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这个份上了，容扬哪能不知道郡主是故意冷着他些个时日，叫尚书府的以为他走了势，也不是很受待见。等人家真的跑来给他立威时，又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地做这些，就是为了给他在府上争口气，夺得一席之地。


    送个东西而已，什么时候不能送，偏偏冷了这些日，渺无音讯的。又偏在李启明来找茬时恰好出现。总不能真的这么巧合吧！


    只是……容扬眯了眯眼，不知这计谋可是那个郡主的主意。若是，她倒也不是什么愣头愣脑的蠢货。若不是，她身边的能人倒也不少。用在这上面，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了。


    “郡主和贵府，本就已经帮衬了容某许多，某已经感激不尽，实在是无需贵人们如此劳心劳力的。”容扬对着赵中抱拳作揖道，“劳烦赵中兄，若再有类似的事，劝着些，某虽不才，倒也还能应对一二。”


    “主子的话，做下人的不敢置喙。公子也别怪主子多管闲事。容在下多一句嘴，公子的处境如此，便也由着主子性子去吧，好歹给公子门前清清雪。这往后要是入了宫学，也能安生些。”赵中真心实意道。


    容扬摇头不认可：“容某虽是郡主的伴读，可也是尚书府的人。于情于理，合该受着些规矩。郡主护下心切，但传出去，不好。容某也不愿郡主因此受累。”


    “公子放心，在下当真曾是宋三公子的手下，跟着三哥儿出入宫学也有年头了，众所周知。旁人不至于疑心到郡主身上。我们王爷和三哥儿都商量好了，在下已经过给郡主当手下，但明面上还是三哥儿的手下。今后主子和公子之间不方便联络的，一应由在下代劳。”赵中沉声道。


    虽然不认可安平王府的做法，这样无异于掩耳盗铃。但他也不好插手安平王府的事。况且除了赵中，也没有别的合适的人选能再郡主和他之间传递消息了。


    总不可能叫郡主身边的丫鬟来传话，明晃晃地告诉别人他们私相授受。宫学又在宫中，不可能随便找个不知根知底的手下跟随。


    赵中似是看出了他的顾虑，主动道：“公子莫要担心。在下虽情非得已易了主，但既是贵人们考量后的决定，说明是对在下的认可和器重，在下便也不会阳奉阴违。且在下的身契已在郡主手上，自是不会做些背主之事。


    虽然三哥儿是我曾经的主子，但王爷和三哥儿都再三叮嘱了在下，万事当以在下如今正经主儿为上，不必顾念旧情，左右为难。也不会窥探主子的事，暗自传递消息给旧主。公子若是不放心，往后书信可以与主子约定好火漆封上。”


    听他一番陈情，面色又十分恳切，容扬心下也明了。


    安平王府迁就自家郡主，已是做到最好。且郡主都认可了赵中，还派他前来，想来也是信任他。他自认是一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便略带歉意道：“赵中兄言重了。容某并非此意。如此，以后便有劳赵中兄了。”


    客气了一番，送走了回去复命的赵中，容扬看着桌上包袱里的一堆文房四宝就感到好笑。谁成想一个破落院子，还能有这么些个价值连城的宝贝在？


    这些东西放在他这，他都不知道怎么收。他叹了口气，只把宣纸留下了，原封不动地把其他东西都装回了包袱里。


    怕李启明那个小子趁他不备摸走东西，容扬寸步不敢让包袱离开他的视线。一眼不差地盯着包袱，他从没觉得一天过得如此漫长过。


    赵中回来复述说李启明气得嘴都歪了，却也不敢说什么，拂袖怒气冲冲地走了。她嘎嘎乐：“还真拿自己当盘菜了。当着我的面唯唯诺诺，背地里倒是意气横指的。”


    “味鲜阁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饭馆，菜式丰富，菜肴美味，因此颇受王公贵胄的欢迎，奇货可居，价高不说，雅间也难约的很。虽说以李大公子的身份来说，也犯不着约不上，但经常去那下馆子，确也奢侈。”赵中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


    所以听到约在味鲜阁，李启明想着容扬一个庶子都能有这待遇，自己总不能被冷待，安平王府应该抹不下这个面子。他也能去听听他们要谈些什么。谁承想，安平王府果真没把他放在眼里，一点面子也不给。


    “李大公子之前就对容扬公子有很深的敌意，较着劲呢，还想通过打压容扬公子，把自己在尚书府说一不二的性子带到小姐面前来，好叫小姐投鼠忌器。这下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绯月在一旁搭腔，语气里竟是幸灾乐祸。


    “奇了怪了，你什么时候这么讨厌李启明了？”她望向绯月，眸子里有些不解。


    绯月耸了耸肩：“上次选拔伴读前，我照您的吩咐去找容扬公子时遇上了李大公子，当时吹鼻子瞪眼的，好一通埋汰我。估摸着是上次街上在小姐这讨了个不痛快，故意的。此人心眼比针还小，一个大男人如此睚眦必报，而且还是自己有错在先，实在是讨人厌。”


    “你既知他是睚眦必报的小人，就该留神些，更不要表现出来。”


    绯月吐了吐舌头：“奴婢知道，这不是就在小姐面前说说而已嘛。出了这屋子，奴婢保证给嘴缝上针，绝不评头论足给小姐和王府惹火上身。”


    “你啊你，我倒不是怕你连累府里。是怕日后进了宫学，到处是权贵人家，你要是得罪了别人我还不知，出了事我都不知道如何救你。”她伸手敲了敲绯月的额头，“无论在哪，都要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


    见绯月听进去了，她扭头问赵中：“容扬公子可应约了？”


    “郡主放心，容扬公子应下了。郡主的良苦用心，他也知晓。”


    不愧是能改变原书结局的大反派，果然是聪明人。她感慨道。


    尚书府也不是什么铁桶，打探点消息，安点人，也不是什么难事。消息总归还是要灵通些好。只可惜，要深入到比较内部的人员，还是比较困难。得想个法子。


    第二日的午时，味鲜阁楼上的雅间内，只听有人敲了敲门，她喊了声“进”，伙计便推开门，行了礼道：“郡主、宋三公子，贵客已到。”


    “这么早？免礼，快进来坐。”宋嫣朝容扬摆摆手，跟着道，“人既齐了，剩下的菜吩咐厨房快点上齐吧。”


    伙计应了一声退下了。


    “某乃安平王之子，家中排行老三，名宋秉。兄台就是容扬公子吧？常听说你。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公子比传闻中的更风流倜傥。”见容扬看见自己有些意外，宋秉忙起身抱拳作揖道。


    “宋三公子言重了。”容扬急忙回礼，“承蒙三公子和郡主不弃，容某微末之人，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容扬公子不必自谦。快些落座，不必拘礼。”宋秉伸手示意他坐下，“不过是一时兴起，感谢容扬公子赏脸捧场。略备薄酒和小菜，还望容扬公子莫要嫌弃。”


    “哪里哪里。”容扬快速扫了一眼，见宋秉身侧没有椅子，只有宋嫣身边有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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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下明了，便走到宋嫣身旁落座。


    “跟屁虫。”她白了一眼，语气不耐，“非要跟过来，就不要在那装腔作势的回来回去。有什么话吃完再说不行吗？你不吃饭别人还要吃呢。”


    宋秉闻言眼神像要刀人，上下扫了她一眼，没好气道：“我可是谨遵父亲的命令，你以为我想啊。”


    说话间的功夫，伙计已经把菜都上齐了。后面上的菜，赵中都一一用银针试过后，又有郡主身边的侍女夹一小口先行试吃，缓上一会儿没有问题后，才试吃下一盘菜。


    “啧。我都说了不用这么麻烦。”她看着这几个人忙活，托着腮，皱眉无奈道。


    宋秉闻言，拿着折扇柄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小心驶得万年船。”


    她叹了一口气，对着容扬道，“三哥有点板正，见谅。”


    “三公子所言非虚。郡主身在高位，素日还是当心留神些好。”


    绯月试完菜后，和赵中一起将菜都放置好，道：“已经都试过菜了，没有问题，请各位主儿放心食用。”


    宋嫣挥挥手，绯月看向宋秉，见宋秉颔首，便带着赵中行礼，悄悄退到厢房门口，从外面将门带上。


    原以为一顿饭会过得很煎熬，但没想到除了刚开始的试菜，整顿饭下来，容扬感觉宋家兄妹两人还是没什么架子的，两人相处也挺温馨。


    席上，宋秉会为容扬细心介绍一些菜品，推荐他试吃。她倒是没什么多余的话，学着原书“宋嫣”的样子，举着筷子优雅地进食。偶尔兄妹两个会互相夹菜给对方吃。


    怕他不自在，她也夹了几次菜给他。刚开始容扬还想起身道谢，结果瞪了他一眼，宋秉也让他不必在意那些虚礼，容扬才生生止住了。


    饭后，绯月、赵中各端了盆和茶杯前来，她和宋秉漱了口又净了手之后，赵中去换过一盆水和茶杯，又端上来给容扬。


    见容扬有些受宠若惊，刚伸手想拒绝，宋秉便道：“容公子以后也是要经常出入皇宫、常伴我们兄妹二人身旁的人了，万不必觉得自己消受不起。”


    如此，容扬也不好再推脱。漱口净手后，容扬这才将包袱取出，递给一旁的丫鬟绯月道：“多谢三公子和郡主的美意。容某感激不尽，但这些东西实在过于贵重，容某何德何能？实在无福消受。请恕容某特此奉还。”


    “什么东西？”宋秉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狐疑地问道。绯月便将包袱打开递过去给他看了一眼，他心中顿时了然。


    她看都不看，便知昨日送的东西被退回了，脸上有些挂不住，不满道：“你看不起本郡主？”


    “非也。郡主误会了。容某留下了宣纸，余的物件，容某房中已有备着，实在无须……”


    “公子便收下吧。不必这么小心”宋秉打开折扇轻轻地扇着，和颜悦色道，“舍妹虽然性子娇纵任性了些，但本性纯良。东西虽然是贵重了些，但家母执掌中馈有加，这些在王府里却也不过是寻常东西。且宫学里贵胄颇多，什么好东西没有？公子不必觉得有负担。”


    “容某再三推脱，非是不懂郡主和公子的好意，不近人情。实则是家中情况特殊，这些东西放在容某这，无人看管，容易丢失。”容扬叹了口气道。


    “欸，巧了不是。”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流进下一个流程了，她点点头，神色略有得意，举起手拍了拍，“今日，我还真能替你解决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