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死神2


    “死神”， 模拟人生中相当小众的一个职业，本来所有人都以为“死神”只是一个固定的NPC，但是无所不能的玩家硬生生通过各种尝试发现了获得死神职业的bug。


    在游戏里， 只需要邀请死神锻炼，让死神放下镰刀在地上做俯卧撑，趁这个机会你只要拿起镰刀， 就会变成真的死神， 拥有死神的工作， 而之前的死神则会变成普通人。


    可以说是抢得一手好工作了。


    游戏里的死神只有死人了才会出现，但是这份资料里， 种种证据都表明了，“死神”在主动地杀人。


    所以死神的镰刀一定是在一个普通人类手里。滥用死神的权柄后果难以想象， 获得镰刀的人可能是个自以为的“超级英雄”，用杀戮的方式来践行内心的争议。而那个神秘人让他来处理这件事的目的也显而易见——他想要获得死神的权柄。


    乔尔当然不会让他得逞，但神秘人难道会不了解他的想法吗？


    ……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了， 乔尔头疼地扶额。


    他必须弄清楚对方到底在谋划什么， 但不管怎么做， 这个死神都是他必须要接触的。


    距离下一个七天还有四天的时间。


    …………


    第二天，桑敲响了乔尔的房门，在用过早餐之后，就准备恭敬地带着乔尔到他们的组织地集合。


    “大人，在去之前您还需要戴上这个。”桑递上了一套装备。


    一套带着阿拉伯风格的白袍以及一张白色的覆盖全脸的面具。乔尔一看就能明白这套装扮和之前照片里的死神装扮有些类似，结合桑之前的表现，他明白了他们的立场。


    他们狂热崇拜的对象正是死神，对于他的杀人行为也是推崇的， 但是一方面是死神的信徒，另一方面又想着抓住死神， 夺取他的权柄，倒是蛮有意思的。


    披上袍子，戴上面具，乔尔在桑的示意下坐上车，来到了他们所谓的营地。


    这里是一处典型的基督教的教堂，并不显眼。耶路撒冷几乎每隔几个街区就会出现三大宗教的其中一个宗教的建筑，或大或小，穿着各种服装的信徒和游客也是五花八门，共同构筑了这座城市的独特魅力。


    比起别的地方的信徒，这里的格外少，却也显得格外肃穆，下车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乔尔的装扮抱有疑惑，反而在乔尔路过他们时都会弯腰恭敬的打招呼，“圣徒大人。”


    桑似乎并不着急为他介绍人员构成，更多的是带他详细的参观了整个教堂，乔尔就更不着急了，他的吸血鬼能力能帮助他耳听八路眼观四方，等到桑最后为他介绍他们这个“组织”的成员时，乔尔已经凭借着他的外挂和出色的侧写能力分析个七七八八了。


    虽然看起来充满了神秘主义，但其实这个组织本质上就是由一群狂信徒。教堂的门口设置了安保人员和通行检查，这意味着不是所有基督徒都能来到在这里，这座教堂里面的人是经过筛查的；教堂中的大多数人，言行举止都和外面街上的平民有所不同，素质要高上不少，至少也是中产阶级往上。


    最重要的是，他们看向自己的目光虽然敬畏，但其中隐藏在深处的贪婪和渴望并没有逃过他的视线。


    这就有意思了，为什么他们会对他有这种情绪。


    这个世界上，所有信仰宗教的人不管多么虔诚，都是有着同一个目的，那就是想要通过信仰这些“神明”来获得一些价值的交换。


    有的祈求神明让自己获得权力、金钱、幸福，祈求平安，甚至有人在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会通过像神明祷告来祈求宽恕，获得内心的平静和安宁。


    只不过在宗教的发展过程中，有些人信着信着将其当成了自己完全的精神寄托，日常生活中发生的一切时间都归功于“神的指示”，在这样入迷的状态下，变成狂信徒或者发生宗教摩擦就变成了很正常的事情。


    所以他们看向他的目光中拥有渴望，那么必定是认为可以从他这里获得某些东西的。


    这个问题乔尔有所猜测，很快就得到了证实。


    日暮之时，桑将他带到了教堂的顶楼，向他介绍这最后的地点。


    太阳逐渐西沉，彩色嵌丝珐琅的窗户上雕刻着地狱惩戒犯人的场面，熊熊的火焰上炙烤着犯下七宗罪的犯人，最上方刻着一只黑色山羊，那是恶魔的象征。


    此时的阳光从那个角度照耀过来，正好透过它猩红的眼睛，注视着面前的一幕。


    不知不觉见，所有的教徒都身披黑袍来到了这里，堵住了乔尔离开的路。他们像一只只沉默的雕像，也带着黑色的面具，用充满着期盼、渴求和贪婪的目光注视着他。


    桑突然单膝跪地，狂热的看着乔尔，“请圣徒降下圣迹。”


    所有信徒乌泱泱跪了一片。


    “请圣徒降下圣迹！”


    …………


    “瑞德，瑞德？”加西亚伸手在瑞德眼前晃了晃。


    正在走神的瑞德突然回过神来，“什么？”


    加西亚一脸无奈，“你是不是昨天一晚上没有睡觉？”


    瑞德回避她的视线低下了头，“加西亚，我没事，我很好。”


    加西亚无语，任谁看见瑞德这幅蓬头垢面，好像一只被爱人无情抛弃的可怜流浪狗的样子，都说不出来他很好这种话。


    比起之前乔尔失踪瑞德焦虑担心的样子，现在瑞德更多的是一种无助和委屈，一副“我委屈我难过，但是我听话我不说”的表情，看得她心里都母爱泛滥了。


    “听着，瑞德，我知道你现在心里不好受。”加西亚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是我们都在努力，我们一定会找到乔尔和摩根的，好吗？”


    老实说，这两天组里的气氛十分沉闷，不管是乔尔还是摩根，都是他们很好的朋友和同伴。BAU组里的成员关系有时候堪比家人，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每个人都很担心乔尔和摩根，只是不想将内心的焦虑在组里传递，没人说出来而已。


    吉迪恩仿佛更加苍老了，JJ忙于压下社交媒体的舆论报道，艾尔更加拼命的工作，加西亚有时候甚至觉得她做事有些偏执了。而霍奇，作为BAU的头儿，他是最忙的，组员短期不在还能用请假搪塞，但是如果长期失踪，那么上级必定会重新加派人手填充队伍。


    至于失踪的组员？不是什么有权有势有名的人，通常走走流程派点人手找几个月，找不到就算了，反正悬案那么多。BAU的案子总是源源不断的，这里不是做慈善的地方。


    瑞德沉默地点点头。


    “你先回家休息一下吧，瑞德。”霍奇抽走了瑞德手里的文件，“你的状态很不好，先好好睡一觉再说。”


    “可是……”


    “你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霍奇堵住了他的话，“这里的案子有我们，你必须先休息。”


    瑞德咽回了口里的反驳，他没有什么工作的状态，脑子像一团乱麻，待在这里的确作用不大。


    沉默地收拾好行李，他走在了开车回家的路上。


    现在已经是深夜，斑驳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这样的灯和夜色，会让他想起乔尔在街道旁给予他的那个温柔的吻，想起在屋内乔尔和他一起看书时露出的笑容，想起他送给自己毛衣上的温暖香气。


    瑞德沉默地开了一会儿，猛地停下车。


    他双手握着方向盘，不停地喘着气。


    很难受，乔尔离开不过两三天，这两天时间他总觉得内心像是空了什么，如果脑袋放空不想还好，只要一想起他的失踪，心脏就时不时会一阵剧烈的绞痛。


    这种痛苦会让他不断回忆起幼年时那个男人抛弃他和他母亲的画面，记忆力超人的他却也只能回忆起他离开的支离破碎的背影，他明白这是由于太过痛苦大脑形成的自我保护机制，但是那种童年的创伤还是深深刻进了他的骨子里。


    所以哪怕乔尔不是故意要抛下他，相反他是为了保护他，但这种认知只会更加令他痛苦。


    这会让他一遍又一遍的陷入当年那个弱小无助的情景里。


    但是现在他完全失去了乔尔的消息，更别提能做到如何自救，只能在同伴面前强装镇定，然后不停地思考，让大脑保持高速运转，不去想这些事情。只是人终究不是机器人，在这种独处和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有夹杂着痛苦的思绪就会如潮水般涌来。


    偏偏这才是两天的痛苦，就连瑞德自己也不确定，如果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是会习惯，会成长，还是会被这种痛苦所打败。


    此刻夜色静谧，他行驶的道路较为偏僻，旁边就是一片公园。


    瑞德突然生出了想要去散散步的心思，将车靠边停在临时车位后走下了车。


    美国到了夜晚在外面道路上的行人会变得少许多，但匡提科毕竟是个繁华的城市，深夜公园的外围也有些许流浪汉，他们将公园的躺椅和树丛当做临时的住所。


    至少比起地铁站或者大街，这里一般没有警察来撵他们。


    而瑞德的气质太过温和，在这里像一只绵羊误入野狗群一样格格不入，加上瑞德此时失魂落魄的状态说不上好，很快就有人盯上了他。


    瑞德走在公园里，现在已经接近秋天，北美的公园里生长着大片的阔叶林，现在枯黄的树叶开始打着卷，纷纷扬扬的从树梢落下来，平添了几分落寞的凉意。


    “瑞德，瑞德……”


    是他出现了幻听吗？瑞德茫然地看着丛林，像着了迷似的往那边走去。


    第72章  死神3


    “圣徒大人， 我们的人手已经安排好了，今天晚上的计划一定能顺利进行。”桑倾慕的看着面前的身影，虔诚而狂热的低下头。


    乔尔淡定的翻看手里的计划表。


    现在已经是距离死神杀人七天规律的最后一天， 如果说一开始对于这些异教徒把他当邪教头子似的崇拜还会让他感到不自在，现在他则已经麻木了。


    几天前…………


    “请圣徒降下圣迹！”


    乌泱泱的一大批人跪下，让乔尔略微感到头皮发麻， 他真觉得这个场景显得自己像个十恶不赦的反派——虽然好像他的真实身份也差不了多少。


    这想必也是神秘人的目的之一， 利用这些人的逼迫让他显露出一部分真实的实力。如果他照做使用吸血鬼能力， 那么正中神秘人的下怀，而如果他选择无作为， 势必会引起这些狂信徒的愤怒，轻则失去威信， 重则引起暴动，最后他还是会使用能力。


    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不过敌在暗他在明，对方却也因此暴露出来了不少东西。


    那就是， 对方一定没有什么把握能胜过他。


    智力的比拼是在于大家同为人类的基础， 但是他现在早已经超过了人类的范畴。如果对方有绝对的实力， 那么可以直接选择用武力碾压的方式来获得死神的镰刀，而不是利用他这个不确定因素。


    从巫蛊娃娃看神秘人一定是和他一样有着超乎寻常的能力的，但对方要么能力和他差不多，要么就比他弱。


    而他现在，距离高阶吸血鬼只有一步之遥，到那个时候，他唯一致命的缺点——阳光，就会无法再对他造成威胁。


    不过， 对方打的算盘注定没办法成真了。


    乔尔一言不发，面具后的目光冰冷而充满震慑力， 他的视线缓慢的扫过每一个信徒，吸血鬼带来的威压让他们发热的头脑逐渐清醒过来，骚乱的声音逐渐小了，变得落针可闻。


    待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之后，乔尔缓缓开口，优雅清冽的声音在大厅回荡。


    “亲爱的信徒们，作为神的子民，我清楚你们对于神的虔诚，以及渴望得到神的认可。”


    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是狂热信徒，在场有不少的富人阶级，乔尔敢打包票至少有一半的人都是借着宗教名义想要获取利益的投机分子，只是……他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神秘人的眼线。


    目之所触，没有一个人是他的朋友。


    但就算如此，那个人的算盘也打得太早了点。


    “神怜悯你们，留下指引，让我带领你们前行，我自然可以为你们降下圣迹，但必须你们取下兜帽，露出面庞，蒙上脸是对神的不敬。”


    众人面面相觑，兴许是想要看所谓圣迹的欲望太强烈，又或许是信了乔尔这番说辞，很快就有人脱下了兜帽。只要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很快，所有人的面容呈现在乔尔面前。


    当他们露脸的这一刻，头脑就开始自动的分析起来，人的面部表情可以暴露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年龄、性别、情绪、想法都一目了然。


    “但是，想要见到圣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理解你们的心情，也愿意让你们见到圣迹，聆听主的圣音，跟随主的指引。但亲爱的信徒们，唯有最虔诚的人，才能够见到圣迹，心不诚之人，在圣迹降临之时反而会受到主的惩罚，即便如此，你们也依然祈求圣迹的降临吗？”


    此话一出，真正虔诚的信徒毫不犹豫的下跪，那些心怀鬼胎的，反而就犹犹豫豫了。


    乔尔大致扫了一下，大概有十来个左右，看面相就很容易分辨出来是中高级阶层，他们普遍年龄偏大，再结合他们对于死神力量的宣传，目的就很明显了。


    不过幕后的人想要他展现出所谓的“圣迹”，那也是将算盘打错了。


    释放幻觉2：消耗吸血鬼精力大面积的释放幻觉，使对象在脑海中看见你所引导的画面。


    淡淡的只有乔尔能看见的粉色雾气散开，很快弥漫在了整个房间，所有人都被他短暂的拉入幻觉当中。


    在所有人的视野里，乔尔的身影变得异常高大，他的身后，则缓缓展开了白色的羽翼……


    现实里却是所有人都像神经病一样跪下对乔尔又磕又拜，部分人激动得涕泗横流，一整个大型发疯现场。


    但如果有人拍视频，那乔尔就是什么也没做，是他们自己突然就“发疯”了，这个场景就算被警方看到，最多也会说有涉毒嫌疑或者他使用了某些催眠手段，而绝不会怀疑他有什么超能力。


    但他还是多多少少暴露了自己的能力，只不过这一次他得到了一些宗教人士的完全忠心，所以这一局，算是平局。


    乔尔闭了闭眼，转身离开大厅。


    比起对方，他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人手，一个人的力量就算再强，终究还是会受到限制。对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就是为了困住他，让他这只蝙蝠再也飞不起来。


    而唯一知道他身份的小组里的队员，他又会因为担心他们的生命安全不愿意让他们卷入这些事当中。


    脱下身上厚重的黑袍和面具，他终于得以看见夕阳的余韵，几缕金橙的光撒在他的发梢，而他的其余部分却站在阴影当中。


    他还真是不适合这样的生活啊……现在他总算是明白为什么有许多卧底警察会在完成任务后有严重的精神创伤了，因为真的很痛苦，在黑暗里呆久了，会害怕自己也被同化。


    偶尔，他也会觉得累。


    瑞德……希望你一切安好。


    …………


    “真有意思。”男人看着电视中播放的录像带，近乎是笑得肆意，他的口音很独特，像中世纪的贵族，带着说不出来的优雅韵味。


    而录像带中，正播放着他的追随者在现场拍摄的乔尔的样子。画面中他静静站在那里什么都没动，周围的人却虔诚的跪了一地，看向他的目光仿佛在看从天而降的神明。


    他身后站着另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像个忠诚的守卫，穿着白色的医师袍，正是尤利西斯。他同样看着录像带中的乔尔，哪怕他将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到脸，他也还是忍不住注视他、渴望他。


    想到触碰青年皮肤时那种战栗的快感，他就激动得指尖都在颤抖。


    但他仍拿不准老师对乔尔的态度，只能扮演一个沉默的雕塑，不动声色的按住自己颤抖的指尖。


    “这就是为什么我很喜欢这个孩子。”男人的语调略微上扬，说明他此时的心情真的很不错，“哪怕从未见面，他也总是能精准的揣摩出我的意图，并作出应对的反应。”


    “哪怕是在孤身一人的劣势下，也能狠狠咬我一口。”他眼含笑意，看起来文雅而深情，吐出来的话语却令人不寒而栗，“我们本质上是一样的，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将他拉入我的世界了。”


    这个青年身上有着光明和黑暗交织的毛病，看起来单纯，但其实聪明得很，有着另一种层面的残忍，哪怕是他，也忍不住会惊叹乔尔的迷人并且为之吸引。


    “让我看看他能做到哪一步吧。”


    …………


    好晕……耳边……像是有人在说话……


    “瑞德，瑞德！”


    “他失血过多，需要尽快输血……”


    “中度脑震荡……”


    …………


    “他醒了！”


    耳朵嗡嗡作响，他只能模模糊糊的看清周围穿着白大褂的人影。终于，在一段时间的耳鸣过后，他眼前终于恢复了清明。


    “瑞德，你怎么样了？”


    入目的是霍奇和艾尔担忧的面庞，他们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满脸疲惫和担忧。


    至于他自己，则是躺在病床上，自己能够感受到因为脑震荡带来的剧烈持续性头痛以及身上各个部位的撕裂性疼痛。


    还好，他还有知觉，至少没有断胳膊断腿或者瘫痪什么的。


    “boss，艾尔……”一开口，瑞德就觉得自己的嗓子异常嘶哑，口干得好像几天没有喝水似的。


    “你已经昏迷三天了。”艾文终于松了口气，“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倒在公园深处的花坛里，全身都是血，我们都吓坏了。”


    霍奇给他倒了杯水，“那个公园附近的监控摄像头全部都被破坏了，有几个流量汉……也已经遇害，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瑞德喝点水之后总算好了点，在听到霍奇的详细描述之后，他立刻就意识到这个案子的不简单，所有受害人当中只有他还活着，因此他是这个案子的重要目击者。


    但是……


    瑞德捂住脑袋，仔细回想，却发现关于那晚的记忆只剩下一片模糊。


    “我记得，我好像听见有人在喊我的名字，然后我就走进了公园，接着……”


    “有几个流浪汉来堵我，找我要钱，然后我好像听见了一声野兽咆哮的声音……”


    接下来的记忆就像是断片了一样，只剩下一片空白，瑞德不断的回忆，只是加剧自己的疼痛。


    他明白自己这是受到了刺激创伤暂时遗忘的表现，只能痛苦的摇摇头。


    “没事，暂时想不起来没关系的。”艾尔安慰他，那天晚上的情况一定很凶险，天知道当他们接到报警赶往现场看到瑞德趟在血泊里的时候她真的差点心脏骤停。


    第73章  死神4


    在瑞德的情况基本稳定并且了解了一些线索之后， 艾尔和霍奇就离开了，毕竟他们有很多事务要处理，特别是在摩根和乔尔……失踪以后， 能够抽出这么多时间来看他已经很不容易了，他们眼底的黑眼圈比熊猫的还重。


    而他除了同事之外，似乎也没有什么会来特意看望他的朋友， 患有精神病的母亲就更不可能了， 他甚至不敢告诉她自己受伤了。


    以前习以为常的孤独在乔尔出现在他生命中后， 似乎就变得格外难以忍受了起来，如果瑞德知道后世的名词， 就会知道这种心情叫做emo，但也并非没有好处， 至少他因此也就有了很多的时间可以思考和回忆更多的细节。


    趁着护士没有巡房，他拿起艾尔带来的一部分案卷查看起来。


    这起案子被命名为“野兽袭击案”距离案发已经过去两天，之所以被这样命名， 是因为现场的袭击痕迹真的很像是野兽， 包括他在内的所有袭击者身上没有刀伤或者枪伤， 有的只是类似于兽爪抓出来的伤痕。


    其他受害者没有他这么幸运，他们大多数是被掏出了内脏，洒落一地。现场拍摄的照片非常血腥，在电视机上也是绝对的打码画面，所以这个案子造成了巨大的轰动和恐慌，现在匡提科的居民到了夜晚都不敢出门，公园这种地方更是唯恐避之不及。


    至于各方媒体的报道就更加离谱了，什么食人魔、超级犯罪组织、动物园的狼群跑出来了， 甚至连世界末日的报道都有。然后带来的一系列负面影响就是犯罪率上升，群众恐慌， 某些物品的物价飙升……


    看新闻报道就知道JJ的公关压力有多大了。


    同时小组的压力也很大，比起那些连环杀手，这种一次性的大面积谋杀案更能引起群众的恐慌，不亚于一次恐怖袭击。


    不需要怎么动脑子，他就能意识到自己是这个案子重要的突破口，那天晚上公园的监控全部都被人为损坏了，警方并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监控片段，偏偏他完全失去那晚的记忆……


    瑞德闭上眼，兴许是窗外的光线太过刺眼，眼眶有些湿润，他将手掌盖在了自己眼睛上，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他必须冷静下来。


    虽然遗失了关键的记忆，但是那天晚上他听见有人在叫他的声音，绝对不是幻觉，甚至，那声音听起来像是乔尔的声音。


    所以这应该是一场针对他的预谋。


    良久，他挪开挡着自己眼睛的手，轻轻吐出一口气。


    乔尔……不知道你怎么样了。


    …………


    “据报道，此次案件已经造成七人死亡，一人重伤。死者全部都是在梅德尔公园一带的流浪汉，而伤者是知名BAU探员瑞德。斯潘塞，现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具体情况请关注我们的后续报道……”


    乔尔捏紧了沙发的扶手，力度之大几乎将扶手捏碎。


    哪怕远在千里之外他也能看到匡提科的新闻，没想到得知看瑞德受伤的消息，虽然知道这种情况应该保持冷静，但这一刻他还是慌了神。


    灵活的手指迅速在电脑上查询，得到明确的消息，瑞德的确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野兽袭击案……两天前发生的，怎么会这么巧合……


    他迫切的想要和瑞德联系，想和他说说话，知道他是否安好。但是他不能这么做。


    虽然前世他看《犯罪心理》的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如果有主要角色受这么重的伤，他多多少少会有点印象，更何况是他最喜欢的角色瑞德。斯潘塞。所以这大概率是原世界没有出现过案子……也就是说，大概率是因为他而出现的。


    野兽……野兽……


    总让他感觉熟悉，但是隔着网线他能得到的信息太少了。


    虽然心里为发生的一切感到痛苦和愤恨，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这次出来，暴露出来了他，以及他们团队的许多缺点。官方的力量是很强大，但是身为吸血鬼的他根本不敢借用，何况美国的官方各个机构和部门本来就说不上和平。


    组建属于自己的势力似乎变成了一件迫在眉睫的事情，他这两天也在着手这个工作，但是时间太短了，就算招募了人手，他也很难保证这些人的忠诚。


    好在他是只吸血鬼，对于这个身份来说，很多事情的确有着更多的便利。


    离夜晚的行动还有几个小时，桑准时的敲响了他的房门。


    “大人，今晚的人手我们已经全部组建好了。”桑单膝跪在地上，神色恭敬，“到时候我们会在圣墓大教堂接应您。”


    “嗯，做好你们该做的。”乔尔不知道说什么，淡淡的吩咐了一句，他算是发现了，在教堂露了那么一手之后，不管他说什么，都仿佛自带逼格一样，好像多了一种神圣光环。


    果然，在他说完之后，桑更加恭敬了，又说了一大串赞美之词。


    “对了。”他淡淡的吩咐道，“等会叫莫莉娅来找我。”


    桑的脸色几经变换，很想说些什么，但是又害怕惹得乔尔的不满和训斥，最终只能喃喃闭嘴，听话的离开。


    这个主要由狂热基督教教徒组建起来的组织，说大不大，说小也绝不算小。


    核心的狂教徒大概三十几个，剩下的都是普通教徒，然而这批普通教徒的数量却极其庞大，因为有着“死神的镰刀”的吸引，这些信徒当中不仅仅有平民，还有很多富人阶级。


    而富人阶级在这其中起什么作用呢，据乔尔观察就是所谓的“投资”，桑领导的组织通过向有钱人兜售“死神贿赂金”来获得资金。


    用永生不死的秘密吸引他们投资，谁投的钱越多越能够在事成之后最先接触到死神的秘密，这种揽钱方式和十六世纪流行的“赎罪卷”没有什么本质的不同，可笑的是，哪怕经过了文艺复习和宗教改革，在二十世纪的今天，依然有信徒被这样的方式迷惑。


    只能说人的贪欲源源不断，赎罪卷是为了让自己死后不下地狱，而死神的贿赂金是为了逃避死亡。


    对于乔尔而言，这些信徒并不值得他信任，哪怕是目前看起来对他最狂热的桑也是一样，因为究其本质，他们只是信服他所展现的神迹。而莫莉娅不一样，是他在这几天的时间里物色的，最适合发展自己势力的连接点。


    至于为什么……


    “圣徒大人，我进来了。”门外的女人敲门示意之后，打开了房门。


    她大概四十上下，有着一头漂亮柔顺的棕色卷发，浓眉大眼，虽然已经步入中年但五官依然精致，然而她身上廉价的香水味和举手投足间的风尘气已经暴露了她的身份。


    她是名从事特殊行业的女子。


    莫莉娅神色恭敬的对乔尔行了当地特有的礼节之后，才恭敬的坐了下来，比起乔尔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现在的她穿着保守而得体，而这已经是她对整理自己做出的最大努力了。


    越是保守和压迫女性的地方，越是不缺乏这样的职业，而比起那些高端夜总会的女子，莫莉娅带领的姑娘们是生活在这个社会最底层，为中低层阶级服务的。


    在她那里的姑娘大多也都是穷苦人家的，就算是重男轻女的家庭也只会将女儿卖给她以后的丈夫换取高额嫁妆，而不是送往女支院，在这个宗教氛围如此浓厚的地方，哪怕宗教不同，但在彼此的教义中送女儿从支女都是重罪。


    而比起那些吸血的老鸨，莫莉娅也是从支女女走到现在管理者的位置，所以她深知这些女孩的不幸，但是光是经营支女院的开支都已经比较困难了，更别提带着她们走出泥潭。


    而乔尔只是在夜晚出去闲逛的时候，救了莫莉娅和她染上脏病的姑娘们，对于他而言，只是几滴健康药水的事！对于莫莉娅而言却是救了她所有姑娘们的命，而且乔尔还额外从桑筹集的资金里给她们拨了一笔钱，让原本即将面临倒闭的支女院得以支撑下去，并且这些女孩们有机会可以不再从事这个行业。


    这下莫莉娅和她的姑娘们直接成为了乔尔最忠实的信徒，而哪怕不是高级会所，但她们能够带来的情报价值非常大，而且莫莉娅异常的有天赋，在乔尔将更多的情报方面的事物安排给她之后，她都完成得很好。这也是为什么桑明明对她们充满了鄙夷，但在乔尔的约束下没有说什么的原因。


    她们能带来的隐形收益是难以估量的。


    “下午好，莫莉娅，现在你们的餐馆经营怎么样了？”乔尔笑了笑，笑容明显比之前面对桑要真诚许多。


    “现在发展一切都好，姑娘们脸上的笑容也多了，小丽丝还托我向您问好呢。”说起这个莫莉娅就满脸笑容，没有平时所带的妩媚，虽然眼角处已经有了细细的鱼尾纹，但这依然无损她的美丽。


    小丽丝是她们那的姑娘生的女儿，虽然做这行只要不得病，还是能存下收入，但是生下来的孩子受歧视是一定的，现在小丽丝也比以前开朗了许多，她非常喜欢乔尔这个漂亮的大哥哥。


    “那就好。”想到那个可爱的小姑娘乔尔也狠欣慰，又和莫莉娅聊了一会，眼看时间将近，按照计划的安排，现在是所有人最忙碌的时候，他终于动手屏蔽了这个房建的监听信号，问到，“上次托你调查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莫莉娅正色，“您安排我所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眉目了。”


    第74章  死神5


    “通过我们的几个客人， 以桑为首的团体中，有一个叫费沙尔的人是个赌徒，利用这一点， 我们的人混进赌场，成功套出了需要的情报。”说起这一点，莫莉娅很有信心， 虽然现在她们已经不想再看以前的活计， 但是大家都很想报答乔尔， 所以都非常积极的想要去完成任务，俨然已经把乔尔当成了再生父母。


    “费沙尔虽然对桑忠心耿耿， 但是很显然他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一些。”莫莉娅小心的从衣服里特殊缝制的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型笔记本递给乔尔。


    “他和那个人联系，大多数时候都是用的虚拟号码以及在美国各个州的电话亭所拨打的固定ip号码， 很难进行具体的定位。”她们学历的人都不高，的确很难在数据领域得到什么线索。


    “但是我们拿到了一些数字编号，不太像是电话号码。”


    乔尔看着这串数字后挑了挑眉， 一段三个数字的组合写满了整张纸， 这让他想到了上次经历的渔夫案， 这很有可能对需要找到某本对应的书，才能明白这些数字对应着哪些字。


    将字条妥善的收好，乔尔随后对莫莉娅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后续如果有什么事我再找你。”


    虽然莫利亚帮了很大的忙，但是他不希望和她走的太近之后，为莫利亚带来麻烦。


    “好的， 大人。”莫莉娅点点头，识趣的站起来准备离开。


    “大人。”在门口时莫莉娅突然叫住他， 当乔尔回过头时，只见她笑得温柔而慈爱，“请您务必平安回来，小丽丝说她还有礼物没有送给您。”


    虽然他没有说，但是莫利亚已经知道今天晚上的行动会是多么凶险。


    今天晚上的圣墓大教堂，他们不仅要去抓那个虚无缥缈的“死神”，更是要面临警方的层层包围，而带头的乔尔无疑是最危险的。


    虽然桑也很反对让乔尔参与这次活动，在他眼里乔尔就是个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贵族，也是代表神的旨意的圣徒，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事呢？奈何乔尔心意已决，桑只能无奈同意，再三叮嘱他联系的佣兵要保护好乔尔的安全。


    乔尔倒是可以暂时在幕后，然后驱使那些狂热信徒为他当炮灰，但他毕竟不是和犯罪分子一样冷血的人，这些人有贪欲，但是绝没有到犯下死罪的地步，他做不到让他们去送死。


    至于那些富人们雇的雇佣兵……他就管不着了，别人的职业就是这个，要是他傻傻的说他自己一个人去，他自己变成了一朵圣母白莲花不说，别人反而会怀疑他别有居心。


    乔尔笑着安慰她，“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回来收到她的礼物的。”


    看着莫莉娅离开的背影，乔尔突然想到，刚刚的场面看起来怎么那么像flag？不过自己不是人类，就算打不过还能用蝙蝠形态飞走，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反正他已经将吸血鬼精力条补满，吸血鬼血包也购置了许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但是这样想着，心里反而也有些不安。


    他以前玩模拟人生的时候，也并没有和死神有过太多接触，毕竟吸血鬼本身就是永生不死的种族，哪用得着和死神打交道呢？


    只希望死神的能力不会太过厉害，或者说，使用“死神的镰刀”的那个人，没有发挥出镰刀的全部能力。


    今天晚上，就是和那个所谓的死神接触的时候，而那个神秘人，他也已经顺藤摸瓜，得到了足够的情报，现在只需要收网了。


    想到尤利西斯和他背后的人，乔尔的瞳色就加深了些许，呈现出隐隐的红色，多了几分妖异。他一定要抓住他们，救回摩根。


    并且他会教会他们，终日打雁，有朝一日会被雁啄瞎眼的道理。


    …………


    夜晚的耶路撒冷其实并不安全，普通的群众早在太阳落山之前就回到家中关紧门窗，大多数人仅仅是活着就已经不容易了，他们没有太多的心思享受生活和关注时事。


    不过吃媒体这碗饭的人不同，也是危险的地方越是有报道的价值，所以今天晚上“死神”预定的杀戮之夜，反而让无数的记着和摄影师将圣墓大教堂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遍，逼得警方不得不抽出一部分警力来维护秩序，免得他们真的冲进去。


    而且这些区域的警方在人民心目中的威信并不高，和后世华国民众对人民子弟兵的绝对信任更是没法比，这就进一步加剧了警方对人民的管理难度。


    “这里禁止拍摄！请你们离开！”


    “没收摄像机，你们这是妨碍公务！”


    然而他们的态度越是粗鲁，媒体越是兴奋，这其中自然也不乏其他国家的间谍煽风点火，摄像机都怼到他们脸前了。


    直到圣墓大教堂内传来一道爆炸声，情况开始彻底失控。


    不知道哪里飞来的子弹击中了其中一个记者，让他瞬间倒地，这下所有人才后知后觉惊慌失措起来，瞬间作鸟兽散。


    而剩下的武装部队一队接一队的进入支援，但只进不出，枪声、爆照声和嘈杂的人声交杂在一起，昔日平静祥和的圣墓大教堂，这一刻却讽刺地置身于战火当中。


    而在几分钟之前，乔尔则和桑联系的佣兵队从圣墓大教堂的穹顶或者某些隐藏的地下通道进入，不过他以自己突然害怕不想去了为由，很快就和他们分开了。


    他和这些雇佣兵彼此并不熟悉，互相带着面罩，更何况是桑联系的人，没有什么信任可言，自然没必要待在一起耽误行动。


    而他们的头显然也没有将乔尔这个“身材瘦弱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家伙放在眼里，俨然是将他当做了以往只会拖后腿还非要跟在队伍里捣乱的角色，反正不是乔尔出剩下的结款，他们的任务只是找到那把死神的镰刀，乔尔的离去反而皆大欢喜。


    乔尔独自一人化作蝙蝠飞到穹顶的窗户旁，静静观察教堂内的动向。


    圣墓大教堂的内部宛如一座神圣的艺术殿堂，哪怕是在夜晚也能依稀看见穹顶之上神秘而威严的壁画，细腻的笔触和绚烂的色彩交织出神圣的宗教故事。


    穿着富有阿拉伯风格警装的警察不停在大厅内巡逻，虽然他们面色严肃，但还是能隐隐看出他们脸上的害怕和担心。因为就在几个小时之前，那个被预言死亡的下一个富豪，失踪了。


    虽然这个富豪背地里干着人口买卖的肮脏活令人不齿，但是谁让他父亲是这个国家的高官，要知道他不仅在警方的重重保护之下，富豪本人更是聘请了大量保镖来保护他的人身安全。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个“死神的虚影”一晃而过，紧接着这个富豪就消失了，简直是令人匪夷所思。


    再在耶路撒冷这种宗教氛围极其浓厚的地方，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少的可怜，一时之间人心惶惶，所有人心中都充斥着不安。


    除却这些真心实意担忧自己身家性命的本土人士以外，似乎还多了一些别有目的的人。


    其他国家的特工、间谍等等，凭借乔尔现在的侧写水平和吸血鬼视力能够清晰的分辨出来，基本上连国籍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只能说耶路撒冷的军事系统的确就跟筛子一样，而这个不同寻常的案子，尽管官方一再强调只是罪犯故意提升名气的把戏，但还是引起了各国的广泛关注。


    这也意味着，如果在这群人面前动用能力，那么他基本上有“特异功能”的事就保不住了，到时候又会掀起怎样一股腥风血雨还未可知，他只能尽力不被发现真实身份。


    不过他也早就做好了有一天会暴露的心理准备，而且这个事不是他想瞒就能瞒住的——今晚现身的死神必定会展现他的能力，到时候唯物主义的棺材板自然就关不住了，所以他愁也没用。


    想通的乔尔抖了抖自己的小翅膀，往旁边挪了挪，找了个最佳视野后，倚靠在窗沿边静静等待。


    此时已经接近十二点，所有人的神经都紧绷着一根弦。


    突然，一道黑影在大教堂的中间出现，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全身鲜血淋漓的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男人，宛如耶稣受难般的姿势为原本神圣的宗教圣地增添了几分诡异，他此时昏迷着，头歪到一一边，唯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而披着斗篷的黑影手里拿着的，正是一把巨大的镰刀。


    这把镰刀的外貌在近距离观看下十分具有威慑力，全身由全黑的不知名金属打造，表面有着许多古老而复杂的花纹，锋利的刀刃在灯光下闪烁着寒芒，全身散发着阴森的气息，只需看一眼，灵魂仿佛都被其摄取，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这种威慑力没有办法永远的震慑他们，多数人在回过神来之后眼底泛起贪婪的光芒。这就是死神的镰刀，不管拿着它的是人是鬼，只要得到这把镰刀，一定就能掌握生死的奥秘。


    “动手！”大厅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紧接着就是密集的枪声响起。


    一时之间场面变得极其混乱，当地军方的素质不咋地，加上有别的人浑水摸鱼，所以攻击看起来略显凌乱，而那道黑影似乎有着虚化的能力，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子弹却能够直接将他穿透，射到后面的墙壁上。


    比起毫发无损神秘黑影，反而是警察和刚刚一股脑冲上来的雇佣兵们损失惨重。


    “F*ck！这还是人类吗，我们根本打不中他！”


    领头的雇佣兵啐了声，“别把子弹浪费了，近他的身，我们的目标是那把镰刀！”


    这句话提醒了不少人，他们前仆后继的冲向那道黑影，然而对方仅仅只是轻轻一跳，就漂浮在了半空中。


    “咚——咚——咚——”


    午夜钟声如约响起，在巨大的教堂内显得格外庄重。这道黑影就在这个时候握着手中的镰刀对着绑在十字架上的富豪轻轻一划，他身上明明没有任何伤痕，但是起伏的胸膛已经变得平静。


    他死了。


    第75章  死神6


    乔尔睁大了眼睛。


    普通人看不见， 但是他可能是有着模拟人生系统的缘故，能够看得清清楚楚。


    那把镰刀划过那个人的身体时，镰刀尖直接穿过那人的胸膛， 勾出来一块略微透明的，正在不断哀嚎的灵体，这是富豪的灵魂被刀尖洞穿， 正在拼命挣扎着， 然而他不管怎么样都无法逃脱镰刀的桎梏。


    虽然记忆已经不太清晰了， 但这的确是模拟人生里死神的镰刀。他张了张翅膀，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


    “最后一个， 完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黑袍人影发出嘶哑的吼叫，声音显得异常的苍老， 仿佛是年过古稀的老人在歇斯底里一般。


    乔尔眉头一皱，他看过之前关于黑影杀人的录像资料，虽然前几次没有录到， 但是随着他的名气越来越大， 很多“民间”的视频也被扒了出来。


    根据乔尔的侧写， 这个黑影的个性是有点自负的，他认为自己的行径是在伸张正义，挑衅警方时言辞猖狂，而这样的性格加上当时的声线，无一不显露出他是个年轻人，和现在的声音明显不符。


    现场的人并没有听出来这点不同，部分人短暂的被他吓了一跳，但是更多的人是前仆后继的想要去争抢那把镰刀。


    刚开始人们由于缺乏了解， 所以对这道黑影充满畏惧。但是随着“一切都是那把镰刀的作用”的言论愈演愈烈，加上不少专家学者对关于黑影的所有视频进行了分析， 发现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表现出除了“虚化”和用镰刀“收割性命”之外的能力，所以也进一步认可了这个说法。


    不过在游戏里他只见过死神用他带走已经去世人的灵魂。游戏里的死神npc是个中立偏善良的存在，如果在他收割灵魂时家人向他求情，他甚至会让已死之人以幽灵的形态再在人间生活一阵子。


    还不待乔尔继续分析，现场的战斗就已经陷入了白热化的阶段。虽然黑影杀人的行为已经让目睹的人们产生畏惧，但军队必须服从上级的命令，在造成足以引起他们崩溃的死亡之前，他们仍然只会听从命令攻击。


    不过仍然无法对这道黑影造成什么伤害就是了，而黑影的反应也出乎乔尔的意料。他没有再攻击别的人，只是飘在原地，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突然，黑影像是发狂了般尖叫起来，“为什么会这样，骗子，骗子，我明明已经完成了！”


    飘动的半透明黑影，加上手里因为狂躁不停挥舞的镰刀，看起来实在是和恐怖片里的鬼魂太过相像了，在火力不管作用的时候，在场的攻击诡异地停顿了。特别是在黑影朝他们扑过去的时候，不少人吓得落荒而逃。


    好在黑影并没有像恐怖电影里那样对人类大开杀戒，他只是穿过墙壁，朝外面飞去了。


    乔尔扑闪着翅膀跟上，他娇小的身影完美的隐藏在夜幕之中，出色的视力和蝙蝠本身的感应能力让他能够紧紧咬着黑影没有跟丢。


    而想要追上来的其他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黑影同样完美的隐入黑暗中，他飘荡在灯光照不到的空中，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而高科技手段显然也没有办法感应到神秘学的物体，最多能够探测到似乎是特殊金属材质制造的镰刀，然而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消失了，就算他们能知道大概方位，也只是昙花一现，根本无从查起。


    乔尔跟着黑影一路追赶，黑影在一阵疯狂的窜逃之后，终于停在了这座城市的边缘。


    和大多数城市一样，耶路撒冷的边缘地带仍然是属于贫苦人民的居住地。这里光线昏暗，破败的房屋与泥泞的道路将土地划分成凌乱的碎片。


    黑影冲进了一个像是由无数塑料垃圾堆砌成的房屋里，说是房屋，其实更像是一个垃圾堆，只是在垃圾堆里掏了几个洞，混合着干燥的泥土，就变成了一个房子。


    “为什么会这样……”黑影也终于脱掉外袍，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


    竟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不过苍老得太过分了些，宛如一根烧柴棍上面披了一层薄薄的皮，一掰就能将他的胳膊折断。


    他佝偻着身子，伸手摸了摸自己如树皮般干皱的脸颊，颤抖着从破损的桌子下掏出一款手机，许是心里已经有了预感，他颤颤巍巍的拨通了电话，半点没有曾经的张狂，“医生，你不是说……只要按照规律杀死十三个穷凶极恶的人，我就能恢复原貌吗？”


    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乔尔熟悉的声音。


    “是吗？说不定是你哪一个环节没有做好呢，比如杀的罪犯还不够坏？”优雅的声调仿佛在听歌舞剧，然而漫不经心的语调却在说着残忍的话，“选人就像选菜一样，也是一门学问，契布曼，当你在挑选别人的时候，又怎么知道自己是否在被人挑选呢？”


    契布曼有些懵，他已经明白了什么，却仍然不敢相信，“医生，你是什么意思！？”


    “你所杀害的最后一个人，是个替罪羊呢。”电话里的低吟细细嘲笑着契布曼的愚昧与无知，“在你自大的做出死亡预言时，你真正要杀的人就已经隐藏起来了。”


    “什么？不，这不是真的……”契布曼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虽然苍老得满是皱纹，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干净的，正义的，然而现在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双手淋漓的鲜血。


    “太可悲了，契布曼，原本我是对你有些兴趣的。”电话那头的人显得兴致缺缺，“生在在贫民窟里，比起烧杀抢夺一夜暴富，你的梦想却是成为一个英雄，现在已经把力量交给你了，你看看你又获得了什么呢？”


    “你看看你，不但没能成为英雄，反而被所有人厌弃，甚至连这么简单的任务都完成不好，你知道外面的人叫你什么吗？”


    契布曼猛地将手机扔在一边，痛苦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不要说了，求求你，不要说了！”


    手机的屏幕在撞击下已经碎裂，但它并没有完全损坏，依然从里面传出冰冷的话语，“叫你侩子手，穷凶恶极的罪犯，肆意玩弄生命的魔鬼……真遗憾啊，契布曼，现在你马上就要死了，可能很快就要下地狱了吧，所谓超级英雄的梦也该醒了。”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契布曼哭的泣不成声，“医生，求你帮帮我，我不是罪犯。”


    “抱歉，不是我不想帮你，是你太没用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宛如恶魔的低语，乔尔就这样亲眼见证对方是如何用满不在乎的姿态和话术，一点一点引导一个人走向深渊的，“像你对整个社会和人类进步没有任何帮助的人，安安静静的离开人世才能对世界做出点贡献吧。”


    “不是的！我不是没用的废物！”这句话仿佛触及了契布曼逆鳞，他疯狂地对着手机大吼着，然而此时电话里只剩下忙音，已经无人应答他了。


    契布曼疯狂的发泄着，拼命砸着周围的东西，可惜现在的他实在是太老了，微薄的力气无非就是将原本整洁的房间砸得凌乱，连这个用塑料堆起来的房子都没法推倒。


    在一阵无能狂怒之后，他反而被地上的杂物绊倒，呆呆的坐在地上，情绪平复的同时也变得一片死寂。


    “我的确是个没用的人。”他喃喃自语道。


    此时的他宛如，不，就是一个已经迟暮半只腿已经踏入棺材的流浪汉，除了这把神奇的镰刀，他已经一无所谓，早已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了。他其实没有那么怕死，只是没有好好活过，所以难免不甘心，但至少在他曾经用这把镰刀灿烂过，哪怕这是偷来的力量，所以在生命的最后，他也希望自己能终结在这把刀的手里。


    他的英雄梦终究是碎了，就像大梦一场，现在梦醒了，他也理应获得狂妄自大的惩罚。


    然而就在当他的手伸向那把镰刀时，另一道清冷的声音却阻止了他。


    “如果你真的自杀了，那你才是真的没用。”


    他抬起头，样貌精致的青年如同月光般踏足了这片肮脏又贫瘠的土地，仿佛这个地区的罪恶都短暂的远去了。


    他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是天使吗？”他呆呆的问。


    青年笑了，“我不是什么天使，硬要说的话，可能和恶魔有点像吧。”


    说着，他的背后就张开了一双蝙蝠的翅膀，与人们所喜爱的属于天使的白色翅膀不同，但它绝对同样漂亮，张开的弧度优雅诡谲，又充满了力量感。


    青年缓步走到他的面前，伸出手，“你想要活下去吗？哪怕代价是永远坠入黑暗，成为我的附庸。”


    他笑了，黑暗？他从一开始就在黑暗中，他曾经做出过努力，想要获得自由，在阳光下光明正大的活着，但事实证明，那只是一场自欺欺人的骗局，他其实从未逃脱过命运的囚笼。


    既然如此……


    他抓住了青年伸过来的手 ，这只手实在是漂亮，纤细修长，细腻柔软，和他这只粗粒的、皱皱巴巴的手极为不符，但在极致的对比和反差之中又生出奇异的和谐。


    他紧紧握着这只手，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抓住了属于自己的救赎。


    第76章  死神7


    夜晚， 当瑞德再次醒来房间已经变得昏暗，手上打的点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护士取下了。


    伤口……有些发痒。


    这明显不符合常理。瑞德想，以他的受伤情况看， 整个胸腔都几乎被划开，伤口深达十厘米左右，这样的伤哪怕经过缝合， 没有十天半个月也是无法愈合的， 而他这仅仅才第三天， 竟然就有了伤口愈合时才会出现的痒意。只有身体的细胞一下子活跃了数十倍，才能有这样的治愈效果。


    他尝试着坐起来， 比早上轻松了许多。找到床边的拐杖，姿势略显怪异的一步一步挪到卫生间。


    镜子诚实的倒映出他的身影， 里面的年轻人依然有着一头及肩的棕发，明亮柔和的棕色眼睛，但是他的面部轮廓比起之前饱满了许多， 显得更加英俊， 身材也变得更加结实和丰盈， 现在任谁也说不出他还是那个消瘦的年轻博士。


    好像从一个书呆子变成了橄榄球运动员的感觉。


    惊讶的瞪大眼，瑞德伸手脱去身上的病人装，灵活的解开纱布。


    随着洁白还带着血迹的纱布被一层一层的解开，露出了他截然不同的身躯。宽肩窄腰，肌肉流畅紧实，顺着流畅的线条往下，隐约可以看到分明的人鱼线隐秘在宽松的条纹棉裤当中，而之前他虽然身材消瘦结实， 也确实有几块腹肌，但绝对达不到这么优美流畅的程度。


    最重要的是， 明明是那么严重的伤，但是精壮有力的胸膛上，伤口却已经结疤了，并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疤痕也在肉眼可见的愈合。


    瑞德愣愣的看着这一幕，久久回不过神来。


    霎时间头脑风暴，从什么外星人入侵，人体基因工程，远古病毒……一个个猜想在头脑里迸发，却又被他一一否决，虽然早在知道乔尔是吸血鬼的时候，他的世界观就已经被敲得粉碎，但此刻面对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是有几分不真实感。


    最终瑞德不得不承认，在所有人的可能性当中，最接近的真相只能是和乔尔有关。


    “如果排除了所有可能的选项，那么剩下的那个不可能就是真相。”瑞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轻轻念出这句福尔摩斯的名言。


    乔尔自己是吸血鬼，控制摩根的应该是个巫师，而他现在……


    瑞德感受着自己比之前不知道灵敏了多少的嗅觉，他闻到了浓烈的消毒水味、自己身上的血腥味、放在病房内花粉的味道，这些气味分子源源不断的涌入他的鼻子，倒也并不难受，只是明显感觉不适应。


    所以他的变化很可能和动物有关。


    瑞德一边脑袋乱糟糟的，一边又忍不住自动分析，这几天的精力绝对比他过往几十年度过的都要精彩，仿佛自己置身于一部悬疑电影，又或者是奇幻小说里，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有种不真实感。他想要用水洗一把脸冷静一下，结果当他把手放在水龙头上轻轻一拧，整个水龙头的头都被他掰下来了，失控的水流瞬间喷涌而出，哗啦啦的将整个卫生间都喷湿了。


    瑞德就这样被猝不及防的被淋了一脸，他略显懵逼的甩了甩脑袋，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力气现在也应该大于常人。


    恢复冷静之后没有再碰别的东西，以免造成更大的损坏，而是小心的穿上衣服回到病房内。思前想后，瑞德觉得自己暂时还是不能暴露这件事，于是在医院留了个纸条，有给霍奇留言自己出院之后，他就冲洗裹好纱布，穿回自己的衣服，趁着夜色离开了医院。


    似乎他的五感也提升了不少，所以在一路上称得上是游刃有余的避开了人和摄像头，当他离开建筑暴露在夜空中时，还能感受到一股发自内心的愉悦。


    将这些讯息和特点记在脑海里，瑞德一刻都不敢耽误，飞快开着车回到了自己家里。


    只要看到留下来的讯息，医院最多会给他和警方打电话，不会过多的追查什么。而他自然更信任自己组里的伙伴，相信他们会在短时间内帮助自己隐瞒。


    瑞德过往没有经历过这么魔幻的事情，但既然发生了，如果国家知道一定会找专人探查。


    他很清楚，没人会放心自己的国土有某些不受控制的“超能力者”，说不定会有DOD之类的来调查，一旦试探清楚，并且确信能抓住他们的话，一定会想方设法控制他们并对其进行研究。


    瑞德虽然从业不过一年，但是他已经见识了足够多人性的黑暗，所有的温情和人权在资本的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在大多数时候，他愿意接受上级的安排并在一定程度上为之妥协，但是现在不行。


    他还没有找到乔尔，摩根也正处于危险之中……他虽然愿意对整个世界报以善意，但是他自己的内心世界也很小，朋友、家人……爱人。


    所以在他不敢赌那个最坏的结果，他一定要尽力隐瞒身份，然后找到乔尔。


    其实想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瑞德想着，他现在变强大了，也能保护乔尔了，最重要的是，对于身份转变带来的恐慌和不安，他可以和乔尔一起承担，而不是永远只能在一旁无能为力。


    这样的想法让他原本有些害怕和沮丧的心情又变得高兴起来，甚至想要转几个圈和摇尾巴。


    等等……摇尾巴？


    瑞德呆住了，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冲动？


    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屁股，发现并没有长尾巴之后，才微微松了口气。


    难道，他体内的基因不会和犬科动物有关吧？


    虽然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证据，但是瑞德的直觉和本能已经告诉了他答案。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能力和“种族”应该怎样称呼，也需要大量时间来适应自己的能力，但这些并不是现在最主要的任务。


    他所经历的一切，都像是提前被设计好的，一场有预谋的“意外”，所以他决定去案发现场再看一看，查找线索。


    开着车来到公园边缘，里面都是人行道，汽车已经不能入内，于是他下车，当他沐浴在月光下时，感觉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充满了活力，如果用玩游戏的说法，大概就是他被挂上了增益buff一般，这也让他的心情情不自禁的变得振奋和激动，同时还有种想要和人打一场的狂躁感。抬头一看，现在天空中正挂着一轮宽阔的盈凸月（正在逐渐接近满月的月亮）。


    瑞德眉头紧蹙，他总觉得自己一张嘴就想嚎叫，强行压下了这股莫名的躁动，他走向案发现场。


    还没有靠近，灵敏的鼻子就已经嗅到了许多不同的气味。


    大自然树木的清香、隐隐约约残留的血腥味、还有空气中尚未散去的活人的味道。


    现在警方压力也很大，因为在他住院的这两天似乎又在别的地方发生了类似的袭击事故，虽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是也引起了民众恐慌。在警力明显不足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派人24小时都守着这里，所以在取证结束之后，警方只是用警戒线将这里封锁了起来。而原本喜欢在公园聚集的流浪汉也早就一窝蜂的离开了这个驻点。


    通常情况下死人对流浪汉来说不算什么，不论是荒无人烟的森林还是废弃的公园，肮脏的下水道还是冰冷的地铁站，他们只要一个可以睡觉的地方，不管躺在哪里都可以，只要是免费的，就连鬼屋也不是不敢住。


    但是这次的案件，死的基本上全是流浪汉啊！唯一那个没死的还是一个FBI的探员，这实在很难让人相信凶手是不是将流浪汉这类群体作为目标，关乎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加上恐慌的大环境，大家一窝蜂的扎堆往市区里挤。所以近期的城市管理部门也跟着忙碌了许多，因为流浪汉们全部都聚集在大街和地铁里这类有人有监控的地方，没人会跑到偏僻的地点去了，这也让他们收到了许多来自民众的投诉。


    不过这些就和FBI这类一线部门无关了，瑞德也只是出于谨慎才在电光火石之间大脑飞速思考。确定情况安全之后，他很快就穿过层层封锁，来到了案发的中心地带。


    在这里，除了血腥味更加浓郁，他还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让他感觉亲近的气息。


    “是同类。”


    大脑莫名其妙的浮现这样一句话。


    他不仅能够分辨气味，还能分辨气味出现和消息的时间，简直就和狗一样。根据现在气味的浓淡，他推断这就是在他受伤那天，抓伤和咬伤他的那个生物的气味。


    那自己很可能是被感染了，变得和那个生物一样，才会分辨出这种“同类”的气味。


    虽然他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但是还是能隐隐感受到，这种气味让他感到亲近的同时，还令他感到威胁，对方一定比他强大，而自己现在甚至还没有适应新的身体情况。


    但是……


    瑞德在原地徘徊了许久，给吉迪恩和霍奇分别留言之后，毅然朝着带着气味的某个方向一路前进。


    第77章  死神8


    昨天晚上的行动似乎更像是一场闹剧， 虽然看起来声势浩大，但除了死了一个富豪的儿子以及有一些警员和雇佣兵受伤之外，并没有什么大事， 而之前政府所宣传的却是一旦让那个黑影的“预言”得逞，在杀死第十三个人之后就会发生非常可怕的事——例如世界末日。这导致群众非常恐慌，然而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 无事发生， 之前所掀起的舆论狂潮终于反噬， 政府的公信力大大下降，更有许多游行示威的队伍以及宗教队伍控诉他们：


    “为了一个可笑的谎言破坏了神圣的圣墓大教堂。”


    原本就不太平的耶路撒冷地区变得更加混乱， 不少人都怀疑这只是政府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因为耶路撒冷特殊的地位， 自古以来就被周边的几个国家争夺，向来就不缺阴谋诡计，加上关于“死神”的视频看起来确实太过于魔幻， 看起来更像是电影里才有的画面， 也就骗骗那群狂热的宗教分子和超自然崇拜者了。


    而当地政府也出于某些政治上的考量， 将这件事掩埋了下来。


    于是轰轰烈烈的“死神杀人案”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以飞快的速度销声匿迹。当然，这只限于民间，真相只流传在少数的国家高层之间，封锁消息从来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也许再过个几年，这件事就会变成一个恐怖传说，还有可能被某个导演改编成电影。


    但这些都与现在的普通民众无关了， 他们最终还是会顺着原来的生活轨迹，平淡的生活下去。而与这个案子相关的人， 还要各自收拾残局。


    天色已经蒙蒙亮，整个世界显露出一种奇异的灰蓝色，这片掩埋在黄沙下的土地生命力并不多么茂盛。特别在这靠近比边缘的贫民区，哪怕人们早早的就起来忙活生计，也个个骨瘦如柴，面色麻木，就像是被神遗弃的地方。


    桑几乎是全副武装的踏入了这片被他嫌弃的区域。


    他在脸上抹了不少灰，外面穿着破旧的厚重的大衣，看起来和贫民窟的人别无二致，里面裹着防弹背心，两把手枪别在腰带上，甚至还带了冷兵器就藏在裤腿里。


    不是他不想雇人保护自己，好歹自己在耶路撒冷算得上小富，特别在获得了那位先生的帮助之后，自己也终于体会到了权利的滋味——就更舍不得放手了。


    偏偏今天要去完成的任务是先生特地吩咐的，要极其隐秘的去将遗落在贫民窟的死神镰刀带走。


    他原本正在担心没有完成任务会被责罚呢，都怪那些雇佣兵，连一把小小的镰刀都抢不来，害得他没法在先生面前交差，就连圣徒也消失了，这更是让他心里感到不安。所以在听到那位先生的吩咐之后，没有一丝犹豫，立刻执行先生的指令，同时更是对对方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想到在任务完全失败的情况下先生还能找到遗失的圣器，只能说真不愧是先生！


    只要他好好完成交代的任务，先生终有一天会对他另眼相待，说不定也会将圣物交给他保管。


    想到那把威风凛凛的镰刀，桑的眼中充满了贪婪，不过在看到有人之后立刻收敛了神色，同样做出一副面无表情的麻木模样，根据手机上的定位一寸一寸的找了起来。


    很快，他就找到了地图上所标注的位置，而这里也的确非常偏远，竟然是一座座用塑料垃圾堆成的房子，满是泥泞，这些垃圾都是从城区居民倾倒的垃圾场里翻出来的，还沾了不少不明污渍，桑干呕了几声，简直不敢细想下去，只能强忍着恶心继续寻找。


    好在凭借着他的聪明才智，很快就从一个个“垃圾堆”里找到了他要的那一堆，这一座房子虽然也是由塑料堆成的，但是好歹看上去干净整洁许多，让他的心里多了不少安慰。


    “希望不会让我失望。”桑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这不堪一击的门。


    这座用塑料瓶、纸壳、木桩和铁皮做成的房子里并不大，只进去一眼，桑就看见了直接大大咧咧放在地上的镰刀。同时周围还有很多凌乱的痕迹，像是经历了某种打闹和破坏似得。


    虽然没有人，桑还是谨慎的观察了一会，确定没有什么陷阱之后，才欢天喜地的去拿那把镰刀。直到这一刻他都还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得手了，然而镰刀触手可及的冰冷清清楚楚的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的。


    只不过让他失望的是，自己居然没有办法轻松的将这把镰刀举起来！这实在是太重了！


    他想象着某些电影里的桥段，比如自己拿起这把镰刀就会变得力大无穷，所向披靡来着，但是现实告诉他，他也就是个普通人。


    也许是需要举行某些仪式，不然黑影是怎么拿起来的？


    虽然是这样想，但他还是心虚的吞了口唾沫，再次向四周看了看，确实没有什么人才放下心，用力掰了掰，发现自己一个人只能勉强可以把镰刀拖动，根本背不出这片区域，顿时犯了难。


    “需要帮忙吗？”耳边传来轻声的询问。


    “当然！”他毫不犹豫的回答道，随即一惊，转头看去，入目的身影气质清隽，相貌精致，漂亮得足以让任何人都忘记呼吸，哪怕这个人是他所认识的“熟人”，也还是会被对方拉入那种奇特的魅力当中。


    “圣徒大人？”桑一时半会不知做何反应，只能先慌乱低下头，昨夜乔尔一直没有出现，在他心里乔尔已经死了，没想到现在又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桑的第一反应就是乔尔是来抢他的功劳的，不然为什么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这个时候来到这么偏僻的贫民窟？


    虽然他对于乔尔这个“空降”的圣徒表现得很尊敬，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对于乔尔他是多么嫉妒。


    明明中东这边是他一直在帮先生打理，凭什么这个圣徒一来地位就比他高？


    之前让乔尔在信徒面前显现所谓的“圣迹”，也只不过是他刁难乔尔的方式罢了。


    乔尔对此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一直没有真正相信过桑。他或许是个真正虔诚的宗教信徒，但他那眼底的野心，远胜过心中的信仰。


    “哈哈哈，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昨天您失踪之后，我可是担心得不得了呢……”桑低下头，掩盖住眼底的失望与犹疑，“不知道您出现在这里是？”


    “啊，昨天晚上行动的时候，先生让我提前等在这里与你回合，一起将死神的镰刀带回去。”乔尔笑了笑，原本让桑也觉得赏心悦目的笑容，此刻他却只觉得面目可憎，“先生还说了，这次将镰刀带回去，会好好奖赏我们呢。”


    “说不定会让我继续留在中东，到时候还要请你多多担待了。”说着，乔尔笑了笑，就从随身携带的小包里掏出一大卷纱布，背对着桑蹲下来将镰刀包裹起来，“这个镰刀拿走实在是太显眼了，你也是太不谨慎了，我现将它包起来，等出去了就叫车把我们送回去……”


    一番话让桑几乎维持不住笑容，然而在看到乔尔弯腰轻轻松松就将地上的镰刀捡起来后，他已经说得上是怒火中烧，再也无法掩盖嫉妒的嘴脸。


    自从乔尔来了之后就分走了他的部分权力，已经让他不满了，现在乔尔的一番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他心中已经是杀意渐起。


    反正现在这里一个人都没有，又是偏僻的贫民窟，没有什么人来，只要自己悄悄将他做掉并且处理好的话，相信先生是不会在意的。


    这样想着，他的手已经悄悄伸到了后腰处，这个时候他已经选择性的遗忘了乔尔的“奇异”之处，又或者仅仅只是他不愿意相信而已。


    只要对着这个青年开一枪，所有的一切就是自己的了……


    黑漆漆的枪口对着乔尔，桑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也许人性的恶一旦迸发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在这一刻，他甚至稍微有点惋惜，毕竟乔尔真的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能轻易的获得所有人的痴迷，自然也包括他。


    不过相信如果乔尔死了，还会有很多人对他的尸体感兴趣。


    正当桑怀揣着某些不可言说的想法准备扣下扳机时，旁边却伸出一只惨白的手抓住了枪口，只微微一用力，枪就被捏得变形。


    “啊！！！！”


    桑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见鬼了，连滚带爬往后退去，才看见捏碎他枪口的人的模样。


    带有中东人特色的样貌，眉毛浓密且形状优美，微微上扬的弧度透着英气，眼睛深邃而明亮，像一颗琥珀石，眼神里蕴含着野性，头发浓密而微卷，身上自有一种放浪不羁的少年气。


    这只是一个刚满十九岁的少年，也正是桑所认识的人，唯一有区别的就是他原本健康的小麦色肌肤变成了苍白的颜色。


    桑瞪大了眼睛，“契布曼？！”


    第78章  死神9


    契布曼冷冷的看着他， “你果然认识我！”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已经……”桑不住地往后退着，简直比见鬼了还惊恐， 而这时，乔尔也转过身走了过来，他神色平静， 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 你们……”这下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切都是你们设计好的！”


    “设计？不，我们只是棋子罢了， 只不过你们想不到棋子也会反击罢了。”随着乔尔的步伐接近，他的瞳孔也逐渐变成了极艳的红色， 原本柔和的气质也发生了变化，桑只觉得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那是在遇到危险时， 身体发出的本能预警， “我也的确给过你机会了， 桑。”


    桑惊愕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虽然之前在教堂里，他也见识过乔尔施展的所谓的“圣迹”，但是在下来看过监控之后他坚信所有人应该是被乔尔在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致幻类药物，因为在监控中什么都没有发生，反而是所有人都像ke药了一样疯疯癫癫的，就算事后他去医院检查什么毛病也没有，他也只是认为对方的药太过高级。


    但是现在， 他也不太确定了。


    那双眼睛盯着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惊悚，以至于他甚至没有勇气拔腿就跑。


    “你， 你想干什么？”


    “知道真相……然后，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说着，在桑的视野里，乔尔的眼睛仿佛变得有魔力一般，能够人的意识吸进那双眼睛里，紧接着，他的意识就变得模糊起来。


    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却已经没有刚刚的记忆了。


    他呆呆的站在原地，乔尔却已经似乎对他失去了兴趣，他转过身，捡起地上还裹着纱布的镰刀，不过转瞬之间，镰刀就消失不见了。


    他还来不及为这神奇的一幕惊讶，下一秒就被人一脚踢倒在了原地。


    契布曼似乎是在压抑着怒火，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他，这样的目光他已经见过太多次了，但这一次内心却生出了名为“恐惧”的情感，特别是看到对方那健壮的肌肉，总觉得自己一拳就会被锤死。


    “我警告你，别过来，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桑哆哆嗦嗦的从裤腿里抽出他的小刀，指着桑，握着冰冷的刀把似乎给了他一点安全感。


    契布曼却看都没有看他，而是望向乔尔，神色有些别扭和纠结，然而在眼眸深处却蕴含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孺慕和期待，“父亲，我可以吗？”


    乔尔无奈的看了契布曼一眼，在看到契布曼苍老的样子时，还真没想到他的真实年龄还是个青少年，“你叫我哥哥或者乔尔就行了。至于他……你注意分寸就行，天要亮了，你不能见光，我们要快点离开。”


    契布曼眼睛一亮，在发现嘴角向上勾之后，强装镇定的往下压了压，“哼，知道了……乔尔。”


    接着，他就捏了捏拳头，朝瘫在地上的桑走去，同时他的外貌也在发生着巨大的转变。


    瞳孔变成了无机质的金色，脸上裸露在外的皮肤也开始出现了黑色的诡异纹路，逐渐蔓延到整个面部，加上他苍白而匀称的肤色，乍一看去，像即将碎裂的白瓷，精美却又可怖。契布曼嘞了咧嘴，露出了变得尖锐无比的牙齿。


    “啊啊啊啊！魔鬼！你们是魔鬼！”桑发出尖锐的尖叫，不停挥舞着手里的小刀。


    然而这对于契布曼来说无异于是螳臂当车，作为普通人的他都可以一拳将桑撂倒，何况是现在已经被转化成吸血鬼的他。


    屋里传来一声又一声凄厉的惨叫。


    乔尔没有再看，转身走出了屋子。


    远处天空的薄蓝越来越淡，平坦的地形让这里非常开阔，当第一缕阳光洒在这片土地的时候，无论是远处豪华的城市，还是近在矩尺的贫民窟，在这一刻仿佛变得同等，至少阳光对他们是平等的。


    乔尔看着远方的地平线，脑子里思绪翩飞，他想了很多东西，但是等回过神的时候，又不知道具体在想些什么。


    昨夜他来到这里，救下了这个名为契布曼的孩子。


    将他转化为吸血鬼之后，几个小时之内，契布满就从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变回了稚气未脱的青少年，不过也是，也只有这个年纪才有那样的狂妄和血性，带着懵懂的热血，想要成为超级英雄拯救世界。


    但是契布曼毕竟也杀了不少人，在混乱的地带，所谓的精神道德和社会法纪根本无法约束人的行为。特别是在这种贫民窟，奉行的只有弱肉强食，而契布曼也完全没有什么法律意识，他只是从不知道哪里看到的某些电视电影中英雄的片段，于是就有了自己也要做英雄的理想。


    而他也确实是这样做的，他年轻气盛，身强力壮，有愿意帮助别人，很快就成了这一代贫民窟年轻人中的老大，这里的老弱病残的生活也得到了一部分的改善，虽然生活水平的提高有限，但至少人民变得更加团结。然而，他们这群人获得金钱的渠道极其有限，要么是去城市边缘干一些卖力气的体力活，拿点微薄的薪水，要么就是去偷去抢，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随时面临被抓的风险。


    契布曼在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去市里最大企业名下的工厂做工后，因为没有拿到工钱去闹事，而警员来镇压时，他们却丝毫不顾及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拿枪扫射，最终只有他一个人活了下来。


    而那，就是一系列悲剧的开端。


    乔尔不知道自己将契布曼转化为吸血鬼的行为是否正确，但是现在的他也已经改变了许多——不再像以前一样纠结所谓的善恶和法律了。法律的确能够帮助维护社会的稳定，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就能绝对维护所谓的正义，至少在很多地方，法律不值一提。而善恶的分界线就更加模糊了，自从成为吸血鬼、进入BAU之后，他曾经稚嫩而天真的世界观已经发生了改变。


    他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力量，才足以对抗敌人。


    所以他救下契布曼，一方面是觉得，他的确是被蛊惑，算不得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另一方面，他一个人的力量太过薄弱，经历了这么多，他也明白了自己不能当所谓的孤胆英雄。


    如果他要是有强大的组织力量抗衡，也不用这么被动了。难道他也是被美国的个人英雄主义电影给荼毒了？


    乔尔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这是在权衡利弊之下最好的方法，他现在只是有点迷茫，需要一些时间来想明白。


    自己的内心到底应该遵守怎样的准则？当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会不会变成和那个神秘人一样的人，自己的转变，是不是正如神秘人所期望的那样坠入黑暗呢？


    一个晚上的时间不足以他想明白，反而有种名为“思念”的情绪愈演愈烈，如果瑞德在的话，他一定能告诉他这些问题的答案。


    但现在，乔尔也只能按照自己做的决定继续走下去。


    契布曼在恢复到原本的样子之后，长得还挺好看，和瑞德一身的书香气不一样，契布曼身上带着来自沙漠和旷野的自由野性，笑起来带点痞气。或许现实世界有所修正，只花了短短几个小时，契布曼就转化成了一只新生的，年幼的吸血鬼。


    这也是乔尔在现实中第一次转化新生吸血鬼，所以在听到契布曼又孺慕又别扭的突然叫他“父亲”时，乔尔还是有点绷不住了。


    虽然从血缘种族上来看，他的确是契布曼的父亲，但是他们的实际年龄也就差个两三岁而已。


    新生的吸血鬼会对他的转化者有着天然的好感，这是来自吸血鬼血脉的联结，不过契布曼的性格有些别扭，刚开始并不愿意改称谓。


    乔尔也暂时没有时间对他做出纠正，只能先询问关键的信息。


    而契布曼早在刚刚那通电话的时候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被骗了，面对乔尔的询问选择将自己的经历全盘托出。


    他是在某一天的时候突然接到了那个神秘人的电话，对方说他是被选中的人，可以让他变强，并且赋予他超越死亡的力量。


    刚开始他也是不信的，直到他收到了那把死神的镰刀，在被那些富人逼得走投无路时，动用了它的力量。


    那种掌握别人生死权力带来的满足感让他变得有些上瘾，但内心坚守的“正义”准则让他克制着自己没有滥用这把镰刀，他自认为是死神的使者，应该让该下地狱的人下地狱才行。


    因此他也保护了不少人。


    但哪怕使用的次数不多，慢慢的他还是发现了不对劲——每次使用那吧镰刀，似乎都在消耗他的生命力。


    明明才十九岁的年纪，渐渐的已经变得和三十岁的大叔一样苍老。


    他变得开始恐慌，但这种变化似乎已经变得不可逆，哪怕他将这把镰刀封存起来不再使用，自己依然会慢慢变老。


    直到那个神秘人说出了破除这种“诅咒”的方法，所以哪怕心里其实也不信，但也只能当做救命稻草一样照做，何况选定的对象都是穷凶恶极的人——就算他最后依然逃不掉死亡的命运，也能说的上一句死得其所。


    虽然他掌握了死亡，但死亡的阴影也一直伴随着他。所以等到他真正直面死亡时，感到害怕彷徨和遗憾的同时，也终于松了口气。


    只是他没有想到自己能被人真正从死神手里拉出来的，是这样一个漂亮的年轻人，他咬了他，从此便变成血脉连接的亲人，在他眼里，没有比这更深的羁绊了。


    第79章  死神（完）


    有时候， 内心的道德准则比法律更加坚固，但人一旦踏出内心坚守的道德底线，就容易像破窗效应那样一发不可收拾。


    所以就拿乔尔来说， 以前觉得杀人是一件不能接受的事情，应该把犯人交给法律制裁，然而在经历过法律的失效之后， 现在， 他觉得自己对生命， 特别是坏人的生命已经开始漠视——至少如果契布曼杀死桑，他心里并不会有什么感触。


    不过他最终并没有放任契布曼杀人， 契布曼的三观还没有完全形成，他不能让他养成只要自己认为正义就可以随便杀人的观念。


    他知道哪怕经历了这么多， 在契布曼的心中依然残存着朴素的正义观，但他依然不希望契布曼一昧的杀戮来伸张正义。一旦对杀戮感到麻木，这种欲望就会不断膨胀， 直到道德的弦彻底断掉， 最终完全沦为杀人的机器。


    “走吧， 契布曼，太阳快要升起了。”


    契布曼的身形顿了顿，最后瞥了一眼因为被吸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的桑，不甘的瞥瞥嘴，还是跟上乔尔的步伐离开了。


    天空渐渐由薄暮，世界照常运转，在这片充满了战争、干旱、饥饿和生命的土地上，在昨晚刚刚经历过战斗洗礼的圣墓大教堂， 新生的阳光平等的洒在大地上。


    “小丽丝，你已经等了一个晚上了， 快去睡吧。”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女孩微卷的金发上，仿佛在发光，然而她此时的脑袋一点一点的，显出极其困倦的模样。莫莉娅温柔的将她的头发别到而后，轻声劝慰着。


    “不用了，娅娅妈妈，我想等天使来。”小丽丝困得不行，但还是努力睁大眼睛，偏头在莫莉娅的手上蹭了蹭。


    莫莉娅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一定回来的，但是如果小丽丝不想顶着两个黑眼圈去见天使大人的话，最好乖乖上床睡觉哦。”


    小丽丝纠结了一会儿，最终还是不想让天使大人看到自己丑丑的样子，乖乖点头去睡觉了。


    莫莉娅替小姑娘拈好被子，拉上窗帘，离开这个房间之后，刚刚还温柔微笑的眉眼转瞬也流露出担忧。


    也许乔尔并不清楚自己在她们这些人心中的地位。毕竟在这里，不管身价多么高，她们始终是卑微的，何况时光易逝，韶华易改，每个月姑娘的花期无非也就那么十几年。在这里，心不狠就没办法在无数竞争者中脱颖而出，而她没办法舍弃她的姑娘们，她们彼此早就成为了重要的家人。


    被逐渐淘汰和埋没似乎已经成为了注定的事。


    乔尔的帮助改变了这一切，他不但救了几个姑娘的命，更是给了她们新的出路。


    而小丽丝之所以在名字前添个小，也是因为她的母亲已经染病去世了，她很不幸没有撑到乔尔的到来，她延续了她母亲的名字，所以大家都会添个小字，因为谁也不知道小丽丝什么时候也会因为疾病离开人世。


    是乔尔给了小丽丝新的希望，让这个原本因为心脏病注定活不过十岁的孩子，重新焕发了新的生命力。


    其实比起天使，莫莉娅认为用恶魔来形容乔尔应该更加合适。毕竟他精致的容貌虽然不像凡人，但周身的气质充满了阴冷诡谲的魅力，像引人堕落的撒旦之子。


    不过对于他们这种人而言，是天使或恶魔又有什么区别呢，如果站在拯救的角度来看，小丽丝说乔尔是天使似乎也没有说错。莫莉娅有着丰富的阅历，悠长的岁月让她有了识人的能力，在她看来，乔尔本质绝对是个善良的好孩子，只是现在似乎陷入了某种迷茫当中。


    她也曾信仰主，不过也许信仰主的人太多，主的福音没办法庇佑她们。如果只要救人的都能称之为天使，那么不管乔尔是什么，都是他们的天使。


    她不知道乔尔要做的事有多危险，但如果主能保佑乔尔平安归来，那么她愿意一直为其祷告不停歇。


    “天使？”小丽丝刚刚闭上眼睛不久，就听到窗户轻轻敲打的声音，她连忙掀开被子，穿上鞋跑到窗边拉开窗帘。


    乔尔轻倚靠在窗边，对着她笑了笑，“嗨，小丽丝，我回来了。”


    “天使先生，你是飞上来的吗？”小丽丝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


    “对啊，我有一双看不见的翅膀，特地飞上来看看你。”乔尔眨眨眼，他倒也没有说错，虽然他的翅膀肯定和小丽丝想象当中的不一样。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的！”小丽丝点点头，毫不犹豫的相信了乔尔的话，接着想起来什么，兴奋的从自己的枕头下拿出她给乔尔准备的礼物，眼巴巴的捧到乔尔面前，“天使你看！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是一条充满了阿拉伯民族风情的披肩，被小姑娘整整齐齐的折叠好，像捧着宝贝似的送到他面前。


    尽管这种披肩在马哈尼耶胡达市场非常常见，但他依然很感动，因为小姑娘的零花钱可不多，这应该是她攒了好久买的。乔尔当时就披上了，色彩明艳丰富的披肩为他增添了几分鲜活的异域风情，他笑的眉眼温柔，“谢谢你，小丽丝，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小丽丝不由得看呆了，虽然年龄还小，但是她已经有了懵懂的美丑观念，看着乔尔的脸露出十足的花痴样，“天使大人，你长得可真好看。”


    乔尔不由得失笑，点了点她的额头，小丽丝这才不好意思的回过神来，“天使大人留下来吃午饭吧，大家都很想你，莫莉娅阿姨也是。”


    乔尔犹豫了一瞬，还是摇头，“不了，小丽丝，我还有别的事，马上就走了，你也不要惊动别人，不过我有两样东西交给你。”


    说着他递给小丽丝一本薄薄的小册子，“这个需要你帮忙转交给莫莉娅阿姨，好吗？”


    小丽丝抱在怀里重重点头，“知道了，小丽丝保证完成任务，不会偷看的！”


    乔尔笑着揉揉小丽丝的脑袋，“还有一件事。”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正在呼呼大睡的蝙蝠，“这个，我想拜托你暂时帮我照顾一段时间。”


    小丽丝先是吓了一跳，毕竟蝙蝠对于她来说长得实在有些像莫莉娅阿姨非常讨厌的只会偷吃粮食的老鼠，但是等她自信看去，才发现蝙蝠原来有一对小巧的翅膀。


    而且这只蝙蝠实在漂亮，不脏也不臭，一身毛皮养的油光水亮的，躺在乔尔手心里呼呼大睡的样子也显得十分可爱。


    “哇，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


    在乔尔的鼓励下，小丽丝终于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这只蝙蝠的肚子。


    它不满的挥了挥爪子，翻个身之后继续睡。


    小丽丝被逗笑了，“哦，它真可爱。我想我很愿意照顾它。”


    “它的名字叫做契布曼，会自己找吃的和洗澡，应该也不会乱上厕所。”想到契布曼被自己打晕的样子，乔尔有些心虚的咳了咳，“可能刚来有些应激，脾气会不太好，不过它是个好孩子。”


    “但是只有一点你需要注意，它不能见阳光。”乔尔强调，哪怕是现在太阳还没有出来，他也是小心的用自己的身体替它挡住光线。


    小丽丝小心翼翼的接过蝙蝠，将它捧在手心里，“为什么呀，它也和我以前一样，生病了吗？”


    “是的，但是它总有一天会好的，就像小丽丝你一样。”


    小丽丝重重点头，若有所觉的看向乔尔，“天使大人，你要走了吗？”


    她虽然年纪小，但其实已经见过了不少离别，以前不少姐姐阿姨要离开的时候，就会这样和她道别。


    “是啊，我该走了，不过我们会有再见的那天的。”乔尔已经安排好了所有应该安排好的事，好不容易快别人一步，自然要抓准机会。


    契布曼并不适合跟着他，对于一只新生的幼年吸血鬼来说，那太过危险，一点点微薄的阳光就足以要了他的命。而且乔尔能看出来，契布曼对于这座城市是有归属感的，将他放在这里成长更加合适。


    他现在就相当于这个世界的吸血鬼始祖了，因为血脉的关系，契布曼会对他有天然的亲近和服从，相当于给他上了一层保险。


    退一万步讲，乔尔也会告诉莫莉娅契布曼的情况，莫莉娅是个比自己更会教育孩子的人，可以通过她约束契布曼的一些不当行为。


    “好吧……我明白的，天使也有要做的事情，你要去拯救更多人了。”小丽丝有些不舍，但仍然乖乖点头，母亲的去世让她过早的学会了懂事，“那天使大人一定要回来看我哦。”


    乔尔见不得小姑娘难受的样子，做了个鬼脸将她逗笑了，“会的，再说了，想我了可以打电话呀。”乔尔眨眨眼睛，“不过小丽丝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不然莫莉娅阿姨可不会同意你给我打电话的。”


    “好！天使大人你就放心吧！”小丽丝重重点头。


    乔尔便不再多言，和小丽丝道别后，化作一阵烟雾离开了。


    在将点亮转化的技能，将契布曼转化为吸血鬼的一瞬间，他的吸血鬼等级就已经达到了巅峰，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为吸血鬼宗师。


    而桑，乔尔用已经越来越强大的释放幻觉抹去了他相关的记忆，并且给莫莉娅提供了他搜集的许多罪证，相信她会知道应该如何做的。


    而现在，他只想回家去，去见到那个只要他一想起来，就忍不住露出笑容的人。


    第80章  回归


    “爸爸……对不起， 我让你失望了。”


    墓地旁，已经剪去一头长发的艾尔静静地站在墓碑前。在她面前的墓碑旁放着几束黄色的菊花，花瓣随着微风正在轻轻颤动， 似乎在给予她无声的安慰。


    明明留着一头短发的她看起来比曾经利落很多，但是却看起来比曾经留着长发的时候更加脆弱。


    “我……我太累了，开始怀疑这一切是否有意义。”她有些崩溃的捂住脸， “您在成为警长的时候也总是面临失去吗？”


    “艾尔。”


    一道熟悉得令人不敢相信的声音响起， 艾尔惊讶的转头， 终于看到了自己一直在苦苦寻找的人，“乔尔？”


    乔尔张开双臂笑了笑， “我回来啦！”


    “哦，天哪。”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艾尔飞奔过去将乔尔紧紧搂在怀里，“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有多久！”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对不起， 我让你们担心了。”经历了这么多， 他们早就成为了彼此重要的家人， 乔尔知道寻找的滋味有多难熬，艾尔这些天一定处于巨大的压力和焦虑中。


    等艾尔终于将情绪平复下来，她擦干眼泪，又变成那个坚强的探长，“你一定得把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原封不动的告诉我。还有……”


    她担心的看着乔尔，真心为这对充满挫折的情侣感到难受，“瑞德也失踪了，你知道吗？”


    乔尔安慰的笑笑， 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苍白，“我知道。”


    …………


    “乔尔， 这是程序上的问题，你必须给出你失踪的理由以及这些天的行踪，不然是不会通过考核测评的。”办公室里，霍奇严肃的看着乔尔。


    自从乔尔回来发现瑞德也失踪之后，状态就变得不太对，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非常理解这种感觉……但是就算是为了乔尔好，他也必须站在大局，按照规章流程办事。


    有时候他也很厌恶这些规矩，但他必须是整个团队里，最理智的那个人。


    乔尔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最终还是没法给出答案，“抱歉，boss。”


    他既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身份，也没有办法说出自己的经历，更不想对着他们说谎。


    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那样的感觉太难受了，更何况自己所讲述的一切，都可能会给小组带来危险。


    他们就算智商超群，洞察力惊人，也没办法忽视……他们只是普通人的事实。


    虽然不想这么说，但是现在的他，只需要消耗一点精力值就能杀死一片人，甚至能轻易改变人的思维。在不了解敌人能力的情况下，对方又能做到多少呢？摩根不就是这样被巫蛊娃娃控制而失踪的吗？


    他不敢赌任何的可能性，所以只能保持沉默。


    何况，自己已经有了别的打算。


    “……看来今天的谈话只能到这里了。”霍奇最终还是倔不过乔尔，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那么很抱歉，我暂时不能让你恢复原职，你需要修养，并且要按时接受心理医生的测评。”


    这些都是意料之内的事情了，乔尔点点头，“我知道了，boss，我会配合工作的。”


    “还有，谢谢你。”


    霍奇顿了顿，从椅子靠背上抓起他的外套，来到乔尔面前，“虽然不知道你这些天经历了什么……但是现在已经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吧。”


    他一向不太擅长安慰人，此刻的关心也显得干巴巴的没什么营业，干脆拍了拍乔尔的肩膀，“还有，欢迎你回来，好好照顾自己。”


    他有很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但最终都没有开口。作为BAU的领导者兼分析师，他当然能看出来乔尔隐瞒了很多事情，但是却也能看出来乔尔不告诉他们的目的是出于对他们的担忧。加上吉迪恩的异样和他自己的些许猜测……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问。


    他既不能对不起国家和自己的职责，也不能对不起乔尔，在这种情况下，暂时保持无知似乎是最好的选择。他相信自己的组员，也愿意给他时间。


    乔尔愣了愣，笑了，“好。”


    在聪明人的眼里，未说出的话彼此都心知肚明。看着霍奇离开的背影，他不禁悠悠的叹了口气。


    他好像不过才离开不到几个星期，却好像已经离开了很久了。就连曾经被他视为大家庭的小组，也变得熟悉又陌生。


    瑞德、摩根失踪了，而之前的其他伙伴还在，但已经出现了新面孔了。


    “哦，乔尔！我一定要请你吃小蛋糕，你看你都瘦了这么多。”出办公室之后，眼泪汪汪的加西亚立刻就冲了上来将乔尔搂进怀里，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情友善，只是好朋友摩根失踪后，加西亚心情变得沮丧，经常大吃特吃，变得比以前更丰满了点，勒得乔尔都有些呼吸困难。


    “咳咳咳……谢谢你，加西亚。这些天让你们担心了。”乔尔深呼吸一口气，拍拍她的肩膀。


    幸好JJ及时赶过来解救了他，“嘿，加西亚，你再不放手乔尔就要被你勒死了。”JJ拍拍加西亚的手臂，拉出了乔尔。


    “欢迎你回来，乔尔。”JJ也给了乔尔一个温柔的拥抱，“平安就好。”


    “你真的瘦了，嗯……还变得更白了，给人的感觉也变了。”JJ细细打量着他，说的很委婉，但是大家都能感觉到，乔尔的气质发生了转变，变得更阴郁了一些。


    如果说曾经的他像个温暖的小太阳，有着吸引人的独特魅力（特别是变态），但是令人感觉无害。现在的他给人的感觉则是更加危险，他依然非常漂亮，但是那种美似乎是淬了毒的，令人不敢轻视。


    要是对于心里变态者来说，应该是之前的乔尔令他们想要摧毁，占为己有，现在的他则是令人忍不住敬畏和臣服。


    JJ很好奇乔尔身上的变化，但是作为同事十分有分寸的没有多问。她不知道这种变化对乔尔而言是不是好事，但是那一定是一段艰难的回忆，对于朋友而言，乔尔能回来就已经是很大的惊喜了。


    “嘿，你就是莱瑟特先生吧，你好，我是艾米丽，艾米丽。普兰蒂斯。”一个留着黑色齐肩发，干练爽朗的女性在乔尔进门的一瞬间就开始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他，等到乔尔和之前的伙伴叙旧完之后才走上前和乔尔打招呼。


    JJ轻轻在他耳边为他介绍，“艾米丽是新来的同事。在瑞德也……之后，BAU的人手就有点紧缺了。”


    “你好，我是乔尔。莱瑟特，你叫我乔尔就好了。”乔尔握了握她的手。


    艾米丽看起来是爽朗大方，不拘小节的类型，并且业务能力应该也很出色，不然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和大家的关系处得不错。


    “我听说过很多你的事迹，出色的催眠大师。”艾米丽眼里有着些许好奇，但是她很好的掩饰了这一点，只是笑了笑，“期待能和你共事。”


    “我也是。”乔尔还挺喜欢这个同事的，她身上有种非常坚定的气场，身上的血液也是一种类似于松针的香味，会让人联想到坚强、冷静之类的名词。


    不过很遗憾，暂时他们应该是没办法共事了。


    加西亚拍了怕乔尔的肩膀，“好了，我们还有的是时间叙旧，现在去吉迪恩办公室吧，他在那里等你。”


    …………


    当乔尔敲门而入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惊讶。


    吉迪恩看起来老了好多。他本来就已经是高龄了，然而比起以前的精神奕奕，现在的他看起来疲惫而苍老。


    他戴着老花镜，头微微垂下，正在聚精会神的看手里的文件和资料，打理的一丝不苟的发型变得比以前更白了，听到开门的声音，他抬起头，目光依然和之前一样犀利。


    看到乔尔，他站起来，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乔尔，你回来了。”


    乔尔不知怎么的有些难受，吸了吸有些酸的鼻子，给了吉迪恩一个大大的拥抱，“嗯，我回来了。”


    吉迪恩一直是个称职的长辈，他摸了摸乔尔的头，“回来就好。”


    “我让你们担心了。”和吉迪恩面对面坐在一起，乔尔其实是有点愧疚的。大家的状态其实都说不上好，三个组员都失踪了，他们的压力可想而知的大，并且伴随着内心的担忧和焦虑。


    虽然JJ和霍奇半点都没有表现出来，但是乔尔早就通过电视报纸知道，三个精英探员的失踪在匡提科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虽然上面强行压下来了，毕竟只是失踪，不是死亡，只要抹除档案，还可以说他们辞职了或者去执行秘密任务了。


    但解决这些舆论问题之后，上面也变得非常重视这件事情。乔尔就算现在不说，也会有别的人来问他的，这种压力会从上而下的传导到每一个人，大家都肉眼可见的疲惫了很多。


    吉迪恩看着乔尔，他很高兴乔尔能平安回来，但同时也惊觉乔尔身上的变化，哪怕已经设想了千百遍，此刻依然有些难以开口。


    但他没想到反而是乔尔先开口了。


    “吉迪恩，艾尔的状态不对，她身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