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微是被食物的味道香醒的。


    宿醉了一晚，少年有些头痛，揉揉眼睛从被子里坐起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套上了睡衣。


    “唔……”


    小朋友有点困惑地眨眨眼，一时脑子转不过来，只是坐在床上，盯着自己白生生的手指发呆。


    陆清扬一打开门，就看见时微坐在那，身上穿着昨晚被自己亲手换上的睡衣，眼睛里一片没睡醒的朦胧水雾，顶着乱翘的几根头发发呆。


    ……太可爱了。


    陆清扬感觉自己鼻血又要下来了，连忙关上房门，仰头看天。


    感到鼻腔里的那阵热意消失，陆清扬再次打开房门，摆出一个不经意又帅气的姿势，道：“小微，起床了吗？”


    陆孔雀开屏开得很开心，还刻意压低了声线，让声音更加低沉磁性。


    时微缓缓挪过脑袋，看着倚门站立的陆清扬，水汪汪的杏眼眨了眨。


    他慢吞吞回了神，问道：“清扬哥，你今天嗓子不舒服吗？”


    “……还有，你怎么在我家呀？”


    -


    陆清扬郁闷地坐在桌子旁的折叠椅上，手里捧着个玻璃杯，玻璃杯中灌着热水，还在腾腾往上冒着热气。


    破旧房子的小主人，此刻正趿拉着拖鞋，“啪嗒啪嗒”地忙前忙后。


    等时微终于停住脚步，把找到的药片塞进陆清扬手里，小脸严肃又正经：“快点吃药，感冒很不舒服的。”


    陆清扬：“……”


    陆清扬试图跟时微讨价还价，“我没感冒，刚刚只是嗓子有点痒。”


    时微看着他，还是那张柔软得好像任何人都能来欺负一下的脸，说出的话却很坚决：“你刚刚都流鼻血了，还是快点吃药比较好。”


    陆清扬：……


    他再次沉默，向小猫势力投降，囫囵吞下药片后，张开嘴给时微检查。


    “啊——你看，我都吃掉了。”


    时微这才扬起唇笑了，伸出手，像摸大狗头顶一样摸摸陆清扬的头。


    摸上去的一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时微的脸一瞬间红了，像个熟透的小番茄。他“唰”的一声收回手，嗫嚅着：“对，对不起。我下意识就……”


    陆清扬看他头顶都要冒烟了，忍不住低笑一声，捏着少年的手重新放到自己头上。


    “你可以慢慢摸。”


    时微窘迫得几乎想找个缝把自己塞进去，跟本不敢看陆清扬的脸，因此也就错过了大男生一脸的迁就、纵容，和势在必得的占有。


    …………


    最后，陆清扬自己吃了感冒药，也哄着时微吃了自己给他买的药，缓解了少年的头痛。


    时微吃了药后，陆清扬又拿出早就买好的糖，拆了糖纸后塞进时微的唇里。


    指尖触碰到微微濡湿的唇瓣内侧，陆清扬喉结滚动，克制地收回了手。


    他还记得时微昨天和他说过的话，不动声色道：“怎么样，好吃吗？”


    少年爱吃甜的，但平时都不舍得给自己买点糖吃，他本来就没多少钱，偶尔卓言那群人还会抢他的钱。


    时微舔了舔糖球，粉嫩嫩的舌尖探出来一点，勾人极了。小朋友连连点头，含糊不清地回答陆清扬：“好吃的。”


    陆清扬感觉他像小仓鼠一样。


    小仓鼠吃着糖，陆清扬去把刚刚他吃剩下的碗筷收拾了，准备端去厨房洗。


    时微赶紧从椅子上下来，拦在陆清扬前面：“我来洗吧。”


    他脸红红的，脸颊因为含着糖，两侧微微鼓起一点，看着就让人想要捏一下。


    “……你都帮我做早饭了。”


    今天馋醒时微的香气，是陆清扬大早上给他熬粥的味道。


    陆清扬昨晚太亢奋了，他一夜没睡，早上天还没亮就跑出去买菜。


    大少爷迈进以前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一次的菜市场，和操着乡音的老爷爷老太太战斗了许久，回来后就马不停蹄地给时微熬粥。


    他特意做了清淡的白菜粥，里面放了炖软炖糯的瘦肉丝，怕时微一觉醒来后胃痛。


    第一次下厨，完完全全照着食谱上做，生怕自己翻车。好在时微很喜欢，握着小调羹一口一口，吃得很开心。


    陆清扬端着碗绕过他，动作很快，麻利地将碗放进水槽，拿着旁边的洗洁精和碗布洗干净了。


    “你好好坐在那，我有的是力气。”


    他积极得像头主动拉磨的驴。


    -


    时微周末两天都是和陆清扬一起过的，这是他过的最开心的一个周末。


    甚至周一上学的时候，陆清扬都早早等在时微楼下。


    时微一出来，他就搂住人的肩膀，把时微揽进自己怀里，笑道：“小微，早。”


    陆清扬打算潜移默化，慢慢让时微习惯自己的存在。


    他有自己的计划。


    小微长那么漂亮，如果现在不把人哄着给自己当小男友，以后他回本家后，万一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家伙趁他不在把人骗走了怎么办？


    那他找谁哭去。


    时微一开始面对他过于亲近的肢体接触，还会有些不适应，但几天相处下来后，他已经慢慢习惯陆清扬的靠近。


    小朋友靠在陆清扬怀里，仰起头乖乖冲他笑，嗓音软糯，甜得腻人：“清扬哥，早上好。”


    陆清扬心都被他叫飘了。


    这人怎么乱冲他撒娇？这样甜甜软软的小可爱说不是他小男友，谁会信？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学校，陆清扬把时微送到他班级门口，笑着和人告别，临走前，目光不经意地看了眼坐在后排的卓言。


    卓言此刻正不耐地转着笔，翘在膝上的腿不停乱抖，表情阴郁地看时微对陆清扬露出从没在他面前露过的笑脸。


    妈.的……


    他看着陆清扬对自己投来警告的眼神，心里的暴躁几乎要喷涌而出。


    卓言这一周都过得不是很好。


    他家里给他施了压，这一周忙得要死。从前专属他的小出气包还一放学就跑没影，让他到处找都找不到。


    昨天卓言还被他老爹训了一通，说让他不要在学校里欺负同学。


    他说呢，他老子一万年管不到他一次，怎么偏偏这次逮着他教训，原来是陆清扬搞的鬼。


    时微和陆清扬说了再见，一只脚刚迈进教室，就感觉到火热又酸怒的目光咬在自己身上。


    他往目光来源看了眼，看见卓言那张不好惹的脸，吓得全身一哆嗦。刚刚还挂在脸上的笑全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恐惧。


    时微几乎下意识就想跑，以往卓言露出这种表情，打他时下手的力度会格外大。


    小可怜脚步往后缩了缩，卓言看他想跑，“腾”的一声起身带翻了课桌。


    他人高马大地往时微这边走，时微要被他吓死了，握紧书包带子，扭头往出跑，一头撞在一个带着清冽味道的怀里。


    “时同学，马上要早读了，你要去哪？”


    蔺子寒站在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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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一只手拽着时微的胳膊，堵住了他的去路。


    男生的身型其实并不算太过壮硕，只是和时微一比，堪堪高了他大半个头。


    钳住时微小臂的手格外用力，捏得时微几乎要听到自己骨头发出的声音。


    身后就是卓言暴怒的身影，面前又是丝毫不让步的蔺子寒，时微好像被困在捕兽笼中的幼兽，只能嘤嘤挣扎，试图唤醒猎人的一丝良知。


    “时微——！”


    看见时微真的敢跑，还撞进别的男的怀里，卓言气得脸都要扭曲了。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生气，只下意识以为是看不惯以往被他牢牢握在手里的东西脱离掌控，冲着时微怒吼出声。


    蔺子寒皱了皱眉，低头去看时微。


    时微一只手被他攥着，听到卓言的怒吼后更害怕了，吓得直往蔺子寒怀里缩。


    蔺子寒目光幽深，细细摩挲了下时微的手腕，动作很是暧昧。


    “班，班长……”时微感受到他的动作，抖着漂亮的唇瓣开口，小脸都白了，嗓音颤得不像话。


    蔺子寒“嗯”了一声，时微却又不说话了。


    他深深地低下头去，漂亮的后颈从碎发中露出来，像小动物面对猎人时的顺从。


    以为这样就能获得怜悯和仁慈吗？


    蔺子寒想，少年还是太天真，可怜地以为只要自己再温顺一点、再听话一点，猎人就会对他温柔。


    他不知道自己乖顺的模样让人有多着迷，露出的那截颈项弧度，让人只想伸手重重掐住，看他因无法呼吸而逐渐布满潮红的脸，冒出晶莹的泪花也会被猎人一颗颗吞噬入腹。


    蔺子寒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恶劣，他假惺惺地将人往外面一推——


    “时同学。”蔺子寒舔舔嘴唇，“回座位吧，要早读了。”


    幼鸟失去了庇护所，瞬间被外面的狂风暴雨浇了个透。


    -


    时微又一次被卓言拖出教室，所有人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暴行视若无睹。


    男人重重的的一脚踹在少年的肚子上，柔软的脏器隔着肚皮受到重击，让时微一下子跪倒在地上。


    时微颤抖着蜷缩，背部拱起一个很漂亮的弧度。


    旁边的哄笑一声又一声传来：


    “诶哟，小丑八怪躲了我们那么久，怎么还是被我们抓到了？”


    “真是皮痒欠揍了。”


    “哈哈哈，看他那怂样，挨一脚就跪地上哭爹喊娘了！”


    一个混混从后面揪住时微的头发，将他的脸露出来，手掌下.流地在少年脸颊上拍了拍，嬉笑着对同伴说：“怎么还叫人丑八怪呢？”


    “瞧这小脸，多好看。是不是？”


    又是一阵笑声，还有人将手机掏出来，半真半假说道：“时微，我们给你拍个写真集。”


    混混们争先恐后拿出手机，他们处于最混不吝的年纪，一边对同性恋深恶痛绝，一边却下.流地臆想地上被掌控的漂亮男生。


    那天卓言戏弄时微后，许多人回去后都做了个朦胧不清的梦。


    梦里嘤咛哭泣的是当时被卓言欺负的男孩，但主角变成了他们自己。


    混混们醒来后对梦境内容破口大骂，却在之后的每次都想着那张漂亮的脸。


    卓言靠着墙抽烟，一根又一根。


    他沉默着走到时微面前，蹲下身，大手铁钳般掐住少年纤细的脖子。


    咬牙切齿的声音在时微耳边响起。


    “时微，你真他.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