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静观其变

作品:《娘子说她会养猪和我

    原璎慈:“圣旨是上个月初二下发,你们初三出发,但是我大哥收到圣旨是在初九,中间路程耽误了一段时间。收到圣旨后,我大哥托县令大人写了陈情文书,上书请罪,求皇上收回成命。”


    边柳听懂了,不仅是陆家不乐意这门婚事,原家也不乐意。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当初沐阳王府出事,陆家不顾多年情谊倒戈,落井下石,原家怕是早就记恨上了,哪里愿意和仇家结亲?


    边柳笑道:“二姑娘,如你所说,原公子应该是在初九收到圣旨后,便立刻写了陈情请罪文书托县令大人随奏折上呈。那么算算时间,这份奏折应该早就送到了御前。但今日是第二个月的二十五了。中间时间早已超过一月,若是皇上准了原公子的请罪陈情,我们半道就会收到消息,今日便不会叩门送亲。既然皇上没有收回圣旨,那么这亲事就是板上钉钉,不容更改。”


    话说到这份上了,谁敢抗旨?


    原璎慈眉头拧得更紧了,她心里不痛快,但还是让开,让人进来了。


    边柳笑了笑,对原璎慈行了个礼,然后转身去扶穿着红嫁衣,盖着红盖头的陆珂。


    陆珂盖着红盖头低着头,看不见原家如今住处何样,只能看见自己的鸳鸯绣鞋走过干硬的地面。


    地是土地,没有铺任何东西,甚至长有一些枯草。


    但是,十分干净,平整,一看便知是花了心思的。


    原家落难,流放到此,一般人经此大难,从天之骄子跌落,势必会颓废沮丧,一蹶不振。


    但是,从这一路的院子平整的地面看来,原家人并没有消沉,也不是那等受不住身份转变,好吃懒做,不事生产之人。


    陆珂默默在心里添了一笔,觉得这桩婚事开始靠谱了起来。


    荒村是给流放之人安置的,分到的住处自然很小,陆珂没走几步便进了屋子。


    咔嚓声响起,门关了。


    陆珂立刻将闷得慌的红盖头摘了下来,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狭小的屋子,约莫只够两个人转身,屋子里只有一张凳子,一张炕床。


    床很小,只够睡一个人。


    绣花鞋踩了踩地面,没有灰尘。


    土房的地,没有铺砖,也没有垫木板,却没有尘土,和院子一样干净。


    再看墙面,床贴着的那面墙,一半新土一半旧土,很明显,这墙塌过,是后补的。


    床头对着窗户,窗户缝隙填了东西,加强了密封性。


    陆珂伸手摸了摸褥子,褥子并不厚实,料子也很粗糙,但是并没有任何脏污,铺平得没有一丝褶皱,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


    床边的小凳子是作为桌子使用的,上面整齐地叠放着一套衣裤,都是粗布麻衣,上面还有几个补丁,衣服旁边放着针线。针线在原晔的屋子里,说明这衣服是原晔自己补的。


    脑补了一下从小锦衣玉食,不事生产的世家公子拿着针线,坐在床边,歪歪扭扭缝补的画面,陆珂被逗笑了。


    陆珂穿越过来两年,病了小半年,加上陆夫人管的严实,她很少出门,而原家是一年前出事,半年前宣判流放的,也因此她没有见过原晔。


    但是,长姐见过。


    长姐爱拉着她分享诗文,其中最多的诗文就是原晔的。大抵是因为两家有婚约的关系,长姐隔三差五地就会和她提起原晔,所提最多的除了诗文,便是原晔孤傲清高,不屑风流。


    孤傲清高的人,从高处陨落,还能保持心静平和,于困顿卑微时,保持良好的生活习惯,不卑不亢,不喜不哀,应该是一个荣辱不惊,情绪稳定的人。


    陆珂忽然对原晔升起了几分好奇与期待。


    尤其她的父母都是急性子,脾气暴躁,两个人的婚姻没有谁对谁错,但就是过不下去。


    情绪稳定,是她找另一半的第一条件。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陆珂将半掩的窗户关严实了,然后从贴身小衣里取出陆夫人给她的银票。


    陆夫人威逼陆珂代嫡姐出嫁,她半推半就,陆夫人心里愧疚,出嫁时偷偷补贴了陆珂许多嫁妆。


    陆珂怕原家人有贪墨之心,又怕珲阳人生地不熟被人抢夺,于是央求陆夫人全部换成了银票。


    这一番折算下来,足足两千两银子,陆珂分了一千两给原主母亲,自己留下了一千两,一路藏在小衣里谁都没告诉。


    普通老百姓一年五两银子就够衣食无忧了,一千两,足够她养老一辈子。


    陆珂又数了数银票,一千一百两,怎么多了一百两?


    难道是陈炎?


    陈炎是陆府管家的儿子,自小读书,才十八已经是进士了。


    陆珂穿越过来刚刚半年时,快被憋疯了,感觉自己像被关在阁楼里的疯女子,迟早会被陆家吃的骨头都不剩。


    某一日,陈炎说喜欢她,她就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让陈炎去找陆夫人说要娶她,带她离开陆家,离开京都。


    她盼望着,期盼着,但是没有用,陈炎的身份太低了,陆家的女儿是要联姻的,不可能让她嫁给一个管家的儿子。


    她让陈炎带她私奔。


    那天晚上,她等了很久很久,什么都没有等到。


    一日一日下去,终于,陆珂渐渐习惯了在陆家后宅的日子,像一棵枯树一样待在陆家。


    直到,陆夫人提出让她替嫁,直到临别前一日,陈炎高中进士,过来见她。


    其实,很早以前,陆珂就想明白了,其实她怨不着陈炎,也不喜欢陈炎,她只是太苦太痛了,迫不及待地想离开陆家,所以任何救命稻草扔过来,她都会不顾一切地抓住。


    陈炎是,原陆两家的婚事也是。


    陆珂摇摇头,甩掉脑子里混乱的一切。


    今天是新婚第一夜,是需要洞房的。


    衣衫脱尽,小衣不保,银票就暴露了,她必须找个隐蔽的地方将银票藏起来。


    陆珂将褥子掀起来,左看看右看看,东敲敲西敲敲,终于在床尾那里发现了一块松动的石头,她用力将石头掰下来,将银票用绣帕包好,塞进去,再将石头塞回去,铺好褥子,脱掉鞋袜,用力踩了好几脚,确定从面上看不出一丝破绽后,穿好鞋袜,拉平褥子,重新在床上坐好。


    送亲队伍到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边塞之地,天黑得早,陆珂坐了没一会儿就听见原璎慈的声音响起:“大哥,你回来了。”


    “嗯。”


    原晔应了一声,进门立刻将院门关上。


    “原兄弟,你这是做什么?”


    门外传来一个粗旷的男声:“咱们可是一路流放过来的兄弟,那么难的路都走过了,今儿个听说你结婚,都不让咱们这些弟兄们见见新媳妇?”


    原晔:“不必了。女孩子面皮薄,各位请先回去吧。”


    王大利长相憨厚,不管遇见什么事,总是笑眯眯的,这流放的一路之上,不说自己犯了什么案子,只一味地拿着自己的馒头和水拉拢了一大批同样流放的人,被安置在荒村后,荒村其他流放之人趁着夜色想要抢夺财物,被王大利带人打了个落荒而逃,从此这前后的流放之人才和睦相处起来。


    但流放之人到底都是逞凶斗狠之人,面上是和睦了,私下里的争斗却并不少。


    原家的门关了,王大利也不恼,只笑着对其他人说:“看来,原兄弟对这个媳妇疼得很。”


    他脸上带着笑,眼睛里却丝毫没有笑意。


    赵泗长得贼眉鼠眼,是因为盗窃被抓流放的。


    他一双老鼠眼不断地往原家屋子瞥,“大利哥,我听我家那口子说,原兄弟这媳妇,来头可不一般,人是被豪华马车送来的,身上还穿着喜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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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哥,不瞒你说,小的以前偷东西,就是我家那口子负责销赃,那什么东西什么价,一眼就能看出来。我家那口子算过了,那姑娘身上的喜服,不算买的钱,就是脱下来拿去当了都得好几十上百两银子。这新娘子穿这么好的衣服,应该会带有嫁妆吧?”


    钱孝呸了一声:“我看你是大白天做大梦。能被爹妈送给咱们这种身份的人做媳妇的,能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嫁衣那是必须的,人撑个面子。怎么可能还给嫁妆?”


    赵泗:“那给不给的,咱找机会问问新媳妇不就知道了吗?”


    钱孝:“别找事啊。现在那姓原的攀上了县太爷,在县里面抄文书,咱都是带罪的,真惹出事了,闹到县衙,吃不了兜着走。”


    话虽这么说,但是赵泗就是心痒不甘,“大利哥,你说呢?我听你的。”


    王大利笑呵呵道:“再看看。盯着的,又不只咱们。”


    赵泗笑了:“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懂,懂。”


    ……


    原晔和原璎慈现在所住的房子是官府给流放之人的安置房,很破旧很小,总共就两间屋子。


    陆珂现在占了一间,便只剩下原璎慈的屋子可供两人说话。


    两个人一进去,原璎慈招呼才七岁的妹妹原窈月,“小满,你去将窗户关上。”


    小满是原窈月的小名。


    原窈月将小窗紧闭严实。原璎慈这才将陆珂的事情详细道来。


    说完,原璎慈抿了抿唇,眉间浮上郁色:“皇上也不知道是如何想的,居然会下这样一道圣旨。大哥,你说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陆家也很奇怪,居然真的就这么同意,将自己的女儿送到了咱们这里受苦。”


    屋内烛火昏暗。


    原晔站在半明半暗之间,目光深邃,细思片刻后道:“暂不论皇上是何想法。如陆中丞这样趋炎附势,胆小如鼠的小人,是没有胆量违命抗旨的。”


    原璎慈:“那送亲的丫鬟和侍卫,将人送到之后就立刻离开了,仿佛咱们这里是什么虎狼之地。那这么来看,陆家无义,陆珂是弃子?”


    原晔:“还不能完全下定论。太子自刎于殿前,以示清白。皇上对太子谋反一事起了疑心,而后不久,太子府突发大火,太子妃葬身火海,小皇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皇上对虞贵妃和三皇子产生了嫌隙,下令让人寻回小皇孙,颇有越过儿子让小皇孙继位太子的倾向。咱们原家就算再落魄,曾经也是太子母家亲人,难保三皇子那边不会怀疑我们还留有什么后手,与小皇孙失踪有关。”


    原璎慈讥讽地呵了一声:“咱们原家都被连根拔了,哪来的后手?”


    她眼底迸发出强烈的恨意,“人死了,皇上开始怀疑起事情真相了,有什么意义?能让我爹,我娘,我阿姐,还有太子哥哥活过来吗?还有陆家,当初我沐阳王府风光时,何等亲昵谄媚,一朝落魄,麻溜地就跟我们划清了界线,生怕被连累上。”


    原璎慈不喜欢陆家,不喜欢陆家的任何一个人。


    原窈月感受到原璎慈的痛苦,伸出小手,抱住了原璎慈:“姐姐,别难过,小满和你一起,总有一天,真相会大白于天下的。”


    原璎慈将眼泪憋回去,点了点头,抱住了原窈月。


    烛火将油灯上面一层烧了,灯芯摇晃两下,歪了歪,原本站在半明半暗之间的原晔彻底被阴影笼罩。


    原晔道:“不管陆珂的目的是什么,咱们暂且先顺着她,静观其变。”


    原璎慈点头:“嗯。”


    两边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互通后,原晔从房间出来。


    他对新娘子没兴趣,便也不着急,先去拿了凉水,用帕子擦去一身的疲惫和灰尘。


    秋日的凉水很冰,也能让他从一日的疲惫中保持头脑清醒。


    醒神后,原晔走向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