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顾姐信念，引爆微博……


    男模那边发完了消息就忐忑地停下来。


    他已经有阵子没有和昭平姐联系了，从前顾昭平每次去南市都会点他出台，他和顾昭平的关系很好。


    有时候顾昭平有什么烦恼也会跟他说一说，他嘴严而且性格好，又不像很多模子哥没读过什么书。


    琴棋书画，诗酒烹茶他都略通一些，甚至会工笔国画，会书法。


    顾昭平心情不好的时候，他能在旁边抚古琴相伴，是一个非常全能的花瓶。


    他最大的优势是年轻，还是在读大学生，学校也不差，在南市本地是颇具认可度的高校。


    他本人也是平时被偷拍发到网络平台上都会小爆一下的校草姿色。


    即便有这么好的条件，可是他在顾昭平面前也唯有自卑。


    毕竟她身边的选择实在是太多了。


    顾昭平有时候喜欢他这个口味，可又不一定永远只喜欢他这款。书香气闻够了，也许就要试试小野豹呢。


    傅游沉得住气，耐得下心，这也是顾昭平一直以来都比较偏心他的一个原因。


    但他这次倒不是沉不住气了，也不是怕顾昭平最近有了什么新欢。


    他相信自己是有一点不可替代性的，顾昭平其他的男模要是不讨她喜欢了，生活里遇见烦恼了，或者说未婚夫又对她做什么了，一般就会抽个时间去找他。


    这次傅游是想给顾昭平提供情绪价值。


    他发现最近顾昭平在网络上风波很大，舆论不太好。但是顾昭平最近并没有找他，他猜到她心情不太好。


    对长期固定客户提供情绪价值和心理安慰，是他应有的职业素养，傅游很快就做了这个打算。


    顾昭平却沉默了片刻。


    她忽然间意识到顾小姐原本是花天酒地的常客，现在对方都联系上来了，应该是发现这位大客户已经一反常态很久不去了吧。


    她没什么兴趣，说：“明天我有事，你不用来。”


    傅游怔了一下，对面的语气有些冷淡，是他从未听见过顾昭平对自己出现过的语气。


    傅游反复地思考了一下，自己最近并没有做错什么，那大概率就是顾昭平确实心情不太好了。


    “好，那我等您有空。”


    不纠缠不腻歪，也是傅游的一个优点，顾昭平说什么他做什么。


    他比有些自信的男模更明白顾昭平的心理，有的男模会认为顾昭平就是口是心非说不要，其实是在期待他们强制追求，或者更进一步的撒娇。


    但傅游知道顾昭平不是这样，顾昭平是一个很有掌控欲的女人，她完全不喜欢霸道款，也不喜欢小狼狗，


    她只喜欢乖乖的、坐在她旁边听她说话、模样还好看的人。


    “最近都没有空，你不用来。”


    顾昭平语气平淡，她对于拒绝人没有什么心理障碍，直到最后还是一副老领导的习惯性口气，“好好工作。”


    傅游：“……？”


    他有点愣住了。


    忽然间警铃大作，内心涌起极强的恐慌和危机感。


    这是什么意思？昭平姐不需要他了，对他失去兴趣了？


    这不可能吧？短短的时间内，怎么会突然变化口味呢？


    他有竞品了，还是顾昭平找到了比他更懂她的小男孩？比他更年轻，比他身材更好，长得更好看？


    虽然男模圈更替非常频繁，顶尖的这一块竞争也非常激烈，但是傅游还是稍微有一些确信，短期内是不大可能出现综合条件比他更好、更适合昭平姐的。


    ……但是，女人的口味这个东西要怎么说呢？


    她不一定就喜欢全方面最优秀的，有的甚至可能就有一点恋丑癖。


    虽然很确定昭平姐是颜控，而且很追求情绪价值，绝对不会去捧什么小男孩，傅游还是心慌了。


    他告诫自己冷静下来，这个时候去追问或者凑上去都是非常不好的行为，绝对会引起顾昭平的反感。


    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是懂事，然后守好自己的贞洁，等待下次顾昭平对自己燃起兴趣。


    这其中还需要再做些事情提升自己，比如说学历？那可以去考个更好一点的学校，提升形象吸引力。


    维护脸和身材的同时要记得随时关注圈内的消息，看昭平姐有没有捧另外一个小男孩，琢磨昭平姐最近的口味。


    如果单纯是口味变了的话，那么他也可以提升自己，在新人和旧人之间肯定还是旧人更加贴心的。


    傅游很快平静下来，手上却没停下，给自己又报了两个班。


    他觉得他的肌肉还可以更好看一点。


    次日清早，5：30的时候，顾昭平已经起床了。


    她照例喝了一杯含南非醉茄和石杉碱甲的提神饮料，拿起新送来的周刊看了一会儿，想到别人对自己的提醒，似乎自己是缺乏一点网感，还是可以抽时间再上上网。


    看完周刊她放下去，看离自己计划的阅读时间还有个12分钟左右，她拿起手机看了看新闻。


    正好因为录制节目，节目组给她注册了一个新微博，顾昭平登上去，发现这个微博已经认证成功，只不过关注的人还寥寥无几。


    经过昨天那场直播，现在网络上似乎还在热切地讨论着。


    阮念的经纪人后来发了一则公关稿，说都是有些人在中间挑拨，才让人误以为阮念受伤进医院是那天被顾昭平打的。


    阮念方纯属无心，现在对双方都造成了影响。


    言辞恳切，细节详实。而结束录制之后的阮念也亲自转发了这则公告，详细地解释了最近的心路历程。


    很多人普遍还是对阮念抱有好感，她这么恳切地解释，大多数人也就信了。


    【原来我们误会了顾昭平……】


    【这还真有点不适应，一直以来可从来没有误会过顾昭平，她做的恶事那么多，这次纯属狼来了效应。】


    【她要是平时形象没有那么离谱的话，会这么一边倒地怀疑她吗？】


    【不管怎么说，这次都不是顾昭平的错吧，就事论事，不要把以前的事带到这次头上来好吗？】


    【那她以前难道是没有欺负过阮念吗？也就这一次她不是真的害阮念受伤而已，那你敢说她对阮念的恶意是假的吗？你看她在节目里对阮念那个咄咄逼人的态度！我看她是好不容易有一次占理了，所以巴不得赶紧证明自己把罪名甩脱吧！像你们这种她洗白了一次就相信她开始同情她的，这才是她的目的吧，只怕顾昭平在背后看你们这么好糊弄的墙头草嘴都要笑歪了。】


    【你才是对顾昭平有偏见吧！你是学不会课题分离吗？以前错归错，但这次就是冤枉了她有问题？】


    好家伙，结果最后战火还是烧到顾昭平头上来了。


    顾昭平也是现在正好有时间，于是和蔼可亲地问了一句：【以前有什么问题？】


    告诉她以前都做了什么，她好一样样解决，顾家的风评就是需要这么扭转的。


    顾昭平顺手将这条评论转发到自己的主页，配字：【欢迎向我提供我以前做了什么的证据和详细过程，我需要了解情况，解决问题。】


    就那么大大方方的一个顾昭平名字带着认证的微博，水灵灵地将这条评论的内容转发了。


    ……片刻之后，网友炸了。


    卧槽，这是真的假的？！


    顾昭平亲自下场参与网友讨论？


    她还看自己的广场？这是视奸吗？她风评那么差的人怎么可能会敢看？


    一开始那个骂顾昭平的人先是恐慌了一瞬间，随后恼羞成怒，截图顾昭平转发自己的内容，开始疯狂发主页质问：


    【@顾昭平什么意思，是想仗势欺人吗？你一个公众人物怎么好意思挂素？】


    【@顾昭平我只是实话实说，你这就受不了了吗？阴阳怪气什么呢？】


    【@顾昭平你是想告我吗？如果你想告我侵犯名誉权的话那我真的是要笑了，这


    么多网友都是有眼睛的，看着你做了什么，你如果要告我，那么只会成为整个网络的笑话。】


    说实话，向顾昭平涌来的信息太多了，她根本就没有看见这个人发的什么。


    还是又有人向她反馈这件事，她才发现了，她看了一眼，只是回复了一句：【挂素人？】


    顾昭平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情绪激动得像一个被触发了某种关键词的不得体样本。


    那个人一瞬间沉默了，像被掐了脖子的鸡，她没想到顾昭平真的又回自己了。


    片刻沉默过后，她又开始对着顾昭平的评论发疯，似乎精神已经到了崩溃边缘。


    伴随着搜索和网友的解释，顾昭平终于大概理解了这个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顾昭平略作思索，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机会。


    她也没再继续注意这个人，而是发了这个账号的第一条微博。


    【网友们好，我是顾昭平。


    今日起向全网有偿征集关于我过往所做一切的相关证据，不论是缺点、坏处还是好处，都照单全收。我做的每一个决策，无论结果如何，我都全盘接受并承担。


    当然了，一些躲在屏幕后的人也希望你们能够学会承担所做行为的责任。


    一个人对他人的诅咒和恶评，往往是内心恐惧的投射，既然你害怕遇到仗势欺人以及被告名誉权的结局，按照风险防范理论来说，正常的逻辑应该是避免前期行为，以期躲避最终结果。


    如果你并没有这么做的话，那么可以考虑一下自己的行为逻辑是否合理正常。】


    【以及，我并不在乎外界评价，也并不担心成为什么所谓的笑话。将一切寄托在他人身上的人，才会因为恐惧他人的评判因而不去做自己内心认为需要做的事。但是他者即地狱。


    如果我认为一件事是有必要的，那么不管有多少人会因此笑话或是反对都与我无关，况且我有法学背景，所以被告这个问题你可以担心一下。


    向我提供证据的人都会公开有偿，说到做到，即刻起就有效。


    面对以往做过的事，为此承担责任并没有什么难的。那些因为畏惧地狱而不敢凝视自我的人才是自己的囚徒。】


    顾昭平不太喜欢长篇大论，她也很少用语言去说服别人，她更喜欢用行动去声明自己。


    不过这并不代表她遇到什么挑衅都会选择释然。声明态度和立场是一件很重要的事，这是确立地位和主体性的号角。


    顾昭平需要一个亲和的形象，但亲和完全不代表底线低和好指挥。


    只是现在这个世界的人还不太了解她而已。


    在从前某种程度上顾昭平完全可以算得上是一个“暴君”，做事比较体面优雅的“暴君”而已。


    他们应该庆幸现在遇到的并非完全掌握了权力状态的顾昭平。


    12分钟的阅读时间结束，顾昭平推了推眼镜，放下手机，开始处理今天的工作。


    她倒是很擅长沉浸，可是网络上已经闹翻天了。


    【她……她说什么？】


    【过往经历，无论好坏她都照单全收？】


    【有长征及过往行为的证据？】


    【她不在乎评价，因为他者即地狱？】


    【将评价寄托在别人身上的人……才会因为恐惧评判而不敢去做？】


    寂静，一片无言的寂静。


    而后是震惊，点燃全网的震惊！


    这是公关词吗？这是顾昭平自己写的还是有人帮她写的？这和她以往的形象一样吗？她怎么变得这么洒脱，内核这么稳定了？


    这段话一说出来，大家仿佛想到了很多人。


    明明做了的事又否认的，敢做不敢当的，敢犯错又怕被追究的，被别人笑话之后破防崩溃的，因为在意他人的目光而陷入无尽内耗的……


    好像那些他们津津乐道的、反复拆开揉碎分析的，甚至是嘲讽和恶意，在顾昭平眼里都不是一件事儿。


    他者即地狱，这句话人人都知道，可是又有几个人能真的明白？


    网友都震撼了。


    这才短短的一段时间，顾昭平难道还开化不成？


    还是说他们从前一直都不了解她，那不知道哪个是真正的她？


    不对，那之前那个刻薄恶毒的顾昭平是真的吗？那是她真正的形象还是说也是一个像这次一样的误会？


    ……


    震撼，傻眼，反复讨论！


    当然，他们更热衷的还是一个问题——


    有偿征集！


    顾家的财力吸引力还是很大的，一瞬间，许多人都想起了之前看到的那些关于顾昭平如何嚣张刻薄针对阮念的新闻。


    可是找了半天才发现，竟然没有一样是确切证据！


    不是隔得远远的拍摄，就是人脉爆料似是而非的信息。


    咦，证据呢？


    网友这才发现一个好像有点惊人的事。


    之前竟然没有确切的顾昭平如何为难阮念的证据？


    最真实的一个还是最近的那次顾昭平当街暴打阮念，可是这件事最后也证实了当时被打到的更多是顾昭烨，并没有对阮念造成什么损伤。


    那……他们之前为什么会那么笃定顾昭平刻薄又恶毒？


    ……


    而此刻坐在家里，刚刚早起锻炼的楚砚泽也看到了这些消息。


    他拿着手机，有些异于寻常地安静地坐下来，久久地看着屏幕。


    顾昭平到底是怎样的人？和别人想象中的真的一样吗？


    想到今天要和她再见面，楚砚泽心中难免又有些紧张地握紧了拳。


    第22章 第22章顾昭平我是你未婚夫！……


    楚砚泽想了半天。


    穿着灰色连帽衫的男孩窝在沙发里，一声不吭，只是手机的光线映在他立体的脸上，眼窝中拓下睫毛的影子。


    他有一双漂亮的手，手指很长。双手拿着手机的时候，手指在背后能够轻松地交叠到第二个指节。


    他反复打开这条微博，思来想去觉得冒昧，有些过度，又退出关闭，过了半天又打开。


    最后他终究下了决定，手指一扣，轻点屏幕，打了几个字，点击转发。


    【躲在网络背后，也要为自己的言行负责。】


    【如果有找到之前的证据也可以找我，我加码一份报偿。】


    他关掉屏幕将手机扔在沙发里，拽了拽头顶的帽檐，起身走进卫生间捧起水洗脸。


    楚砚泽这一转发，事情可就变得非同小可了。


    连他经纪人都愣了。


    网友更是在片刻沉默之后忽然炸开。


    什么意思？这是说那个桀骜不驯的顶流楚砚泽在为顾昭平说话是吗？


    不是，怎么回事儿，楚砚泽不是传说中正在追阮念吗？怎么能背叛阮念呢？


    他和顾昭平又能有什么联系？哦，这个时候才有人想起来楚砚泽和顾昭平现在似乎正在录同一个节目！


    他们也就是才认识的关系，楚砚泽凭什么给顾昭平站街？


    【等等，既然楚砚泽都这么为他说话，那是不是意味着之前真的是误会顾昭平了？】


    【连楚砚泽这么帮着阮念、现实里又认识阮念的人都不排斥顾昭平，那难道真的……】


    虽然顾昭平之前的热度已经在风口浪尖上，但是相比起楚砚泽来说还不属于同一个体量。


    楚砚泽一经转发，整件事的热度更是急剧上升！


    甚至很快就有人找到了之前报道的具体资料，私发给了他。


    楚砚泽擦着脸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消息转发给了顾昭平。


    【昭平姐，你看看有没有有用的。】


    他左手拿着毛巾，右手拿着手机静静看了一会儿，等着她的回复。


    没过多久，顾昭平就回了他：【谢谢小楚，有用。】


    楚砚泽拿着毛巾的手顿了一下，她叫他小楚？


    这个称呼好像有点过分亲密了吧。


    楚砚泽把手机放在旁边的纸盒上  ，拿起毛巾用力地搓了搓脸，刚抹了两下，又突然想起来，再次拿起手机，一只手回复消息：


    【不客气。】


    回完之后又觉得只有这一句话太冷漠，输入又删除了几遍，最后又编辑了一句：


    【应该的。】


    没过一会儿，他就看见顾昭平将那份信息发上了网。


    【目前已经收集到一份资料，这个是说我醉酒后发脾气砸车，疑似差点害阮念出车祸？】


    【这一份是当时所有相关报道的资料，其中没有一项是官方通告，我也没有这一件违法记录，更是没有任何人拍到我砸车的具体录像。】


    【我已经去调动了当时的监控，虽然监控内容一般7天就会覆盖，但周围有那么多酒店和道路，总有一个摄像头能留下来的。很巧，还真让我找到了。】


    很快顾昭平就发出了一个文件包，包含当日她的行程、零犯罪经历证明。


    并且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已经从头梳理了这个舆论开始传的起始，已经找到了账号源头。


    效率之高，令人瞠目结舌


    顾昭平也相当利落的给第一个提供信息的人支付了报酬。


    那个人也不敢置信，她足足地数了好几遍余额，才尖叫着将截图发出来。


    【10万！！卧槽，报酬是10万？真的立刻就给了？】


    她到现在都还有一种中了彩票的迷幻感，她只不过是收集了一些当时报道的资料而已，距离他将信息传过去还不到一个小时，账户中就多了10万余额！


    而后楚砚泽看到了这条消息，也毫不犹豫的私信向她要了卡号，没过一会儿又一笔转了过来。


    听着到账信息，那个楚砚泽的粉丝已经彻底傻眼了。


    她开始疯狂嗷嗷尖叫！


    财神爷！财神奶！就说她今年有偏财！


    她也没想到今天只是看到热搜，随手做一下好事群众，就还有这种好事找上她！


    卧槽！


    她简直要哭了，她发誓要抱一辈子顾大小姐的大腿！


    以前她竟然怀疑过顾大小姐欺负阮念？这么大方的人，她能是什么坏人吗？


    肯花10万给她只为证明自己清白的人，她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她没有，绝对没有！


    全网都轰动了！


    震惊！


    迅速转发！


    整个网络，差点因为这一份消息而瘫痪！


    这实在是事出有因，而且获得报酬的条件实在是太简单了，只需要去梳理一下事情史论，并将当时的报道资料传给顾昭平而已。


    谁不会做？


    第一个将消息传过去的人已经被百万人眼红！


    10万在娱乐圈这个富豪云集的圈子中算不上什么数额，甚至就连在互联网上的那些抽奖中也不算是顶尖的多。


    可是由于之前的一系列乌龙，并且顾昭平打出了是为自己澄清过往的头衔，这个活动一瞬间就踩住了舆论的风口，大火特火！


    没用得了多久，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这件事。


    还顾昭平清白。


    帮顾昭平找证据！


    这10万块，几乎搅动了整个互联网。


    甚至还有人主动去贴脸阮念，问她还有没有当年的监控和照片，要是自己拿了10万愿意花钱买她的杂志和她分。


    阮念那边一直沉默，谁也没有回应过，好像是打定了主意装死。


    而在此时最追悔莫及、看得睚眦欲裂的莫过于一开始骂顾昭平的那个人了。


    她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样了？？明明她刚刚还在随大流地骂顾昭平啊？


    为什么她突然间就这么惨了？


    最了解一个人的过往的往往是最讨厌她的人，作为顾昭平长期坚持不懈的黑子，那些报道资讯她几乎全部都掌握在手里啊！


    甚至顾昭平的每一次八卦，她都还能想得起来是什么时候哪个营销号爆出来的！


    看着一个普通的网友拿着这些她了若指掌的东西获得了大额报酬，她简直眼睛都要滴血了。


    这钱该她来赚才对！


    转瞬一想到顾昭平也许会用法律来惩罚自己，因为这场纷争就是她和顾昭平的对峙挑起来的，她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拿那些她一清二楚的信息去换奖金。


    这个人差点儿跑到厕所狂吐血。


    她就这么和奖金擦肩而过了，甚至还把一大笔钱亲手送到了一个啥事儿也没做的陌生网友手里！


    而她现在不仅啥也没有，还要接受众多网友的嘲讽和辱骂。


    卧槽这都什么事啊！！


    她到底为什么要想不开？！


    她简直要后悔死了，要是她刚才没有那么冲动，发那个疯就好了！


    当时怎么就突然激动起来要和顾昭平对峙呢？！


    她这辈子都会后悔这件事儿，一想起来就会呕血不已！


    再加上顾昭平说的，她有法学背景，她接下来的日子都会提心吊胆，会不会哪天成为被告。


    永远被这两个念头折磨着，无法得到安宁！


    网络上炒得热火朝天，而两个大出了风头的主角却正在准备出门。


    楚砚泽收拾了一下，想了想还是穿得低调一点，就穿了一件高领的灰色连帽卫衣。


    领口有一个束领的设计，往上拉起的时候可以将半张脸挡起来。


    再戴一顶鸭舌帽，一副眼镜，低调一点，出门就不会被认出来。


    正出门的时候，他终于看见了经纪人的夺命连环call。


    “我的祖宗，你这是跟着凑什么热闹呀！！”


    经纪人真是吓得腿都软了，还好这次的反馈比较好，要是舆论风波出了什么问题，老板得抽死他。


    “怎么了？做了一件正常的事。”楚砚泽平静地按下了电梯。


    “正常？你都上热搜第一了还正常？！祖宗你和那个顾昭平认识吗？你就这么上去帮她说话，要是这次没有翻转舆论成功，你知道你会吃多大的亏吗？他们会连带着你一起黑！”


    “这不是翻转成功了吗。”


    电梯到了，楚砚泽放下手抬步走出去，“我相信她。”


    “……”经纪人都整无语了。他酝酿半晌，扶着额头。


    “你俩什么关系啊你就相信她了，才认识吧？！”


    “我是她的组员。”


    楚砚泽平静地说，他已经走出了电梯。


    “……”


    那边的经纪人一时沉默。


    算了，这位主也是个叛逆的，他要是能听自己的话就怪了呢。


    经纪人心里猜测，估计是楚砚泽从前也长期被黑，被冠以各种莫须有的污水，这次的事儿是触发他的创伤回忆，让他应激了。


    看见有相似经历的顾昭平，所以路见不平出手辅助一把。


    好吧，好吧好吧，他以后就往侠义楚砚泽上营销好了。


    为了低调一些，楚砚泽没有选择开车，而是在小区门口打车。


    他住的是海市比较顶配的小区，小区里有不少富豪和明星，出入经常能碰见熟人。


    看见一辆豪车从身旁路过，楚砚泽下意识地拉低了一下帽檐。


    这辆豪车的车窗并未完全升上去，墨黑色的车窗里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来，手里拿着一张银卡。


    楚砚泽看过去一眼，意识到那只手上戴着一只手表，似乎款式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这只手的主人一看就养尊处优，身家不凡，甚至从隐约撇进去的那一眼里能看见他鲜明的侧脸，还有梳理得整齐的背头。


    楚砚泽收回目光，没有多看。


    等到他坐上了打的车，兴致恹恹地拉着帽檐嚼了一颗泡泡糖，才突然猛地想起来什么。


    ……那款手表。


    他好像在顾昭平手上见过同款？


    沈逸风近来很忙。


    与顾家几房的争斗不同，沈家这一代只有他一个顶梁柱，继承人几乎是毫无争议的。


    他很早就接过了沈家的担子，平时忙的都是如何将沈家带上新巅峰，扩张商业版图，宣传沈家国际形象的事儿。


    和同辈人早已不在同一个层面上。


    和他的未婚妻顾昭平，他也几乎从来没有过共同话题。


    沈家是比较低调的豪门，相对来说他们其实有点看不起现在的顾家。


    因为顾家这一代没有什么强有力的继承人，因而略见颓势。


    顾昭烨虽然饱受家里期望，可是在沈逸风这边看来他不够狠，掌权也不稳，有时候还经常做出一些莫名其妙不动脑子的事情来。


    还是一个很容易受情感影响的恋爱脑。


    所以沈家这些年已有赶超顾


    家的趋势。


    沈逸风已经想过很多年要不要取消这门婚约了，其实这门婚事留不留下来都行，家里多个小妻子，他也无所谓，顶多不过是按时打卡，当多做了份工作。


    到时结婚生子成家立业，也是他身为沈家长子必须要经历的。既然有个熟悉的人能够与他共同完成，那也省事了。


    ……可是，这个人是顾昭平。


    顾昭平的破坏力可不是一般的。


    ……


    她做的那些事儿，有时候是真的能影响股价的程度。


    沈逸风眉角抽了抽，他有时候都很匪夷所思，顾昭平怎么能想得出来这些事儿。


    她这个人怎么能那么不遵循常理？明明也是正常的教育体系下成长出来的人。


    只不过虽然顾昭平不按常理出牌，他往往也是能将顾昭平看透的，能够掌握住她的行为规律。


    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事。


    唯一一次掌握不住的就是现在。


    沈逸风捏了捏眉心，最近他听说的消息可不太妙。


    顾昭平先是用他给她开的卡在男模会所大肆消费，又把在男模会所刷的钱还给了他。


    又听说她打了顾昭烨一顿，甚至还跑去公司开会了，听说在公司造成了很大影响，最近把顾昭烨都气的不去上班了。


    ……更离奇可怕的是，他竟然连这两天都听下属说在热搜上看到了顾昭平。


    沈逸风真是想吸一口气都没吸进去。


    头一天是要给阮念验伤，第二天是要征集自己从前所做的那些事的证据，这是想要痛改前非，洗刷黑历史的节奏？


    沈逸风实在不清楚顾昭平要做什么。


    “她今天在百川商场？”沈逸风坐在车内随手递出去一张卡，这辆车是第一次出入这个小区，安保认卡。


    刷通了之后，安保看见了他的脸，连忙敬礼跟他送别。


    沈逸风微微颔首，视线也没有挪过去，将卡收了回来，车窗上升。


    也就是在这个空隙，他看见了旁边路过的一个年轻男人。


    大约20岁左右，看上去非常的青春莽撞，和沈逸风的气质可谓截然不同。


    这人穿得也非常像大学生，双手揣在卫衣的兜里，甚至还从帽檐下探出目光看了他一眼，似乎愣了。


    沈逸风对此人没有印象，也没有多加在意，只是转头继续吩咐助理：


    “正好我要去百川那边一趟，顾昭平要是有空的话，让她来和我吃顿饭吧，有些事情我们需要好好聊一聊。”


    他觉得这场闹剧是时候该梳理一下了，不能再继续下去。


    得面对面和顾昭平聊一聊，她准备做什么。


    去百川商场的路有40分钟，楚砚泽沉默地支开一双长腿坐在车后座。


    打开手机网页，反复地搜索那个牌子的手表，放大网页又缩小。


    在打开了十几个网页之后，他终于查到了这款表的系列。


    手机分屏两边显示着一款女表一款男表，同样的款式，不同的颜色，的确就是他们两个戴的那一只。


    楚砚泽还是很有求证精神的，他又检索了一下这款手表，在全世界共售出的有多少只。


    看到结论是不到20只之后，彻底沉默了。


    有那么巧吗？


    他这才第一次地去搜索关于顾昭平这个姐姐的个人信息。


    在此之前，他似乎都像是在回避着什么一般，并没有去了解过关于她个人的任何细节。


    既像是在刻意地保持磊落，又像是在回避确认自己心里那种微妙的心情。


    这种心情在此刻，尚且还微妙到他无法确认。


    楚砚泽懂，如果自己非要一点一点去确认的话，那么这种情绪用当下流行的话来说应该叫做crush。


    可是这太冒昧，也太突兀了。


    为了保持那种微妙又刻意的坦荡，他直到现在才终于垂下眼睛，在网络之上寻找各种报道之间关于昭平姐的蛛丝马迹。


    豪门并不是娱乐圈。尽管有些豪门成员在网络上有相当大的声量，可是大多数人对他们的感情活动也并没有对明星那么感兴趣。


    他们对自己的感情和婚姻经历往往也保密得更好，也并不需要这些恋情绯闻来炒作，所以相关的信息实在要非常关注他们才能够找到。


    楚砚泽检索了几遍，还是只发现了昭平姐之前流连男模的一些遗迹。


    这倒让他大大松了一口气，男模而已，只要不是固定的男伴，那就没什么了。


    楚砚泽太清楚像她这样的人，身边有一些伴侣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能够拿到明面上的，总比没有拿到明面上的好。


    况且一些男模……不是他有什么职业歧视，也并非自视甚高。他实在是清楚这个行业里的人质量不会太高，最多只能是顾昭平短暂的选择，长择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个行业也不一定干净。


    楚砚泽不再刷这个网页，就他刚刚看的那几个类型，他完全可以覆盖。


    不管是年龄还是身材，甚至是学历，乃至才华这些深一点的东西，那些人没有一个赢过他一处的。


    况且就他的身份来说和昭平姐更近，更容易产生共同话题才对。


    顾昭平到了百川商场，方宜宁他们还没到，据说在路上出了点事故堵车了，让她等一会儿。


    顾昭平倒是也有一阵子没有逛过商场了，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装潢精致的店铺，根据铺面设计、品牌效应、位置和客流量，分析它们品牌的盈利。


    其实她现在着实是有些显眼，只不过顾昭平非常擅长免疫外界目光，不管有多少人看着她，她都能够泰然自若地行走。


    丝毫也不顾及自己才刚刚在热搜上出了名的事。


    如果她要在顾家崭露头角，扭转风评，甚至以后接手家族企业，那么以顾昭平的野心来说，经常在人前抛头露面或者上新闻都是很正常的事。


    作为经常出现在财经版和社会版上的知名脸孔，顾昭平早就已经免疫了镜头和目光。


    楚砚泽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她，还愣了下。


    他双手插在卫衣的兜里，左右看了看，加快步伐，走到了顾昭平身边去。


    “昭平姐。”


    年轻男孩的声音出现在耳畔，顾昭平才回头看去。上下打量了一下，才从这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造型里推测出他是楚砚泽。


    这娱乐圈的小男孩还真是注意形象。


    由于今天帮忙的事，顾昭平对楚砚泽的印象还不错，点头跟他打招呼：“小楚，你来得很早。”


    楚砚泽这才看了看周围：“就……我们俩吗？没有其他人吗？”


    “她们在路上出了点事故，等会儿才能到。我们先看看吧。”


    顾昭平毫不在意，大步往前走去，却空留下楚砚泽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脚步都没能迈开。


    过了片刻，他才赶紧三步并做两步追上去，宽松的牛仔裤和红色的板鞋透露出一种20岁上下男生的朝气。


    他都没察觉到自己的脚步为什么突然间变得轻松了起来。


    他跟上去，才又拉了拉帽檐：“昭平姐，你不需要伪装一下吗？”


    “伪装什么？”顾昭平看着身旁的一家店，楚砚泽也跟着看过去，那是一家奢牌女装，很有名，他以为她感兴趣，也跟着看。


    “……你现在很出名。”


    “出名就出名吧。”


    楚砚泽怔了一下，脱口而出：“可是出名之后会有很多人注意你，盯着你，乃至是无孔不入的……”


    那些目光就像藏在皮肤下的寄生虫，扎在眼睛里的睫毛，让人浑身不适，又无法将它清理出来。这是他自身经历的感受，在此刻下意识地就说了出来。


    “好事。君子慎独，别人的目光让我


    更注意自己的形象，时刻维护道德和美誉，是一种强有效力的社会监督。“顾昭平随口道。


    楚砚泽愣了。


    ……什么？


    “关注度这种东西，永远是双刃剑。做什么都会被关注，意味着我会少去很多自由，但也意味着我有最大的商业价值。


    这是注意力的时代，攫取别人最多注意力的人，就拥有最多的财富。”


    像是想到了今天在微博舆论战中楚砚泽帮她说的那些话，顾昭平随口提了一下，甚至笑了一声。


    “我是资本家，没有人监督才是不正当的。”


    对一切他人的窥视，顾昭平的态度一向都是放马过来。


    如果你想要窥探她的生活。


    恰好她是个自律到严苛的人。


    她甚至很有挑战欲，想看看是别人的窥探坚持得更长，还是她的规律生活能坚持得更长。


    楚砚泽呆呆看着她，有些傻眼了。


    他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


    注意力……决定财富？


    有人监督……才是正当的？


    顾昭平身上，透出一种一切情绪皆不放在心上，只专注于计划和大局的冷淡禁欲感。


    这种近乎违背人性、近似于机器的冷酷……


    真的特别吸引人靠近、臣服、仰望。


    楚砚泽眨了眨眼睛，再次抬起头来，看向顾昭平，指着刚才一直在打量的这间店面问：“昭平姐，你喜欢这家店吗？”


    如果他懂事的话，这个时候应该主动献上一些礼物。


    顾昭平摇头：“没有。”


    “我是觉得这个品牌做得很不好，三年之内就会撤出这家商场。”


    楚砚泽：“……”


    好吧。


    原来你一路看这些店铺是在看这个？


    他又好笑，又佩服又无奈，抬起手撑了撑额头，他知道自己不通商业，决定还是做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姐，这附近有一家奶昔店很好喝，你想尝尝吗？”


    得到了顾昭平的首肯，楚砚泽长腿阔步，跑过去买奶昔。


    沈逸风到的时候，一眼就看见了顾昭平。


    无他，顾昭平现在实在是太显眼了。


    沈逸风的脚步顿了顿。


    他发现顾昭平其实很高，不用穿她喜欢的高跟鞋，也比周围的人要高上一截。


    她穿着剪裁大气的套装，猛然站在那里，就攫取了所有人注意力。


    如今看来，她竟有那样的气场。


    沈逸风诧异了一下，在原地停顿下来。


    而后，看见她正仰头看着自家旗下一件服装品牌的门店。


    这是在……睹物思人吗？


    还是在看着这里悄悄骂他？


    不管怎么说，沈逸风的心情还是稍微有些复杂。


    这是这场风波以来，他第一次见到顾昭平。


    俊朗的男人大步走上去，低低喊了声：“顾昭平。”


    随后他习以为常地插着裤袋，站在顾昭平的旁边，问：“看着这个品牌这么久了，你在想什么？”


    顾昭平还有点诧异，不知道是谁跟她那么熟，一上来就这样跟她打招呼，还问她在看什么。


    她回赠了这个陌生男人一眼，转回来的目光平静无波，淡淡从容地回答了一个并无大碍的问题：


    “这家店做得太差了，在算它什么时候倒闭。”


    沈逸风：“……”


    一瞬间他脸色都变了，轻微抽了抽。


    他抬头看向门店奢华的门牌，甚至差点没做好准备，被顾昭平这突然冒出来的话逗得笑出声。


    她这是故意想刺他吗？


    谁不知道这是他旗下的产业，并且做得如火如荼。


    沈逸风转过头去，继续和她搭话，淡淡地说：“你最近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和我有关吗？”


    “如果有关的话，你需要什么样的解决？”


    沈逸风自认为还算是有耐心，即便面对顾昭平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挑战他的底线，但也每次都能包容地处理下来。


    本来这次他是不打算包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看见了那些热搜，也许是那天顾昭平将账单转给他之后，便再没有联系过。


    他莫名其妙地心中出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轻浅的犹豫。


    最终他还是沉下心来，选择了再宽容这一次。


    绝对是最后一次，他想。


    谁料顾昭平沉默了半晌，这次沉默比他预想的还要久。


    沈逸风将目光转过去，企图从顾昭平的表情上判断出什么。


    等他凑近去看，顾昭平脸色怪异，似乎是看着什么脑子有问题的人一样看着自己。


    这实在是很难在顾昭平脸上看到的表情，她一向行为慎重。


    但是这个男人的反应，实在是太莫名其妙了。


    “——你是谁？”顾昭平挑着眉，就这么毫无感情地问，声音甚至冷酷、审视，让人下意识就要交代出来。


    和他印象里的顾昭平……完全不一样。


    沈逸风顿住了。


    ——他是谁？


    他没听错。


    顾昭平，问，他是谁？


    沈逸风再好的脾气，也终于忍不住特，他神色冷了下来，闭眼沉了一口气。


    什么意思？顾昭平她在闹什么——


    楚砚泽终于排好了队，端着两杯奶昔过来。


    隔着老远他就看见一个男人站在昭平姐的身旁，看背影似乎还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


    楚砚泽心中划过一丝隐隐约约的念头，但他尚且还没看清楚是什么，只是停顿了一下就快步走了上去。


    “昭平姐，你要的味道。”


    顾昭平接过去道谢，根本没打算顾沈逸风。


    而这时愣在她身旁的那个男人，似乎才注意到他们之间还有另外一个人，迟钝而僵硬地缓缓将目光移了过来。


    在目光对上的一瞬间，两个男人都愣了。


    沈逸风先是下意识地皱了下眉，觉得这个年轻男孩有些眼熟。


    虽然顾昭平带着年轻男生出来逛街这件事对她来说实在很正常。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在这一刻，他对此竟然感受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轻微愤怒。


    她到底在干什么？


    她最近这些日子到底是想要搞什么名堂？为什么做了那么多不合逻辑的事情，来到这里之后又盯着他名下的品牌看了这么久，还要问他是谁？


    这阵子想的事太多了，都是关于她的异常，顾昭平的确是很会惹麻烦，把他一向条理清晰尊崇逻辑的大脑弄得难得混乱了一刻。


    到此刻，沈逸风脑海中有根细弦轻微地一断，第一次将这个他不愿意提起的身份命名词脱口而出——


    “我是谁？顾昭平，你要不要看看你在闹什么笑话，我是你的未婚夫，沈逸风！”


    话音落下，顾昭平和楚砚泽都同时愣住了。


    在看清这个年长一些的俊朗男人，就是他从小区出来时路过的那个人时，楚砚泽的瞳孔猛地一缩。


    是他？


    而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更是将震颤拉到了极点。


    第23章 第23章那解除婚约不就好了。……


    等到沈逸风说出了这句话，他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些微的失态。


    他怔愣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对顾昭平强调自己是她未婚夫的身份。明明在从前，他都是对此避之不及的。


    沈逸风心中突然出现一些别扭，这种别扭让他都不知道怎么应对，只是眼神冷淡地看着她，等待她心虚的反应。


    只是他没察觉到，此刻更具有那种近乎微妙的心虚和不愿承认的，似乎更是他自己。


    顾昭平终于知道他是谁了。


    她挑了挑眉，对这个未婚夫在自己面前叫嚣的胆量倒是很有些惊讶。


    “你刚才是说，我最近身上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跟你有关。”顾昭平停了下来，重点地回溯了一下他说的话，“以及，需不需要你来解决？”


    本来是自己说出来的话，可是从顾昭平口中再复述一遍就变得有些不太想接受起来。


    沈逸风微微偏过头，抿了抿薄冷的嘴角，只是沉默没说话。


    嘴角轻轻抽了抽，似乎是表示不想回答的同意。


    说来也奇怪，他竟然愿意在亲眼看见顾昭平流连年轻男模之后还对她保留最后一分耐心，解决他们之间的问题。而没有笑一声，不当回事地转头就走，处理自己的正事。


    顾昭平怎么来说，都不算他的正事。


    至少在闹得这么大以前不算。


    沈逸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顾昭平往日的行迹搞得


    接受度太高了。


    他的眉心藏着一丝微不可察的甚至是对自己的烦躁。


    楚砚泽自从他出现之后，就一直沉默地看着他们，手中还端着奶昔和向店员要来的纸巾和杯托，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纸袋子，突然感觉到尴尬，他好像是一个局外人。


    纯粹的局外人，整件事、整个纠纷，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不需要也不该有他的参与，甚至他站在这里都是让人尴尬的。


    楚砚泽甚至不知道顾昭平会不会嫌自己在这里是碍事多余的，或许她和她的未婚夫有话要说，不该被他这个刚认识的外人听见。


    楚砚泽就站在原地，手指握紧了冰凉的杯子，第一次感到尴尬的后悔。


    太鲁莽了，太冒昧了。他光是查到了顾昭平流连男模，却没意识到或者说想到过她这样的身份和年纪很可能是已经有婚约关系的。


    他好像特别尴尬。


    好在这种感觉很轻，也尚且还没来得及表现得太明显，未能被发现。楚砚泽垂下眼，为自己的年轻再一次轻微的懊悔。


    可就在这时，他不合时宜地听到了身旁一阵笑声。


    这笑声沉定、稳重，像是网上流行的那种成功人士的笑声。


    顾昭平这么一笑，像是在看着这个未婚夫，有种不看在眼里的纵容。她看男人的眼神一般是将对方包涵的，这种包涵不是因为她脾气好，而是一种高维对低维的俯视。


    “你觉得是的话那就是吧。我还是比较佩服你的自信心。”


    前半句还没让人反应过来，紧跟着的第二句就把两个人搞懵了。


    顾昭平什么意思？


    没给沈逸风反应过来的机会，顾昭平就继续说：“我做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顾昭平这话说得慢条斯理，不疾不徐，甚至好像还藏着几分真正的遗憾，让沈逸风瞬间变了脸色：


    “那你管理公司在会议上做决策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见吗？你觉得你生活里重要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沈逸风脸色又变了一下，顾昭平的条理很清晰，甚至根本不容他说出多余的话。


    “你在市场上做出了什么抉择，有什么商业行为，别人会觉得跟我有关系吗？”


    “还是说你跟人谈合作，别人会先考虑你受了我什么影响？”


    “怎么了，未婚夫？你这么重要的事别人都不会考虑你受了我什么影响，你怎么就突然觉得我的正常行为会受你的影响呢？”


    顾昭平又笑了一声，这是一种很从容的忍俊不禁，甚至还保持着一些礼貌。


    “不要随便给自己找那么高的价值。”


    “一般人都是没什么价值的。”


    沈逸风的脸色铁青，这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露出这么不受控的面色。他一向都是温润冷淡，高洁优雅的。这种形象维持得久了，他甚至会觉得露出情绪波动的神色是一种破裂的耻感。


    他瞳孔微缩地、恼怒又疑惑不解地看着顾昭平，好像从来不认识这个人一般。


    那些她给他发的可爱表情包，玩着小心机等待他回复的画面在他的脑海中穿梭，看着现在的顾昭平，他突然觉得很陌生。


    这种陌生变成了困惑，沈逸风下颌凸了凸，隐忍地闭上眼，再睁开。


    “顾昭平。”


    “我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了，鉴于两家长辈之前定下的关系，在没有结束之前我都会为你的行为负责，因为我们两人的名义是牵连在一起的。如果我们以后终将联姻，那么我们做的任何事都有可能互相影响，所以你能明白我为什么问你吗……”


    “那结束婚约不就好了。”顾昭平语气平淡。


    这话一说出来，另外两个人都愣了愣。


    本来正在进行的对话，好像突然间被一柄冷厉的刀划断，陷入停滞，再也无法推动。


    “你说什……”沈逸风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止住，这不是他一直在考虑做的事吗？


    结束婚约，不再被顾昭平牵连，这样也不用再管她到底又做了什么。


    不用为她无奈无语和生气，也不用再有那些细微又繁琐的烦心，去操心以后结婚了之后会被她连累成什么样，会有一个多么烦恼的婚姻生活。


    这些都是沈逸风想的，可是真的让顾昭平提出来了，他却猛然地停止住了。


    过了片刻，沈逸风才反应过来，荒谬，这太荒谬了。


    他眨了几下眼睛，反复地平息下心情来，这是第一次顾昭平把他搞得如此心情大乱。


    他尽力让自己沉下气息：“昭平，这事儿你真的仔细考虑过吗？这是两家长辈定下的事，是顾家和沈家的脸面和利益联盟，不是因为喜好心理想改就能改的。”


    “我这不仅仅只是在做你之前想做的事吗？沈逸风。”


    顾昭平对说话的时候绕过事实和逻辑进行诡辩的人非常没有耐心。


    她的眼睛也不眨一下，只是平静地将事情挑明：


    “你之前想解除婚约就是经过深思熟虑，对顾、沈两家更有利的打算。我真的想解除婚约了，你又认为我没有好好思考过？到底是谁给你的这种傲慢啊。”


    “只想自己来决定婚约的存续与否，丝毫不想把权力交到我手上，沈逸风，你还是挺好笑的。”


    “不过很可惜，没人愿意陪你玩这种过家家似的确立地位的游戏，如果你觉得有个未婚妻并且轻视她的情感投入，将其视为笑话和麻烦，这样的日子很有趣的话，你也不妨花点钱去请一个真正的演员来陪你演这场大男主戏，如果你出资足够丰厚，想来会有人乐意。”


    沈逸风的脸色越变越难看，顾昭平说话就是会往人的痛点上戳！


    这都说的是什么？！


    “你能明白吗？婚约是双向的，既然你能有取消的想法，我更能有。对于我来说，这个婚约才更像是拖累和负担。”


    “从前的顾昭平玩够了，她不想跟人一起玩这套假把戏了。”


    顾昭平手里拿着奶昔，她甚至拿起来吸了一口，觉得味道还不错，看见前面有一家店，她还蛮感兴趣，迈步走了过去。


    她的路径甚至和沈逸风还保持着一段距离，并没有擦肩而过，只是最纯粹的无视。


    楚砚泽留在原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沈逸风。


    最后拿着手里的东西，往前快步跟过去。


    路过沈逸风旁边的时候，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沈逸风被撞得一歪，这才猛然从失神中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跟着顾昭平离开的那个年轻男孩的背影。


    “等等！”


    听见沈逸风叫自己，楚砚泽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去。


    身后的人不敢置信地问：“你是她什么人？又是她最近捧的什么男模？”


    沈逸风看样子似乎仍然还没有完全接受刚刚的这份难堪，下意识地想要给自己被顾昭平如此羞辱找一个符合他逻辑的理由来证明。


    他猛然声音变紧：“她是又发现真爱了？你对她说了什么？”


    这男的还真下头，好像顾昭平除了受男人的情感影响之外，不可能有任何自己作出离开他的决定的动机一样。


    楚砚泽垂下眼皮，咧了咧嘴角，突然年轻男孩的那股顽劣脾性冒了出来。


    他抬起头，泰然地说：“是啊，昭平姐最近正在捧我。”


    “我听话又不爹味，又不油腻，还年轻，可能是昭平姐终于看不下去家里的那个了吧。”


    楚砚泽弯起嘴角笑了笑，抬起手拉了拉帽檐，往后退了几步，带着笑，转身走了。


    余光里的沈逸风脸色难看至极，难看得让他爽得想大笑。


    楚砚泽跟着顾昭平进了那家店，看见顾昭平正在选购，他也便乖巧地在身后停下来，安静地看着她。


    等顾昭平询问意见和看法的时候，他就迅速地提供情绪价值。


    顾昭平这样的人，她需要的不是别人的意见，而是随时的顺从。


    由于是采购他们小组在今后的拍摄里需要用到的东西，顾昭平也考虑了楚砚泽的意见，还让他打电话询问了梁知微。


    梁知微只是对厨具有一些小要求，别的也是很随和的人，并


    没有什么意见。


    三个人配合得很好，一个做决定，一个没意见，一个沉默不语地只是拿东西，偶尔夸赞两句顾昭平的审美。


    顾昭平很满意，初步认为这是一个不错的组合，以后的合作应该也不会因为人数稍微少一个而出现什么差错。


    等他们几乎都采购结束，方宜宁才赶到。


    她跑得气喘吁吁：“吓死我了，路上出车祸了，车的玻璃也碎了，半路送去维修，我们还是换了一辆车才赶过来的。”


    “没人受伤吧？”


    方宜宁摇摇头：“那倒是没有，就是吓了一跳！”


    这时，沉默地跟在顾昭平身后的楚砚泽突然插嘴，说了一句：“碎碎平安。”


    “就当是替你们挡灾了，接下来会好运的。”


    方宜宁一愣，这才注意到跟在顾昭平身后的这个小男生。


    她之前还以为是助理或者保镖之类的人物，还没太在意。等到此人出声之后，她才意识到他的声音那么好听，既有处于青年人的清润，又有一丝独特的厚嗓的沙哑。


    嘴还这么甜，这么会提供情绪价值。


    感觉这个嗓子要是拿来唱歌的话，肯定会很迷人。


    昭平又看上新的小男孩了？


    方宜宁心里嘀咕。


    “这是？介绍一下吗？”


    楚砚泽一怔，拉在帽檐上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该对她展现自己还是保持低调。


    只是将目光投向了顾昭平，等她做决定。


    “这是小楚，我在节目里的组员。”顾昭平抬抬下巴介绍了一下。


    楚砚泽这才将头顶的帽子摘掉，露出发丝有些凌乱的清爽碎发。


    他将额头的头发拨了拨，又摘下墨镜挂在卫衣的领口上，露出一张清爽帅气的脸来。


    “姐，你好。”


    他认得方宜宁，是之前来节目上给阮念看伤的那个医生。


    方宜宁也有点儿傻眼了。


    这这，这不是那个楚砚泽吗？现在可是最当红的！


    昭平搞上他了？


    她们圈子里也有不少喜欢追星的，挺多还是楚砚泽的粉丝，每次他开演唱会都要买VIP第一排的座位。


    没想到他跟了昭平。


    这么年轻漂亮的小帅哥，叫自己一声姐，这么礼貌地打招呼，方宜宁心里也是爽得一激灵。


    她突然间理解了顾昭平。


    “你好你好，小楚。”


    她大大咧咧地说：“不用客气，我是昭平的好朋友，你是来跟着昭平逛街的？”


    “没有，是我们小组要采购一些物资，我来陪着昭平姐拎东西。”他爽快地回答。


    方宜宁也对他印象更加不错。


    说到这里，方宜宁给顾昭平使了个眼色，像是在夸赞她审美变好了，品味都提升了。


    看来昭平最近果然是觉醒了，各方面都在提升啊！


    顾昭平完全没get到她的这种意思。


    她们还要继续逛街，楚砚泽毕竟也是一个明星，有自己的正经工作。


    顾昭平问他：“小楚，你要先回去吗？我们还要逛一逛。”


    楚砚泽摇头：“如果你们需要我的话，我今天没什么事。”


    方宜宁心里不停的啧啧啧。


    瞧这小伙子会说话的，同样的两句话调换一下顺序，这情绪价值就拉满了。


    他的行为很清爽，和很多男模不一样，没有过多的索求和讨好感。


    昭平真是审美进步了啊！她赞成！


    顾昭烨都能找女明星她为什么不能找男明星。


    顾昭平并未察觉，只是点点头。


    走到一间餐厅，他们也到时间饿了，决定在这里吃饭。


    跟着方宜宁一起来的还有两个平时和顾昭平玩得比较好的朋友，一共五个人，挑了张稍微长一点的桌子才刚好坐下。


    楚砚泽很懂餐桌礼仪，在几位女士坐下之前就已经将椅子整理过。有人穿着裙子不太方便，他转头对服务员说了两句话，服务员拿了毛毯过来。


    然后他主动将顾昭平背后的椅子向后拖了拖，让她方便进去。


    可因为顾昭平就坐在他手边，好像只是顺带的礼节一样，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也不声不响。


    “谢谢。”顾昭平坐下，和几个朋友聊起最近的事来。


    楚砚泽并没有玩手机，也没有东张西望，他只是坐在椅子上，谁说话他就看着谁认真地听。


    不过他也并不参与其中，因为没有他能插得上话的地方。


    有不方便听的，他就垂下眼，似乎状态不在其中，看着自己手指上被吉他琴弦勒出来的新鲜划痕。


    “昭平，你最近可是变化很大呀！我上次看见你找柔术教练，怎么样？课上得还好吗？”


    “不错，那个教练很专业。”


    顾昭平回答她，对方给她竖了竖大拇指，顾昭平的朋友们就是主打一个提供情绪价值，姐妹做什么都是对的。


    “你真牛，竟然真的上课坚持下来了！”


    “很简单的一件事，只要照做就行了，到了时间点就去做，不多想别的。”


    顾昭平倒是完全不觉得坚持一件事有什么难的，她只是不会在该做某件事的时候想别的事而已。


    几个朋友愣了愣，大家彼此对视一眼，耸了耸肩。


    还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这说话都一套一套的，说的简单，她们怕是做不到。


    在场唯一一个听进去的人，可能就只有楚砚泽。


    他顿了顿，似乎在沉沉想着什么。


    途中有人要去卫生间，起身的时候，楚砚泽给她让开。


    顾昭平也跟着稍稍让了让。


    就在这时，方宜宁不小心碰到了顾昭平的腿，这才发现，惊讶出声：


    “呀，昭平你这怎么受伤了！”


    她突然的出声，整张桌子所有人都看了过来，看向了顾昭平的腿。


    楚砚泽的动作也顿了一下，他扶着椅子，想到那天早上看见的顾昭平腿上的肌肉贴。


    “练柔术正常的。”顾昭平低头看了一眼，随意地回答，双手仍然撑在桌面搭着下巴，并不当回事儿。


    方宜宁却是震惊了，她屈膝蹲下去，摸着顾昭平的小腿捏着左右看了看，医生的本能在疯狂地发挥：“你这拉伤不轻啊！这里，这里是不是还撞到哪儿了？还有淤青！”


    “这里都结痂了，你这不好好护理的话，可能会留疤好一阵子的。”


    方宜宁有点责怪她，“你这双腿这么好看，可不能留疤了。”


    楚砚泽一怔，将目光挪开。


    这是不知道第多少个人告诉她要注意这些小伤疤了。


    包括从前的顾小姐本人，那天问她要学柔术是不是认真的朋友，柔术教练，还有今天的方宜宁。


    顾昭平确实是不在意，不过反复地应对这样的问题还是让她有些解释的疲倦。


    她只是言简意赅地说：“没关系，这根本不是什么问题。”


    “人总是会受伤的，我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处理一些非必要的事情上。”


    意思是她已经消过毒，擦过药了，没有必要再进行下一步的护理，她认为这会浪费她的精力，顾昭平是一个绝对崇尚高效和精简生活的人。


    方宜宁愣了愣，抬头看她。


    居然说出这么坚决的话的昭平……好陌生。


    顾昭平看着她呆滞的表情，想了想，还是说：“比起好不好看，受这个伤象征着我付出的努力，更值得被人注意。”


    “如果它能成为我付出时间精力投入训练的标志，那么我很乐意让更多人看到它。”


    方宜宁这下彻底愣了，其他几个人也愣了。


    什么？


    这是昭平会说的话？


    现在的昭平……


    这么这么……好坦荡啊。


    她竟然会为自己的伤疤感到自信，因为这是她付出努力的标志？


    等等，卧槽！刚才那段可惜了！这么高光的场景居然没有拍下来！


    方宜宁扼腕！


    楚砚泽听着微微愣住，眼瞳中似乎有什么在深处闪了闪。随后这种光芒平息下来，却不知道有什么隐藏在了更深之处。


    他拉开椅子，让方宜宁继续出去。


    就在这时他转身继续坐下的时候，余光敏


    锐地察觉到了一丝镜头的闪光。


    长期位于聚光灯下面临各种被拍摄，楚砚泽敏锐到甚至有条件反射。


    他立刻就抬起眼睛向那个方向看过去！


    就在餐厅外面不远的地方，一大片巨大的盆栽之中，有什么东西在闪。


    楚砚泽正好站着，他推开椅子就毫不犹豫地大步走了出去。


    其他人都愣住，还不知道他怎么了，探头望着他的背影。


    楚砚泽走到盆栽边，说了一句：“要我找你，还是你自己出来？”


    里面安静了一小会儿，过了很久才从对峙中极其不情愿地慢慢冒出一个人影来，低着头，脖子上挂着相机，死死地抱着自己的镜头，看上去很年轻。


    楚砚泽问：“拍了什么？”


    他压抑着一丝冷淡的脾气，现在还能够好好说话已经是他最大的宽容。


    几乎想也不用想，这是追过来的私生。他已经换了这么多装扮，并且路上连打车都换了两趟，还是被跟上了。


    那个私生粉丝听着他的语气却突然激动起来，抱着相机大叫：“楚砚泽你怎么能这样？你忘记初心了吗？你还记得你的真命CP是阮念吗？你怎么能跟顾昭平这种人走在一起？！”


    “楚砚泽，你对得起谁！”


    楚砚泽听到这话都愣了，瞳孔微微一缩。


    这个私生粉丝也是愤愤不平了很久了，她从各方面找到楚砚泽的消息，本来以为只是像往常一样跟踪一下他的私人行程，拍几张照片，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竟然是来和一个女人见面，这个女人还是他们都非常讨厌的顾昭平！


    固然因为这两天的抽奖事件，有很多粉丝对顾昭平有很好的印象，疯狂抱姐姐大腿。


    可是对于一些人来说，楚砚泽和她走得近是不可原谅也不可接受的。


    比如她，是楚砚泽和阮念的CP粉。


    她刚刚耐心地在这里蹲了很久，拍下了这一路上的东西，包括顾昭平说什么……她不畏惧展示伤疤的内容。


    同样是受伤，她记得阮念好像之前正是因为受伤的事儿才和顾昭平引起了这场网络风波。


    可恨的是，她刚刚居然也因为顾昭平所说的那两句话而怔了一瞬间，等回过神来就赶紧懊悔地甩掉这个想法，她应该很讨厌顾昭平才对。


    怎么能被她说的话震惊？


    听完她的话，楚砚泽都愣了。


    可是这个私生粉丝看着他愣住的模样，似乎却更是找到了底气，大声质问他：


    “楚砚泽，你真的对得起阮念吗？阮念都要和那个顾总修成正果了，你怎么还能有闲心跟着别的女人出来约会！”


    终于理解了她在说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楚砚泽瞳孔微颤，差点气都出不上来。


    正在不敢置信地想要反驳，身后却传来了脚步声和一道声音：


    “出什么事儿了？小楚。”


    私生粉也一愣，呆住，手里的相机差点没拿稳。


    卧槽顾昭平过来了？


    看了这两天网上顾昭平和人对峙的消息，她可没什么底气对刚，她几乎立刻就想要拔腿就跑！


    可是没想到才跑出去两步，衣领就被人稳稳抓住，这人的反应敏捷到根本不容人抗拒，并且力气出乎想象的大！


    顾昭平轻轻松松地抓着她的衣领，回头扬了扬眉梢：“她刚刚说了什么？”


    似乎她以为是楚砚泽遇到的事儿，顺手一帮。


    一时间，比那个私生粉更紧张的是楚砚泽自己！


    第24章 第24章这棋是昭平下的


    楚砚泽意识到自己刚刚所听到的这些对于顾昭平来说是极其冒犯的，一时间大脑陷入了一种略微短暂的悬空。


    是他的潜意识在做抉择，应该向顾昭平如实坦诚，还是将刚刚听到的一切稍加隐瞒和加工，让顾昭平所听到的不那么冒犯一些。


    不过这种挣扎大概也就在他脑海里存续了个几秒，微张的嘴唇就合上。


    “她说……”楚砚泽的嘴唇有点干涩，但垂下去之后又抬起来的眼神却变得坚决了，稍微掩饰着眼中的慌乱，说，“她是私生粉，在质疑我和您私下约会。所以她不满。”


    他决定对顾昭平诚实。


    一切什么技巧都没有对她诚实重要。


    不过顾昭平并未对此表示惊讶或者没想到，她情绪是很淡定的，对娱乐圈明星的粉丝行为也有所耳闻。


    甚至对听见私下约会这几个字，她也毫无反应，并不在意自己被拉入了这场漩涡。


    这还不足以影响她的情绪。


    “你自己处理。”顾昭平的手并没有松开，只是视线轻松了些，往下落到这个粉丝手中的相机上。


    对方本来愣愣地看着她突然靠近，意识到她的视线之后，立刻吓得赶紧抱紧了自己的相机，她可不想自己辛苦拍到的这些珍贵资料出什么事！


    楚砚泽则微愣地看着她一眼，随后扭过头，伸出手，对着这个粉丝：“删除我的照片和视频。”


    粉丝更加紧地抱紧了怀里的相机，低着头不说话。


    明明都被抓了现行，可她还是心存着一丝侥幸，只要楚砚泽没有那么强势地处理非要她把所有的内容都删干净，那么他就还能保存下一些东西来。


    一般来说明星也都不太敢和他们这样的私生粉闹得太过火，毕竟他们的粉丝知道私生有多么可恨，路人却并不会知道。大战私生粉一旦被恶意传播，容易败坏的是自己的路人缘。


    见她似乎打定主意跟他们僵持下来。


    顾昭平将目光挪回来，手上用了点力，说：“一定要做违法的事吗？”


    “侵扰他人私人生活安宁，窥视他人私密活动，非法收集私人信息，未经肖像权人同意传播肖像，遵循常识的话，应该知道这都是违法的吧？”


    顾昭平在身后抓着她，她的声音冷静淡定，并不动怒，也没有威胁的意味，似乎只是随口一说。可就是让人听了心里冷冷的，感觉自己马上要铁窗泪了。


    那个粉丝一愣，随即浑身一阵激灵。


    “懂常理的人应该知道权衡判断，接受诉讼出席法庭成为被告来回奔波的成本，不说这部相机里的东西，甚至就已经比摔碎这部相机本身造成的财产损失还要大了。这是对你的轻纵。”


    “想知道你在犹豫什么？”


    那个粉丝一愣，然后猛然间浑身凉凉的，有种被敲了一棒的感觉。


    她背后有点发凉，能感觉到顾昭平是认真的。如果她不把这些照片视频删掉的话，是真的会跟他走法律路线。


    这两天顾昭平在网上本来就被传得沸沸扬扬，她都能拿奖金出来让全网为她征集证据还一个清白，还自称什么来着？……


    对了，她有法学背景！


    私生粉心头重重一个咯噔，完了，她这下是真的完了，碰上最硬的碴子了！


    顾昭平的形象简直是满防，钱势双全，法学背景，遇到事情又要较真，不怕闹得满城风雨，甚至名声也不怎么样好听，她还根本不在乎名声。


    她可不像这些被舆论带上了镣铐的明星，这位可是真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私生粉心头太凉了。


    被她抱紧的相机终于还是被双手松开缓缓地、僵硬地松开一点点，向他们伸了出去。


    楚砚泽看了她一眼，只是低头打开相册，看见出现了自己的脸的全部选中删除。


    他知道这些肯定不是全部，以前肯定还拍过更多，甚至有一些应该已经传到其他地方保存起来了。


    但水至清则无鱼，他也没法管到那么多，那么目前的删除了就是一大进步。


    把所有文件都清除干净，楚砚泽才将相机还给了她。


    私生粉脸色难看极了！


    甚至已经有些瑟瑟发抖的生理反应停不下来，搞


    私生被抓也不是第一次，可是这是她头一回有这种清晰的害怕的感觉。


    就是在面对顾昭平的时候。


    她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翻不出她的手掌。


    顾昭平低头看了她一眼手里拿的机身，随口说：“挺不错的相机，拍点正常的东西。”


    这件事就这么解决完了，顾昭平自始至终都没有将重点放在私生粉怀疑他们私下约会上，这并不是什么她注意的是，她认为首先要解决的是私生粉侵犯隐私权。


    楚砚泽算是松了口气，幸好她不介意。


    如果顾昭平会介意，被人这么想的话。那他的愧疚尴尬和耻意还会更深一些。


    他回头对这个私生粉说：“除了隐私权之外，你最好也想想，是停止造谣更难，还是法庭见更难。”


    “阮念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在随便把一个什么陌生人的名字就和我套在一起满足你的幻想了。”


    “我也不介意，因此再在法庭见一次。”


    私生饭一怔，猛然想起楚砚泽以前似乎和一个粉丝法庭对峙过这件事，当时的影响很大，对他也造成了很大的创伤。


    所以后来一直都不太愿意管这些粉丝之间的事儿。


    以前关于他和阮念的cp，虽然他是很不喜欢，但是他心情冷淡，也没有干涉别人随便磕cp的自由，出面了反倒影响更不好。


    直到这次、直到现在，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才对这个莫名其妙拉起来的cp，有了强烈的反对。


    私生粉受伤到几乎有点绝望地看着他，以她追星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多半是有了心动选手了。


    他这么冷淡的、一切都无所谓的人，只有有了心动选手，才会发觉清白可贵，力争守卫自己的贞洁，展示给那个人看。


    他不愿意再让自己的名字和另外的任何人扯上关系，哪怕只是在别人的幻想里。


    因为他有了真正想扯上关系的人。


    楚砚泽的背影冷然地离开，私生粉突然蹲在地上开始痛哭。哭了一会儿，好像清醒了。


    她打开相机，看着那些已经被清理干净的遗迹，一边哭一边抹着鼻涕翻着翻着，突然翻到了一个视频还未被删除。


    由于这个视频的开头是她录制的自拍，所以说楚砚泽并没有点进去看。


    可是这后面拍到的明明就是……


    刚才。顾昭平和楚砚泽坐在一起。顾昭平转头和人说话时，楚砚泽认真地看着她的模样，还有顾昭平所说的那一番，关于伤疤的话。


    她把这个视频反复播放了很久，最后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还是没有删。


    顾昭平的那番话和她说话时的样子又清晰地印在了她脑海里。


    她再看那个视频，神情中就突然出现了一丝犹豫。


    楚砚泽回到座位的时候，方宜宁已经先回来了，见楚砚泽走过来，几个人抬头看他。还好奇地看着外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楚砚泽很是礼貌地跟他们颔首，点点头示意了一下，十分歉意、冷静地说：“对不起昭平姐，各位，我在这里可能会影响你们的正常聚会，今天可能只能冒昧地先告辞了。”


    几个人愣了下，楚砚泽这话是很礼貌地对着所有人说的，只不过只有他的目光却在顾昭平手上落得更久了一些。


    他不想再发生一些什么事打扰他们的聚会。这目光又很快地从她那双修长的手上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似乎才突然想起来之前拎的那个纸袋子。再将外套罩上的时候，十分自然地顺手将袋子拎起来，递给顾昭平。


    “昭平姐，这是刚才看到的给你买的礼物。”他言简意赅地说，双眼看着她，眼神澄净，而且很真诚。


    好像并不为这一份小小的心意而回避。也并不富有侵略性，他就是很真诚。


    他也不说什么，希望顾昭平能喜欢。也不提及这是一份多么不起眼的薄礼。只是在离开之前，提及介绍了一下，不希望顾昭平没有收到。


    这个纸袋子简单，稍微有一点设计，但看不出来里面装的是什么，顾昭平微微顿了一下，注意到似乎是刚刚去买奶昔的时候楚砚泽的手中就提着的袋子。


    她放在桌上颔首道谢。  ：


    楚砚泽看着她收下的目光微微地亮了一下，只有一点点，这是一种单纯的她收下了礼物的满足和喜悦。


    方宜宁看着楚砚泽走了之后，她终于憋不住了她这一路以来想要磕cp的尖叫，疯狂地用手肘戳着身旁的好友。


    “昭平昭平，你这次品味不错！”


    顾昭平转头看向她，在等她解释。不过这个起哄也实在很好理解，她只过了须臾便说：“这不是我品味到的。”


    小楚不是男模，是她的组员。


    但方宜宁却一脸我懂了的表情，非常高深地说：“我知道我知道，这肯定和那些男模不一样嘛，就算是看上脸这也是细糠，值得多品两年。”


    “不是。”顾昭平简单干脆的回答，并没有多留任何让方宜宁继续八卦的余地。


    害得方宜宁只能一脸哀怨地看着那个未拆封的礼物，心里装满了好奇却无缘一窥。


    她还是不多说了，毕竟今天请客的可是大小姐顾昭平。


    有如此霸气的承包他们开销的姐妹，什么烦恼都很快忘了。


    回了顾宅，顾昭平进行了今天的运动，和柔术教练来回摔了几次之后，送走了满头大汗的柔术教练，她去洗漱。


    就在这个洗漱的时候她才看见了放在旁边台上的那个白色的小纸袋，打开看了看，取出了一个小方盒。


    看上去还挺有科技含量的，应该是一款手表，表带和表盘都还挺有审美的，复古又简洁。


    配有说明书，上面写着，这是一款很独特的智能手表，除了正常使用的健康监测睡眠监测疾病风险监测等功能之外，还有一个比较新鲜的功能，压力值检测。


    适合高压力商务人群。


    顾昭平倒有些意外，这款手表还蛮适合她在运动的时候佩戴。设计竟然也还挺符合她的审美。


    她执起手表看了眼。


    屏幕亮起的瞬间，发现时间和自己手上戴的那款手表重合。


    恰在此时，不知道是否心有灵犀，她拿起放在旁边的手机看了看。


    屏幕上有几条微信消息，来自几个小时之前，不过对方发得克制礼貌并未消息轰炸，所以她也并未在那么多的信息之中注意到他。


    顾昭平打开看了看。


    楚砚泽到家之后发过来的。


    【希望它比我提早15分钟见到您。】


    今天在商场的时候，楚砚泽问过她一句时间。


    顾昭平随口将自己手表上的时间告诉了他。顾昭平有这个习惯，将时间往前调15分钟，跑赢世界一小会儿，也能给自己更充足的准备时间。


    楚砚泽发现了，记住了。


    做工精致的表带在顾昭平手中垂下。


    顾昭平对楚砚泽的评价又高了半分。


    …


    沈逸风回了沈家。


    车子在地下车库停着，司机在黑暗中坐着，他却一直在后座上抬起一只手撑着下巴没有动，眼神静静地盯着前面，似乎在走神。


    他不知道是哪里做错了。


    按照他自己的常规逻辑来说，他似乎并没有做出什么不正确的选择，那么变量就应该是对方。


    按照常理来说，一个人是不会突然在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的，和顾昭平相处了那么多年，他更加清楚顾昭平是什么样子。


    他的常识突然好像被打破了。


    顾昭平的那些话，反反复复一而再再而三地刺进他的脑海里，沈逸风生下来快三十年，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


    顾昭平……顾昭平。


    那些席卷上来的未知的愤怒退潮之后，剩下的就是他坐在黑暗里的茫然。


    他明明不应该在意顾昭平身边有什么年轻小男孩出现的才对。


    之前的事固然从世俗常规上来说让他丢脸，可是能够分担顾昭平的精力消耗她过分旺盛的情感欲，也算是一件好事。


    他不该愤怒，应该更体面一些。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愤怒那一下呢？


    沈逸风沉下心情来，疲倦地揉了揉额头。


    顾昭平是认真的吗？他还没有得出这个结论，不太确定，如果她真的是


    打算了退婚，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


    这个流程会怎么推进？两家的长辈会怎么想？


    又有谁会找到他，在其中说些什么。


    这件事由他来掌握主导权的时候，似乎一切都是可以接受的，能够预料的。可是主导的换了人之后，他才发现如果要让自己来接受这一切，那将会是一件多么打乱所有生活计划的事。


    沈家长辈如果从顾家那边听到退婚的消息一定会大为震惊。接着就回来问他和顾昭平发生了什么？


    对于成长在道德观并非那么健全的年代的长辈们来说，顾昭平玩男模也好，还是像顾昭烨一样去娱乐圈里面寻找真爱的也好，虽然会有一些不体面，但大家还不至于到要解除整个婚约的程度。


    作为沈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沈逸风应该也和人家拥有着同样的意志，不该去在意这些的，就像他从前所做的一样。


    可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似乎就有一根细细的刺扎在了他的心里。


    沈逸风的心情难得这么混乱，他甚至免不得开始想起一件事。


    如果真的是由自己来提出解除婚约的话。


    那么接收到这个通知的顾昭平会怎么想。


    ……


    他坐在车里久久的沉默着，连愤怒也涌不起来了。就是一股深深的茫然，为自己居然会切换角度去共情顾昭平的感受。


    如果是顾昭平来接受他的通知的话，那么或者她所面临的困境和晴天霹雳，似乎只会比他更深。


    沈逸风抿紧了嘴角。


    后面的他想不下去了，终究还是捏了捏眉心，告诉司机下车。


    回了沈家，他父亲一下子就把他叫住了，沈逸风心头一紧。


    顾昭平的消息已经来了吗？现在就要跟他解除婚约？


    就在他臂弯里揽着外套略有些冷然地站在枫树下的那一刻，他父亲的下一句话终于传了出来：


    “不是啊，逸风你来仔细研究一下，这个残局的解法到底是怎么钻研出来的？你顾爷爷什么也不说，就非告诉我这个残局已经被解出来了，还拿了一卷录像来给我炫耀，可是我抓耳挠腮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来是怎么弄的！”


    “你来，你棋艺比我好，你告诉我！”


    沈逸风一愣，随后才哭笑不得地反应过来，原来是为了下棋。


    他们几家的老一辈，因为早些年的渊源都对国际象棋颇有些痴迷。其中又以顾家老爷子的棋艺最好，在长辈之中所向无敌。


    沈逸风也有空研究过一些，只不过并非太感兴趣，他认为往深了研究属于浪费时间。


    他在这上面虽然理解，但并非有什么不可企及的天赋，投入那么多精力对于他来说是成本过高的。


    居然不是退婚的事，沈逸风也觉得自己有些草木皆兵了，松了口气。


    解除婚姻这么大的事儿，两家哪里能一时半会儿就商定下来的。顾昭平提出了这个念头之后，顾家那边只怕也会召开紧急会议反复讨论。


    沈逸风沉下心来，暂时控制自己不再去想这件事，而是专心地看起了父亲拿过来的录像。


    他对国际象棋还是有些理解，只不过他专心地看着看着，突然发现在录像中的那双手有些眼熟。


    那双手在棋桌上摆弄着棋子，动作非常的自然随性，好像完全掌握了其中的原理，任何步骤和棋子的行走，对于她来说，完全出自胸中丘壑，信手拈来。


    沈逸风的眉峰不知不觉锁紧，他盯着那双手，越看越是出现一股不是很妙的预感。


    按下沈逸风在这里拆解棋局之后，沈父就和沈母在旁边聊起了最近的琐事。


    “听说昭平最近闹的很大啊，屡屡被报道。”


    他们是看着顾昭平长大的人，说起来只有摇头惋惜，“好好一个孩子，怎么就是静不下心来呢？从前喜欢那些年轻小男孩就算了，现在也该定下心来了。”


    沈逸风被心一跳，似乎听见了某个关键词之后，动作变得更加停滞，双手交叉搭着下巴，似乎更加沉浸专注地盯着电视机屏幕里的那盘棋局。


    “你看看昭平弄的这个抽奖也是满城风雨，还有那个什么明星啊，叫楚砚泽的，你跟着她抽奖，这下闹得更大了。”


    沈父拿着娱乐小报，戴着眼镜看着上面的报道，沈逸风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转过头去看向了那张报纸。


    报纸的背面印着一张俊朗的侧脸，看上去这个年轻的男孩还有几分桀骜不驯，尚未完全被这个名利圈的浮华声色所驯服。


    就那么巧。


    沈逸风瞳孔微微一缩，他已经认出来了。


    就是今天在商场的那个男孩。


    所以那个人根本不是什么男模，而是一个男明星？


    那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顾昭平现在在捧他？


    男模只能是短择，一时兴起的玩意儿，沈逸风清楚。可是一旦是有一个正经职业的年轻男生，他便情不自禁地想到了和顾昭烨打得火热的那个阮念。


    这个阮念可是一度将顾昭烨的未婚妻都抛在脑后，连顾家都不想管的。


    沈逸风就在那一瞬间，突然间前所未有地意识到，顾昭平所说的退婚约是真的。


    眼前电视机里的棋局突然看不下去。


    他顿了顿，正要站起来对父母说这件事，给他们先打个预防针。


    可是这时，沈父却不知道收到了什么消息，一下子震惊地站起来，几乎碰到了身旁的椅子，也吓了沈母一跳。


    “我去！”一向儒雅的沈父难得用词如此鲁莽，表情震惊得不行，好像听见了什么外星人入侵的消息似的。


    “顾老爷子说这个棋局竟然是昭平解出来的！是昭平啊！”


    “老爷子说昭平是个下棋的天才，16岁的时候就已经独自解开了这个残局，只不过一直低调藏锋没有对他暴露出来，最近碰面的时候，他才得知了昭平的水平，大为震惊！！”


    “棋协已经认证过了，昭平就是这个残局唯一的解法！！”


    沈父看着顾老爷子得意洋洋传过来的那些证书，眼珠子都快瞪飞了。


    他哪里敢相信，可是顾老爷子给的证据实在是太齐全。他想装这个早就是蓄谋已久，好不容易可算在亲家这里露一手。


    沈父激动地看着这一切，手都在微微地发抖，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十分信任地对自己儿子说：


    “逸风，你这可是定了好未婚妻呀！对了，我们也有好久没见昭平了，你什么时候能把昭平带来我们沈家大家一起吃个饭？”


    “还有你的叔叔伯伯，各位阿姨，也很久没有见到过昭平，现在昭平也长大了，女大十八变，和从前上大学的时候不一样了……”


    第25章 第25章原来他对顾昭平有着很深……


    沈家父母说得很兴奋，甚至越设想越详细，连请顾昭平来的时候家里要宴请什么菜色都想好了。


    他们家新来了一个大厨，做淮扬菜很好，顾昭平似乎就喜欢这个口味。


    却丝毫没有发现沈逸风没有对此作出任何回应。


    等到他们发现了沈逸风此刻异于寻常的沉默，沈父才从滔滔不绝中停下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见他的表情，沈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又似乎隐隐约约地明白了什么。


    “……你和昭平吵架了？”


    沈父对他们俩之间的问题略有耳闻。


    沈逸风的面色终于在此刻变了一下，这变化竟然是有点难看。他微微地撇过了眼神，熟悉他的人会知道这是他躲避不想回答问题的表现。


    沈父很诧异，他知道沈逸风很少会有回避回答问题的时候。


    他有解决绝大多数问题的能力啊。


    “如果你和她吵架了的话，那也没事，这不就是和她修复关系的最好机会吗？”沈父作为长辈，当然愿意给小辈递出这个梯子。


    “昭平从前看起来是不靠谱了点，不过那不是年轻吗？她比你还要小个两岁，20多的人，人生才活了四分之一呢，要算在一天之内也不过就是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


    还是个雏鸟，即便是犯什么错也是可以理解的，逸风你不要对她过多苛责。”


    沈父苦口婆心，沈逸风的眉头终于忍耐不住狠狠抽了抽。


    顾昭平她是这个问题吗？


    要是顾昭平还是一如既往的不靠谱，那他绝对不会是这个反应，他完全知道怎么处理，可是问题就是现在顾昭平似乎表现得………


    靠谱，太靠谱了！


    他脑海中反复放映着顾昭平冷静的模样。


    她说话条理那么清晰，一点也不像沈逸风想象中发疯的样子，他以为见到的会是那样的顾昭平。


    可是那个会在他面前慌乱无措地藏着小心思的怯怯的顾昭平，似乎真的已经完全消失了，在他不知道的时候。


    沈逸风垂下头，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之间。


    忽然他缓缓抬起头来，还是对父母说出了这句话：


    “婚约要取消了。”


    正在滔滔不绝的沈父一愣，所有话都来不及说出口，咽在了嘴里。


    他想表示关心的姿势停在半空中，有些僵硬，沈母也猝不及防站起来：


    “什么？怎么回事？怎么会呢？你和昭平怎么了？这次吵得很厉害吗？”


    沈母走过来，抓着沈逸风的肩膀，“难道是这些天的事儿，你介意昭平所做的？你要跟她退婚？”


    “逸风，这事非同小可呀，就算你已经长大了，你也不能说退就退，罔顾父母长辈的意见啊！你和昭平这么多年感情，又一起在外面上学，我们两家未来也仍然会有许多利益联盟……”


    “你不是那么不稳重的人，怎么能置一时之气呢？”


    沈母摇着沈逸风的肩膀的动作不大，只是让沈逸风轻轻晃动，可是他一时间都并没有反抗和抽离的想法，只是任由她摇晃。


    心情却越来越复杂，以至于终于表现在了表情上。


    是啊，怎么所有人都认为是他要取消婚约呢？


    所有人都没有想过，会是顾昭平主动提出来。


    顾昭平对这份婚约的重视度，好像远远超过他。所有人都认同。


    沈逸风低着头。


    ……“不要随便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


    ……“大多数人都没有那种价值。”


    顾昭平说的话一遍一遍地回荡在他的耳中。


    当时的愤怒褪去，他剩下的，甚至就只有一种不知为何的茫然了。


    “妈，”沈逸风茫然地说，“是昭平要退的。”


    整个沈家，都静了。


    ……


    直到被父母抓着走在前往顾家的路上的时候，沈逸风都还仍然在回想着那些话。


    他从没有被人这么说过，这种攻击太具体了。


    然后，沈逸风终于不由自主地开始怀疑起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大多数时候来说，他还是相当理智的。


    他认为人人对自己的评价都有其原因。如果评价不好，可能出于心中的某种偏见，也可能是他真的出现了问题。


    如果是他真的出现了问题，他会改，如果是偏见，他会一笑置之。会因为偏见而做出决策盲目攻击别人的人，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竞争力和攻击性。


    想到这里，沈逸风怔了怔。


    等下……


    他对顾昭平的评价，难道不是……出于一直以来的某种偏见吗？


    沈逸风短暂地愣了愣，


    这时车已经到了顾家。


    刚才他是听之任之地跟着父母来，知道不亲自来一次父母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可是现在到了这里，他才是稍微有了一丝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才刚刚和顾昭平那样对峙过就要见到她吗？她一定不会给他好脸色的。


    顾昭平所说的，如果他认为有一个情感投入更多的未婚妻在旁边怯怯地追捧着他很好玩的话，可以花钱去聘请一个演员，陪他演这场大男主戏……


    是这样吗？


    昭平之前确实在他们这段婚约里面投入更多，节日、纪念日、生日都是她在热情地准备。


    似乎连他之前所感到微妙的烦躁的她的靠近，也是因为……他们确实存在的未婚夫妻的关系而已。


    顾昭平在认真地履行婚约，他却没有。


    当一个行为，一种态度，维持久了，似乎就会认为这是生活的常态。


    沈逸风此前也一直默认，顾昭平将会一直这样地跟在他身后烦着他。


    的确，婚约是双向的。


    他对这段婚约从来没有那么认真地维护过，只是觉得是一个若有若无的负担。


    从情感投入上来说，两人不对等。所以顾昭平在这其中的不专心，似乎也不能指责她。


    毕竟他从未给过她回馈。


    想到这里，沈逸风猛然一怔。他脑海中又冒出了那个轻轻拉着帽檐往后退、咧嘴笑的年轻男孩。


    记忆里隐约还有一些顾昭平从前捧的男模，似乎都是20岁上下，嘴甜又会讨好她的类型。


    人的喜好是一致的，顾昭平就是喜欢那些多才多艺、能歌善舞会提供情绪价值，和他完全不一样的人。


    沈逸风猛然一顿，突然意识到。


    他可能也不一定是顾昭平喜欢的类型。


    这个意识让他抬起头，瞳孔微缩。


    那难道她这些年的行为也是在为了履行这段婚约的义务？


    车停下来，沈逸风一时间陷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极端的不安。


    为什么在关于婚约的这件事上，他就这样违背了他的教养，没有做到尽职尽责？


    那些他以为的对顾昭平负的责任，似乎也并不是顾昭平需要的。顾昭平就算犯了错，她身后还有整个顾家，有她的父母和爷爷来帮她处理。


    他们有这个婚约，希望的是他们能够成为联盟互相支持彼此，而不是顾昭平需要一个家长。


    知道他们是未婚夫妻这件事已经十多年，沈逸风是第一次有了一种浑身骨头一凛的感觉。


    他们来的不巧。沈家的车停下之后，发现还有不少人在顾家老宅这边。


    沈母沈父愣了愣，发现他们应该是顾家旗下哪个公司里来的高管，应该是有事要谈。


    但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叫人通知了顾家人之后，他们就被请进了顾家的那栋楼。


    “哎哟，逸风，你们怎么来了！”


    华女士惊讶地看着他们：“无事不登三宝殿啊，怎么这么难得，一家三口都来了？”


    沈家的三个人听着也有些尴尬，虽然华女士是一个心思比较简单的人，她说这话不是什么嘲讽的意思。


    但是在他们听来，结合顾昭平要退婚的消息，就觉得分外的刺耳，有些尴尬。


    他们确实平常走动的不多，不然也不至于顾昭平最近对于他们的态度转变都没有发现。


    “冰凡，我们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叨扰你们，这下……没打扰你的正事吧？”


    华女士回头看了看局促地等候着的几个元启科技的高管。


    想到今天喊他们来的目的，倒觉得也没什么，只是笑了笑：“没事，我们两家的关系这有什么打扰的，你们随时都能过来。对了，今天昭平不在家，不太巧了，本来她在的话还能让她和逸风一起吃个饭。”


    沈家父母的脸上更尴尬了，简直头都要抬不起来了。


    看上去顾家也还不知道顾昭平要退婚的事情？


    这事儿也不好开口，沈母只是说：“冰凡你先忙你的事儿吧，我们来了也不着急，等一会儿再说。”


    华女士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这么隆重地过来又不着急还能是什么事儿？


    于是她也只好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我们都是亲家，


    这些事儿我也不瞒着你们了。最近昭平跟以前有些不对劲，变化太大了，我怕她是受了什么打击。听说她在公司里面做了些事儿，所以把元启科技的人都叫来问问发生了什么。”


    沈逸风的眉睫微微抬了抬，他对此事略有耳闻，听说顾昭平把顾昭烨气的都不去公司了。


    他也跟着看向元启科技的那几个人，看上去都很局促。所有人的目光都落过来，他们坐立难安地说：


    “华太太是这样的……昭平大小姐那天提出了一个财务问题……”


    这是因为顾昭烨大发雷霆，所以没有人敢向顾家上报。这可是顾总丢了大脸的事儿。


    由他们来说，他们也觉得十分尴尬。


    华女士本来是随意地听着，可是她越听越震惊，瞳孔微微缩小。


    端着茶杯的手发颤：“什么？你说昭平发现了财报的问题？”


    “她在会议上提出来了？昭烨融资失败了？”


    这每一个字听着都十分不可思议！


    故事的主角更是让她大为震惊，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啊是的，大小姐还提出了具体问题，她说她以后会梳理财务问题，重新肃清，向所有投资商再次证明我们元启科技的价值……”


    高管尽心尽力努力回忆着，将那天的所有细节都如实和盘道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整个大宅中所有人都陷入了安静。


    尤其是沈家父母，他们比华女士还要安静，还要震惊。


    昭平最近是怎么了？她不仅被发现是棋道高手，甚至还在公司事务上这么精通？


    她发现了顾昭烨都遗漏的问题？


    这，这这这……


    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震撼地沉默着，这个时候，对于顾昭平近日屡屡展现出的不同，他们心中都有了一个蓦然浮出来的字眼——


    藏锋。


    除了她这些年都是在隐藏自己的本事，还有什么能解释她会突然如此的大放光彩？


    沈家父母也突然醒悟，好像猛然间明白了什么。


    似乎随着顾昭平呈现出自己的能力，她想要解除婚约……也是一件能够理解的事。


    尽管她还不是，但毕竟对于女性企业家来说，婚姻更是鸡肋，更是容易影响她拖累她的事情。


    如果昭平一直是内秀于中，选择时机爆发的话，那么她将来所计划的肯定不小。


    就如那些强势的男性成功人士一样，往往会选择温柔贤惠的伴侣。


    ……顾昭平她也不会喜欢沈逸风的。


    这个结论本来只是如飞鸿踏影一般轻轻飘过，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某种预感让他们的这个想法越来越坚定，甚至清晰得可怕。


    所有人都坐立难安地安静着，不知道怎么开口，也没有人能开口。


    而沈逸风只是静静地、定定地坐在位置上。


    虽然是很平静地看着前方，双手交叉置于膝盖之上，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思绪在茫然和震撼之中飞到了哪里。


    他一直以来，对顾昭平似乎都有着那些偏见。


    极强的偏见。


    而现在他即将开始，因为这种偏见，受到对于自己的骄傲的报复-


    《豪门四季》的先导片内容不长，很快也就剪了出来。


    郑安玲告诉顾昭平这一期节目今晚就要播出的时候，她正在整理财务的问题。


    元启科技遗留下的问题太多，而顾昭烨竟然不忙着修补，甚至在上次的会议上提出问题之后，他的第一选择也不是留下来仔细处理公司的漏洞，而是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闭门谢客了。


    顾昭平觉得他很好笑，不过这个机会她也不会错过。


    “知道了，会抽时间看一下。”


    顾昭平放下电话。


    参加了个节目，在她心里并不是多大的一件事儿。至于播出效果等之后自有定论，如果效果不佳，那她就再思考改善，效果不错，那就顺着上面继续精进，没有什么需要烦恼的。


    至于看节目，她暂且没有这种爱好。


    但她没有这种爱好，有这种爱好的人就多了去了，其他人可没有这么淡定。


    华女士在家里犹豫了很久，走来走去，最终还是忧心忡忡地给顾昭平拨了电话。


    “昭平啊，那个节目是不是要播出了啊？”她的声音变得温柔，比以往的和蔼可亲更甚。


    虽然上一次他们俩的见面不太愉快，甚至被顾昭平怼了一顿，可是这一次在通话的时候，华女士语气里却没有什么怨气，只是有些微妙的紧张。


    这是母亲。虽然从前整体来说，她对顾昭烨的认可和地位的重视要高于顾昭平的，可是她并非不爱顾昭平。


    对于一个表现得太出色，而且性格上不是那么近人情的女儿，母亲的心里更多的是多了一种试着想要重新去了解她的小心翼翼。


    “嗯。”顾昭平答应了一声，看着手里的资料，“你担心节目效果？”


    如果又像上次一样担心她在老爷子面前再犯了什么事儿的话，那确实大可不必，她要再次解释也累了。


    有些事情不需要那么多未雨绸缪的担心。


    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对面却几乎立刻就出声仓促说了一句：“不！”


    华女士话一落下才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些激烈，她的双手交握在一起，讪笑了一下，看着旁边帮自己举着手机的管家张姐。


    张姐鼓励地看着她。


    华女士这才继续说：“没有，妈妈不担心你。你表现得好不好都没有关系，不是什么大事儿，我们顾家有兜底的能力。”


    “要是这个节目不喜欢让你不开心了，后面不去录就是了。”


    说完这些，华女士才停顿了一下，她站在透着蓝色夜幕的落地玻璃窗格前，身形还是优雅苗条的，道，“……妈妈是希望，再多了解了解你。”


    她和昭平认识27年了，还是会有那么多误会，她似乎从来不了解昭平心中真正在想什么，想去做什么。


    她的声音变小了一些，有些小心翼翼了，“昭平，再给妈妈一次了解你的机会，好吗？”


    顾昭平愣了愣。


    她没有很亲近的长辈，所以也没有让任何长辈了解过自己。她本来是觉得没有什么好了解的，她做她的，表现出来的让人自行理解就够了，不需要再多余的展示什么。


    但是华女士确实很奇怪。她的要求让顾昭平觉得怪，但是似乎又不用拒绝。


    片刻沉默后，顾昭平回答了：“好。”


    华女士怔了怔，为了配合旗袍画的上挑的弯眉又跳了一下。


    眼里像是突然多了一寸光，也跟着不知不觉笑起来。


    “今晚就开播了？”顾开畅开着自己的一辆超跑在国外一条公路上单手驾驶，接听着电话发出一声冷笑，“行啊，顾昭平今晚可是要出演好戏了。”


    “也不知道她怎么迷惑了爷爷，竟然让她上节目去参加宣传，我们顾家的形象用得着她来宣传吗？她宣传出来我们得是什么形象？”


    顾开畅随便看了一眼节目放出来的宣传嘉宾名单，一眼看到几个娱乐圈的嘉宾，似乎年轻的帅哥还不少。


    他冷笑了一声，顾昭平只怕跟进了后花园一样吧，不知道她是不是又会看上哪个年轻小帅哥，又要和沈逸风大闹一次。


    这可不是以往点什么男模了，这可是全国观众目睹下的正经综艺节目。


    观众对女的道德要求更严格，要是顾昭平做了什么有瑕疵的事儿那可是更容易被抨击的。


    早说了顾昭平的形象不好，大房就没一个靠谱的，也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还信任他们。


    不过没关系，等这次过后，估计大房的竞争力就会大大降低了。


    顾开畅摸了摸脸，虽然巴掌印已经消失了，可是他感觉这块皮肤还在隐隐阵痛，他想起来就咬了咬牙。


    他长这么大，居然第一次被爷爷打了耳光！


    虽然顾老爷子只是随便找了个趁手的道具想让他闭嘴，但是在顾开畅的眼里，这也绝对就是给他耳光的羞辱了。


    他会将这次的耻辱狠狠地铭记下去。


    等到顾昭平要是以后出什么事儿，就等着看他怎么落井下石的吧！


    Nyx会所里，还有不少个顾昭平曾经光顾过的夜店会所，今晚都出奇一致。


    他们的大屏上竟然播放的都不是什么音乐MV，也不是什么浪漫


    电影，播的竟然全都是这个节目频道！


    来的客人都惊笑了：“你们最近都走搞笑风了？”


    带队经理人立马表示：“不不不，这是我们月销冠军，大主顾要上的节目，我们怎么也得给她支持一下收视率！”


    都把人看愣了。


    抽象。


    别的嘉宾上节目给她包场支持她的都是亲朋好友，同行和粉丝团。


    这特么顾昭平上节目给她包场喝彩的是一个又一个会所的男模！


    “昭平姐，昭平姐来了！”


    几个年轻男孩欢呼，虽然他们没有被顾昭平点出台过，但是昭平姐的魄力和财力也是让他们非常崇拜的，


    偶尔和她见过一面打过招呼，也是值得骄傲的一件事。


    出现在电视镜头里的顾昭平，和以往的风貌完全不一样，所有人都还愣了一下。


    她的所有头发往后梳去，大光明的发型，戴了一副长方形的无框眼镜。鼻梁高挺，嘴唇淡薄，穿着一件黑色高领的上衣，让人注意到她的脖子很长，仪态也很好。


    这是？这是谁给她做的造型？


    不是，这审美也太高级了吧！豪门大小姐爆改富婆超模？


    男模们傻眼了。


    随着节目开播，成百上千万的人都涌入了视频，开始疯狂地发射弹幕。


    终于开播了！


    这个节目可谓是核爆级别的，饱受期待！


    连参加的明星嘉宾都是顶流级别，一开播就有许多粉丝疯狂地刷着自家偶像的名字。弹幕一时间密密麻麻如流星雨一般。


    这其中唯独没有顾昭平。


    而后，画面一闪。


    录制厅里很热，顾昭平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肩膀上，这外套的廓形很挺阔，肩部设计也很宽。衬托着她整个人的气场都十分挺拔冷淡，有一种让人不敢逼视，看一眼就冷静下来的力量。


    就这一个露面，弹幕好像瞬间被清屏了一样。


    “我是顾昭平，顾家的长女。”顾昭平的神态并不紧张，她在和坐在对面的主持人交谈时，手臂轻微地依靠在身旁的桌台上。


    她抬起头来，有一根发丝从灰色的眼镜架旁边落下，声音冷静、沉稳，平平淡淡地说：“毕业于斯坦福大学商学与法学双学位。”


    毫不夸张地说。


    就这么几秒钟。


    所有屏幕前的人，口中同时爆发出一句脏话。


    卧槽？！


    这是谁？怎么回事，怎么跟他们印象里的顾昭平形象不一样？


    她被谁上身了？还是找了替身？


    第26章 第26章你敢不敢证明一下你会柔……


    这短短的一个镜头几乎不啻于掀起了一场核爆。


    第一秒钟，让他们呆滞的是顾昭平的形象。


    虽然从前顾昭平在网上有不小的名声，但是她往常大多是留着大波浪、妆容精致的模样，从未见过她这个样子。


    这副打扮有着超强的气场，之前见过她的所有人都发出了惊叹，这是毋庸置疑的。


    这让他们见到了一个全新的顾昭平。


    第2秒钟，他们则震惊于顾昭平的学历。


    【……斯坦福？】


    【……商学与法学，双学位？】


    谁都知道这几个词的含金量！


    这简直有点儿太恐怖了，即便是在那些恋综里这也是很出色的履历。法学本来就不是好读的专业，这还给读了个双学位，这要毕业得多难啊。


    【这……这是顾昭平？】


    沉默了。


    彻底沉默了。


    从来没有人深挖过顾昭平的学历和过往人生，只知道她是豪门顾家的大小姐，顾总的姐姐。恶毒又刻薄，屡屡挑事儿，要拆散顾总和阮念这一对璧人。


    还以为这对佳偶面临的是一个无脑姐姐的挑拨和阻拦，可是没想到他们面对的竟是来自世界名校的质疑？


    大多数人还是有学历滤镜的，不得不说，虽然学历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品性和道德素养，但是在听说了顾昭平的履历之后，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先是脑袋一懵。


    随后又想到，她这样的出身，有这样的学历，认知应该不会低吧？


    她为什么会对阮念做出那种事来？


    还有她最近在网络上发表的那些内容，她根本不在乎舆论，那么冷静又条理清晰，很快就找到了证据证明自己这两次和阮念的矛盾都是假的。


    突然间就有人心头一咯噔。


    顾昭平她真的是传闻中的那个样子吗？


    同样在看着这期节目的还有沈逸风。


    他平时没有看综艺节目的习惯，是因为堵在高架路上的时候，司机突然说了一句：“昭平大小姐的那个节目好像开播了。”


    周围一片车流红灯，他怔了怔。


    反正没事干，沈逸风在车载屏幕上看起了节目来。


    也就是在这个介绍镜头出来的时候，他的目光才顿住，


    忽然迟来地想起来，是啊，顾昭平也是名校毕业的。


    其实她上学那些年不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也很多，独自将那些年过下来的时间也很多。


    他怎么会就那样完全相信顾昭平一无是处。


    沈逸风突然觉得自己的情绪中产生了一种难堪。他被自己的固有印象耍了一把。


    他没有发现那些关于顾昭平的真实细节……是因为顾昭平装得太好了，还是，他太不关注她了？


    会所里的男模也有点愣，不过他们也只是交头接耳了几句：“昭平姐真厉害，不愧是昭平姐。”


    “昭平姐这造型太帅了，完全就是一个大企业家！霸道总裁！姐姐好有安全感！”


    “昭平姐，666！”


    一直仰望她的人，更愿意为她欢呼。


    总把自己放在比她更高地位的人，却会为了她展现自己的本领而痛苦。


    顾昭平很清楚，有的人不是不能接受她优秀，而是不能接受原本认为弱小而恶劣的她在自己毫无知觉的时候，变得比自己想象中更优秀。


    看不起的人突然暴露出能力，这比认可的对手获得了进步，更让人难受。


    不过她很愿意做这个让人难受的人。


    这个镜头也不过几秒钟就闪过去了。


    顾开畅撇了撇嘴。


    不就是换了个造型，介绍了一下学历。顾昭平难道就是想在这个节目中装什么高知分子不成？


    她可装不下去。


    正在这时，他突然接到了来自顾老爷子的电话。


    顾开畅一愣，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的时候手忙脚乱，差点把车开出路障去，十分尊敬又甜蜜地接通了电话：“爷爷，您怎么想起来我了？”


    顾开畅心头得意，这不，果然爷爷在这个时候都还惦记着远在国外的自己。他在爷爷心里的地位果然还是不一样的。


    下一瞬就听见那边的老人中气十足的声音，还有拐杖重重地怼了下地面的重击声，那边似乎还有不少人在等着：


    “顾开畅，你在哪儿？把电视打开调到你姐的那个节目！”


    顾开畅脸上的笑容咔嚓一下就定在了那儿。


    下一瞬间他的表情变得极致难看。


    什么？看顾昭平的节目？


    不是，爷爷他老人家这大老远的打个跨洋电话过来，竟然就是为了让他看顾昭平的节目？？？


    让他给顾昭平增加收视率，做梦吧！


    顾开畅一边是不敢置信一边又是气得不行，爷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间就被那个妖精迷惑了？


    他气得想捶方向盘，然而这个地点又不安全，他看了看，连忙在路边找了个位置停下来拿起电话：“爷爷……我看不了！”


    心里面是那么气，脑海里都已经骂遍了顾昭平的祖上八代，但说出来的话却还是这么的软，和谄媚。


    不怪他，顾家还没人敢在老爷子面前放肆，就算他上次被老爷子扇了那么一巴掌，他也没敢表现出一点不爽啊。


    顾老爷子不高兴了：“怎么就看不了？你都能接电话，难道还没信号看电视？别跟我玩耍滑头啊！”


    顾开畅急了，连忙说：“爷爷，我正在公路上呢，正开着车呢，能接您的电话都是因为孝心，可看电视这么


    分心，那是绝对不能的呀。”


    他刚刚还在放着音乐MV。


    “那你路边找个地方停下来看看不行吗？”


    顾开畅：“……”


    这什么意思？他都震撼了，短短几日，爷爷对顾昭平就已经宠爱到如此程度？顾昭平在家里下蛊了？


    他都不敢想他再不回家还会发生什么。


    顾开畅忍辱负重：“爷爷，我这在高速路上呢，没法停！”


    “那你还边开车边接电话，你懂交通法吗？”


    顾老爷子却顺着呛了一句，“呸，回头叫你姐姐给你讲讲法。”


    “………”


    “别磨叽了，赶紧开吧，等你下了高速找个地方停下看看你姐的节目！”


    “记住，你姐姐可是要给我们顾家争气的！”


    顾开畅真是要崩溃了。


    等挂了电话之后，把他气得像个猴一样抓耳挠腮。


    他感觉他好像那个被妖妃进献谗言宫里被打入冷宫的纯良妃子，怎么就那么惨呢？！


    过了会儿他才意识到顾昭平的祖上八代不也是自己的吗？突然间顾开畅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这都是什么事儿，都被她气糊涂了。


    《豪门四季》这个节目也不止顾昭平一个人气嘉宾，呃，其实顾昭平与其说是人气嘉宾，不如说是气人嘉宾，其他的几位才是真正有人气的。


    阮念，正当红的国民初恋，这就不说了。她一出现整个节目的收视率瞬间上冲，本来就已经是同时段第一，这下更是有破记录冲的趋势。


    【念念念念！！】


    【念念受苦了！】


    【终于等到你了！好久没看到念念的节目了～这一期顾总也会跟着来吗？】


    【顾念CP第1次综艺合体！豪门四季你们赚大了，给我好好卖！这次能不能火就看你们卖的决心有多大了！】


    【啊啊啊，我要看到顾总综艺宠妻了吗？好激动，顾总以前那么神秘，这还是他第一次在这种公开节目露面，念念对他就是不一样，都能让他开始抛头露面了。】


    【我有预感顾总以后绝对还会经常和念念合体露面！为了念念，我感觉他做得出来。】


    “顾念”这对cp很火，几乎是炸翻全网的程度。


    连在超话排行榜上，只要他们两个有互动流传出就会瞬间杀疯，碾压其他任何当红cp。


    其他人再对阮念眼红也无法，毕竟这对cp的爆火程度可是当下绝无仅有的。


    顶级豪门出身的霸道总裁和童星出身、风评极好的清纯美人，纠缠多年，拉扯暧昧到现在，终于要修成正果，给个名分。


    两个人男帅女美，几乎没有传出过确实存在的恋情，完全可以说是金童玉女，符合人们对霸道总裁文的一切想象。


    当然也有人见不得这对cp，那就是另一对大势，阮念和楚砚泽的cp粉。


    这一对也是挺有热度的，双顶流，而且两人曾经有过不少交集，楚砚泽对谁都一副不爱搭理的态度，唯有面对阮念，他会有一分迟疑。


    阮念曾经也在一次获奖感言里面公开提到楚砚泽。


    楚砚泽有一首歌也疑似是写给阮念的。


    野性和清纯，重金属的张力和白月光江南美人的柔婉，各种细节糖组织起来就凑成了这个cp。


    因为他们两个都同在这个节目，所以讨论度和粉丝的期待值也并不低。


    看见顾念的cp粉刷屏，他们也不甘落后。


    【呵呵，笑死了，人家顾家家里都表示了不赞同这门婚事，你们就已经敲锣打鼓上了，到时候不成可别哭。】


    【什么霸总娱乐圈，霸道总裁文降临现实？现实里豪门和娱乐圈哪有那么多美好结尾的，你们当务之急是把晋江卸掉。】


    这还没开始走正经剧情呢，两方粉丝就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电视机前阮念紧紧地盯着屏幕，神色有些晦暗。


    她已经好多天没有出现在网络上，对这些天的风波作出任何回应了。


    公司和她的经纪人有丰富的公关经验，他们深知遇到争议的时候消失是最好的应对方式。


    网友的记忆力是有限的，只要她不回应，这件事就会过去，可是她一旦回应了，但凡有什么地方不妥，那么这件事可能就会变成一个印记，在她的艺人生涯里永远也跨不过去。


    还好，阮念只能庆幸自己的口碑一直非常好，而且她的魅力点一直有很多都用在了提升人缘上。


    大众对她的印象是非常好的，愿意为她找理由辩解。


    比如在直播中被暴露出扭伤是新出现的，大多数人也愿意相信是因为她忙于工作，所以才加重了伤势。


    比如为什么顾昭平明明没有打她却被传出来是打了的，也愿意相信是有人不愿意看见她嫁入豪门，在从中作梗败坏她们之间的关系。


    还有以前的那些事儿……


    阮念看着顾昭平这些日子在网上大张旗鼓地寻找证据，帮她扭转风评。


    曾经她和顾昭平的那些矛盾被一个个重新翻出来，推翻重建。


    为了那一份说到做到的奖励，网友们甚至热情了好几天，自发地去为顾昭平澄清名声，这几天才逐渐冷下来。


    阮念真的有点懊悔。


    她觉得这个公关手段很好，简单又有效。


    这点钱她也不是拿不出来，为什么这样的公关和扭转风评的办法不能是她来做的？


    现在让顾昭平做了，她以后就是想做，那也变成了跟风，不会再有这么好的效力。


    看着一个好创意被别人先表达出来，她心里也很不舒服。


    但是目前更重要的还是……


    “系统，这个女配怎么回事儿？她不是很专业吗？她不应该像以前的那个顾昭平一样，想尽办法为难我，然后为我提供怜爱值吗？”


    在焦虑中阮念有点崩溃，“我的怜爱值已经停滞好久了，这种情况难道还要持续下去吗？”


    系统沉默了半晌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给她下错任务了？她没有把配合我当做第一要务啊！”阮念真的崩溃了，“她是不是真的发自内心地认为自己是个恶毒女配，要跟我作对打脸我？”


    “不是啊，她只是个配角，她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为了配合我展现我的魅力啊！”


    系统沉默了半小时：【好的念念，我会尝试再次连线她，给她重新理清楚任务，可能之前对接有差错。】


    既然还是能挽回的那就好了，阮念深吸了一口气，开始看节目。


    她不想再经历这种损失了。


    屏幕里正好播放到阮念的自我介绍的镜头，她只是笑了笑和观众打招呼，说我是阮念，不用多说别的。


    她的知名度太高了，所有人都知道她。


    而且果不其然，就在这段视频后面，节目组接入了另一个镜头。


    就是阮念对着工作人员叮嘱不要把伤口拍进去的画面。


    这段画面是偷拍的视频，配的文字是敬业和心疼。


    准备拍摄期间的阮念，对这个工作人员叮嘱：“注意不要把我受的伤拍进去哦，这样粉丝们会担心的，而且不好看影响拍摄效果。”


    放出这一段视频之后配的字幕是：还是偷偷放出来了，对不起念念～


    弹幕这下子炸锅了，纷纷喊起心疼。


    【天，怎么就算这样了还在为其他人着想啊，念念我们不需要你担心我们，你只要好好的休息，千万不要累到】


    【对呀，而且你的伤才刚刚加重，说不定就是因为你太爱工作了！】


    【你这么拼，顾总都心疼死了吧】


    本来刚刚还在淡淡地微笑看着这些弹幕的阮念，在看到其中的这一条弹幕的时候，脸上的笑意突然都收了收。


    对了，她想起来了，这一期根本没有顾昭烨出现。


    现在看大家对顾昭烨的出场有这么高的期待度，如果顾昭烨最终不出场的话，那么对节目后续的热度绝对是一个打击。


    她脸色微微变了变，正好这个时候节目的嘉宾介绍部分已经播完，进入下一轮介绍每


    个人的个人履历和擅长的东西。


    弹幕已经发现了不对劲，有人开始问顾总呢？


    不是说好的只有阮念能够请动顾总吗？顾总人呢？


    一时间稍微有些沉默。


    该不会被打脸了吧？


    不不，等到后面再看一下，万一顾总是个惊喜呢？


    阮念咬着牙，闭上眼，已经预料到了第1期的结果。


    为了挽回这个结果，她必须还得找点和顾昭烨的互动曝光出去才行，不然那帮媒体又要说她和顾昭烨的情感出现裂缝了，什么她终究不能嫁入豪门。


    顾昭烨的态度那么坚决，她现在只有拿顾老爷子做文章了。


    只有表明是因为顾家有重要的事，顾昭烨才没来，这个理由才合理，又不至于太让人失望。


    如果说顾昭烨是因为顾昭平在这才不来的话，那么他独自放着阮念一个人对付顾昭平，这也是对他们的cp有动摇的危险的。


    介绍个人特长的片段走了一圈，终于又轮到了顾昭平。


    到了这一轮的时候，所有人对她的态度倒都没有像之前那么轻视和看不起了。


    虽然没有人承认，但是不得不说，大家甚至稍微对她有了一点期待。


    想看看这个世界名校毕业的双学位的豪门大小姐，她能擅长什么东西？


    过去的人生履历是怎么样的？


    顾昭平靠坐在沙发上，姿态随意，语气淡淡的说：


    “在学业之余，我研习了国际象棋，柔术，射击和天文考古……”


    ……


    一长串话就这么顺溜地说了出来。


    安静了。


    这甚至，不能说是安静，所有坐在电视机前的人，都有点傻眼了。


    她说啥？


    顾昭平她在说啥？？


    这是人说的话？不是在玩抽象？？


    卧槽，不知道还以为走错到恋综观察室了呢！


    这番话拿给别人就算是背词儿都得背一阵子，有的人甚至读都读不通顺，顾昭平就这么顺溜地说了出来，说这是她的履历？


    她就是每天睡两小时，剩下的所有时间都用来做事学习发展爱好，那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真的假的？这姐是在玩抽象吗？别告诉我这是真的，那我怀疑她像赫敏一样偷偷拿了时间回溯道具……】


    【虽然说成功人士就是精力丰富并且可以多线程处理事情的，但是这么多还是太夸张了一点吧，她是人吗？】


    【你们居然还存疑，我就直接告诉你们吧，本人就是xxx学校并且精通aaa和bbb，光是修炼成这两样，需要花的时间精力就绝对不是这么几年可以做到的，就用我本人的经历来向你们证明，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估计是找人写的词吧，连给她写词的那个人都没有什么常识，估计是没有真正过过精英的生活，胡乱揣测……】


    【楼上转道去某乎，要么去小某书，我们这里没有这个频道哈】


    ……


    轰动！


    震撼！


    随着这段话一出来，本就关注度极高的节目，更是进入了一个小高潮。


    有看乐子的，也有质疑的，甚至还有求证精神比较强的人，已经抛出了自己在做查询记录的截图：


    【人在斯坦福，立马开查，让我来查证一下顾大小姐说的是不是真的。】


    【嘶，还真有人脉？】


    【完了，顾大小姐这该不会是要一秒翻车吧？疑似豪门四季开播即翻车，史上最快翻车记录的嘉宾，这也是一种吉尼斯纪录吧】


    这下，就连一直忠实守护在电视机前的顾老爷子也目瞪口呆。


    许久，他僵硬的脖子终于缓缓地动了动，看了看周围也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几个棋协的老头。


    顾老爷子满头冷汗。


    孙女，不是，我没想到你这么敢吹啊！！


    本来我以为我已经够爱装了，可没想到作为我的长孙女儿，你还真是更胜一筹，青出于蓝！


    什么柔术啊，天文考古啊，还有射击？你该不会是把你经常去射击场玩枪打靶子的那几下子，还有你在某国体验的时候，花了几百万发射过几次坦克的炮弹，当做自己的本领了吧？那只是游客项目啊！


    顾老爷子装作无视，静静地看着屏幕。


    节目已经快结束了，而另一股热潮正在掀起，弹幕正在疯狂地讨论着顾昭平的履历。关于其他的问题，甚至都已经没人关心了。


    许久，顾老爷子终于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了。


    “咳，昭平的那个下棋水平，大家也是有目共睹的，之前棋协才认证了她的解法是唯一可行，我孙女儿确实优秀，确实优秀。”


    老爷子清了清嗓子，面不改色地说。


    旁边一个棋协的老头这才缓过神来，说：“哦，哈哈，昭平大小姐确实厉害，只是我们还不知道她竟然有这么多特长，不可小觑呀，不可小觑。”


    顾老爷子开始佯装淡定，其实心里实则冒汗。


    他心里开始呐喊。


    昭平啊，这棋术鉴定我是能帮你做，可是其他的你要是被发现了造假可怎么办哪！！


    顾老爷子抬起手摸了摸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低声说：“那个认证还要多久能下来？”


    棋协会长笑了笑：“就这几天了，应该不超过一周。”


    顾老爷子松了口气，罢了，就一周，昭平先委屈一周吧。


    而就在这时，网络上已经突然有人爆料了：


    【假的！！就是假的，顾昭平真敢编呢！】


    【我朋友是她的本科同学，和顾昭平亲自接触过，顾昭平的体力根本不行，不喜欢健身，更没有任何擅长的运动，而且之前有她和顾昭烨拉扯的视频，可以看到她完全没有任何搏斗上面的实力！】


    【顾昭平，你为了装逼还什么都敢编哪！连柔术和国际象棋水平这么简单好拆穿的东西都敢吹，你敢不敢证明一下？】


    第27章 第27章柔术道馆风波


    有这么一个人站出来作证，霎时间，观众全都炸了。


    真的有人证明了，顾昭平根本没有学习过柔术！


    她难道全都是吹的？就算吹也得吹点自己有基础有经验的东西吧，这怎么还能直接坐地起飞呢？


    这不是太好拆穿了吗？


    不过有的人就是那种面不改色撒谎的类型。有时候可能骗的人多了，把自己都骗过了，说不定她自己还真的以为自己很擅长呢。


    顾昭平目前所表现出的这个形象虽然具有一定的欺骗性，但是她也不一定真的就是那么稳重高智的人。


    看到这条消息，突然间就有一个博主兴奋了。


    他赶紧跳出来艾特了节目组：


    【顾大小姐擅长柔术的话，有没有兴趣和我过过招啊？我想看看，如果她大学期间都没有练过的话，那么她最早也就是毕业之后的这几年才练过，就这么几年的时间，我都想知道她能练到什么水准，我瞻仰一下天才。】


    【我也在海市，多方便啊～】


    发出这句话的是一个武术博主，叫谭氏道馆。他平时发了不少视频，在网络上有一定的知名度，有很多初学者跟着他学，纠正自己的技巧和发力重点。


    虽然这个人有点狂，但是他的教学本领是很扎实的，因为喜欢到处指导别人的动作和技巧不到位，所以也有了个称号叫谭导师。


    什么国际象棋、天文考古的？他是不懂这些，不知道有什么水平。


    但是柔术这可是他吃饭的家伙，在业务范围之内有人这么大放厥词，他不出来指点一下那他就不是他了。


    看见这么个博主出来质疑顾昭平，很快就有很多人围过去点个关注！


    【关注了，蹲后续】


    【好久没有看过这种热闹了，竟然真的有专业人士要约战顾昭平？你们说她会装死当没看见呢，还是会回复呢？】


    【这多半会当没看见吧，别的不说，这个博主可是真的柔术高手，网上有名的教练，顾昭平就算真的会点柔术，又怎么可能跟他打得过呢？根本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呵呵，是啊，别看说什么巴西柔术是最实用的女子防身术，但是我告诉你们真正的女子防身术只有一个，那就是跑！在绝对力量压制之下，根本没有回击的空间，你还想使用技巧锁他，人家轻轻一扯


    就把你给扯到地上了，你还想绞他，这样的大汉一个翻滚就能把你的胳膊给折断！】


    【……】


    【个人推测哈，根据逻辑来说，顾昭平她可能真的是学过柔术的，毕竟这个东西入门也不需要多久，上几节课就可以说自己会了，哪怕她就是学过个半年一年的，会一些常用的技巧，但是也不代表她就能应战这种高手。】


    【我觉得吧，像这种节目毕竟是要彰显豪门的形象，那么她稍微吹一下自己的能力，也是情理之中人之常情的，没必要对她这么刻薄吧？她就算会两个招式，那也是会了呀，非得这样去考验她吗？】


    【这可是她自己说的全都精通的哈，我们看乐子的只是想看看她到底精通到什么程度，要是不精通的，那就别吹那么大。如果全都这样玩的话，那我会用电脑玩游戏，是不是就能自称高级黑客了？】


    【就让这个博主去试试呗，反正他是教练出身的，知道轻重，就算真的打起来了，又不会对顾昭平怎么样，最多就是摸摸她的底子。】


    【这个节目后面可是有极限运动part的，如果顾昭平谎报自己的体力和实力，然后后面安排任务的时候错误估计了，那才是不堪设想的好吗？】


    【对啊，最多不过是看她丢人呗。】


    ……


    围观的声音纷杂。


    幸灾乐祸的有。


    想看乐子，支持柔术教练去跟顾昭平过招的有。


    犹豫不定，不确定顾昭平是不是真的会柔术的也有。


    楚砚泽录了一天的歌，刚从录音室里出来，才看到消息说节目开播了，现在网上的舆论正盛。


    他打开微博看了看，皱了下眉。


    他心里涌起一股郁气。


    其他人的自我介绍里也有一些不太过于实际的东西，其实特长这种事情只要是会一些，能够拿得出手、看得过去，也就不会有什么挑刺的。


    可是现在大众对于顾昭平格外的刻薄，好像她一定要是达到了专家的程度，才有资格称一声自己是擅长的。


    楚砚泽不明白了，平时在自我介绍里自称擅长各种乐器、运动和各种爱好的人那么多。


    难道每个人都一定要达到能和专业选手切磋的程度才能够光明正大有底气地说一声自己擅长这样东西吗？


    为什么对她那么高要求，那么刻薄。


    怎么会这样，这都说的是什么？


    楚砚泽心里很不舒服，几乎是想也不想的就开始要为顾昭平声张。但是发到一半，他的手又顿了顿，轻轻的按了两下退格键，切到微信私聊顾昭平。


    【昭平姐，节目播出之后的舆论需要管吗？】


    他不该自作主张。


    在某一个犹豫的瞬间，楚砚泽突然意识到了这或许还是跟阮念有关。


    因为阮念的人缘太好了，人气太高了，所有人都无限的纵容着她，相信着她。


    所以任何跟阮念做对的人都是有原罪的，顾昭平也一样。


    本来大众对顾昭平的预期观感就很低，她必须做到100分，大众对她才能有60分的认可。


    如果她仅仅是做到了及格线，那就等同于没有，还是负的。


    她是站在最低的低谷里面爬起来。


    顾昭平有一阵子没有回他，楚砚泽停顿了半天，还是反复的编辑了一段话过去，认真的，近乎于小心地说：


    【阮念的人气太高了，现在很多人对于她还有滤镜，所以在节目刚开播的时候，可能舆论会受这种偏见的影响，但是我相信以您的行为和身体力行的人格魅力，这种偏见不会持续很久的，我们一起等。】


    自从意识到阮念这个人有些邪门之后，楚砚泽就有意识地避着她。


    他淡淡地看着那些和阮念做对的人一路滑落深渊，变得走投无路，而阮念一次也没有失利过，拥有的越来越多。


    ……他就越来越觉得这个人邪门。


    娱乐圈里常常有一些养小鬼的传闻，楚砚泽不信这些。可是阮念是唯一一个让他甚至认真的开始思考是不是真的有这种巫蛊之术存在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过顾昭平一直都没有回复他。


    “砚泽，再来听一遍录音。”经纪人喊他的名字，楚砚泽从手机屏幕上抬起眼来，回过头应了声，把手机收进去说：“知道了。”


    顾昭平并不是随时看消息的。


    她忙碌的时候只看重要的消息，而重要的消息多半会致电亲自告诉她，所以她并不担心错过真正紧急的事情。


    关于网络上有什么风头，她根本没看，也并不在意。


    即便周围有熟悉的人关心她担心她受影响，给她发消息问候，顾昭平也都因为忙于工作而全部错过了。


    今天晚上她唯一接到的一个电话是来自高教练。


    “客户，我有个不情之请，明天的这次陪练，我能请个假吗？”


    高教练有些汗颜，才刚上了没两次就要请假，这大客户难免会觉得自己不敬业。可是他其实是个很敬业的人，只不过这次的问题确实是很麻烦，不得不去处理。


    要不是因为这个问题的话，他也不会迫不得已出来给人当私教。


    正好他身后传来一阵叫嚷声，似乎还有砸打东西的声音，一片混乱！


    顾昭平点点头，手里的笔尖在纸上点了一下，顺便问：“有什么事？”


    这是她做领导批假的时候的惯性问句，高教练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随后赶紧回头看了看身后正在争吵的那群人，捂着话筒快步往外走了几步，找了个清静的地方，说：


    “咳咳，不好意思啊顾小姐，让你见笑了，这是我家道馆的问题。”


    高教练更加汗颜了，他是个要强倔强的人，凡事喜欢靠自己，也没想到会有朝一日向见过没几次面的大客户吐露自己的麻烦。


    “我家里几代都是练柔术的，我爸就是一个柔术教练，只不过这些年柔术道馆的经营效益都不好，练柔术的人不多，我爸所在教学的道馆也快倒闭了，不想干了，我爸舍不得，跟他们商量了一下，就接手下来重新开了。”


    “那个道馆馆长已经把这个道馆给了自己的儿子接手，他儿子都是我爸当年的徒弟，所以接过来也很顺利。”


    场馆里面吵吵嚷嚷的声音越发大起来，高教练禁不住面上流下冷汗，回头看了一眼又走远了些。


    “但没想到我爸努力经营，在网上引流，道馆有了些客流量，来报名防身的年轻女孩子很多，生意要渐渐好起来了，结果这道馆前一任馆长说不干了，他非说是这个道馆本来的名气就好，地势也好，才会引来这么多客流量，当初把这个场地租给我家的时候就是低价的，现在要么就全款把这个场地买下来，要么就不租给我们，要是还继续上课，他们就上门打闹……”


    高教练看着走廊里拆下来的那块儿“谭氏道馆”牌子，禁不住十分头疼。


    原来的那个馆长儿子是个无赖，偏偏在网络上又还有点名气，行事非常的蛮横霸道。


    但说来说去，这个场地本来就是他们家的，他们真的要是不租了，那他们也没有办法。


    现在正是客流量最好的时候，马上就到假期，会有很多人来报名。


    他们家为了接下这个道馆就已经花出了所有积蓄，新一批的学费还没有到手之前，根本没有办法去找新的场地。


    高教练本来在外面参加比赛，听说了这件事儿之后连夜跑了回来。没有办法，只能憋着一口气让朋友帮自己介绍了私教的工作。


    顾昭平听着顿了顿笔，在纸上点出一个墨点，还没有说话。


    高教练一口气将这些日子心里的苦水倒完，才察觉到自己说多


    了，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客户，哎哟，这都给你倒苦水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尽快解决了这件事儿就回来陪练！”


    “不忙。”顾昭平说。


    她签了最后一份资料，盖上笔盖，对他说：“道馆在哪里？明天我来看看。”


    高教练一懵。


    啥，什么情况？顾大小姐要来道馆看看？


    快到时间下班了，顾昭平看看日程表，问了他一句：“接手这个道馆要多少钱？”


    高教练有点傻眼，他还没反应过来，愕然地磕巴了一下说：“嗯，大概，六百多万？”


    比她想象的合算，顾昭平说：“行。”


    “地址留给我，明天我来实地考察一下。”


    高教练懵了：“什么？啊？等一下顾小姐，嗯，大小姐您，您是想，想来这里上课吗？”


    这不对啊！顾大小姐自己在家里就有一个足够大的运动室，别说是练柔术了，在里面散个1万步都够了。


    “我来看看能不能买下来。”顾昭平拿起外套穿上，离开了办公室，视线平静，“明天准时等我。”


    电话挂了，高教练彻底傻了。


    他举着手机，懵逼回头看了看。道馆里面那堆人仍然还在拉扯，那个姓谭的趾高气扬地指着他爸：“我警告你们，明天就是最后期限，如果再拿不出钱把这个道馆直接买下来的话，那么我就会找人把你们赶出去！”


    “本来你们的租期就到这个月，我不想租了，我只想卖房子，这很正常吧？凭什么说我无赖？是你们出不起钱，出不起钱那就别租房子啊！”


    谭力冷笑了一下，扯开对方抓着自己的手，扭头走了。


    今天在网上大出了风头，明天又能把这家人赶走，重新拿回自己的道馆，简直是诸事皆顺。


    他爽快得大笑。


    高教练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突然觉得，明天将会有一场大戏。


    他的心跳好快。


    顾昭平坐上车回家，也没急着先看那些未读的消息。


    她收集了一些关于柔术道馆的资料。根据高教练给她的地址，她查了查这个地段还是不错的，虽然离市中心有一段距离，但是周围地铁通达，公共交通非常方便。


    附近有商圈，也有大型住宅区，还有一些新兴企业，属于年轻白领聚集的地方，对柔术的需求和兴趣会大一些。


    高教练又像是生怕顾昭平吃亏了，赶紧利索地把场馆里各个地方都拍了照片过来，方方面面都照顾到。


    包括更衣室，器材间，办公室，甚至场馆里的地板他都给了个特写，都是崭新的，他们去年接手之后才翻修过。


    最后还发了学员报名的资料册过来，谨慎热情，又有些茫然的担心：【顾小姐，这都是我们学员报名的课程，我们不会跑路的，等到这个假期收了新一批学员的学费交上来，我们就有资金继续运营了，这都是计算好的。】


    顾昭平过了一会儿，只回了他一个：【嗯。】


    顾昭平一直有盘下一个道馆的打算，一方面是方便她自己练，一方面是方便找陪练。


    好的陪练不是那么好找的，就比如像高教练这么摔得好的人，就不是很常见，顾昭平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


    还有一个点顾昭平没跟他说，在从前那个世界里面，顾昭平有一个很得心意的女保镖，就是从她的柔术道馆里出来的。


    她也可以去发掘一点人才。


    即便不算商业行为，为自己的爱好和需求买单，顾昭平也觉得不错。


    回了家，她才开始看其他人发来的消息。


    首先是节目组的郑安玲：【顾姐，明天来跟拍您的一日vlog，您觉得可以吗？】


    顾昭平想起来豪门四季的流程中还有一个拍嘉宾的一日生活，她觉得没问题就同意了。


    然后她才看见了楚砚泽的消息。


    顾昭平还愣了一下：【什么舆论？】


    第28章 第28章你要跟我过手？来。……


    楚砚泽大约已经睡了，或者有什么事，并没有很快回她。


    不过顾昭平看了一眼大概就明白了，是节目播出之后的反馈问题，似乎是跟阮念有关。


    这她并不在意，只是一个先导片而已。要完成整个节目是一个很长的周期，从这个综艺的名字看来，就知道是要拍完一年四季的项目。


    在一个国家不能完成，他们还要乘飞机前往南半球的其他国家拍反季节的内容。


    完成一个大项目要有整体观的耐心，不要为一时的风波所困。


    她说：【我知道了，谢谢，不用在意。】


    顾昭平按时入睡，却不知道终于结束了录制的楚砚泽出来，看到消息之后怔了片刻。最后将手机息屏。


    昭平姐并不在意，她的确有足够强大的内心。


    往后他做事应该多征求她的意见，避免想当然，毕竟他感觉，昭平姐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她真的有自己的想法，并且可以将外界声音视若云烟。


    这是他一直最渴望的，也最羡慕、崇拜的能力。


    就在他们都入睡的这个夜晚。


    另一则爆料又悄无声息地炸开了。


    【有人脉，据说后面分组是楚砚泽和顾昭平分在一起，他们组还有梁知微，要一起录完所有节目，有传言说之前他们已经一起去采购物资了。】


    【？？？我的天呐，这一组简直是阮念天敌好吗，楚砚泽怎么和她们分在一组去了？节目组是不是故意的？】


    【啥？？】


    不管是哪方粉丝都觉得好像天塌了。


    楚阮cp粉目眦欲裂，之前还在嘲笑顾总没来，顾念cp根本就是个空头支票。


    可是谁知道后面居然还有分组。


    这么好的相处机会，楚砚泽和阮念竟然丝毫没有共同交集，更甚至楚砚泽还十分倒霉地和阮念的粉丝最讨厌的两个人组在一起。


    楚砚泽的粉丝也天塌了，好不容易上这么个节目出来挣点曝光，怎么偏偏是跟讨厌的人在一组？


    【我要死了，楚砚泽不会要去伺候大小姐吧？如果让我看到他被这个大小姐指使着拎包，我真的会崩溃！】


    【楚砚泽这么桀骜不驯的人应该不至于被顾昭平拿捏吧？而且我觉得这个分组也并非坏事啊，你们想想，楚砚泽那么喜欢阮念，和这几个人在一起的话，那肯定不会为这个组尽力，那到时候念念的那个组胜率就大了呀！牺牲他一个，拖垮两个仇人，这么说很划算了】


    【毒唯滚开，阮念是好了，那楚砚泽呢？他就该跟这两个人捆绑？】


    …


    因为这个人脉放出来的消息，整个网络都吵翻了天！


    不接受。


    很多人都不接受！


    而在这晚的这场热闹的对战之中，却有一个人愣住了。


    她就是楚砚泽的那个私生粉。


    她回来之后就将相机放在了柜子深处，再也没有拿出来过。这个相机，本来买下来就是为了拍楚砚泽，现在不再敢去拍了，就只有收起来落灰了。


    她愣愣地看着这则爆料，屏幕的光印在自己的脸上。


    他们是……一起去……采购物资？


    不是私底下约会？


    她误会了？


    私生粉有些呆滞，


    由于她磕楚砚泽和阮念的cp，所以丝毫不能接受楚砚泽和另外的女人过度亲密，这让她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可是，原来不是吗？


    恍惚间，楚砚泽那天最后离开时对她说的那句话又再次摇曳在她的耳中。


    “我跟阮念没有任何关系。不要再随便幻想了。”


    他的语气坚决果断，甚至声音也是她一直以来非常喜欢的，那个低雅清润的独特嗓音。


    几个月来，那么动听的声音，第一次对她说话却是为了告诉她，他跟她幻想中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曾经在她的想象里，楚砚泽在见到阮念的第一眼就被她清雅温柔的模样迷住。从此阮念成为了他的白月光，念念不能忘。


    任何涉及阮念的事，楚砚泽


    都应该失去理智，无法控制自己，和他人相比极其特殊才对。


    可是她见到了真正的楚砚泽，真正的楚砚泽不这样。


    这个cp是真的吗？


    阮念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大的魅力？


    那么美好的阮念，和楚砚泽私底下接触了那么多次之后，楚砚泽竟然对她毫无感觉，甚至在她对他提起的时候，还有一分排斥和厌恶？


    镜头里的似乎有很多包装。


    还有很多误解，更多的都是他们自己解读。


    第一次，她为了这件事情狐疑起来。


    私生粉拿出相机，反复地看着最后留下的那个视频。点击播放，摇摇晃晃的镜头里远处的那一桌坐着几个人。


    顾昭平——那个一直被他们讨厌的顾昭平只是那么淡淡地坐着，靠着椅背，姿态随意又慵懒，却对整个局面有着毫无疑问的掌控权。


    “我不在乎。”她说，“这只是我努力的标志，如果有更多人能够因此发现我的付出话，我愿意让更多人看见。”


    语气淡淡的，似乎这只是她的日常她的信念，随口一说。


    私生粉犹豫起来。


    顾昭平好像和别人想象中的也不一样。


    甚至在最后，她警告完她之后，离开之前对她说：“挺不错的相机，拍点更好的吧。”


    ……


    一片争吵之中，有一个一直很权威的大粉突然发了帖。


    倒也没说别的，只是简简单单地讲述了事情经过，她第一次曝光了自己私底下会偷偷摸摸跟楚砚泽私人行程的这件事。


    【就是这样的，我上次跟楚砚泽私人行程的时候，遇到了他们两个采购物资被楚砚泽发现了，顾昭平帮他抓住了我，处理了这件事，让我把拍下来的照片视频都删了。】


    【不过还有一个因为开头是我的自拍，所以他们没有察觉这个也拍到了，他们没有让我删，现在我也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只是想发出来。】


    【至于什么看法，自由心证，这个圈子我不会再混了，楚阮cp我也不会再磕了，以后有缘再会吧。】


    这个粉丝的发帖一下子又震傻了不少人，谁也没想到。


    卧槽，这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偷偷跟踪楚砚泽的私生粉自曝啊？！她知不知道这样会招来多少骂名啊？


    她是知道，可是发完这些内容，她的心中却一阵轻松。


    能够有钱有闲，私底下跟着楚砚泽到处跑的人，她本来家境就不差，追星只是纯爱好。


    之前那段日子就好像莫名其妙的，被什么蒙住了眼睛，猪油蒙了心一样，魔怔地认为这对cp一定是真的，楚砚泽爱阮念爱得要死。


    为了寻找他们私下接触的证据，跟了楚砚泽很久。


    现在她突然清醒了。


    阮念和楚砚泽好像根本就没什么实在的接触，更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他们两个私底下很熟悉。


    所以她不玩儿了。


    不知道为什么，在想通了这件事之后，这个粉丝的心中突然一片澄明。好像有什么冲刷过。


    而在此后，她再睁一睁眼睛再看向阮念，就突然觉得很奇怪。


    咦，怎么回事？她明明之前看阮念好像蒙着一层滤镜一样，觉得她哪里都很美好。


    可是现在再看看，好像就一般，没什么感觉。


    这个私生粉丝揉了揉眼睛，将这归类于心境的改变。


    而与此同时，深夜的网络再次安静了。


    许多人在震惊过他发出的这个帖子的内容之后，开始看起了视频。


    视频里顾昭平出现在镜头中，她确实很吸人眼球。餐厅中有那么多人，可是只要她一出现，所有人的目光几乎都第一瞬间就集中在了她身上。


    她就那么淡淡地坐着，看上去比在节目镜头里，还要自在，还要霸道。


    视频也不长，很快就看完了。


    可是这个视频的内容却出乎预料。


    就是简单的一段对话，一个女人不小心撞到了顾昭平，发现她受伤了。


    顾昭平的声音隐隐约约的，说没什么，这很正常，这是她努力的标志。她并不觉得这难看，甚至为此感到自信。


    因为那是她努力的过程中产生的。


    …


    不知道是谁，第一时间，突然又想起了另一段节目内容。


    …


    阮念小心地捂着脚上的伤口，躲避着镜头说，不要拍到了，不好看，粉丝们会担心的。


    不要耽误了节目录制，她没什么问题。


    …


    似乎同样是偷拍。


    那一段视频构图考究光线明亮，所有人的声音都很清晰，似乎是精心准备的场景。


    而这一段模糊晃动，连声音也是隐没在各种人声中此起彼伏，偶尔才能听清一句。


    可是莫名其妙的就是有人心头一跳，忽然之间将这两段视频联系在了一起，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奇怪的感觉。


    顾昭平腿上那个伤……看上去并不比阮念的轻多少啊。


    可是在之前外泄的那段直播中，还有第一场节目的先导片中，根本没有任何人发现顾昭平脚上的伤。


    她行走自如健步如飞，行动平稳，气定神闲。


    希望将受伤这件事好好藏起来，不让人担心的，满世界皆知。


    很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的伤疤，也看见自己的努力的人，却没有人发现她这道伤痕。


    ……


    奇怪。


    突然间好奇怪。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一时间，之前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节目到底会不会分组的人似乎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以为的楚砚泽倒霉被分配去伺候大小姐？


    ……似乎不是这样的。


    私底下的顾昭平好像一点也没有大小姐脾气，反而是和她在第一期的先导片里面展现出来的一样冷静、沉稳、淡定，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甚至还帮楚砚泽抓住了私生粉，条理清晰的跟她阐明利弊和法条。


    这……


    这和他们预想中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处处都不一样？


    阮念一觉醒来之后，才发现头疼欲裂，疲惫不堪地撑着头走到卫生间去洗脸。


    可就在她走到了镜子前，看清了镜子中的样子之后，突然一声尖叫。手里拿的杯子和电动牙刷都稀里哗啦地掉到了水池里。


    她惊慌地喊：“系统，系统！怎么突然这样了！？我怎么突然这样了！”


    系统被她唤醒，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故急忙仔细看。


    但是其实也还好，只是往日里细腻柔滑的皮肤粗糙了一些，多了一些正常人类会有的纹路沟壑。还有因为压力大熬出来的黑眼圈，嘴唇也干燥苍白了一些。


    仍然还是看得出来是个美人的，只不过气色要差了一点。


    这对于平日里即便是纯素颜状态也完美无瑕的阮念来说，已经像是天塌了一样。


    自从她使用怜爱值改善身体条件以来。无论她怎么熬夜放肆不忌口，皮肤都永远细腻无暇，犹如刚剥壳的鸡蛋。


    对于媒体采访她怎么护肤，她也只是笑笑说每天会用清水洗脸啦，然后用矿泉水湿敷一下，这样就很好了，最简单的护肤就是最好的护肤。


    她甚至从不做医美，在娱乐圈里面是个清流，有很多人了解了她的护肤过程都很惊讶，只能羡慕嫉妒恨天生的好皮肤。


    有很多人跟风她的护肤法，只不过这是没有效果的，阮念当然很清楚，她靠的都是系统。


    阮念忽然惊醒，想起了什么。既然皮肤有了变化，其他地方肯定也有这样的变化。


    她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腰腹上居然多出了一小截肉感！


    阮念几乎要崩溃了。


    她摸着自己的身体，颤微微地调动出面板看了看，不敢置信！


    这才一个晚上过去，她的魅力点竟然下降了那么多，之前好不容易才加上去的，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下降！


    “发生了什么？昨晚发生了什么！”


    阮念直接尖叫出声，慌乱地到处翻找出手机，不敢置信地看有什么新消息。


    明明昨天节目的先导片播出之后反馈都还好啊！除了顾昭烨没有出场稍微受了一点影响之外，她受的伤还给他拉了一波怜爱值！


    阮念瞳孔一缩，可就是这么一个晚上的时间，那些本来还在如火如荼的议论着顾昭平的声音好像都平息了下来。


    她仔细看了看，才发现昨天竟然是有一个自己和楚砚泽的cp粉发了一则脱粉宣言，然后发出了关于顾昭平的视频。


    看完这些。


    阮念拿着手机都要绝望了。


    怎么会这样？


    顾昭平又是一个视频就简简单单地扭转了舆论风向？甚至反向让她的怜爱值下降了？


    顾昭平怎么就那么好运？上次也是节目组不问自来的意外直播让她证明了自己的受伤是假的。


    这次又是莫名其妙遇到一个什么私生粉，把她做的事给记录下来了？？


    顾昭平怎么走到哪里都能够遇到这种意料之外的镜头？


    阮念赶紧问系统：“这些还能补回来吗？那些掉的魅力点我受不了这么多呀，再掉下去真的会难过得想死的！”


    “快点帮我去联系女配啊，让她不要再演了！她在搞什么！”


    阮念都要哭出来了，看着她的样子系统一阵沉默，欲言又止。


    其实对于它一个电子生命来说，并不太能理解阮念对于这些外表条件的执着，并且在它一个人工智能看来，这些都是可逆转的东西。


    如果皮肤的光泽程度下降了，那么她可以进行护肤运动和各方面的调理，乃至是医美。这些都是可以改变回来的。


    系统它甚至可以为阮念规划十几种如何护理皮肤的计划，至于身材，也只是有一些轻微的波动，除非特别特别熟悉的人，肉眼根本无法看出来。


    如果阮念对此感到纠结，系统也可以为她根据一份身材保持计划书，很快就可以回到阮念最喜欢的状态。


    魅力值这种东西，有得必有失的，既然获得它的时候可以用来提升自己，那么失去的时候必然一样会因此反噬。


    这本就是外在的东西，怎么能够想长久呢？


    系统虽然很宠爱阮念，对她无所不包容，予取予求。


    但很多时候它还是不太能理解阮念的思维需求。


    极端不理智的人，对机械来说是一种奇特的意外、灾难，但也可以说是魅力。


    【念念，不要着急，这些都是可以拿回来的。目前的改变并不大，不算是很大的损失。】


    系统安慰着，然而阮念根本听不进去。


    “天哪，我都已经不敢想我今天上镜会怎么样了，别人要是问我，我不是天生好皮肤吗？怎么会气色这么差，我该怎么回答？我要自己破坏自己的人设吗？”


    阮念都不敢想，只能崩溃地祈求它：“快点去联系女配吧，求你了！不要再惩罚我了！”


    系统沉默了。


    它想说这不是惩罚，只是正常的游戏机制，得到了积分就可以加上，失去了积分就会扣掉。仅此而已，很公平。


    况且她所谓的失去的也并非她本来就有的东西，算不上什么惩罚。


    当你认为一件事是惩罚的时候，它才会成为惩罚。


    就好像那个女配所说的一样，她并不觉得伤疤是什么需要遮掩的事儿，也并非什么丑陋的缺点，她甚至为此感到自信。


    那伤疤对她来说就不是惩罚，而是她荣誉的勋章。


    大多数时候，会为一件事感到自信还是痛苦，都是由自己定义的。


    那个它不太了解的女配，就好像已经从世俗常规和社会规训里面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人生叙事权。


    但最后，它还是向阮念让步了：“好的，念念，我在积蓄够了电量就去联络女配。”-


    高馆长终于送走了谭力，唉声叹气地搓着头，在报名的桌子旁边坐下来。


    接下这个柔术道馆已经花了他半辈子的积蓄，这是他看着建起来的道馆，他不舍得它就这么垮掉，


    所以当初经营不善的时候，他就从老东家手里面接手了。


    当时承担了那么大的压力，说盈亏自负，不管怎么样都不会让老东家吃亏。


    可是他的徒弟谭力竟然这么对他。


    所谓日久见人心还真不一定，他们都认识20多年了还是会这样剑拔弩张，有时候或许那些表面的宁和平静和谐温馨，都是因为还没有遇到真正触及痛点的分歧而已。


    “儿子，你别管了，明天你就别回来了，好好去上课吧。”高馆长叹了口气，“我们家现在就你还比较有出路了，这个道馆做不起来，大家也就只能出去重新找地方应聘，现在你已经有一个稳稳的工作了，要记得好好认真对待，绝对不能懈怠，不要让客户失望，你知道吗？”


    儿子为了解决家里的难题，千里迢迢从外地放弃了比赛回来，去给一位豪门大小姐做私教，这事他也是知道的。


    虽然报酬颇丰，而且据儿子所说这个客户很好相处，可他还是难免一丝愧疚。


    为人父母的没能守护儿子的梦想，反而要让他放弃这些自己辛苦打拼出来的成绩来为自己解决问题。


    高教练这才从刚刚的失神中回过神来，猛地摇摇头：“不是啊爸！卧槽！我们好像有可能有救了？”


    高馆长愣了愣，怀疑儿子在说胡话，是不是压力太大给他整出病来了。


    他更愧疚了：“儿子，你这脑子还好吧？”


    高教练猛地甩了甩头，好似打了几针兴奋剂一般甩起双手，猛的从远处跑过来，将散落的垫子麻利地收拾好，刚刚因为争执而散落在地面的各种报名表也迅速捡起来叠整齐。


    还有给学员的训练服，各种器材，甚至是一群教练的水杯，他都一把抓起来抱在怀里。跟跑马拉松似的来回收拾。


    高馆长有点儿懵逼。


    他挠了挠头：“现在就准备收拾跑路了？”


    “卧槽，儿子你有骨气一点吧，他还没来赶呢你就准备跑了？这不还有一整天吗？万一今天晚上我中了彩票呢……”


    “爸你愣着干什么呀，彩票什么彩票，那有我客户重要吗？”


    高教练怀里抱着一堆垫子，只能分身扭头对他大喝了一句：“我客户那可是顾小姐！”


    “赶紧收拾，顾小姐明天要过来看看我们道馆，她想看看合不合适，能不能谈下来！”


    他大吼的声音落下，高馆长连同这几个教练都懵了。


    “什么？”


    …


    也就不过片刻。


    甚至只是一眨眼的功夫。


    整个道馆中的教练们跟犁地似的，埋头在地板上冲刺，热情燃烧了他们强健的肌肉，疯狂地把整个破破烂烂的道馆收拾好。之前被谭力他们带人来砸了的东西全部都收了一遍，连地板都来来回回用抹布给抹得锃亮锃亮。


    终于做好这一切，高教练一看时间，也就才过了大半个小时，平时要做这么一次，按说那得大半天儿啊，他很满意这次的效率。


    对待大客户就是该有这样的工作效率，他们都该学学他的自觉。


    高教练扶着腰摸着头上的汗，回顾了一遍整个道馆的环境，心中满意。


    然后突然想起来，赶紧吆喝着去将几个师姐师兄赶到了墙角去，然后自己也站在角落几乎是贴着墙缝的地方，撅着屁股抬高手打开广角拍了整个道馆的照片，一张又一张。


    各个细节也是不停的咔嚓拍下来发送给顾小姐审视。


    甭管顾小姐最终对这个道馆感不感兴趣，但是态度一定要做好，这就是对待客户的态度。


    这一个晚上整个道馆的人都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早上五六点，高教练就醒了。


    他们父子俩甚至都没回家，将就着就在柔术道馆的垫子上睡了一晚，高教练一睁眼就看见了亲爹近在咫尺的那张老脸，吓了他一跳。


    “爸！醒了，爸！”高教练把他摇醒，高馆长原本一只胳膊撑着头睡着，突然间一哆嗦朦胧地醒来，嘴里还叫着：“13……22……3！”


    一看见高教练的脸，高馆长怒了。


    “就差一点我就把双色球中奖号念出来了！”


    高教练视若无睹地翻了白眼：“顾小


    姐等会儿就来了！”


    高馆长这才赶紧爬起来。


    今天不是周末，又是大清早的，他们的受众主要是在附近上班的白领，一般这个时间段没什么课程。


    大多数教练也都在家里闲着，可是今天他们就不约而同地早早就到了。


    关键是每个人手里都还拎着早餐，都是从各自家里楼下拎来的，想着大家一起在这里解决了算了。


    ……可是谁也没想到，7个人一人带了7份。


    最后教练们围着一排桌子，看着49份早餐，沉默地插着胳膊，面面相觑。


    片刻后一个壮汉教练严肃地问：“那位顾小姐……她能吃吗？”


    高教练：“……”


    那是女王，不是大胃王。


    也就说话间的功夫，他敏锐地听到楼下有汽车的轰鸣声，这声音一听就是豪车。


    高教练插着胳膊的动作猛然一个机灵，扭头就往窗口看，见果然是顾小姐的车之后，他拔腿就往楼下跑。


    他一跑一群教练也跟着跑，还是高馆长机灵，猛地一伸手抓住两个，把他们准备好的东西一块捎上下楼。


    顾昭平到了道馆楼下，刚推开门下车就看见高教练快步从楼梯上跑下来。


    “高教练……”


    才刚要打招呼，高教练身后就猛地冲刺出来几个人影，整整齐齐训练有素地并列两排，身上甚至还挂着红色的迎宾绸带，那小小的绸带都被壮硕的身板胸肌给绷得紧紧的。


    最后又从楼梯上叉着腿跑下来一个老头，慌里慌张的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筒子，三两步跑下来之后用力一拉引线，啪！


    一地的金粉和彩带飘下来，顾昭平眉头跳了跳，隐忍地闭上眼。


    听见周围震耳欲聋的声音：“欢迎！欢迎！顾小姐！欢迎！”


    顾昭平沉默了片刻。


    她说：“仪式就不必了，上去看看吧。”


    高教练连连点头，毕恭毕敬伸出手给她指引着方向，这就要带她上去，谁知这时高馆长一咕噜把他挤开钻在了顾昭平身边，以比他更殷勤的姿态指着路：


    “顾小姐这边请，这边，这就是我们的道馆！”


    摄影师站在顾昭平身后，也抽了抽嘴角。


    他是跟着顾小姐来拍摄她的一天行程的，听说她要考虑盘下一个柔术道馆，当即就激动了。


    这不正是好素材吗？！


    高教练看了看这个扛着机子的人，知道顾小姐是什么身份，她随身带着一个录看房视频的人也是很正常的，说不定她回去还要回看呢。


    他更加热情：“来来来，慢点慢点。”


    上了楼之后场地还蛮大的，实际使用面积有200多将近300平，除了训练的教室之外，更衣间、器材室都很齐全，一切都是翻修过的，甚至装修得还有些小巧思，看上去比较高级。


    符合他们的定位，干净、环境好，看上去服务态度也不错，做针对年轻职场女性的柔术道馆，还是挺合适的。


    不怪他们能否引流做起来，拥有新客源。


    顾昭平看了一眼他们的教练团队，女教练占了一大半，这也很好，女教练总是更让女性客户放心的。


    顾昭平在等待区慢慢转了转，看着墙上贴的荣誉奖章和课程介绍，他们的课程介绍也写得很详细，明码标价没有隐形消费。


    甚至有针对社恐初学者划分的单独区域，不会和其他学员面对面，不用担心自己做得不到位尴尬。


    顾昭平在等待区坐下来，前台立马给她端上了水，杯子上盖了个一次性的纸盖，插了根吸管，放了两片柠檬，小盘子里装了几个小零食，这都是那些美容店和美发店的标配，他们都给挪到这儿来了。


    再转头，顾昭平看着高教练父子脸上殷勤露出的笑容，就渐渐有了些赞赏。


    可以啊。


    知道客户的需求就是一切，没有追求什么传统地道，绞尽脑汁地吸引客户留下来。


    顾昭平边走边看，双手抱在怀里，最后走到了最里面，随意在一排桌子旁边坐下来，说：“前馆长来了吗？”


    高教练愣了一下，赶紧说：“还没来，还没来，应该快了。”


    顾昭平点点头。


    “他到了叫他来见我，签合同。”


    高教练一愣。


    高馆长一愣。


    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等着的教练们也一愣。


    片刻后还不敢置信。


    什么。


    这就决定买了？


    就签合同了？


    让谭力……找她？？


    高馆长有点腿软，一屁股坐下去在凳子上，茫然地问她：“顾小姐这是……觉得我们道馆还可以？”


    顾昭平点点头：“有潜力，可以发展。”


    场馆内安静了片刻。


    忽然。


    站在高馆长身后的人，响起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


    “顾馆长！”高教练猛地改了口，神情严肃，坚毅至极！


    “今天开始您就是我们道馆的馆长了！馆长您说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合同该怎么签我们就怎么签！我们这些教练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


    高馆长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这头上的馆长称呼就被他好大儿给摘走了。


    高馆长简直怒了。


    怎么能这么快？


    怎么能这么突然？


    怎么能这么想也不想就改变了口风？！


    他毅然决然地转头，竖起双手一拱：“顾馆长！”


    “从此你说一不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绝无二话！”


    他好大儿怎么能比他还要先改口？！？


    “要是谁有二话，我们群殴他！”


    顾昭平抽了抽眉角，“没事，不用怎么安排，你们照旧就行，维持这个道馆的运转。”


    她轻轻靠着桌子，突然转头看了看，才发现这桌子上密密麻麻地摆满了一大堆包子稀饭豆浆油条拌面豆腐脑咖啡牛角包，看到这些，她定住了一下。


    顾昭平回头：“你们还给学员准备早饭？”


    高教练：“……”


    顾昭平：“不错。很有态度。”


    高教练：“……谢谢、谢谢馆长。”


    他要怎么说，刚刚还有个憨批打算把这些送给顾小姐呢。


    高教练刚喜气洋洋地从里面出来去寻找合同，道馆外面就响起摔摔打打的声音。


    谭力睡了个饱，神清气爽地出门。


    他一来就到了道馆楼底下拍门，一路嚣张得意地走上去。


    “你们想好了没有啊？今天是不是要买我房子了啊？要是不准备买房子，你们的行李都收好了吗？”


    谭力哈哈大笑，转过一个圈儿走进了道馆。


    却迎面撞上了插着胳膊整整齐齐站在门口的一排柔术教练。


    谭力嘴里的哈哈大笑霎时间咽在了嗓子里，差点被呛住。


    这什么姿势，这几个人特么站得跟影分身似的。


    正当中的高教练看着嚣张的谭力，以往他看着他只有一股无力和愤怒，却又无能为力，正常人根本斗不过流氓。


    可是现在他看着谭力，却只感觉爽得要死，有种看见癞蛤蟆被摁死之前朝天呱呱大叫的感觉。


    高教练一声冷笑。


    忽然之间就走上去，抓住了他的胳膊。


    “谭力，你是我爸的徒弟，你现在这是忘本！”


    谭力面色变了变，不屑地冷哼：“忘本？我家里本来就是开柔术道馆的，我是传承我家里的产业，跟你爸有什么关系？我换个人就学不了柔术了？”


    “倒是你，现在比赛都不能参加了，回来去给人做教练，啧啧啧，后悔了没啊？就算你回来做教练也无济于事，你那点工资根本拿不下这个道馆，还不如继续参加比赛呢，现在呀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人财两失喽！”


    谭力得意地奸笑起来，然而下一瞬间，他却听见高教练说：“当教


    练好啊，当教练太爽了，我就喜欢当教练。外面的人知道我当教练有这么爽吗？”


    高教练冷笑了一声，往里面伸着手：“来，我们来谈谈卖房子的合同吧。”


    谭力的所有声音猛然间一噎。


    什么？


    买房子？


    他们还真打算买啊？


    “卧槽你们是不是疯了？你们是一晚上卖了多少个肾还是绑架人去缅甸了，你们掏得出来这600万？”


    “谁说是我们要买的？”高教练一使劲儿把谭力推搡了进去，“是大客户，我去当私教的那个大客户。”


    谭力面色惊怒，还在回头骂他：“你随便找了个什么人就大客户了，我告诉你，我这可要全款，我不按揭的！我倒要看看你找的什么人能把我这地方给一口气拿下来——”


    “我再告诉你，我们这个道馆可是有传承的，不是什么随便阿猫阿狗都能够接手做馆长，要是他要做馆长必须得先跟我过过手，赢了才能当这个馆长——”


    说话间谭力转过头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站在桌边，似乎正在看着桌上的什么资料。


    这个背影怎么感觉有点眼熟？


    随后他的眼神一拐，看见了女人旁边一个举着摄像机的人，举着摄像机的人也愣了愣。


    等等，这谁，他怎么看着也有点眼熟？


    不是卧槽，怎么有点像昨天在网上叫嚣的那个谭氏道馆的博主呢？


    不是吧，不是吧，不可能吧，怎么会这么巧？！


    摄影师都傻了！


    听见他叫嚣的吼声，女人转过了头来，谭力终于看清了。


    他的瞳孔瞬间萎缩，无数震惊涌上脸。


    顾昭平？！


    等等，这是顾昭平，这是节目里的那个顾昭平？！就是他昨天才在网上挑衅的那个？！


    第一时间谭力想到的是，她该不会真的来应战了吧？那他应该怎么打？这都是来录像的吗？他是不是要火了？


    而第二瞬间他才意识到了刚才高教练对他说的什么话。


    ……大客户？


    他最近在……给人做私教？


    谭力猛然一惊，浑身都绷紧了。


    后背猛然发凉。


    不会吧，该不是顾昭平要买下这个道馆？


    她这都能被这姓高的给说动了？？？


    不是吧，这怎么可能呢？


    而忽然间，他又意识到。


    谁能随随便便有这个财力？


    顾昭平有啊。


    她真有啊！


    就在谭力满身冷汗直冒的时候，顾昭平却像是听见了他刚才说的那句话。


    她挑起眉，看向这个不停叫嚣的人。


    “当这里的馆长，要先和你过手？”顾昭平问。


    谭力还懵着呢，没反应过来。


    顾昭平的手在肩头拨了拨，白色的西装外套往后脱下落在桌子上，高教练赶紧下意识地伸手去把外套给接住，很有眼色。


    “现在我是这里的馆长。”


    在一片寂静中。


    “你要跟我过过手？”顾昭平抬起手，做好了准备姿势，语气无比的平静。


    “来。”


    第29章 第29章我不是初学者，我就是专……


    谭力瞬间懵了。


    道馆中的所有人也跟着懵了。


    这就没有人想到顾昭平会是这个反应。


    她看到谭力打上门来如此嚣张的放话，竟然也一点不生气，而且似乎还很认同？


    谭力叫嚣必须要跟他过过招才能接任馆长。


    她说想跟她过过手就来？


    啊？？


    就这么同意了？


    高馆长脸色骤然一变，差点把心脏都给吓跳出来！


    哎哟我，虽然不知道顾小姐为什么这么英勇但是这又是什么情况啊？这哪行啊？


    人家那是豪门大小姐，是大老板，哪里是要跟谭力打架过招的！


    况且谭力虽说人很垃圾，但是他的水平还是相对高超的，不然也不能在网上混出名气，高馆长自己亲自教出来的徒弟他最清楚。


    虽然他们的新老板是跟着高教练上了几节私教课，但是这点入门的功夫那是完全远远不够的啊！


    就算她是个天才！


    他怕顾昭平突然起了兴致想和人切磋切磋，不知道谭力是一个多么阴险下作的小人，或者说面子上架不住要和他来两招。


    高馆长急忙开口：“不是，什么意思？我也是馆长，谭力你要过招那就跟我来啊！为什么不找我，是不敢吗？”


    谭力本来正在傻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昨天不过是在网上叫嚣放话一下，要和那个说自己擅长柔术的大小姐顾昭平切磋一下，看看她才入门几年能有多么天才。


    可他哪能想到第二天转眼就遇上了。这画符咒请神都没那么快呢，是不是老天监听他了？


    怎么会这样？


    这顾大小姐她怎么会刚好就是高教练的那个学生，那个客户？甚至她还听说了这件事，要来把道馆买下来，有这么巧的事儿吗？


    谭力在晴天霹雳之中，又看见了顾昭平身旁的那一架相机，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他悟了，当即谨慎提防又敏锐地说：“不，我才不和你过招！”


    谭力认为自己很清醒，已经看见了事情的本质。


    “我和你过招干嘛？你就是个初学者，就算我赢了又能怎么样？我赢了那也是胜之不武！何况你一个女的，我哪敢对你下狠手啊，那你不得把我给告了吗？你要是告我性骚扰，我又该怎么办？”


    他在网上放话只是为了吸引流量而已，为了吸引更多人来报名学他的柔术。


    真打起来了，那他还不好处理。


    在众人的震惊傻眼和提心吊胆之中，高教练心头一个咯噔。


    他是最清楚情况的，就根据顾小姐的实力水平……


    他觉得吧……


    顾昭平笑了一下，发出一点轻轻的嗤声。


    她的动作不变，眼神也很平静，甚至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像是觉得好笑似的，只是十分宽纵地说：“你能进攻，再考虑下一个问题。”


    谭力的话一下子又卡在了肚子里，这什么话？还跟他装起来了，是不是打定主意他不会下狠手啊？


    这个大小姐怎么就听不进去话呢？他要是跟她打起来，完全是两败俱伤啊！


    他赢了比赛，输了面子，她站在道德高地，那到时候她就是想买这个房子也下不来台啊！


    况且她肯定是拿得出来这笔钱买房子的，那么他还跟她打干嘛？要是他真的打赢了，那顾昭平岂不是没有理由买了？


    虽然想为难高家父子，但他也倒没有那么贱想白白错失几百万哈。有这几百万，他可以另外再寻一个道馆开店了。


    而且高家父子的营销方式他都已经看会了，到时候1：1照搬，他还比这对父子更传统，他家祖上做了好几代的柔术馆了，他不信会比他们差到哪里去！


    短短几个瞬间，谭力心里的想法已经打了好几个囫囵。


    他当即说道：“不不不，不行，我不跟你打，柔术这可不是什么很安全的运动，很容易受伤的！你不是说你是什么学法的，我不跟你玩这个。既然要买房子那咱们就好好坐下来签合同买房子吧……”


    “——岂有此理！”高教练却不容反驳，直接打断！


    他的声音太过高昂，引得所有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在顾小姐面前，可不是你说什么样就能怎么样的，刚刚你既然说了担任馆长的人就要和你过招，那么你现在就必须跟顾小姐来一盘！”


    高教练声音掷地有声，声如洪钟！


    高馆长和教练们都傻了。


    他们震惊地看着他，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癫。


    谭力还以为高教练要阻止自己跟顾昭平


    过招呢，猛然听见这话他也愣了。


    啥？


    高教练表情正义，对此深以为然：“既然顾小姐同意了，你就跟她练！”


    他甚至补充了一句：“不练的是孙子！”


    谭力：“……”


    “你练不练，你该不会是要反悔吧？你怕顾小姐揍你？你怕别人都看见你丢脸？还是你又改变主意不想卖了？”高教练不遗余力地冷嘲热讽，“这可是你说的，我们这里所有人，18双眼睛都看着你，18个耳朵都听见了，是吧！”


    其他人：“……”高教练，你是怎么回事？你是跟顾小姐有仇吗？怎么净给自己老板挖坑呢？


    谭力感觉这人也疯了。


    这下怎么办？谭力的脸又青又绿，他就是想不上也不行了，高教练在他身后把他给压着，前面这个顾昭平又摆好了架势在等着他，他现在要是不上那还真要成个笑话了，那还有摄像机顶着呢。


    脸色狰狞地想了半天，谭力扭过头，最终还是提起了架势，一万遍的做好了心理准备。


    算了，打就打吧，他的招式肯定是合法合规的，这不有镜头吗？到时候录出来要是顾昭平想告他什么，那他也是有理有据的，专家都可以分析得出来，他的行为绝对不会有任何错处。


    谭力咬着牙：“好吧，这只是切磋一下，不管输赢，最后这门生意都是可以再谈的，毕竟她也只是个初学者，不是什么专业人士，我在这方面还是会放宽松一点的。”


    他脱下外套，把衣服扎了扎，活动了一下筋骨。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逼出来的，这两个人给自己出了个大难题。


    “那就开始吧，要是受伤了可别哭——”


    他脚下向前冲出去，高馆长和教练们也想上去拉他，可是，高教练却仿佛早有预料一伸脚拦住了他们，犹如铜墙铁壁一般，把他们狠狠往后推去！


    这胳膊，前所未有的坚硬和强健，仿佛带着他甚至包含着喜悦和期待的决心！


    几个人在那一瞬间尚且还懵逼着，没有明白过来高教练的反应到底是为何？


    谭力就更没有明白了。


    他脑海里想了一个摔法，扛起顾昭平摔过去，然后把她锁住就好了。


    他眼前一阵风过。


    似乎花了一下。


    谭力一愣，还没想明白是什么从自己眼前闪过去了。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只对上了一双眼睛，一双冷淡的、平静的，深黑色的眼睛。


    从他的视线中错过，并没有给他多余的一眼。


    然后他腰带一紧，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臂失了控。


    在自己还没能反应过来的时候。


    整个人的重心完全丧失。


    往前，不可控地栽去！


    几乎又过了大半秒，他的作战本能才让他反应过来，这是——


    这是、这是！？


    砰！


    楼道里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来，又震了所有人一跳。


    巨大的一声砸在垫子上，一百六七十斤的肉从空中翻过去，还是挺大的一个黑影，所有人的眼睛都机械地锁住谭力的身影，茫然地看着他被摔过去！


    直到躺在地上浑身泛起痛感，谭力看着道馆顶上熟悉的灯，他才迟缓又迟缓地懵逼地反应过来。


    什么。


    卧槽。


    他被摔了？！


    按理来说，在对战过程中容不得丝毫分神，他应该立刻就爬起来进行下一场应对，可是这实在是太突然了，谭力完全陷入了懵逼之中，所有思考能力顿失！


    他被摔了？？


    不是吧，他被顾昭平一个豪门大小姐，最多不过学了一两年柔术的初学者，一个年轻的瘦瘦的女人给摔了？？？


    他就是突发性瘫痪了，也不可能有这种结局啊！他是什么水平？对方是什么水平？！就是他站那儿让她摔，顾昭平也不可能摔得了他呀？！


    什么情况？卧槽，什么情况？


    然而下一瞬间，他似乎又听到了一声轻描淡写却冷淡，不带丝毫感情的低语：“你走神了。”


    一秒，他感觉到自己的腰带又被抓住，熟悉的感觉再次袭来，后背一轻引起滞空感。


    他浑身沉重的肌肉一轻，随着一个非常熟练的、标准的甚至有些优雅的动作往另外一个方向被提起来。


    砰。


    跪摔！


    直到这时楼梯间的声控灯再一次整齐地亮起来，高馆长和教练们这才瞳孔微缩，嘴巴张开，似乎已经傻了。


    摄影师呆呆地愣了半晌，最后一张脸适时地从相机背后露出来，震惊无比地看着半蹲在地上的那个人。


    顾昭平甚至还穿着一件丝绸质地的衬衫，一条西装长裤，这完全不是适合活动开的款式和材质，也并没有进行热身。


    她下了车就来了这里，甚至刚才还坐了会儿，起来就和这个谭力对上了。


    不是，那不是一个黑带以上的高手吗？？


    那不是甚至在网络上都小有名气的柔术博主吗？


    他不是之前还跟顾昭平宣战吗？？？？


    他是专业人士啊，他是真正的专业人士！！


    他就是这个柔术道馆的前馆长，这不可能造假的啊！！


    甚至到这个时候，摄影师才反应过来，不是吧顾昭平真的会柔术？！


    她是真的会啊？！


    她没吹啊？！


    直到这时，高教练坚决地举在众人之前的胳膊才终于缓缓地松懈了下来，他的嘴角突然莫名其妙地弯起了一个神秘莫测，带着欣慰又似乎像是想哭的感动的笑容。


    谁能懂他？


    被摔了那么多天。


    反反复复地摔了那么多次！


    连顾小姐都夸他会被摔！


    这次，他终于让人感受到了自己的苦！！


    顾小姐的摔技，那真的是一个绝技啊！！只要跟她对上，基本上没人能够逃得过！


    哪怕是他高教练！


    哪怕是你谭力！


    顾昭平绞着谭力的双手把他禁锢在地上。虽然他的战斗力比之前的顾昭烨要高了很多，但是由于他之前的掉以轻心和走神已经给了她太多的先机，让她足以发挥自己最擅长的锁技，让谭力动弹不得。


    顾昭平偏了下脸，蹲在高处问他：“还需要怎么过手？”


    她慢条斯理地把他的手臂往回压折按在他的背上，从远处看她甚至优雅得心惊。


    宽松却合体的丝绸材质衬衫，袖口卷到紧实的小臂，露出了手腕上镶嵌着珍珠的表带。头发非常整齐地梳在后脑，甚至还穿着一双奢侈品牌的平底鞋，柔软的皮质踩在垫子上，因为她下蹲的动作弯折出细腻的褶皱。


    “这样够了吗？”


    谭力瞳孔一缩。他真的是完全没有来得及出口啊！


    顾昭平就好像已经从他的反应下了论断，冷静扬眉：“不够。”


    然后她的手臂一伸，抓着谭力的裤腰一拎——


    谭力又是真的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啊！！


    高教练幸灾乐祸又不忍直视地别过脸。


    “砰！”


    抱摔！


    “砰！”


    横钩！


    “砰！！”


    过肩摔！！


    高教练闭着眼摇头。


    教练们齐齐傻眼。


    声控灯亮！


    灭。


    亮！


    灭！


    高教练只感觉楼梯间的声控灯不停地一亮一灭闪在自己的脸上，他情不自禁地啧啧了两声，十分可惜地摇头。


    谭力这人贱得，感觉摔他都怕把他摔爽了。


    想要奖励就直说，别说什么要和人过手才签合同。


    嗯，感觉顾大小姐之前对自己还是太收敛了，把他当成一个正经的陪练，还是留着点损耗的。至于这主动送上门来求打的她可就不留情了，次抛的沙袋啊，谁会嫌弃？


    “够了吗？”顾昭平再问这句话。


    谭力浑身一颤，连忙在她还来不及做出论断他还不够之前就立刻当机立断地说：“够够够够太够了，完全够了，我们签合同吧，这就签立马签！”


    他被摔得浑身青一块肿一块的，实在是受不了了，老天爷他都快疯了！


    顾昭平这才停下来。


    直到这时，她才回应上了之前谭力叫嚣时对她说的那句话——


    你一个初学者，我不跟你打，就算我赢了又能怎么样？我会放水的。


    “我不是初学者。”顾昭平淡淡地蹲着说，甚至微笑，似乎还很宽容他的错误，“我就是专家。”


    …


    …


    震撼。


    沉默。


    这片沉默，震耳欲聋。


    谭力听到这句话，浑身一抖，真的快哭了。


    顾昭平，她是什么人啊？她可和平常上课的那些学员把他当陪练不一样！她这摔法是真的擂台上的，把他当做敌人、当做对手的摔法！甚至比那些有规则限定的比赛选手还要更加心黑手狠！


    不是，谭力迟来地醒悟到，他怎么感觉顾昭平好像对摔自己这件事儿还很期待呢？


    谭力终于崩溃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这特么怎么回事儿啊？！


    他怎么知道这个顾大小姐，她真的会柔术啊？！怎么还会这么厉害啊？？


    你这么厉害，你找那高教练上什么课啊？你这不是忽悠人吗？你上那个节目怎么就说自己只是擅长了？


    你这是擅长吗？你这是垄断！


    他信了他的邪了，那个什么爆料的同学你等着！这简直是谋财害命啊！谋财害命！


    顾昭平站起来说：“走吧，去签合同。”


    看着鼻青脸肿，笑都笑不出来的谭力趔趔趄趄地被顾昭平抓起来，往前推着走出这间训练教室。


    摄像师整个人陷入了一种长久的呆滞。


    没人跟他说今天会拍到这种剧情啊。


    而这时他的手机铃突然响起来，他忙接通，是导演。


    “喂，你那边拍到顾昭平什么好东西了吗？”导演正在规划下一期的录制，十分不耐烦地对接顾昭平这边的摄影师。


    还不知道她的生活会拍成什么样，八成会比她之前自我介绍的更离谱。


    “……拍到了。”


    摄影师颤巍巍地说，他看着手里刚刚被按出来的内存卡，声音都在发抖，生怕弄坏了内存卡。


    “拍、拍到了。”


    第30章 第30章都说了，我有法学背景。……


    导演并没有当回事儿，只是终于松了口气说：“太好了，你这边的进展倒还挺顺利的，那你自己粗审一下，赶紧拿回来剪一剪吧。这边的任务太多了，来不及了。”


    一个先导片播出之后引起的热度就是他未曾预料的，甚至也是在他的作品之中前所未有。他可不得赶紧抓住这个流量，立刻把后面的内容都播出来。


    如果可以的话，他最好是能日更。


    导演只恨自己不是八爪鱼，不能同时长出10只手来剪片子，摄影能帮他做的也就帮他做了。


    反正顾昭平那边应该没什么需要被审核卡掉的，她平时做的那些行为已经够离谱了，即便拍到了什么，也不会有人意外。


    而且，他稍微有点儿欺负顾昭平没跟他们拉锯合同细节的意思，别的那些大咖明星来录制之前都跟他们提前商量过，到时候播出的正片内容里面一定不能有对他们舆论不利的内容出现，一定要他们经纪团队先审核一遍。


    但是顾昭平是临时被安排来的，她根本没有这个经验啊。


    她没有提，导演也就没有说。


    不管拍到什么播出了什么，那都是各自负责了。


    虽然想起之前阮念的事儿，导演心里还是稍微有点不得劲儿，但是这泼天的流量就在眼前，他也没多想。


    摄影赶紧应道：“好好好，今天拍的内容都很好，导演你放心吧，我回来就可以直接放上去！”


    身为一个摄影人，最害怕的是什么？


    就是自己拍到的精彩片段被一剪没了，根本没有播出来！


    最高兴的是什么？


    那就是导演放权，直接让他自己选择素材，选什么播什么！


    摄影大喜呀！


    他手里捏着那枚小小的刚刚拍满的内存卡，简直像是握着自己今后飞黄腾达的密码。


    他刚刚简直像在拍动作大片，他怎么能够想到顾姐的身姿会如此英勇帅气？什么在柏林拿奖的武侠片也不过如此了！他真怀疑自己是否应该转行去拍动作电影。


    把内存卡小心翼翼地一收，换了张新的，摄影当即当机立断马不停蹄地跟着顾姐的脚步追了出去。


    顾姐等等我！


    他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心里的称呼已经飞速地转变了过来。


    姐！


    顾姐是女王！


    谭力鼻青脸肿地在办公室里坐下来，看着桌上的合同。抬眼看了一眼顾昭平，又扭头看了看，7个教练仍旧影分身似的插着胳膊站在他背后守着门，好像生怕他夺路而逃。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谭力屈辱地扭过头来，翻开那一本合同看了看。


    居然连合同都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顾大小姐身后的团队还真是叫一个专业啊。


    谭力苦着脸，价格也是他自己开的，事也是他自己挑出来的，现在这些合约那他还能怎么办？只能看一看签了呗。


    他起来翻了两页，忽然停下来说：“这个是什么意思？100年之内谭力不得靠近道馆10米之内，靠近也属于违约？”


    谭力都震撼了，这是什么条款？他闻所未闻！


    这还不让他靠近道馆了？不是，怎么，难道怕他来**烧吗？喂喂喂这是他家的祖产啊，他就是回来思念一下童年也不行吗？


    然而顾昭平并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抱着双手坐在对面，静静地看着他，那双眼睛却已经告诉了谭力：不行。


    好吧，谭力灰白着脸低下头来拿起笔签了字。


    下次再回来只能是等他百年之后再埋在这里了。


    这下真成字面意义上的百年之后了。


    “预约了时间去过户，你记得准时出现。”顾昭平平淡地说，举起手来，甚至对他道，“合作愉快。”


    谭力还愣了一下，还真没想到她这么专业这么体面，刚刚都打成那样了，还能跟他说什么合作愉快，虽然他们这也不能算什么合作吧。


    顾昭平的气势实在是太理所当然，谭力刚下意识地做出一些自己都没发觉的谄媚动作。


    抬起手来要去握她的手，顾昭平就已经丝滑地将手收了回去，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个流程动作，顾昭平将桌上的合同收了收，递给旁边的助理小赵，小赵连忙收进文件夹里。


    在一连接受了这么多次来自大小姐的震惊之后，小赵已经变得相当的平静，不论大小姐再做出什么，她都能够麻溜地在旁边递刀放火，充当最有用的npc。


    谭力：“……”


    他尴尬地笑了笑，手也将计就计利用动力势能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寸头。


    出来一趟，把这祖产就这么卖出去了，谭力走出办公室都忍不住叹气。


    虽然卖出了价格，而且对方已经很爽快是一次结清的，但是他还是觉得十分的屈辱憋屈，他本来只是想拿这件事来威胁高家父子。


    谁能想到最后出了意外，真的就这样让他卖出去了！


    唉，算了，谭力只能灰溜溜地叹了口气。


    等那600万到手了，他就能把现在的场地扩大，找个更大的场馆重新开一间柔术馆。


    那些日子虽然高家父子把这个道馆给做起来了，可他也不是闲着没干事，他把他们的营销手段都学到手了。


    到时候仿着他们来，照样能把这些生意给带过去！


    想到这里谭力就忍不住，有点埋怨高家父子。


    既然早就有将道馆运营起来的能力，为什么当年还是谭氏道馆的时候他们没有做过？


    明明他们当时要是出手的话，他的道馆就不会倒闭，他们就可以白嫖高馆长父子的想法了，人财两得。


    谭力阴沉着脸憋着一口气，趔趔趄趄地走下了楼梯。不过比起道馆被卖出去，还有一件更丢脸的事，他再也不想提起了。


    他真的，被一个，几乎是没学几年柔术的年轻女人，量级大约也就100斤左右的，给打惨了。


    他当年的师兄弟们要是知道了，还不知道会怎么嘲笑他……哦不，他的师兄弟刚刚就在旁边站着看他呢，站成影分身了都。


    谭力


    阴沉而含恨地离开，重重地捶了捶门。


    而这时道馆之中，傻眼的众人终于迟来地反应了过来。


    看见顾大小姐效率如此之高，已经把合同签完，并把谭力给赶走了，现在这间道馆已经完全地属于她了。


    众人仍然有如坠梦中不敢置信之感。


    这件事儿纠缠了他们几个月，谭力就像怎么也甩不掉的狗皮膏药，顾大小姐竟然只用了一个上午，就彻彻底底地解决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


    拿出这600万对于她来说就好像逛街的时候随手看到一个合心意的东西顺便买下一样。


    高教练猛地甩了甩头，终于接受了这是现实中发生的事情。


    他看着顾昭平，就像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一样，觉得她浑身都散发着一种耶稣光。


    “顾，顾……老板！”他当机立断地改了称呼，那瞬间他灵光一动，这个称呼终于觉得顺口了！


    他说以前总是叫客户来客户去的，有哪里不对味。


    原来他该叫老板！


    这才是命中注定！！


    比起各位懵逼的教练和高馆长，高教练的动作言语都显得从容了很多，毕竟，顾昭平将谭力按倒暴打的事情他毫不震惊。


    他殷勤地走上去倒了杯茶：“嗯……这就……这么结束了？老板您还有什么指示？”


    高教练满脸带笑，喜气洋洋。


    顾昭平还真有事找他，随口问了一句：“你有熟悉的靠谱的女保镖吗？最好是开车技术好的，话少。”


    高教练愣了一下，等反应过来这是老板的需求之后，他当即就尽心竭力地在脑海中搜刮所有认识的可靠人选。


    最后得出了一个选择，当即说：“有，老板我认识这么一个人！如果您需要的话，她立马就能来跟您应聘。”


    顾昭平点点头：“你平时上课的地方，让她到那里来联系我就行了。”


    高教练赶紧点头说好。


    顾昭平已经改变了他们一家的命运，现在看起来顾小姐还会改变另外一个人她们一家的命运啊。


    他突然都紧张起来了。


    顾昭平却没说别的什么，只是站起身来说：“事情处理完了，我也该走了，还有别的事。”


    高教练连连点头，连忙将她送出去，摄影也沿着楼道追在她身旁，镜头生怕错过了一分她的表现。


    这时道馆中懵逼的众人这才终于反应过来。


    这个时候要是再不反应过来，那他们就没时间反应了。


    “老板！”


    “老板慢走！”


    “您有什么指示随时下达，我们时刻等候！”


    顾昭平点点头，走到一半又想起来说了一句：“过阵子，你们倒确实是要准备好上法庭。”


    啊？


    高教练一呆，笑容停滞了一会儿，没明白为什么？


    走到了车边，小赵给她拉开车门，顾昭平站在车边，对他们说了一句：“合同未到期擅自毁约，干扰租客正常经营活动，故意损坏公私财物，以非法占有为目的敲诈勒索，他收到的那些钱，就等着交罚金吧。”


    “运气不好点的话，大概还有管制拘役，或许要面临个几年的有期徒刑。”


    “都说了我有法学背景。”顾昭平轻轻叹了一口气，看着前方，“怎么总有人不相信呢。”


    坐上车，车开走了，道馆的所有人目瞪口呆。


    老板……要把谭力给……告了？


    老板要把谭力那个贱人给告了！？


    什么叫喜大普奔？


    这就是喜大普奔！


    高馆长在狂喜之中，看了一眼儿子，突然反应过来说：“你早知道啊！”


    “你早知道顾小姐她是个柔术高手是不是！”


    高教练回过头来，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


    早就说了要听他的吧。


    不然以为他拦着他们干什么？


    高教练摆摆手说：“爸，别急，老板安排的任务，我先给心慈姐打个电话。”


    见他提到茅心慈，狂喜中的高馆长也愣了愣，神色有些复杂，流露出些许同情和敬佩：“好吧，你去联络她吧，馆里的事交给我们。”


    找了个角落的地方，高教练给茅心慈打去了电话。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起来，他也耐心地等着。


    “喂，小高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响起一个中年的女声，温和宽厚沉稳，声音比较低，听起来就很有力量。


    高教练刚要说话，那边就响起了一声小孩的哭声，茅心慈的声音顿时一低，到那边去抱起小孩哄起来了。


    茅心慈歉意地说：“不好意思啊小高，你看我现在在家里面这么忙，最近都没顾得上去看你们，前阵子你爸过寿我好像也没去吧，哎呀，真不好意思，过两天我来把礼品给补上。”


    “不不不，慈姐我不是这个事。”高教练却急忙打断她，茅心慈愣了愣，手里还拍着孩子，一脸不明所以，“什么事儿？”


    “心慈姐，我这有一位老板，女老板，她想找个女保镖，会开车的，最好靠谱沉稳一些，话少，身手好的！我这不立马就想到你了！”


    茅心慈愣了一下，完全没想到，好几年没见的小高居然是给自己介绍工作的。


    她手里拍着孩子的动作都停顿了下来，孩子像是知道妈妈遇到了重要的事情，也不哭了，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在她怀里，仰起头懵懵地看着她。


    “……工作？女保镖？”


    茅心慈轻轻把孩子放下来，自己走到了阳台接电话。


    身后传来丈夫喝醉了酒跟人划拳的声音，锅里还呲啦呲啦地煎着油，她要做的一道菜，刚刚在备菜，马上就要下锅了，这个时候女儿突然哭起来，她赶紧放下锅里的菜去哄女儿。


    隔着一道帘子，室内喝酒划拳的噪音小了些，让她能够听得清这道来自海市的声音了。


    “是啊，心慈姐，这绝对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根本都不想别人，就推荐给你！这位老板她真的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老板，我跟你说，她甚至出资买下了我们这个道馆，从谭力那里拿了过来，亲自帮我们把谭力赶跑了！”


    高教练滔滔不绝，苦口婆心地说着，他自己都有点热泪盈眶，“姐，你之前可是全国武术冠军，现在市面上能找到的女保镖，也很少有你身手那么好的，你开车又稳，性格又好，绝对不会多嘴，就是去倒/卖/军/火都不会走漏风声，这不就正是适合你的天选机会吗？”


    听着高教练的声音，茅心慈却愣了。


    再次回头看了看里屋被风吹起的帘子，里面露出光着膀子的几个男人，脸上通红。小女儿坐在学步车里面，抽泣着流着鼻涕，一个人静静地玩着一个小铃铛。


    “我……”她的视线落在了小女儿的学步车上。刚想拒绝，转身她又看见了一个房间的门把手动了动，门打开，大女儿走了出来。


    十六七岁的姑娘个子高高瘦瘦，脸色僵硬，她对划拳的男人说：“爸，你们能不能小声点？我要学习。”


    男人一顿，脸上扬起不满的愤怒。突然间像是被戳到了什么，猛地一锤桌子，桌上精心准备的下酒菜都震了震。


    “怎么跟你爸说话的？学习学习学习，外面有人你就不能学习了吗？人家有心学习的人在闹市都能看书，怎么我们喝点酒你就学不进去了？你这就是没用心。”


    十几岁的女孩猛然攥紧了拳头，茅心慈的瞳孔也一缩。


    顾不得多想，她放下手机就撩开帘子走出去，提高了声音说：“干什么呢？干什么呢，她学习你们就小点声，人家都高三了！”


    看见茅心慈走出来，男人才脸色收敛了点，稍微有些忌惮，撇着嘴嘟囔说：“早不学习晚不学习，偏偏等有人的时候她出来知道学习了，也不知道演给谁看，这么爱学习，成绩也没见得多好啊，你是能考个清华出来吗？你堂哥考的可是一本。”


    她女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茅心慈终于是压不住这口气说：“她压力已经够大了，你再说几句？”


    男人脸色变了变，握紧了手里的酒瓶，似乎是因为周围还有几个兄弟在，他也不好闹什么。


    几个喝酒


    的朋友赶紧劝他：“算了算了，算了，也是我们几个不对，不知道丫头在家里学习呢，我们应该在外面找个地方喝酒。好了好了，不要和嫂子吵架了，家和万事兴。”


    男人这才好像被劝下来了，嘟囔着拿起筷子指着桌上的下酒菜：“也真是，这高三了就跟个公主一样，她要是考不上一本那到时候才是给我争气呢……”


    茅心慈第一万次，重重地吐出了一口气，却还是觉得憋得慌。她拉着女儿冰冷又细瘦的手腕把她拉进了厨房。


    坐在学步车里的小女儿拿着铃铛仰起头看着她们。


    锅里的油已经沸腾了，茅心慈赶紧把肉下锅，然后夹起一块刚刚煎好的鸡蛋给大女儿：“来吃点。”


    等她转头看过去，大姑娘刘海遮着的脸上却满是泪了。


    她说：“妈，我们能不能搬出去。”


    锅里的油溅着的声音大了起来，噼里啪啦地往外蹦，突然间就烫到了她的手上。


    茅心慈几乎是愣在了当场，过了一会儿她才将手里夹着的那块鸡蛋放下来，手忙脚乱地去关锅上的火。


    她女儿看着她忙乱的背影，好像感觉到失望，又像是察觉到自己失言了。


    她强忍着情绪低头说：“晚饭我不吃了，我先去学习，明天月考了。”


    茅心慈嗯了一声，只是低头收拾着乱糟糟的灶台，过了一会儿，终于才想起来刚刚被自己撂下的电话，猛然一怔，赶紧回到阳台去，伸手把手机抓起来。


    电话那头的高教练还以为没信号，一直在不停“喂喂喂”叫着她。


    茅心慈双手抓起手机正要张口，却就在这时，她看见小女儿坐在学步车里走过来，弯腰在地上捡起了一块她刚刚落下去的鸡蛋。


    小女儿也不知道脏，就拿在手里笑呵呵地往嘴里塞，吃得很高兴。


    茅心慈骤然嗓子一紧。


    “我……”


    这边的高教练好不容易终于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大松了一口气，但他还是知道茅心慈的家里什么情况，他也不好再逼她什么，只是说：


    “唉，心慈姐你自己考虑着办吧，要是你不愿意来的话我就回绝了老板，不算什么大事儿，你别惦记……”


    “我明天就来。”他没有想到。


    茅心慈语气平静地说，这一遍，像是为了提醒自己，又像是为了警醒自己，她抬起一只手在脸上摸了摸，轻飘飘地抹去了水痕，眼神那么的坚毅，谁也没有发现她在流泪，就像没有人发现她女儿捡着地上的东西吃。


    “我明天就来。最早的车，我就来。”


    高教练一愣-


    高教练给介绍的那个女保镖，在离海市不远的一个四线城市，她要过来的话得先去坐高铁，到本省的省会之后，再转车前往海市，算上转车的话，最快也要坐8个小时。


    顾昭平在听说她第二天就能来的时候，还有点惊讶。


    不过她留意这个问题也有一阵子了。顾昭平按理来说身边是有保镖的，只不过这些保镖她觉得不够合适。


    其实顾昭平自身的武力值就不算差，她很注重这方面的提升，因为真正遇到了危险的时候，最后能够保护自己的永远只有自己。


    但保镖所做的不只是需要保护她这件事，还有维护她周围的秩序，在一些必要的时刻不用她亲自上场就可以威慑对方。


    她需要找一个靠谱并且比较全能的人留在自己身边，顶替以前那个世界里，她的那位女保镖的位置。


    不过她也知道，像那样的保镖是可遇不可求，她的前任保镖堪称世界上最完美的一位保镖，即便是顾昭平要求这么高的人，也完全挑不出任何的缺点。


    只不过比较离奇的是，那位保镖并不是什么普通人，她是特殊部门出身，有着特殊身份。来到顾昭平身边应聘保镖，只是为了方便掩饰身份完成任务。


    完成任务之后她就离开了，后来在顾昭平那个世界里，顾昭平又看见那个女保镖去做过经纪人，射杀过毒枭，在爆炸案里救了一船的人，成了闻名世界的人物。


    顾昭平为她感到骄傲，但也很遗憾，再也没办法有这样的人。


    她其实也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但也但愿高教练能够给她介绍一个比较靠谱的人来。


    “人来了？”


    顾昭平接着电话，转身下车。


    坐在前排的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她的背影侧了侧头，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他感觉大小姐这是要找一个新的女保镖了。据说还要要求会开车，那他以后是不是很容易被顶替？


    司机有些焦虑起来，但想了很多办法，也不知道能怎么办。只能期盼那个据说是从乡下来的女人应该没有那么有本事吧，不会被大小姐看上。


    司机去停车，这个时候他就看到一个大约三四十岁的女人站在门口。


    她个头不高，朴素地扎着头发，看样子身材偏于敦厚，双手结实有力。她什么也没拿，就这样简简单单利利索索地来了。


    司机都愣了，能作为经常跟着顾昭平出行的司机他也是学过一些武术的，在大多数时候都能够充当保镖的作用。


    看着这个中年妇女，甚至看上去都还有些生产后遗症，不知道那肚子上是不是赘肉。


    这就是他竞争对手？


    不是，不至于吧，羞辱谁呢？


    为了来应聘，茅心慈洗了个头，头发干干净净的，衣服也穿得简单宽松，适合运动。


    看起来和平时在菜市场会遇到的全职主妇、二孩妈没什么两样。


    司机握着方向盘，面色越加古怪了起来。


    这是来应聘保镖的？


    就她这合适吗？


    “你来了。”


    顾昭平抬眼看了一眼被管家张姐带进来的这个人，她的样貌很顺眼，看上去朴实好相处，肩膀宽厚，体型适中，进来就交握着双手对顾昭平打了招呼：


    “顾老板好，我是茅心慈。”


    顾昭平点点头，不需要过多的介绍，她不需要那些有的没的头衔，“我需要看看你的能力。”


    茅心慈刚张开嘴，想忐忑地说出自己的履历，就忽然间闭上了。她看着这位气场强大的老板，忽然间不知道为什么很放心。


    她点点头，利索地说：“行。”


    于是过了一会儿，司机刚停好车，就这么茫然地被抓到了宅子里来。


    他懵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女人，有点没敢相信大小姐想出的考核方法居然是让自己跟她对战？


    有点过分了吧，他要打这个女人？


    但事关自己的职业前景，司机也顾不得说什么了，只是做好准备姿势说：“好，那我就不客气了，尽管上吧！”


    他好歹也是专业的练家子，在某个市拿过武术冠军。


    这都有点欺负人了他感觉，也不知道这个熟人介绍来的妇女是怎么想的。


    对面的女人点点头走到旁边，双手卷起衣服下摆往上一脱。


    司机眼珠子一瞪！


    这倒不是因为猛然看见谁脱衣服而震惊。


    她里面赫然穿着一件紧身的运动背心。


    脱离了宽松T恤的遮掩之后，她露出了厚实的胸膛，宽阔的肩膀，还有无需用力就已经清晰的手臂肌肉线条！


    司机差点一声脏话骂出来。


    那是什么？那都不只是马甲线啊，那是六块腹肌！？


    不是啊，说好的二孩妈呢？这是一个四线小县城的中年妇女？全职妈妈？！


    谁告诉你这么介绍的？！


    茅心慈握了握拳头，摆开姿势，右腿往后撤了一步，随着她这动作，大腿上隆起的肌肉也凸显出来。


    她的手指动了一下，似乎只是找好了方向。


    “承让了。”


    这一拳，她带着她的两个女儿而打。【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