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File 12

作品:《[柯南/快新]再见钟情

    “观众朋友们早上好,这里是东京气象厅的特别播报。受今年第9号超强台风‘毕居’的持续逼近影响,下周东京全域将迎来持续强风雨天气,最大瞬时风力可达16级,部分地区有大暴雨或特大暴雨,请市民朋友们务必注意安全,尽量减少外出。以下是本周七日天气速览。周一,特大暴雨,预计台风将于晚上8点在东京西南方向正面登陆,沿海区域可能出现5米以上风暴潮……”


    黑羽快斗前几天就知道台风将至的消息,听见电视提醒市区的电车可能全线停运,还是为这次风雨的规模咋舌。


    他经过电视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雨天格外空旷的街区,锐利的眉眼被玻璃上流动的水迹所模糊,用漫不经心的声音随意评价:“看来本周诸事不宜,上班族无需出勤,学生本就正值暑假,罪犯预备役也不得不躲在家里躺平了。”


    这预测倒也不算是完全信口胡诌。


    屋内的光线十分暗淡,在电视光所照亮的墙壁上,黑羽快斗走过的影子也引着工藤新一将目光移到室外,只是与无聊得快要打呵欠的少年不同,他骨节分明的手指间夹着最后一张雪白的纸页,准备放进信封,俨然是刚喝完早茶,就可以结束一天的工作了。


    前天和昨天,寄往工藤家的信件数量已经少了许多,今天邮递员压根就没有过来。虽说工藤新一仍可通过电子邮件与各方保持着联络,不过近期似乎四处都相安无事,他也能偷得浮生半日闲。


    当然,这自然还少不了黑羽快斗的功劳。信件中一些鸡毛蒜皮的小问题都被他顺手挑出来直接回复了。


    美其名曰:免得影响名侦探的伤情恢复,平白耽误正事。


    对方说到这里时,脸上展现出一副骄矜自满的表情,特别是近日看见工藤新一的伤口愈合得不错,精气神日益好转,更是很有成就感地点了点头,认为自己的一番努力卓有成效。


    正用印章给信件封口的工藤新一抽空提出了一句异议:“那不也是正事吗?”


    注视窗外的少年因他这句话转过头来。


    “不对啊……”黑羽快斗慢吞吞地开口,眼睛因想到了什么而轻轻眯起,“那种程度还远不够格吧,和我相比。”


    ——我会嫉妒的。


    他笑意盎然地说。


    工藤新一斜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手托着脸,注视着黑羽快斗一瞬间流露出月下气息的眼睛。


    近些年可很少有犯罪者胆敢当着他的面,放出这样狂妄得好似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来啊。


    特别是眼前这位怪盗,居然迎着侦探似笑非笑的微妙表情还表现得从容不迫,甚至稍显挑衅地歪了歪头,指尖轻点自己的胸口,笑意如扑克牌翻转般倏然危险,意有所指道:“我才是让你穷追不舍的谜团,和令你欲罢不能的案件,不对吗?”


    这句提问犹如魔鬼的诱惑,掺杂在愈加强劲的雨声中,让浸染了夜意的音色愈加暗昧。


    所以,尽管向我全情投入吧。


    黑羽快斗眼睛的睫毛抬起一点,室外的光线从侧面泼向脸孔,将他俊秀清晰的五官划分得明暗分明,冰蓝调的眸色略微挪转便透出凛冽锋利的绚丽清光。


    这家伙……


    这一刻在侦探心中涌现的绝不仅是令他叹息的熟悉和怀念,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违心地否认,他格外钟情对方眼中不加掩饰的骄傲与任性。


    这样的人,世间不可能存在第二个了。


    和空气一般浓重潮湿的念头悄无声息地融进肺腑,被侦探若无其事地吸收。仿佛在呼应他的想法,屋外的雨声一瞬间变得很大,磅礴的雨点将他和黑羽快斗以外的世界都泼洒成玻璃上淋漓不清的模样,稀薄的光色如水一般极不安稳地在他们置身的空间中流动。


    黑羽快斗确实是工藤新一迄今的人生中所见的最精通算计人心和最为才华横溢的犯罪者,身为侦探,他也是自己此生绝对不愿错过的宿命对手。


    所以——


    工藤新一与之眼神交织的一刹那视线变得深不可测。


    “当然,只要是你。”他笑着说。


    无论碧落黄泉,我都会奉陪到底。


    伴随台风的暴雨持续了好几天,他们储备的物资充足,封窗锁门后便安逸地如常度日。


    工藤新一主要通过电脑与委托人远程沟通,黑羽快斗也在这段时间里把地下书库打扫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时常偷懒,有几次还带着几本名为《红夹克侦探》的推理小说出来看得津津有味。工藤新一倒是从未对怪盗喜欢侦探小说的现象大惊小怪,偶尔还随意地与他聊一聊剧情。


    电视台每天都在实时报道各地因台风受灾的情况,据说有些人家的住宅连屋顶都被狂风掀起,车辆被连根拔起的行道树砸得严重变形,部分地区积水严重的情况也是屡见不鲜。


    原以为这种无人打扰的生活要再过一段时间才会结束,却因为一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了平静。


    那是台风刚过境后的某一日,一场暴雨从午后下到日落时分,浓云吞没了微薄的夕光,浓荫笼罩的道路比往日更加黯淡。微风拂来,将积水从树梢吹下,落在地面犹如一阵又一阵淅沥的残雨。


    一把深绿色的大伞高高经过罕有行人的寂静街区,来人步伐矫健,衣袂随着脚步轻轻飘动,他轻车熟路地找到工藤家的大门,抬头看向面前风格典雅的英式建筑,伞下露出肤色黝黑的小半部分下颌。


    不过他来的时机不巧,由于近日无人拜访,屋主尚未知晓自家铁栅门旁的门铃已经在台风期间进水损坏。对方连按了几次门铃都毫无反应,打电话给工藤新一也无人接听,心里不由犯起嘀咕——工藤该不会一个人在家出事了吧?


    这猜测登时让来客心急如焚,他收起雨伞,和手中另一把用布帛包裹的棍状物并在一起,然后单手撑住铁栏,借力一跃,利落地翻进庭院,马不停蹄地沿着小径走到正门敲了两下,发现没锁门就毫不见外地走了进去,一边在玄关换鞋一边高声喊着屋主:“喂——工藤!”


    空旷的大厅里回响着他自己的声音。


    一头雾水的人把雨伞放在门边,依他对屋主的了解,平时工藤新一最可能在的地方,其中隔音好到几乎听不见外面声音的场所只有两个,一个是地下的书库,另外一个就是日常办公用的书房了。


    于是他换上拖鞋走上二楼,果然发现书房屋门紧闭,心说工藤没接电话该不会是睡着了吧,走了过去,伸手握住门把。


    咔嚓。


    内芯轻轻旋转,咬合锁扣。


    房门在面前缓缓打开,然后这位来自关西的豪迈男子、工藤新一的至交好友服部平次见到了此生难忘的噩梦No.1画面——


    “工、工藤,你你你你居然……”


    高扬的声音难以置信到发抖,虽然只有一瞬间,工藤新一转身时仍被对方看见了衣着不整的样子。对此工藤新一大体镇定,侧目看向服部平次瞠目结舌的脸孔,无奈地说:“服部你先到楼下坐,给我几分钟整理一下。”


    瞧好戏似的同样目睹了不请自来的来客同手同脚地背身离开,黑羽快斗调侃说:“看来明天名侦探的花边新闻就要传到关西的警察那边去了。”


    正在穿衣服的侦探分了他一个无语的眼神。


    这倒也不怪对方一惊一乍。黑羽快斗稍微退开一些,把手边拆下来的绷带收拾起来。其实他只是普通的帮忙换药而已,年轻人无辜地心想,不过从门口的角度看向这边的话,刚才的动作就有点像是他俯下身要对衬衣半挂的名侦探做些什么,具体的画面刺激度取决于对方想象力能飞多远。


    然后他随意地分析了一下自己对来人的第一印象,关西腔、黑皮肤、声音很大……典型的热情过度的大阪人,五官俊朗,但对自身的打理却显得很是粗犷,举手投足展现出条子的气质,于是事不关己地猜想道:“那位警官大叔看起来就像是大事靠得住但小事就特别随便的性格呢。”


    “虽然你的评价没有什么可以让我反驳的地方。”工藤新一有些无奈,“不过服部和我是同龄人。”


    “哈哈……看起来已经不像是同龄人了。”黑羽快斗伸手挠了挠脸颊。


    这是恋爱滤镜吗?他望天,心里觉得名侦探看起来也没比他大多少。推理思考时虽有锋利冰冷的强烈气势,平常相处时神情柔和下来,却很容易让人的视线流连于他干净好看的眉眼,五官轮廓都毫无瑕疵,流逝的时光从未折损过他的风采,让工藤新一十年如一日的光风霁月。


    工藤新一见黑羽快斗话里话外对服部平次全无印象,便向他介绍说:“服部平次,大阪府警察本部的刑事部警视,他在高中时代还有西之名侦探的称号。现在的你是不认识他了,以前他和你交过手。”


    29岁就能升到警视的级别,那可算是相当年轻有为了啊。黑羽快斗心想,不愧是曾经能与工藤新一齐名的人物,听起来似乎有几分能耐。当然,话虽如此——


    “所以呢?”他挑起眉梢,斗志高昂地问,“那位所谓的西之名侦探先生有被我耍得团团转吗?”


    怪盗语气的尾音恶劣地微妙上扬些许。


    可惜工藤新一很遗憾地告诉他:“他用刀把你追得四处跑。”


    黑羽快斗顿时满脸不爽地“嘁”了一声,百思不得其解地抱怨:“那新一就干看着吗?”


    “你要我帮他?”


    “呃……”差点忘了名侦探不可能明着偏袒他。


    怪盗沮丧地垂下肩膀,又飞快振作起来,极不服输地竖起眉毛,振振有词地放下话说:“我才不会输给你以外的任何人。”


    此刻并不止他一人心气难平。


    从惊愕回过神来的服部平次坐立不安得在沙发上根本待不住,一个人在楼梯口来回踱步,眼睛瞪得像是能把书房的门板烧灼出两个洞来,恨不得原地获得透视的超能力,看见书房里后来发生的一切。


    谁啊那是?看起来怎么像是未成年……他他他怎么敢对工藤露出那么下流的笑容……


    最可怕的是工藤还把我给支开了!他在袒护那小鬼?!


    服部平次越想越觉得血气上涌,忍不住回忆着方才惊鸿一瞥所见的画面,注意力对准那个视野余光里所见的“暧昧对象”。


    当时他绝大部分的目光都汇聚在工藤新一身上,服部平次好不容易从狂乱如疾风龙卷的记忆碎片中抓取出极不起眼的一枚,才骤然惊觉,在对方闻声转过脸来的刹那,遮挡视线的发梢滑开,露出的标致眉眼居然熟悉得令人心惊肉跳。


    简直和以前的工藤别无二致啊。服部平次抑制不住地心想,随后双眼因这念头慢慢地瞪圆了。


    工藤又变小了?不、不是……啊?两个工藤?


    开门声破除了服部平次所中的石化魔法,他一怔,视线自下而上地扫过眼前长身玉立的年轻人,目光在他自然垂下的指尖停留得格外久。


    像是看见了一道难解的谜题,服部平次的眉头不知不觉中拧了起来,探照灯一般的视线扫描过黑羽快斗的脸庞,他唇角那捉摸不透的弧度,微微翘起的发梢,还有从碎发的阴影里显露出来的明锐眼睛。


    “久闻您的盛名,原本也是关西侦探的服部平次警视先生。”


    黑羽快斗彬彬有礼地欠身,仪态完美得滴水不漏,道出服部平次如今身份的语气怎么听都不似表面那般安分乖巧,而是明里暗里透着挑衅的叛逆。


    这人笑着明知故问:“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的脸,有什么不对吗?”


    服部平次不语,撇去初见的错觉,对方与他好友的气质差别极大,一个照面就足够让人辨清他不是工藤新一。


    但是为什么呢,他露出疑窦丛生的表情,熟悉的感觉仍旧在他的脑海里萦绕不去。


    尤其是对方轻笑时唇角的弧度,招摇嘲讽,又带着让人说不清道不明的危险气息,神秘莫测,这样的气质少有人能有,遇见上一个都是十多年前了。


    等下,十多年前?


    侦探该有的敏锐性总算上了线。服部平次警觉地提起心弦。


    “你——不可能啊,难道说贝尔摩得……”


    那女人不是消失好多年了吗?他犯起嘀咕。黑羽快斗听见陌生的女人名字时眼睛微眯,脸上却故意笑盈盈地钓着鱼:“怎么,名侦探还有除我以外的情人?”


    “怎么可能。”服部平次速答,随后反应过来,“不对,什么情人?”


    他下意识将手伸向黑羽快斗的脸——所有在变装达人手中吃过亏的人都会有这样的反应,而且他确信自己的动作足够迅疾。


    可是令他出乎意料的是,黑羽快斗机警地偏头,躲过服部平次的动作,接着分外灵巧地后跃,踩上二楼靠近楼梯的栏杆,游刃有余的笑容不变,却居高临下地垂目看了过来。


    用那自由又傲慢的,怪盗的疏离眼神。


    走廊一侧的窗户半敞,风和雨拂动他漆黑的发丝,撩开敞开的领口和衣摆,剔透的水珠扑打上去,飞溅在他白皙的锁骨、脖颈,和无比年轻的脸庞,他被雨水沾湿的长睫像被撕开翅膀的蜻蜓羽翼,透出一股美丽残酷的冰冷气息。


    服部平次久违地在这般锐利又冷淡的视线中激起热血,属于侦探的那种追逐挑战的冲动让他感到跃跃欲试。


    “你是谁?”他问。


    黑羽快斗挑起眉梢,傲慢的眼神露出审视,仿佛在说你有资格让我自报名姓么?


    不会有错,这种装腔作势的气质。


    服部平次某方面的神经迟钝,这时候却转瞬从氛围之中心领神会了什么,包裹武器的布帛落在足边,露出他握在掌心的武士刀,紧接着寸寸寒光从刀鞘里拔出——这把名家出品的打刀原是他打算捎给工藤新一的伴手礼,此刻被他毫不犹豫地拔出刀鞘。


    冷冽刀光划过空气,切割开一室沉黯。


    服部平次只用了刀背,迅疾刀势破空而至,黑羽快斗随之后撤时刘海被刀锋带来的气流掀起,露出一双镇定冷静到极致的蓝色眼睛,他侧身躲过服部平次紧随而上的连续出刀,对比进攻方“咚咚咚”的声音不绝的紧迫迈步,躲避的动作更近似一种无声的精细腾挪。


    不是普通人能有的身手。


    依服部平次的经验判断,他每次躲避的幅度不大,却利落、干净,机械般冷酷与精准,身手带有黑暗世界的气息,手在栏杆上一撑,猫一般轻盈无声地翻越到他挥刀的反手处。


    不好——


    服部平次意识到自己分心的时候已经迟了,呼吸一错,就见黑羽快斗衣袖半挽的小臂已经斜至眼前,手刀分明就是冲着他的喉咙,凭这来势的劲头,服部平次绝不怀疑对方能一击打断他的颈骨。


    危险。服部平次的本能顿时叫嚣起来,他反射性地逆转了刀势,刃尖威胁性地指向来者的心口要害,同时骤缩的瞳孔下意识将视线汇聚,与对方同样从侧面袭来的凛冽眼神如刀锋交错。


    寒光擦过黑羽快斗的衣襟,而他的指尖离服部平次的喉结仅剩半寸。


    没有任何退让。


    完全是不畏生死、以命换命的狠绝作风。


    那是被黑羽千影所唤醒,黑羽快斗自身却对此全无记忆的,最古典不过的暗杀术。


    怎会出现在这样一位年纪轻轻的少年身上?


    一时间无数困惑涌上服部平次的心头,唯独缺少针对当下死局的破解之法。急速加剧的危机感扼住了他的呼吸,鼓膜被心脏跳动的声响猛烈撞击,大脑里一阵轰鸣。


    “都停手!”


    生死之际,冷厉的声音陡然切入他们之间极度紧绷的空气,是工藤新一。


    双方同时一怔,循声看去,只见工藤新一单手扶着门框站在门边,眉目间透着冷然,不知已这么旁观了多久。


    就像气球在眼前被针扎破,服部平次只觉空气的激流过量地灌进被撕扯成真空的一道裂隙,让引力掉转成斥力,二人间的距离被迅疾拉开。他再抬眼时,黑羽快斗已经向后轻跃,在走廊上更靠近工藤新一的位置远远站立。


    说是更靠近,其实与两边都存在一个比较微妙的距离。


    有点不简单啊……那小子。看似护主其实更像在护食。


    服部平次对他的防备随着观察不减反增,刀尖微垂,手腕随时都能够对其施力,看似不在意实则非常在意地斜眼问:“他谁啊?工藤,你兄弟?”


    工藤新一闻言却只给出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你就当是这样吧。”


    黑羽快斗此刻对名侦探落在昏暗处的眼神感到忐忑不忿,是对他生气了么?


    大阪警察也为此在心底炸了一下。可恶啊,这果然就是袒护!


    奈何他一个直男实在对黑羽快斗口中“情人”这个词汇浑身过敏,听见黑羽快斗这么说的时候只觉荒谬至极,当着工藤新一的面更是问不出口,眼角细微地抽了抽。


    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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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神情逐渐困顿的时候,黑羽快斗忽然歪了歪头,打破了此地愈加尴尬的沉默氛围。


    “新一,我去给你们泡茶。”


    高情商的少年先对心上人从容一笑,转眼看向服部平次时,尽管笑容里的温度降低了一些,却依旧算在克制得体的范畴以内。


    “失礼了。”他颔首说,随后利落地转身离开。


    服部平次注视着他毫无破绽的背影直到消失于视野,思及双方先前的交手,冰冷尖锐的空气拂过面颊的感觉还久久无法消退,皮肤感到的刺痛在神经末梢里鲜明地残留着。那绝不是生活在和平环境的人所能具备的东西。


    他沉默片刻,才缓慢地说:“你不打算透露隐情也没关系,我相信你既然把那个小子留在身边就一定有你的打算。但是工藤,小心引火烧身,他绝对有很大问题。”


    工藤新一“嗯”了一声,随后道:“不说这个了,服部,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问题当即让对方正了正神色。


    能让服部平次无视台风肆虐的恶劣天气赶来东京,自然是他有要事必须亲口告知工藤新一。


    “我上周年休,准备跟和叶带我家小鬼出国旅行,正好前阵子听你问过‘五号金库’,想着说不定能顺便帮你打听消息,就把目的地定在香港。”


    谈话的地点转移到会客室,服部平次一进屋就大马金刀地往沙发一坐,身体微弓,手肘搁在膝上,对工藤新一说:“然后我听到了一些对你不太妙的消息呐。”


    “有关什么?”


    “在我之前,已有两拨人打听过这同一件事。”对方伸出两根手指,比出一个“二”的手势。


    工藤新一手里握着服部平次送给他的那把打刀,修长的手指握住刀柄,缓缓拔刀出鞘,寒光映照在他冷蓝的眼底,脸庞落上一道雪亮的光。


    五号金库,这是将神秘钥匙赠予铃木园子的香港商人提及过的名称,似乎有一枚特征与潘多拉相似的宝石被藏匿其中,所以吸引了有心人的目光。


    侦探心中对有人走在他前面的情报并不意外,能被组织和怪盗淑女同时锚定的目标,若在事先没被他们考察过才是怪事。虽然晚了一步,但这正说明服部平次找对了方向。


    “没关系,我不着急。”他笑了笑,随意地端详起寒光凛冽的刀身上如繁文波回的锻打纹,有点意味深长地说,“钥匙失窃,现在忧心如焚的可绝不是我……”后面的话他止了音,收刀入鞘,不再说了。


    工藤新一只有确信他得出正确谜底的时候才会说出他的思路,其他的时候几乎是闷葫芦,或者是说了上句没有下句的谜语人,服部平次也不以为意。


    “那我就把我找到的线索分享给你吧。不过,我有种直觉,这次的事件可能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棘手。”服部平次说,看见工藤新一在他面前坐下,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便将他此次香港之行查出的情报一五一十地讲述出来。


    中国香港,是毗邻于本国大陆南端的国际都市与自由港,溯其历史,大约是近两百年才实现了现代工业化的发展。现今岛上有一定名声和实力底蕴的家族,也都基本是在那个年代扎根立业。


    “我一开始听到‘五号金库’这个称呼时,第一反应是好奇还有没有藏着其他宝物的‘一号’、‘二号’金库?但随后的反应就是困惑。金库通常是用来存储财物的固定场所,先祖为后代积攒的财宝,不说金银玉器之类更常用的东西,用整整一个金库单独存放一颗宝石……我不是说不行,就是感觉钻石所需的空间不算很大,最多一米见方的保险箱就足够了,想象一下应该还挺便携的,要怎么防止它不会像钥匙一样被轻易夺走后意外遗失呢?”


    特别是其中半枚钥匙遗失的时间点非常特殊——里斯本丸号沉没,巨轮上以英俘为主的大批人和货物坠落汪洋,那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日军取代英军接管港岛的战乱时期发生的事件,也代表着当地统治势力的变迁。面对风雨飘摇、人人朝不保夕的乱世,连上任世界霸主的军队都无法从舞台体面地退场,当地各大家族一定会想尽办法把财富保存在那些外来者难以进犯的地方。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来看,钥匙失落至今也才七十来年。对于一些土著势力来说,还不至于普遍将那段历史遗忘。尽管当地人相对排外,但服部平次操着一口不带口音的英语旁敲侧击,拿出身为侦探不折不挠的根性,还真被他找到了一些线索。


    “契机其实是我路过港交所,听见当地人对于股票的一些谈话,发现他们有时会用股票代码来指代对应的上市企业,越早上市的企业,代码数字越简单好记。”服部平次说,“港股00005,对应汇丰控股,因为分红稳定,我听很多人把这只股票称为‘五仔’。这可是香港的老牌银行啊,曾经甚至称得上是捏住了当地的金融命脉,就算是他国也不会轻易与其撕破脸面。委托这样一所银行的金库来保管一颗宝石,应该算是当时最稳妥的选择了吧。后来我就顺着这条线查了下去……”


    结果不出服部平次所料,汇丰银行的确长期提供保管箱服务,最高级的长约高达百年,到期还能续签,保管箱被封存于皇后像广场的总部大厦的最深层地库,号称国际级大盗也无法突破的禁区。


    他说到这里时想起销声匿迹许久的某人,嘴角微抽,心说要是那个家伙的话,这绝对不能妄下定论。


    服部平次赴港期间尚未听说东京再度流传起怪盗复出的风言风语,说到这时还自以为失言,差点忘记工藤新一对那家伙的执念,瞧见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这点才悄悄松了口气。


    工藤新一单手抵着下颌沉思。


    “签署这类长约的人应该也不算多吧,特别是比七十年前更早的时期。”他说,“我想那个继承方既然找不到另一半钥匙,认定宝箱开启无望,保管费又高昂,大概率不会再主动去找银行续约。而银行那边应该也找不到签约人的联系方式,根据协议规定,又必须履行告知服务即将到期的义务,这时候就会使用定期对外公告的方法。”


    服部平次点了点头。


    “没错,那家银行确实每年都有这类的定期告示,而且对于期限越长的保管合约,他们会越早开始对外公告。五年长约,通常会在最后一年发出提醒,十年长约,提前两年开始逐年提醒,二十年,提前五年……到百年合约,会提前三十年公告。”


    若是他们要寻找的目标,此刻定然已经进入公示清单。就算被隐去具体姓名,根据姓氏和到期年数反推,再去调查当年身家不菲且符合条件的人物,也算有迹可循。


    服部平次因此说:“最后我排除了其他的错误选项,只剩下一个符合条件……但结果说来也是很巧,那个保险箱今年正好就要到期了,届时将有两个结果,一是通过拍卖被他人接管,二是无人接管被集中销毁。”


    服部平次正是去了解此事的时候,得知已有两拨人提前咨询过拍卖的具体事项。


    “我大体就调查到这里,但当地一定有人在密切关注此事,后来几天我都感觉有被跟踪的痕迹。”他说着微微眯了眯眼睛,“来者不善呐。我有一种感觉,若是我没有立即离境,他们的跟踪很快就会发展成更恶劣的行动。”


    就像插手了青山狙杀案的工藤新一,因为妨碍组织行动,险些被变色龙安排的狙击手当场夺走性命。


    服部平次自然也是从同僚那边听说了此事,他虽未曾亲至现场,但仅凭那只言片语也能想象当时有多凶险。他知道工藤新一近年都在追查一个势力和规模都不逊于琴酒他们的跨国犯罪组织,为此不得不屡次将自己置身于穷凶极恶的险境。


    出于多少能给挚友帮些忙的目的,服部平次这才决定赴身香港。但他没料到这都能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妻儿在侧的场合也让他无法继续冒险调查下去。


    “多谢,能查到这里已经帮大忙了。”工藤新一说道。


    “跟我客气什么?你一个人担那么多事才是辛苦呢。”对方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对了,我这边还有一个中午才传来的消息,工藤你……可能还不知道。”


    服部平次迎向工藤新一询问的目光,沉默须臾,才缓缓道:“三个月前你在羽田机场经手的那个案子,杀人者中岛大政……今早被发现自戕于拘押的留置场。”


    随后他说的一句话让听见的人脸色微沉,眼神骤然冷冽。


    “他是被乌鸦吓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