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第 8 章
作品:《夫人她每天都在扮可怜》 米铺老板脸上的慌乱一览无余。
眼睛瞥向一边,他避开视线,左右解释不出来。
谢青珏眼神落于他的脖颈处。
“另外我没认错的话,您身上刺的,应当是那玉虺帮的标识吧。”
米铺老板心下一震。
霎时惊骇抬眼望他。
“玉虺帮?”谢辛问。
“那是什么?”
“是青州的一个民间盟会。”
忽而有一道声音传了过来,原来是那老和尚抱着小沙弥下来了。
“贫道乃青州人氏,对此有所听闻,便略知一二。”他走了过来,“那玉虺帮因早年旨在控制青州盐帮、漕帮,分取不义之财,便不受官府认可,在二十年前就被明令剿灭了。”
“二十年前就剿灭了?”谢辛看向那米铺老板,“那看来你是余孽?”
“你同伙也是吧?”
他闭口不谈。
谢青珏见他无声:“帮内以十大凶蛇画分地位。钱先生您身上的是担生蛇,假若这位姑娘并未扯谎,逃走的凶徒亦是刺了担生,那么,寻线追查出你的同伴倒也不难。”
方松蓝看向慕行雪,“遑论这位姑娘还看到了他同伴的脸,更是不难。”
他大喜过望,踏出来,“好了,钱先生。”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米铺老板不想被看出如此之多,也是没了装的心思。
他余光瞥了眼某处,随后低眉,阴恻恻的说,“等你们真能查出来再说吧。”
“闭嘴,死到临头了口气还不小呢。”
净远冷哼一声,踢了他一脚,狠狠按住他。
又和净玢一同将木枷套在了他的头上。就把米铺老板扣在角落了。
抓出了案犯,外头晨光熹微,天也开始清朗。
细碎阳光打上枝头。
没有官差的封禁,有些宿客吃完便开始赶路。忙了整整一夜,谢辛也热情招呼着大家伙入膳。
捕快们坐成了好几桌,闫勇和净远几个比较勤快的,则是去帮忙伙房和掌柜的,把菜端上来。毕竟要是光靠他和几个店小二上菜,上完菜都得凉了。
慕行雪和明夏坐在一块儿。对面是谢辛和方松蓝,明夏左手边无人,隔壁是一张桌子。捕快早前请来的郎中正和老和尚和小沙弥看病。
她的右手边,则是无人。
谢青珏推着轮椅去到了净玢那边,似乎要和他说些什么。
落座。方松蓝说,“虽揪出了凶徒,但实质的指证仍是不足。万一他后续紧咬自己未曾犯案,那可就棘手了。”
谢辛喝了口茶:“所以要靠方大人继续追查了,说不定能有其他收获呢。”
“…这倒是。”方松蓝点点头,随后眼睛定在慕行雪脸上。
不好意思的朝着慕行雪开口,“实在对不住,姑娘,方才是本县先入为主将你当成凶犯,这才咄咄逼人。”
而她气质淡和,宛如春日清风,“没关系。衙门问询乃合情合理之事,小女子理解,大人不必介怀。”
“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那钱先生究竟是犯了什么案?”
方松蓝说,“杀人。”
他看了一眼隔壁桌那睁着大眼睛瞧他们的小沙弥,声音低低,“下手的还是像小沙弥这般大的男童。不仅掏了心,还往他们嘴里塞了两颗蜜饯。”
噢。
怪不得那会儿这两大官老是狐疑瞧她。
慕行雪了然。回想了一瞬当时自己塞给小沙弥蜜饯的场景,她转而又欣幸自己把知道的线索说了出来,不然不知还有多少位小儿遭毒手。
明夏:“好生残忍的手段。”
“瀛洲为何有如此多的案情?未到一天,光是我们遇上的,就有两件大案了。”
有捕快恰好坐在后桌,听到这句就应,“姑娘不懂。”
“两年前南方水灾,大批难民流离失所逃窜北上,流窜各洲,瀛洲自不能幸免,外来人多,纠纷就多,案情自然变多了。”
“衙门每日一馈十起,处理小案都忙得心力交瘁呢。”
明夏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慕行雪轻颤了颤眼睫,沉吟。
“对了,两位姑娘,关于昨晚寇剽之事,可否仔细同我说说?”
她们没想到他问这个,便对视了一眼。最后的默契的由慕行雪开口:
“当然。”
紧接着,谢辛他们也从她三言两语中了解她们从徽州买完药材,既过瀛洲地界,就在官道上被十八匹人马拦下,车夫弃之不顾,被劫财劫色险得一位蒙面少侠相救的大致全貌。
旋即,有碗粥也端到了她的右手边,那是留给谢青珏的座位。
小二端着他的参苓粥上来,带出小声的哐的一声,随后又被谢辛的声音盖住:
“这帮虎头寨的人倒真是大胆,都火烧眉毛了竟然还敢犯事。”
“方大人,你不是收到剿匪文书了吗,打算何时带人逼到寨下?”
他问着方松蓝。那虎头寨作恶多端,这次没有得逞亦会有下次,绝不能容忍姑息。
方松蓝默然一瞬。
讲起这个,他面色凝重起来,嘴张了张,“半月前本县是拿到了文书不错,可……”
顿住,难以启齿。
“可什么?”谢辛嗅到了不对。
见一堆人不解的眼神,方松蓝摇摇头,伏低和他说,“谢大人,这里不宜说话。”
“还是待回县衙本县再和您详谈罢。”
“……”谢辛看了他好几眼,虽觉奇怪,还是点了头,“也好。”
话语间,净远走了过来,动作留心,把一碗黑乎乎的药端在了她们两个姑娘面前。
因为不知姓名,他只说,“这是老板娘嘱托给明夏姑娘的药。吩咐说里头有凝露草,要趁热空腹喝。”
“是。”
明夏点头,道谢了几句。笑着应了声不客气,净远的脚步便又转向伙房了。
谢辛忽觉耳熟,便闲聊问着她,“姑娘唤明夏?”
“哪个明,哪个夏?”
“回大人,是明亮的明,初夏的夏。”明夏回。
谢辛思索了一下,夸赞说,“是个好名。”
他英气的眉微微皱起。
只是,怎么总感觉好像在哪听说过?
慕行雪睨了一眼那头的谢青珏,还在琢磨祝瑶那番如何讨其欢心的话。
而明夏瞧她这幅模样,误以为她是心心念念,牵挂得紧,揶揄着开口,“这名原是我家夫人取的。她本意是说,和我家小姐明瑶的字配成一双,意欲相衬。如今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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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的名反而是更衬谢三公子。”
她望不解的谢辛,“珏瑶二字,是两对美玉,岂不是更相配?”
哦?
谢辛云里雾里,不知她的话何意。
而尾音一落,净远和其他几个捕快也正巧踩过门槛,端来了热腾腾雪白滚圆的馒头、肉包子和馄饨。
香气混着咸甜味儿飘落四周,令人馋涎欲滴。将晨餐一一端上来,碗和桌之间扣出的清脆声,倒也真像两玉碰撞。
慕行雪听到明夏话中有话,极力撮合,好心为她穿针引线,只把苦打碎了往肚子里咽。心底朝明夏道歉自己并不是有意欺瞒。
揣事。为掩情绪,她将面前的稀粥端了起来,就要下口润嗓。
哪知唇已经碰上冰凉碗边,下一秒,她的手却被利落打下——
失力将热粥哗啦啦撒了一地。
飞速站起,她握住被烫指尖,不明所以的循声看去。
明夏赶紧查看慕行雪的手,抬头开声,“谢三公子,你这是……”
没错。出手将碗打下的,正是谢青珏。
而他清隽的脸上此时不见半点情绪,没理其余状况,只目光下敛,望着那滚了一圈儿才碰到桌脚停下的碗。
与此同时,那碗内的粥也翻滚起了些细碎的小泡沫。
众人惊骇。
谢青珏:“净玢。”
净玢蹲下,用银针试探,果真发黑,速速收起,他道,“属下马上去办。”
方松蓝忙忙将刚才净远几个端来的餐点一一探查,不想除了那碗粥外,连包子和明夏的粥药里头都有了同样的毒物反应。
谢辛见状,向在场捕快示意:“去喊净远闫勇过来。”
话音刚落,那两个也恰好推推搡搡踩进了门槛,听到这句也是快步走了过来。看他们每人一脸凝重,更是满头雾水:
“怎么了大人?”
谢辛指了一下,“你们来得正好。方才是你们把餐点端上来的吧?为什么这餐点里头都掺了毒?”
“啊?掺毒?”净远和闫勇对视一眼,惊骇不已。
“我们不知道啊大人,伙房做了什么我们就递过来什么了……”
谢青珏看了一眼角落那躲避视线的米铺老板,又收回了视线,随即说,“里头不止你们。”
“是,还有好几个兄弟在帮忙。”以为他问的是问句,闫勇说。
“你们没注意到什么不寻常吗?”
两人只齐齐摇头。
因为要准备太多吃食,伙房那里简直忙得不可开交,十几个兄弟都帮着老板娘打下手,并没有注意到异样。
谢辛不解,“明昭,到底出了何事?”
谢青珏眼神更淡:“方才在那,我隐约之间闻到了一阵熟悉的怪味儿。”
“而这怪味,和当时那惨死小儿手上握着的陶响球味道相同。回头望,就见净远几个已经将吃食端在了桌上。”
谢辛张了张唇:
“那味道是?”
谢青珏颔首,“是。”
“还是那桐油的味道。”
谢辛眉眼间闪过诧异,“难道是……”
“不好了,不好了,出事了,大人!”
话未出口,有个小捕快速速朝客栈内奔来,一路喊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