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无声的告别(上部完)
作品:《潮有信[暗恋]》 空气突然凝固了一瞬。
邱千一头雾水,整个人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过了足足三秒钟,才顺着朱蕾老师手指的方向望去。
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一沓粉色的百元大钞,上面还包着一个盖了章的捆钱条,在强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可是,和她有什么关系?这钱是谁的?
朱蕾当着其他老师的面,也不想再拐弯抹角,压低声音把话挑明,“这一万块钱是在你课桌里发现的。”
顿了一下,她指尖轻点着那沓钞票,字字清晰,“老师也没有怀疑你的意思,就想问问——这钱是哪来的?”
“……”
邱千猛地抬头,瞳孔骤然紧缩成针尖大小。
朱蕾的话像一把裹着丝绒的刀,表面温和,内里却十分锋利。那“没有怀疑”四个字,听来简直像最辛辣的讽刺。
她咬紧下唇,死死盯着那沓刺眼的钞票。从小到大,她连一百块钱都很少拿过,更不要说这么足足一沓。
眼前这一万块钱,今天竟然凭空出现在她课桌里——
分明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陷阱。
“老师,我从来没见过这些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桌子里。”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能告诉我,是谁发现的吗?我想问清楚。”
朱蕾神色微滞。
邱千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没有慌乱,没有委屈,只有一种超出这个年纪的冷静。
她望着眼前这个瘦瘦瘦的女孩,忽然想起家长会时,福利院院长那佝偻缓慢的身影。其实,她心底也不信邱千会偷钱,可证据摆在眼前,作为班主任,她必须查个水落石出。
沉默片刻,她语气稍稍缓和,“你先回去吧。钱暂时放我这儿,等核实清楚再说。”
避重就轻的回答,邱千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很明显,这钱目前还没有失主。也就是说,放钱的人和举报的人,不是同一个。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
昨晚她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临走前还整理过课桌,里面空空如也。今早到校后,她满脑子都是路宇和沈琛的事,根本没翻过课桌。整个上午,她都没离开过座位。
那么,唯一能把钱塞进她课桌的时间,只有两个——今早她来之前,或者中午她离开之后。
可中午她几乎是最后一个走的,下午又是第一个回来的。时间上能吻合的,只有一个人,尤叶。
但如果是尤叶放的,一定会直接咬死是偷了她的钱。既然没明说,那就意味着——她只是举报,而非失主。
想到这里,邱千没再多留,转身下楼,径直回到教室。
此时,教室里人不多,三三两两地聚了几堆在闲聊。
邱千没有犹豫,直奔尤叶的位置,声音不高不低,前后左右排的人都可以听到。
“尤叶,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偷钱?”
尤叶正心烦意乱地拿着笔乱涂鸦,听到邱千的声音,吓了一跳,笔咣啷一声就掉在了地上。千叮万嘱老师不要说出她的名字,怎么还是被找上了。
“谁、谁诬陷你了?”她硬着头皮反驳,声音不由自主地发颤,“钱就是在你桌子里发现的,别想狡辩,这是事实!”
“你承认了?”邱千冷笑一声,她怎么也想不到,这个曾经形影不离的“朋友”,竟然三番两次背刺她。
“少血口喷人!”尤叶咬着嘴唇站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我承认什么了?”
“那我问你,你怎么知道我桌里有钱?你翻我桌子了?”邱千步步紧逼,“我刚才只是问你为什么诬陷我,你却说钱在我桌里发现的,你怎么解释?”
“我……”尤叶一个慌神,这才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事前准备好的辩解一句也用不上,全哽在了喉咙里。
情急之下,她抓起桌上的课本狠狠摔在桌上,“你瞎说什么!有本事你拿出证据啊!”
听到这边的骚动,吃瓜群众越来越多,纷纷都转过头围观。
邱千向前一步,目光如炬,“昨天放学我是最后一个走的,今早到校时教室里只有你。”
她的声音干脆利落,“上次偷看我卷子的是你,翻我零食的是你,这次是想找英语试卷吧?结果意外发现了赃款?对了,举报我和沈琛早恋的也是你——”
“你胡说!”尤叶的尖叫像玻璃碎裂般刺耳,整张脸涨成猪肝色。
这时,突然“砰”的一声,教室后方传来椅子倒地的巨响。
“什么?!”
坐在后面打游戏的路宇像是屁股被火烧了一般,迅速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三两步就跨到尤叶面前。
“你举报邱千早恋?”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两人,“还举报她偷钱?她偷谁的钱了?”
“她那么穷,课桌里却藏着一万块钱,还说不是偷的!”尤叶已经彻底方寸大乱,声音又尖又急。
“卧槽!”路宇一拳砸在课桌上,震得文具哗啦啦散落一地。
他一把扣住尤叶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恨不得立刻把她生吞了。
“那是我早上放的!是沈琛给邱千的钱!你过来!跟我去办公室找老朱说清楚!”
“……”
突如其来的转折像一记重锤砸在尤叶头上,她瞬间脸白如纸,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偏偏没料到是这样。
这时,一旁的邱千捕捉到了重点,迅速转过头,“你说什么?那沈琛人呢?”
“出国了。”路宇挠挠头,神色有些不自然,“他说转账你肯定不收,就让我找机会偷偷给你现金,我又不知道怎么给,只好放你桌里了。算了算了!我自己去找老朱解释。”
“等一下。”邱千猛地抓住路宇的衣袖,声音也不自觉变了调,“他为什么突然出国,是不是出事了?”
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吃瓜群众秒面面相觑,难怪沈琛消失了好几天。
“我哪知道啊,他手机都被他老爸没收了。上飞机之前,用他家司机电话打给我的,匆匆忙忙说要给你拿点钱,怕你没钱上大学吧!”
路宇哭丧着脸说完,才敢抬头看邱千。事情没办好,闹出这么一个大乌龙,此刻心虚得要命。
说老实话,他也不知道沈琛为什么会在意这个女生,明明一开始很讨厌她的。不过,既然答应兄弟了,肯定不能食言。
眼见着邱千讷讷地站在原地,眼眶越来越红,他突然有种深深的罪恶感。
“你别哭行不行,我现在就这一万块零用钱,等过年收了压岁钱,我再给你。答应琛少照顾你,我说到做到……”
路宇后面的话,邱千已经听不到了。
她模糊地看着这个不算熟悉的男生,喉咙渐渐发紧,像是被人扼住了呼吸。
沈琛真的……走了?
走之前还惦着她上大学的事。那沈骥呢?是不是也一起出国了?否则怎么会一直毫无音信,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一定是出事了,不然怎么会没有一声告别?
心里一阵抽痛,邱千哽咽地抬起头,“沈琛和他、那个,是一起走的吗?他还在电话里说什么了?”
沈骥的名字差点脱口——
可电光火石间,她想起沈琛的警告,硬生生咬住舌尖。
路宇心思还算敏锐,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轻轻点了点头,“是一起走的,他们是被沈爸爸强行送走的,元旦当天就走了。沈琛什么也没说,就让我给你钱,让我照顾你,别被人欺负。”
说到这,路宇扭头看向身后灰溜溜的尤叶,以及一脸幸灾乐祸的门妍妍。
“沈琛是走了,不是死了!你们俩再他妈恶心邱千,等沈琛回来有你们好受的!”
恶狠狠放完话,他就要死拉着尤叶去办公室。
尤叶却死也不肯,紧紧抓住椅子就是不撒手。好像一只受惊的鸟,脸色灰白,既不挣扎,也不吭声。
“路宇你干嘛,别欺负女生。”
“就是,怎么还动手。”人群中开始有人叫嚷起来。
“也不是路宇的错,尤叶怎么总跟邱千过不去。”
“那一万块钱呢?老朱没收了?”又有不同的声音冒出来。
“尤叶造谣太不道德了,还连着两次。”
“再怎么样,路宇也不能打女生。”
“路宇也没打吧,就是叫她一起去找办公室。”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说个不停。路宇急得额头青筋直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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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头攥得咯咯响,却百口莫辩。
就在场面即将失控时,朱蕾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
“都给我安静!回座位去!”她一声厉喝,震得所有人瞬间噤声。吃瓜群众们默默散开,教室里终于恢复了秩序。
几个当事人被带上楼。
午后的办公室空荡荡的,只剩下朱蕾猛拍桌子的声音。
尤叶捂着脸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路宇梗着脖子站在一旁,脸上写满不服。邱千则安静得像个影子,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名的某处。
四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
最终还是邱千打破了沉默,把事情原原本本陈述了一遍,路宇不服气地又添油加醋说了几句。
朱蕾的眉头越皱越紧,连拍了几下桌子。
“尤叶!你怎么回事?成绩一再下滑,是不是就天天想着这些没用的!离间同学!捕风捉影!你马上给邱千道歉!下午叫你家长过来!”
尤其抽了抽鼻子,半天没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硬梆梆地扭过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挤出一句“对不起”。
邱千也没那么大度,她面无表情,只淡淡地回了一句“没关系”。
朱蕾的眉头拧成了结,一把又拽过路宇的校服袖子,“男生跟女生动手,像什么话!道歉!”
“哼!”路宇梗着脖子正想反驳,却在触及老朱凌厉的眼神时,泄了气。
他鼻孔朝天地转向尤叶,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对不起。”
尤叶的哭声更大了,“没关系”三个字混着眼泪劈里啪啦砸在地上。
朱蕾叹了口气,将那叠钞票递给邱千,“既然是给你的,就好好收着吧,别乱花,上大学用。”
邱千机械地点头,伸手接过。纸币边缘划过掌心,带来细微的刺痛,掂在手里却有千斤重。
这场闹剧,最终以三个人的不情不愿,两个人各打五十大板,草草收场。
晚自习结束,邱千回到宿舍时,尤叶的床铺已经空了。
那张曾经贴满爱豆海报的墙面如今只剩几处胶痕,像一个个丑陋的伤疤。这段始于虚伪的友谊,就这样潦草地画上了句号。
站在窗前,她额头抵着冰凉的玻璃。
远处商业区的霓虹在夜色中明明灭灭,彩色的光斑在窗棂上跳动,却怎么也照不进这方狭小的空间。台灯投下的光圈里,尘埃无声浮动,将她的影子拉长。
邱千忽然想起元旦晚会上最后那一幕,沈骥安静地坐在台下,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她的流影。
那时,她怎么也想不到,故事是这样无声的结局。
书桌上,那个微笑小天使笔筒依旧安静地守护在那里。邱千轻轻抚过它圆润的轮廓,突然感到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胸腔炸开。
温热的泪水毫无预兆地滚落,“啪嗒”一声砸在小天使的脸上,又顺着陶瓷表面蜿蜒而下。
——我希望它能带给你好运。
沈骥的声音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在耳边响起,清晰得仿佛正站在身后。
她用力咬住下唇,眼泪还是越来越多。
如果没有这些实实在在的“证据”,她几乎要怀疑,过去的四个月是否只是一场幻梦。
那个在操场上和她一起跑步的沈骥,在南瓜日记墙上给她安慰的沈骥,那个天天往她课桌里塞零食的沈琛,那个总是站出来帮她说话的沈琛,都是她孤独青春里臆想出来的幻影。
但笔筒还在,原版书还在,连带着那一万块钱,都固执地证明着那些温暖,是真实的存在过。
它们像散落的拼图,拼凑出两个少年最明亮的模样——一个如高山白雪般清冷矜贵,一个似三月春风般明朗温暖。
邱千小心翼翼地把钱收进柜子最深处,又用铜锁认认真真锁好。
她想,等将来再见面时,一定要亲手把这笔钱还给沈琛。还要告诉他,在那个最灰暗的冬天,是他和沈骥的出现,让她的世界重新有了光。
而如果有一天能再见到沈骥……
邱千望着窗外的霓虹星光,仿佛又看见那个站在雪地里的清隽身影。
到那时,她一定会像院长教导的那样,勇敢地、认真地告诉他——
“那时候,我很喜欢你。也许现在,依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