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手中的动作顿时间一顿，她目光冰冷，抬眼看着圣子，冷冷地说道：“谁敢拦了我的路，我就绝了他的活路。”


    不管对方是否知道自己女儿身的身份，阿昭都不畏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谁敢害她，她定百倍偿还。


    她从来不会厌恶自己是女儿身，她的能耐从不比男儿差。


    阿昭厌恶的是，对方想要将自己视若其子……


    凭他？


    也配？


    阿昭的眸光冰冷，看着对方之时，仿佛看着一个死物，眸中没有分毫的情感，只是冷淡地说着轻飘飘的一句话。


    圣子第一次开始有点怀疑自己的占卜能力，明明观之面相，对方心善仁慈，单纯且不谙世事……


    可真正相处之时，才知道她有意隐藏自己，杀伐决断，潜龙勿用。


    圣子从来都是命如浮萍，他不信天命，非要与天相争，与地相斗。


    就算他去告诉永封帝，澧南郡守是云笺，永封帝也会因为猜忌而不信他。


    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他可不会做。


    而且忘尘似乎很在意这个少女的死活，圣子也不愿做让他伤心之事，要是被林惊羽那个疯狗攀咬，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


    “你倒是有意思，这丹药给你，能够暂时缓解你体内的寒意。”圣子有意将他们二人本就岌岌可危的关系破冰，将一瓶丹药放在桌上。


    圣子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似是胸有成竹，已经笃定她会收下，“别误会，你总得活着，才能继续在朝堂上搅弄风云吧？”


    可阿昭是个记仇的人，偏就是叛逆地说道：“神棍开的药，我可敢不吃。”


    圣子顿时被她激怒，“……谁是神棍？我自小精通占卜之术，钻研机关，善用人心，你竟然质疑我？”


    圣子的一张嘴叭叭个不停，像是被人打开了话唠的开关，顿时间风度不在，疯狂输出，“我好心救你，你不识好歹，狼心当做狗肺也就罢了。竟然还将我的万佛签文低价卖了出去，还卖给和敏那个……母、母老虎。”


    圣子没好气地冷哼，要不是他半夜翻墙去上客房，把那万佛签文盗回来，只怕是今日又要被缠着了。


    阿昭眉眼含笑，看着他骂骂咧咧，原本以为清冷绝尘的圣子大人，但其实却并非如此，背地里竟然还是个话唠。


    “你笑什么？”圣子没好气地问道，他轻声冷哼，微微昂首，带着些许傲慢。


    本来今日阴沟里翻船被人摆了一道就生气，如今这罪魁祸首还敢笑话他。


    真是可恨。


    阿昭慢悠悠的咽下口中的芙蓉糕，笑着回答道：“只是觉得圣子大人与传言倒是有不同。”


    “云公子也与传闻大不相同。”圣子骂骂咧咧了一番，可对方却全然不生气，似是毫不介怀，他只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一样，心中有些郁闷。


    阿昭喜甜，嗜好甜食，这芙蓉糕入口即化，软糯香甜甚是好吃。


    阿昭夸赞道：“这芙蓉糕倒是不错，不知可否向圣子小厨房中的人学习一二？”


    “不教。”圣子脸上多了几分自傲，这芙蓉糕可是他亲手所做，自然是天下皆难得的美味。


    都快被她吃完了……


    阿昭微微一笑，仿佛刚才的剑拔弩张，都荡然无存。


    阿昭缓缓说道：“原来是圣子大人亲手所做，在下倒是有口福了。”


    “不怕我在里面下毒？”圣子挑了挑眉，试探性地问道。


    “我都吃了这么多了……更何况，毒害朝廷命官，是为重罪。”阿昭咽下口中的芙蓉糕，甜食能让她感觉到心情愉悦，眉眼弯弯，眸光灿烂，堪比星河璀璨。


    阿昭丝毫不惧，戏谑道：“圣子大人还要活着看这锦都城的风云变幻，怎么可能愿意将性命，交付在云某这种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手中。”


    圣子回想起昨夜夜观星象所看到的盛况，轻笑着摇了摇头，模糊不清地说道：“你可不是寻常人物。”


    如今，她已经是澧南郡守，一郡之主，手握两万兵马，再不是从前那个命如草芥任人欺凌的阿昭。


    阿昭说着自谦的话，心中却从未妄自菲薄。


    只是现在，她得到的一切全凭当今陛下的喜好，永封帝生性多疑，她必须更加谨慎，才能一路青云直上。


    阿昭很清楚永封帝想要借她来做什么……


    她也不是任人摆弄的棋子，绝不重蹈左相的覆辙。


    圣子再一次将药瓶推到她的面前，收敛起嬉皮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现如今所吃的药，寒性太重，虽不至于伤害根本，但一旦服用旁的药物，只怕药性相克，体寒难医，会影响你的寿命。”


    阿昭这一次倒是没有推辞，只是耐心的听着。


    阿昭倒也看出来了，圣子大人。单纯是隐居在这深山老林过于寂寥，难得寻到了一个有趣的人物，想要逗弄一番。


    阿昭察觉到对方对自己并没有杀意，也就慢慢放下心，只是因着对方想要把自己视若棋子的话，依旧心存防备。


    “我为你炼制的丹药，只能缓解寒性，却不能根治。”圣子接着说道，“若是能找到药王谷传人，或许有根治之法。”


    阿昭认真地听着，眸中划过一抹探究，试探地问道：“圣子大人想从在下这里得到什么呢？”


    自从进入锦都城，阿昭时刻警醒自己，没有人本该对她好……


    突如其来的善意，只会让她心生防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不是人人都如谢遥一般，天真散漫，不谙世事。


    圣子眨了眨眼，幽蓝色的眼眸如同深蓝色的大海，深邃仿佛能摄人心魄，“若说无所求，你到底是不信的。不过……无幻暂时没想好，且看公子能否在斗兽场中，独活。”


    对方已经知晓她女儿身的身份，却依旧称呼她为公子，大抵是暂时不会对旁人戳破她的身份。


    阿昭渐渐放下心防，缓缓松了一口气。


    阿昭手放在矮桌上，思考之时不自觉地轻轻敲了敲，她收回手，说出自己的条件：“不可背信负义，不可伤及国本，不可……倒行逆施。”


    闻言，圣子愣了愣，眸中划过一抹不解。


    他的催眠术失灵了？


    他的催眠术，除了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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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曾经失败过一次，此后从未败绩。


    这少女心性，倒绝非寻常，意志力，也比旁人坚定……


    圣子心中有些诧异，面上却是不显，他缓缓开口说道：“自然不会强人所难。”


    阿昭并不知道，刚才圣子在偷偷施行催眠术。


    不过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畏惧。


    “既是如此，多谢圣子好意。”她愿意收下圣子给的药瓶。


    只是她因为今日心清神明，身体不似平时疲惫，想来是昨日被迷晕时，圣子曾经给她吃过药了。


    她每隔一段时间吃一次的丹药，是从天时阁购得，虽说对身体害处不算大，只是是药三分毒，她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日渐沉重，不似从前身体康泰。


    阿昭倒是没有全然相信他，心中想着等回到锦都城，要找个信得过的大夫看一看这丹药。


    若是真的对身体无害，再吃也不迟。


    圣子回想起昨夜夜观星象时看到的景象，因为一人的变动，导致时局变换，既定的轨道仿佛悄然变动，不再像从前一般一成不变。


    圣子猜测到应该是阿昭无意间改变了这一切，他掩去眸中的光亮，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轮回转世，独善其身就好，何苦沾染他人因果？”


    道不可道尽，卦不可算尽。


    阿昭闻言，顿时间抬眼看着圣子，对方面容如常，仿佛不知道自己一语道破天机。


    她心中敲响警钟……


    圣子所言，要么就是真的参破天机，知晓她重生的秘密。


    要么就是对方虽是神棍，但暗中监视着锦都城的一切，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对方的操控之中……


    不管是在半山腰救了那个少年，还是在万佛山上搭救淳贵妃，对方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阿昭顿时觉得手边的糕点不香了，她静静思索片刻，才真假参半地回答道：“我……不愿如此，纵使见过了阴暗潮湿的人间，也依旧恋慕世间残存的温情。”


    圣子轻轻一笑，倒没有说出不信的话，只是调侃地说道：“看不出来，云公子还是个心善之人。”


    圣子缓缓收起脸上的笑意，眸中满是冰冷，“可是人善被人欺，你连自己都救不了，谈何济世度人？”


    就算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也依旧会救下那个少年，帮淳贵妃脱离困兽夹。


    纵使她见过这世上的黑暗，也依旧向往光明。


    阿昭却并不在意，眸中一片清明澄澈，如同一汪温柔的泉水，缓缓笑道：“若人人观不公之事，皆作壁上观，那这世间，天理公道何在？”


    “人心非草木，我心亦如是。云某没办法看着恃强凌弱者洋洋得意，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与我同病相怜之人……惨死冬日。”阿昭想着上一世的悲惨遭遇，终究是心善越过了漠视。


    圣子抬起一双幽蓝色如同大海深邃的眼眸，少女目光，真挚动人，仿佛在诉说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


    少女一双漂亮的桃花眸，顾盼生情，眉眼之间与他的故人实在是太过相似，以至于偶尔，他会恍惚以为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