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光渐明，祝谣的意识尚处在云端，宛若鸟儿穿梭其中，任由清凉的风和缥缈的薄云拂过身上每片羽翼。


    慢慢地，她觉得脸上有些泛痒，迷糊地伸手挠了挠，便摸到几根青丝和一双女子的手。


    “起床啦！今日要去铁匠铺看看推车制得如何了。”


    听着珍珠元气满满的叫声，祝谣转了转眼眸，艰难地撑开了眼皮。


    她带着几分迷蒙，声音微哑道：“早饭吃什么？”


    珍珠闻言，笑着捂着她的脸，道：“我摊了几张蛋饼，配个白粥，垫饱肚子是没问题了。”


    祝谣此时的脑子才恢复了些清明，思及方才自己那像是幼鹿依赖母鹿般半带撒娇的语气，顿时坐起了身子，脸颊微红。


    “麻烦你了，我这就去洗漱，很快的。”


    珍珠在她身后跟着起身，拉住了她，走到她跟前，捻起祝谣衣领上的发丝，轻拍道：“没事，既然住到一起了，互相照顾是应当的，我很欣喜，你愿意信赖我。”


    祝谣胡乱点了个头，便出门蹲在水井边刷起了牙。


    前几日她拉着珍珠去市场挑好了做煎饼果子所需的食材，并同店家商量每日订购的分量和价钱。


    两人原先在宁远侯府内以主仆身份相处，到底没一起直面生活的柴米油盐，虽然眼下也不过是过去了短短几日，但互相出谋划策、劲往一处使的感受是极好的。


    妈咪。祝谣脑中莫名其妙冒出这么个词。


    倒不是说她对珍珠抱有友情之外的感情，只是觉得珍珠这般包容温柔的性子，似汪春泉，同谁相处都会令对方觉得舒畅，不自然地卸下心防。


    祝谣灌了口水，漱干嘴里的泡沫。她边洗着脸，边打算着待会顺利取小推车，便回家继续练练摊煎饼的手艺。


    此外，趁着还没正式开卖前，得再去趟连燕山，取点银两，毕竟生意做起来前，总是花钱如流水。


    祝谣唏哩呼噜灌了碗白粥，砸吧着嘴里的鸡蛋饼，收拾好碗碟，拉着珍珠坐上了板车，迎着东升的日光，晃晃悠悠进城了。


    清晨的洛京依旧繁忙，城外涌进的百姓有光着膀子的力工，有穿一身洗得发灰长衫的书生，也有挎着几篓装满果蔬禽蛋的夫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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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祝谣希望一个人清净的日子，但偶尔还是想要往人群热闹的地方，感受烟火气，感受自己立足当下的实感。


    车夫摆弄驴头，娴熟地穿过几条小巷，再一转头，挤上了最繁华的长街。


    祝谣被熙熙攘攘的景象吸引，无论看了多少遍，仍旧会为远处的城墙高门而震撼——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和时间，才能建成一座延续几个朝代的皇宫？


    长街两边走的是平民百姓，长街的中间走的是天潢贵胄，祝谣默默地看着分明的阶级，心下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忽地，祝谣的视线里出现了穿着熟悉服饰的家仆。


    只见小厮们分成两列，跟在一辆马车旁，马车外饰乍看低调不显眼，细看纹路繁密，所制皆是好木，马车门帘旁还放了鼎小香炉，隐有白烟升起。


    祝谣此刻认出了马车的主人，除了裴执鹤，她再想不出第二个装货天龙人了。


    “谣儿！”珍珠比祝谣还要了解这马车中端坐的是要去上卯的裴执鹤，心下一颤，本能地侧身埋在女子的颈后，小声哀求道，“让我躲躲，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