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嗡嗡”两声，微信来了一条消息，沈灼看过之后，嘴角扬起一个大大的微笑。


    黎雅琦问她关司予下半年有没有档期，她想敲他九到十一月的时间。要这么长时间的档期，她知道《雾灯》的男主是板上钉钉地拿下了。


    这几天她等的心急如焚，现在好消息来了，她懒得再想些不相关的事了。对她来说，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沈灼热切地回复了对方，当即约好下午一起见个面，两个主演也彼此认识一下。然后又先后通知步繁和关司予，下午一起先见见制片人。


    关司予回复得很快，也很简单：“谢谢沈灼姐。”


    下午两点半，沈灼定在一个中式风格餐厅，有下午茶，还可以提供包间。


    她带着关司予提前到了，点了几款正推出的春日限定茶和甜品，没多久步繁和黎雅琦也先后到了。


    几个人先是互相介绍热络一番，而后沈灼将话题引到《雾灯》上。


    见黎雅琦杯中茶水见底，沈灼便顺手拎起茶壶，细细地替她斟满，笑着开口说：“雅琦姐，你现在见了人，觉得他俩和角色是不是挺搭的？”


    黎雅琦笑笑：“步繁我们十年前就合作过，没的说。今天一见司予，我心里更踏实了。”


    沈灼弯了弯唇角。


    “不过《雾灯》是个挺有挑战的戏，我们也和导演讨论过，整个片子的调性偏冷，感情也非常克制。既要求演员功底，也考验整个制作主创。”黎雅琦说。


    提到导演，坐在沈灼身旁一直沉默的关司予忽然抬眼，他正了正身子开口问：“雅琦姐，我能问问，现在定下的导演是谁吗？”


    黎雅琦回答：“乔新越，不知道你有没有看过他前两年拍的《四片叶子》，还挺不错的。”


    “不该是这片子的编剧来执导吗？”关司予的语气淡淡的，一张脸几乎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可就让人听着他很迫切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沈灼听了直皱眉，国内的片子大多导演和编剧并非同一人，按理关司予不会问出这样的蠢问题。“司予，导演和编剧分开也是很正常的。乔导经验也很丰富，合作起来放心。”她不想让黎雅琦觉得关司予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赶紧打圆场。


    黎雅琦回答：“这个剧本是我买下来的，编剧现在人还在国外回不来。怎么，你认识编剧？”


    “不，不认识。”关司予垂下眼角，“我只是觉得乔导的风格可能和这片子的气质不太搭，一般原创编剧可能更会知道片子想要的效果。”


    沈灼瞪了他一眼，差点没踢他小腿。


    什么时候能轮得到他来置喙导演人选啊，直接否定制片人和资方的意见，他还想不想当男主了。他要真惹得黎雅琦不高兴，《雾灯》别说男主了，他可能连个雾都见不着。


    沈灼轻咳一声，眼神示意他赶紧打住。


    好在黎雅琦没有露出任何不悦，微微一笑：“看出来司予认真看剧本了，导演之前接这本子也有顾虑，不过他也很喜欢，现在有时间就拉片找合适的风格。之后有时间我安排你们和导演先见一面，可以好好聊聊角色。”


    一句话，不但化解了尴尬，还给足了演员面子。


    沈灼这才悄悄松了口气，心想黎雅琦不愧是做了这么多年项目的制片人。她干脆也顺势附和：“司予其实是那种特别注重剧本内容的演员，进组之前，他肯定是提前做足功课的。哎，步繁你还不知道吧，司予当时知道是你出演女主，可是求我一定要帮他争取这个本子，说想和你合作，跟你学习，演不了男主演个配角都行。”


    “是吗？”坐在关司予对面，一直在回复消息的步繁突然抬起头，她笑着望向关司予，眼神意味深长，“我还真不知道这个事儿。”


    关司予很礼貌地笑笑：“嗯，繁姐是国内文艺片女演员天花板，能一起合作是我的荣幸。”


    步繁盯着他笑了笑，没再说话，只是眼神总有意无意地飘过去。


    突然轻响两声敲门声，是步繁的助理来提醒她要准备下个行程了。


    步繁说：“不好意思，那我就先走了，等我进组之前咱们找时间吃个饭。”


    沈灼和黎雅琦一起说：“行。”


    “那我就撤了，拜拜。”步繁又看了眼关司予，“司予，下次见。”


    关司予微笑着冲她摆摆手，“嗯，繁姐拜拜。”


    步繁离开之后，关司予又坐着闲聊一会儿也离开了，剩沈灼和黎雅琦两个人，又具体沟通了下两个主演的片酬，不过双方意向都很高，谈下来也很顺利。


    “那合同到时候我拟好了发你。”黎雅琦说。


    “行，不着急。”沈灼笑了下，“要是还有什么角色没找到合适人选，还可以找我。我们公司有几个小孩都挺不错的。”


    “还说呢，听说不用郜远之后，星瀚那边也有有意向的艺人，我死卡着给顶回去了。”黎雅琦冲她扬扬下巴，“我可够向着你了。”


    沈灼笑着谢过。


    黎雅琦感慨一句：“其实关司予和步繁，是那种不会出错的演员。出圈不一定，爆红也不一定，但是成片我相信我肯定是满意的。”


    “更何况你。”黎雅琦笑笑，“现在是公司核心高层了吧，还亲自带人，说不定又带出来一个影帝，那我就赌一赌呗。”


    沈灼听着，微微动了下嘴角：“我是对他们有信心。但是现在确实是机会太少，所以有好的本子我不想错过。不过最后人能不能红，我说了也不算，确实是赌了。”


    黎雅琦点头，“我懂你这个劲儿，有时候碰上个好苗子，真是想帮一把，让别人看到他们身上那些你早就看到的好东西。”


    “是啊，你懂我。”沈灼笑道。


    黎雅琦靠在椅背上，也笑了：“那就各赌各的呗，你赌人，我赌你。”


    *


    与此同时，Dreamora的大会议室气氛却是十分严肃沉闷。


    长桌两侧坐满了人，从市场部到产品开发部，从法务到品牌战略，几乎所有核心业务部门的负责人都在。


    今天会议有两个关键议题，一是敲定与艺人合作的最终人选，二是年初邵成章就提出开发影视项目。


    邵成章是有野心的，他绝对不想只是建立一个潮玩公司，而是想打造一个王国，就像迪士尼一样。因此将热门IP发展成系列电影是第一步，目前子公司已经成立，备案通过，已经拿到了拍摄许可证。


    第一个议题还算顺利，邵成章几乎不给大家多余讨论的时间，他沉稳冷淡地将沈灼前一晚与他分析过的内容转述了一遍，精准清晰。各部门简单补充后，很快达成一致：尝试与当前最具话题度的流量明星团队接洽。


    可当话题进入第二部分，全场顿时陷入沉默。


    没人轻举妄动，这一切归功于陈航开会前十分钟在群里发的提醒：“邵总今天心情不太好！！！”三个感叹号，足以说明事情的严重性。


    这让大家今天更是如履薄冰。


    陈航一早进公司时，总裁办公室的灯就已经亮着。他直觉不妙：老板今天来的有点早啊。


    果不其然，汇报完例行安排后，整个办公室安静得出奇。邵成章垂眸坐着，眉眼淡冷，眼底隐约透着一丝没睡醒的阴霾，像是昨夜根本没合眼。


    工作上的进度都在稳步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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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说明问题并不在业务，那只能是私事。


    老板虽然年轻，可在工作上要求非常严格，先前某产品经理在季度会推出一个IP设计风格“向低幼化靠拢”，以覆盖更广泛儿童市场，结果被邵成章当场打断，骂得狗血淋头。整整两个设计小组一个多月的努力直接被否。


    会议室内，大家小心翼翼地交换着眼神，谁都不敢率先发言。


    “Evelyn，你先说一下吧。”被邵成章点到的是战略投资部的总监。


    “哦，好。”Evelyn将PPT投影到大屏幕上，意简言赅地阐述可行性报告。


    当初在备案选择的时候，邵成章就做了双重准备，两个故事大纲分别进行了动画电影申报和故事影片申报，最后投资部认为可以先从故事影片入手，重新设计角色IP，搭档流量演员，在贺岁档上映。


    邵成章听完之后，扫视了一圈：“还有没有不同意见？”


    整个会议室的人摸不准邵成章的态度，他淡着一张脸，喜怒不形于色，也不知道是赞成还是否定。


    “内容部什么想法？”他问。


    内容部负责人说：“我们认为先做动画电影比较好，对标的《嘿嘿历险记》，在大电影之前已经有广泛的粉丝基础，电影成本4800万，票房3.7亿，衍生品收入超8000万。数据表明是可行的。”


    “但是做电影周期太长，资金回笼太慢，而且要考虑纯动画电影，Dreamora的IP角色是否全线参与，还是只推一个作为第一形象？”Evelyn提问道。


    IP管理部负责人接上：“不建议采用全线角色参与，会牵涉到IP形象的再定义，这意味着周边开发、授权合作和原有设定都要重来，风险太大了，容易OC遭反噬。”


    “可新IP没有粉丝支撑，一上来拍真人，观众凭什么买单？”内容部坚持反驳，“IP没有群众基础就拍真人片，风险同样高。而动画更适合建立第一波情感连接和形象认知。”


    几个部门各执一词，现场陷入僵局。虽然分歧明显，但所有人都在等那个最终定夺的声音。


    “这次先定真人电影。”邵成章终于开口：“消费者买我们的产品，是相信它们可以提供情绪价值。目前我们在潮流感、设计美学和消费欲望触发上，毫无疑问是优于市场平均水平的，但我们的弱项也显而易见——IP没有故事性，自然缺乏可持续的文化沉淀。给你们两个星期的时间，协助子公司找到熟悉公司内核的创作班底。”


    会议室鸦雀无声。


    “有问题吗？”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


    众人这才纷纷回应：“没有。”


    在邵成章说散会走出会议室之后，大家唉声叹气，像被霜打了的茄子。


    邵成章回到办公室，摁亮手机屏保发现有微信消息，他赶紧解锁查看，却发现全是工作或者社交消息，想要有红点的对话框却毫无动静。


    他点开在置顶的沈灼的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几天前沈灼搬来的那个晚上。


    陈姨应该告诉她自己留了车钥匙吧，她什么都没表示？他在页面上往上滑了滑，好像能刷出来新消息一样，然而聊天页面还是安安静静的。


    鬼使神差地点进她的头像，却发现她更新了朋友圈，邵成章点进页面。


    沈灼在半小时之前发的，一张下午茶的图片，配了一行字：吃甜品果然心情会更好~


    她还在评论里分享了店名，以及强烈推荐限定的柚子酪。


    邵成章抿抿嘴巴，直接锁了手机扔在一沓文件上。抬手摁下内线电话，他让陈航给他准备一杯冰美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