺止血特别特别难,全国上下都没有几个人会的,正巧秦医生会,还正巧在这个医院,也碰巧今天她值夜班!所以说咱们运气真的好,那接下来手术肯定也会顺顺利利!”
“一定要顺顺利利。”母子俩都开始祈祷。
而费主任那边拿到病人检查结果就准备直接给病人开颅。
费主任还允许今晚值班接诊病人的实习生进手术室近距离观摩手术。
赵跃进兴奋得跳起来,激动的不得了,这可是费主任的手术啊!他能进费主任的手术室了!
他当然知道这是因为秦天南,如果没有秦天南那一手针刺止血,病人压根就撑不到费主任来给他做手术!
赵跃进当然也非常感谢秦天南,不过在感谢之余,更多的是敬畏。
普通病人患者或许对针刺止血没有太深刻的概念,作为医学生,一年后实习顺利就会正式成为一名医生,针刺止血带给赵跃进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他在激动之余,也不免怀疑,秦天南她真的就是一个普通的中医和本科医学生?
这年代的手术室还比较简陋,各种手术仪器同样落后,用来钻穿颅骨的电钻甚至是兽用的,更不用说其他辅助仪器。
而费主任的技术非常精湛。之前通过病人病情就已经判断出来病人出血是在左脑,又通过脑室造影确定出血位置和基本情况。
开颅之后果然,病人出血量很大,形成了许多血块,需要一一清理。
费主任的操作非常迅速仔细,为病人保住大部分脑组织,更有利于病人术后恢复。
一直到手术结束关颅,病人脑部都没有再出血。
手术*结束,目前看来手术很成功,但一切要等到病人醒来,度过危险期再说。
以目前的医学手段来说,有数据统计,过去十年间接受治疗的严重脑出血病人开颅手术后1-3天的死亡率超过五成,3-5天的死亡率约有3成。
也就是说,即使做了手术,术后能活下来也才是少数。
但急危重的脑出血不做手术,就只能等死,病人和家属也不得不搏一搏。
手术结束,费主任跟家属交代后又洗个手,就找不到那两个来观摩的实习生了。
费主任也是无语,这么好的机会都不跟他套个近乎的吗,说不定等实习完可以直接过来他的科室呢。
费主任一直到下午下班才有空,直接找到急诊这边来了,而秦天南今晚不值夜班,她不在医院。
“费主任,等明天小秦,额等明天秦医生上班我告诉她一声,需要让她去找您吗?”赵跃进赶紧说。
费主任点头:“叫她不忙的时候过去找我一趟。”
送走费主任,李国兴和钱馨馨抓住赵跃进问情况。
赵跃进:“也没什么,你们不是都知道了,我跟秦医生去观摩了费主任的开颅手术嘛。”
李国兴看他这嘚瑟样,忍不住勒住他脖子,赵跃进赶紧求饶。
钱馨馨气的不行:“啊啊啊我怎么就跟你换班了!本来应该是我被咱们小秦医生带进费主任手术室的啊!气死我了!”
赵跃进乐得傻笑,又安慰道:“你只知道我被带进手术室,不知道我受了多大的精神损伤,那个一肚子屎的病人,那口臭,我的天……不行了,我从来不知道人的嘴竟然能臭成那样……”【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