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 11 章

作品:《夫人她每天都在扮可怜

    马车在视野内消失。谢辛看了一眼旁侧的人,道,唇角笑着露出了梨涡,“好一朵桃花。”


    谢青珏颤了颤眼睫,把捻住的那朵桃花塞给了他。


    不客气的问道:“什么解释。”


    谢辛赶紧接住,乐呵呵的将相映成趣的娇艳转了几转,“我是为你好,明昭。”


    “你不是一直都说想要退亲吗。这就是个送上门的机会。”


    听此,谢青珏终于正眼看他:“说清楚点。”


    谢辛道:“我是说,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要退亲,那不妨让祝姑娘帮帮你。替你开口。毕竟娘可以不听你的,但绝对会听人家姑娘的。”


    “她的话总归管用。”


    “我想你肯定没忘上次和祝伯父在席上说退亲,娘到现在还气得在绝食的事罢。”


    谢青珏敛目。


    谢辛半蹲下,绘声绘色的还说一些他不知道的内幕:


    “告诉你,娘现在的眼睛啊,还是肿的跟两颗核桃似的。郎中亦是说她现在得好生休养,不能再动气伤身。”


    “万一要是给她知道你和祝姑娘见了面,还当面推拒了她,谈退亲的事,那就没有退路了。所以我刚才才急急不让你出声。”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我想到了一个好方法。”


    谢青珏眼神深邃冷酷,对他的话似懂非懂。


    “什么。”


    瞧他难得不解,谢辛很快解惑:


    “虽然现在祝姑娘因为刚才英雄救美的事送你桃花,对你钟情,但也不是不能解决。”


    “我之后会传信去侯府答应她入衙做事,你趁机和她相处着,行为习惯怎么差劲怎么来。直到彻底消了她对你的好印象为止。之后我再去游说她另寻好人家。”


    怎么差劲怎么来?


    谢青珏有点眉目了。


    他问:“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谢辛:“……”


    “那当然不行了,露丑得自然点。”


    “我很自然。”


    谢辛:“……”


    “我当然知道你很自然了,怎么说呢。”谢辛嘶了一声,“得从方方面面罢,万一人家祝姑娘就喜欢说话难听的呢。”


    谢青珏闭嘴了。


    看他将话听了进去,继而劝说道,“明昭,你聪明一世,不要糊涂在这时候。”


    “好好考虑吧啊,晚上哥就送信了。”


    颤了颤眼睫,谢青珏思绪渐远。


    谢辛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将轮椅推动。


    那朵蘸着春光的绮梦桃花不知何时,又重新放回了他的怀中。


    -


    他们这边谈着,慕行雪那头话也没歇。


    为了多了解谢家,她从谢青珏开始着手与那名叫净远闫勇的两名捕快打开了话匣子。


    他们两个对她接受的很快,没聊两句,就夫人夫人的开始叫上了。


    慕行雪也顺势问问谢青珏的爱好和他平时闲下来都会做些什么之类的事情。


    轱辘声阵阵,拉着马绳的净远听此也偏头,笑着回说:“主簿最大的爱好应该是查案吧。”


    “至于闲下来……闲下来的时候他会拿着些复杂难解的小玩意儿。”


    “你们刚才说跟了他十年,难道……”慕行雪问,


    “十年他都是这么过的?”


    闫勇说,“是。”


    “仔细想想一直都是这几件事了。”


    “除了有时候和小少爷玩……哦,是主簿的弟弟,之外,其余时间基本上他都是一个人独处的。”


    “主簿他不太喜欢和人接触。”


    明夏疑惑,“为什么?”


    “他说他讨厌和蠢蛋儿讲话。所以能避则避。”


    “……”


    整车人静默了一瞬。


    慕行雪点点头,表示了然,又问:“他还很讨厌别人碰他对不对?”


    净远:“是,夫人您怎么知道?”


    “因为我发现,他每碰一样东西就要擦一次手。包括我刚才塞东西给他的时候。”


    慕行雪说。


    打从见面开始,她就一直特别留意着这俩谢家人。那谢辛在她看来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谢青珏却相反。


    几乎每次望去,都能看见他在用帕子拭手。


    “您真是心细。”闫勇道,“确实,主簿每次碰到一样东西都会觉得手很脏,然后在擦……”


    “但那可不是针对夫人您,您千万别怪他。”他微顿了一下语气,“说起来,都是以前因为那事情才留下来的习惯。”


    “那事情?”慕行雪耳聪目明,听到了关键字,“是什么?”


    闫勇这时候才意识自己说过多了,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


    净远则是解释着,“这事不好讲,大人也不让我们说。”


    “最主要的是,这是主簿的心病。我们做属下的没有道理四处传。”


    “不过既然夫人您都是自家人了,以后一定也会知道的。”


    慕行雪点点头,没有为难他们:“这倒也是。”


    换言之,她本来就打算把他们的老底,全都扒的清清楚楚。


    但……


    她双眸半阖。心病?


    没想到姓谢的竟然有心病。


    那之后如果能够探出来,做事直直往他心里戳,


    会很痛吧?


    “咳咳。”思及此,一声忽然的轻咳,陡然打断了慕行雪的思绪。


    她转眼,看向了明夏。


    摸上了她的额头,“明夏,你还好吗?”


    明夏看着她摇摇头:“没什么事了小姐,就是有点咳嗽。”


    明夏是个掩不住事的。所有的顾虑几乎都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来。


    慕行雪一瞧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因为离那侯府越近,她的面色就肉眼可见越紧绷。


    见她已经退烧,慕行雪轻牵笑漪,伏在她耳畔温软问,“在担心侯府那群人?”


    明夏一惊,像个受吓的小鹿般,圆圆的双眼诧异的看着她。


    随即,才点头认同了她的说法。


    她刚才想得清楚,除了祝瑶,她要保护的,有且只有慕姑娘。


    伏低,她悄声与她耳语:


    “是。想来想去,说不担心也是假的了。姑娘,假若姨娘伯叔他们咄咄逼人,还是不肯放过的话,明夏希望姑娘定不要委屈了自己。”


    “也希望姑娘知道,无论你想做什么,明夏都一定会陪着你的。”


    慕行雪颤了颤眼睫。望着她有一瞬的失神恍惚。


    这样推心置腹的话语,她很久没有听到过了。


    记得上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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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是在院里的梧桐树下练功读书的时候。


    每每到那会儿,娘亲会陪她、夸她,给她□□吃的小点心;妹妹鹤怡会陪她,抱着她的剑守着给她的糕点不让仆从养的大黄狗全吃掉,困得睡着,听到爹爹严厉的话语会赶跑瞌睡虫据理力争。


    爹爹尽管严厉,也是全心对她施以教导,还有奶娘、小叔……


    没想到现在回过头来,却已经物是人非。笑脸悉数消失,


    她也全无了底气。


    慕行雪强掩黯然,笑意盈盈的轻轻捏了一把明夏的脸,“别说得那么视死如归嘛。”


    “我知道了。”


    她不会委屈自己。


    更不能容忍有人让往她尤其在意的人头上动土。


    -


    姐妹两会心,不知不觉,马车也驶入了城门。


    现时雨霁初晴。


    廊檐之下楼阁玲珑,雨珠高高悬挂,沸反盈天,叫卖声正络绎不绝,是一贯的热闹非凡。


    净远闫勇贴心的给两位姑娘买了点吃食,才继续驶往去侯府的街路。


    不过等那挂着‘定远侯府’的匾额映入眼帘,慕行雪却叫停了马车。


    说道就在前头不远,她们就自己走了。还让他们帮忙提醒谢辛和方松蓝一定不要忘记承诺她的事。


    净远两人望了望那不远处门前的两头气势恢宏的石狮子,也爽快的应了好。


    马车转了头。


    慕行雪和明夏也往侯府走了过去。


    侯府不愧是侯府。未待走近,她们就看见富丽堂皇的红漆木门和它雕刻精美图案的铜钉,中央的兽头铺首露着獠牙,气势磅礴。


    无一不充斥着银钱的气息。


    偏这样的家底,走过来的女儿,身上穿的衣裙,行头,还是上不了台面,不值钱的。


    两位姑娘站在那,心中的想法一致。


    齐齐越上七步台阶,门前的三位小厮拦住了她们,质问着:“干什么的?”


    “不知道这里是侯府吗!”


    棍子一别,慕行雪抬起了那双漂亮的眼。


    明夏踏出:


    “你这小厮把眼睛睁大了没有,也不好好看看这是谁。”


    其中一位小厮开口:


    “我管你谁,这是侯府,侯爷有令,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慕行雪冷笑,那如同上弦月般平静的黛眉微蹙:


    “哦?我祝瑶什么时候也成了侯府的闲杂人了?”


    祝瑶?


    那三位小厮觉这姓名耳熟,纷纷愣住,面面相觑。


    明夏提醒:“三小姐回府,还不快让。”


    这么一说,那三个小厮也记起来了,前阵子确实有听到风声,说什么那被家主抛弃的女儿过不了多久就会回府。


    “这……”


    “福云,你去报告几位夫人。”有人开口,这么说着。


    可还没等那叫做福云的人吱声,有一道女声传了过来,“哟,这都是在干什么呀?怎么吵吵嚷嚷的?”


    慕行雪和明夏抬眼望去,只见那假山流水,陡然出现了一位弯弯柳眉,眼波流转的妇人,她纤细的手抓着一小把瓜子,送往不点而朱的樱桃唇。


    与三俩婢女一同走了过来——


    而这时,慕行雪也听见,他们唤她:


    “四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