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第四十章 开花

作品:《沉默行星相撞时

    这样的噩梦持续了整整一周,段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过分在意高二下学期这个时间节点才循环做噩梦了。


    又到睡前时,段宴开导自己,现在还没到周竞接近林蔓寻的时候,再者就算是周竞开始接触林蔓寻,但在没有充分的证据下他也不该过分防备周竞,否则就会陷入灯下黑的陷阱,反而错过真正的线索。


    而且林蔓寻想和谁接触,他也无权干涉,他只能发现异样时提醒或帮助。


    就这样他躺下床,要是心理暗示也没用的话……他认命地闭上了眼。


    而这回他有了新的梦境,且不是噩梦,梦里他着急地走在夕阳铺就的小道上,旁边有着高矮交错的楼房,有一个老奶奶看到他后笑着问:“回来啦?”


    梦里他表现得也很熟稔:“是的,陶奶奶去散步吗?”


    陶奶奶扇着蒲扇笑眯眯:“那可不,一天天坐着可累了。”


    这时候他感觉旁边的楼上有人在看自己,于是他抬头,却只见到开满阳台的紫红色花朵。


    “快回去吧,别让人等久了。”陶奶奶也跟着他抬头看后打趣道。


    梦里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和陶奶奶道别后继续往前走,脚步越来越轻快。


    梦中他没有遇到喜事,但是直到第二天他醒来,内心中似乎还揣着梦中的轻松愉快。


    果然是心理问题,段宴醒来后顿感轻松,猜测之后应该不会再做那段噩梦了,毕竟那一段噩梦并不是真实发生的,他真正经历过的那个警情并没有这样诡异。


    余婉静和江淮生在不远处等段宴一起去上课,其中江淮生是最期待见到段宴的人,和余婉静观察了一下走近的段宴后得意洋洋说道:“我就说嘛,金银花露肯定没问题的!”


    余婉静有些惊讶,难道真是金银花露有用?毕竟今天的段宴看上去比昨天精神不少。


    段宴走到他们面前后,又被这两个人细细打量,江淮生看上去非常得意,问段宴:“是不是喝了金银花露后睡得舒服了?”


    段宴这才想起自己买的那瓶金银花露还放在桌面,原本是打算吃过晚饭就喝的,但是写完课业他就忘了,直到今早江淮生提起他才想起这瓶东西。


    余婉静满脸怀疑:“真是喝了金银花露睡好的?”


    段宴还没解释,就被江淮生打住了:“肯定是!金银花露就是万能的!”


    段宴:……


    算了,还是不解释了,等下又要解释为什么没喝金银花露还睡得好了,还要解释心理问题、情绪问题对梦境的影响……他顿觉麻烦,于是徒留余婉静犹疑不定。


    既然找到了原因并且纠治了,那应该就不会再做循环的噩梦了。


    果然接下来一连几晚他的睡眠状态逐渐好转,周围的人能明显到段宴又回到了之前的状态,不再颓靡。


    这一天段宴遇到一道题,非常新颖,不确定自己的解法有没有问题,在放学时看到林蔓寻还在课室看书,便过去问她了。


    林蔓寻把自己那本米黄色封皮的书放好后,接过练习册认真看他的每一个解题步骤。


    一开始段宴问林蔓寻问题时,她发现段宴解的题大多是写出答案但是过程不完整的,她不知道是因为他用了数学研究生教的方法,但是现在再看发现他的解题已经很“踏实”了,不再跳过过程就出答案了。


    “我觉得没有问题,这道题我也遇到过,解法和你不同,然后我和你的解法和参考答案也不同,但是结果都是对的,我猜解法应该不止一种。”林蔓寻拿起笔准备将她之前的解法写给段宴,方便一起讨论。


    段宴正要拉过椅子坐到她身边认真听的,刚坐下时眼睛一瞥就看到门边好像有人在,林蔓寻的座位靠前,段宴坐在旁边正对着前门,他定睛一看发现门边的不是别人,正是周竞。


    周竞也恰好和段宴对视,大概也就两三秒,两个人不约而同错开视线。


    段宴垂眸看到林蔓寻白皙纤细的手已经握着笔开始演算了,他犹豫了一会儿后还是提醒:“周竞在那里。”


    林蔓寻抬头时还沉浸在题目中,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段宴在说什么,转头往门前看去,周竞还在门前站着,段宴这才发现周竞身上的少年意气被若有若无的烦闷取代了。


    周竞看着林蔓寻,意思很明显,就是想请她出来一趟。


    尽管段宴做了很多思想准备,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他无权干涉,但是真的要面对林蔓寻走向周竞时,无论是什么原因,又无论是肯定还是可能,他发现自己都难以接受。


    甚至比记忆中原来高二下学期的自己还要难以接受。


    他回来到现在努力走到林蔓寻身边,怎么可能没有私心?


    更何况他敏锐地发现周竞和林蔓寻之间也变得有些微妙,林蔓寻明知周竞在等她,但她不像之前那样大方地走出去,而是犹豫一会儿后才看向段宴:“等会儿我再来继续解,你等我一下?”


    段宴违心地缓缓点头。


    林蔓寻走出去后就和周竞走到了走廊的栏杆处,段宴只能透过窗户看到周竞的侧脸和上半身,林蔓寻则被墙体遮住了。


    他一个人坐在安静的班级里,用尽所有力气才克制自己走出去,所有的心理准备都被他自己一点点敲碎。


    此刻他必须承担,面对林蔓寻时,他真的非常自私。


    他想无礼又冒昧地知道周竞找她有什么事,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所以现在看上去才这般微妙?


    但是他没资格过问,就连之前,他知道她去世,都不知以什么名义去失态。


    就在他失神看着墙边一角时,林蔓寻走了回来,她感觉到段宴周围明显一片低气压。


    “久等了。”林蔓寻重新坐回座位,悄悄观察段宴的神色。


    只见他突然回神般看向她,极力掩饰自己情绪,把草稿本推给他:“那我们继续吧。”


    林蔓寻没有解释太多,拿起笔看了一下之前写的过程,回想一会儿后再接着写了下去。


    两个人写完题时也是一起离开课室的,依旧是段宴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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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锁门,林蔓寻站在旁边等他。


    她也趁机再细细观察段宴,段宴的表现已经正常许多了,但是两个人走在校道上时还是都感觉到了异样。


    但他们都是习惯沉默的人,对于感受到的异样都不知道该从哪里挑破,段宴担心冒昧,林蔓寻则忧虑一些秘密该不该说出来。


    夜里林蔓寻再次看向窗外被风吹得摇晃的树枝,她也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会在意段宴的异常。她遇到这些事太多了,但她从来都是快刀斩乱麻,不会留下令人遐想误会的种子,如果她这般处理,对方还是一意孤行,那她将不再回应半分。


    可是,在段宴这里她的界线变得很模糊。


    就快要到清明了,段宴上学前戴上手串时才惊觉自己回来快一周了,回想到最近的梦境和昨天周竞来找林蔓寻的事情,他不禁怀疑自己回来的这个时间点是不是被刻意挑选的。


    今天路上没有遇到江淮生和余婉静,应该是因为他今早刻意提前出门的原因,他昨夜失眠了,连做梦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而他到学校时校门处的值日生都还没到岗,拖着沉重的步伐继续往教室走去,却在抬头时看到转角处有熟悉的人影,两个人站在不同级数的楼梯上,一高一低,似乎刚聊完,段宴还没听到任何声音,站在低处的人就转身往楼下快步离开了,站在高处的人也没有挽留


    等人走近了,周竞和段宴面面相觑,不同于往常周竞表现出来的友善,昨天的他看上去沉闷,眼神闪烁,今天的他仍旧不悦,而看段宴的眼神也带着几分挣扎,最终一句话也没说他就和段宴擦肩而过了。


    段宴此刻被一股冲动怂恿,他受够了惶惶不可终日的惊慌,受够了有礼的克制,他大步往上走,林蔓寻似乎还在上一段对话中停留,神色带着一丝忧虑,看到段宴后露出明显的惊诧。


    此刻他的内心中那团只能被她揉捏的面团已经发酵到快把他的心脏挤爆了,他真切地感受到酸涩以及微疼。


    段宴的脸是非常惊艳,骨骼立体,五官精致,有些角度看过去都会让人恍惚好像带着恰到好处的异域感,让人过目不忘,如果他愿意,他的笑应该可以蛊惑不少人你,但他沉下脸时优异的骨相也会让他看上去更有压迫感,尽管这样这样的美色仍然极具侵略性。


    此刻他就站在林蔓寻往下的两级阶梯处,如此林蔓寻还是得微微抬头才能直视他的眼,她听到他沉声问她周竞为什么要找她,问完他不等她回答又说道:“我很过分,我清楚,明知这样过问很无礼,但我还是明知故犯了,可是我做不到视若无睹,我……”


    段宴停顿了一下,尽管他从未得到,但他不愿意也不想再错失,更不想连为她失态的资格都没有。


    林蔓寻预感到段宴接下来可能要说的话,此刻她也不知为何听到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她仍然直视着段宴,听到他说:“我很自私,我想我们的关系只有你和我。”


    那一刻,林蔓寻的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声音,看,我猜对了吧?我早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