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怀率绝对算是聪明人。


    当吞龙作用到他身上，令他也觉醒手段后，他便明白了。


    本来他该狂喜，因为他的最终理想，有小白的手段可以帮他实现。


    可他就站在原地，安静的，呆呆的，像傻了，也像死了。


    “给他点时间消化。”


    看着脑海中矗立的第三面旗帜，小白的表情也极为复杂。


    同时他内心也生出一个好奇，云官觉醒手段到底是随机的，还是说有什么因素影响?


    此想法一冒出来，小白就感觉隐约摸到了极为重要的东西。


    但不清晰，抓不真切，小白便未深究，记下来以后有机会研究下。


    ……


    承仪殿内，吴源抱着个包袱鬼鬼祟祟地找小白。


    他说在许泞身上不止摸出了罢黜令，还有其他很重要东西。


    小白两眼一亮，以为是银票，兴冲冲地搓手。


    结果刚看到第一页，小白就傻掉了。


    “小源啊，上次青楼也是，虽然你没切，但也不能天天搞这种东西啊，不利于身心健康啊。”


    吴源急了立马解释说这真是连同罢黜令一起抓出来的。


    “就算春宫图是从他身上扒拉出来的，你也不用给我看啊，我真是正人君子。”


    吴源傻了，但很快反应过来：“殿下，这……这是……甄姑娘……”


    小白：“……”


    姜白忐忑地接过书册，吞了口唾沫开始翻看。


    一页、两页……十页……


    看不下去了。


    恶心到爆。


    “何止吏部尚书齐重楼，何止二十七名部置郎……”


    他陷入深深疑惑。


    如此恶行，碎雪关大将军当真不追究?那可是亲女儿！


    当年那场武举，姜显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内情?作为一个皇帝，真能容忍臣下如此丧尽天良?


    恰是此时，木力进来了。


    “殿下，能不能不去碎雪关?”


    小白皱眉，问为何?


    “八年来，师父从未回过碎雪关，也未曾联系家人。就让甄大将军以为师父死了就好。”


    小白能理解，有种孝心叫做不告诉你我过得不好。


    但他不赞同。


    碎雪关对这件事的态度太反常了。


    而他本来就打算以碎雪关当反击齐重楼的当头炮。


    况且一关将军之助力，他怎么能不去争取！


    要知道当年姜显以五千轻骑就豪夺天下了！


    本来碎雪关没那么急，现在反倒是必须去一趟。


    “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还活着，不好吗?”


    说着他把书册扔到木力脸上：“口口声声说要报仇，此等奇耻大辱，为人父母不讨个公道?”


    木力从头到尾每一页都翻完，他捧着册子浑身颤抖，眼瞳中竟流出了血泪。


    小白无法共情如此浓郁的悲伤，他只知道，木力要是再拦着就是有病。


    “殿下，可否不将此册子给师父父母看。”


    小白盯着木力思索良久，最终道了声好。


    还当着木力面把册子烧了。


    “给我你的头发和血。”


    小白寻思变成甄少夏模样，应该比较容易和她亲人交谈。


    同时他现在复制了三个手段，可使用手段的间隔直接缩短了一半，变成了六个时辰。


    这让他更为灵活，但也让他有些不安。


    总感觉手段复制多了还会有其他限制，毕竟直接CD减半好的太夸张了。


    不过现在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下午他就得走了。


    离火节就剩五天，变成黑烟在没有任何妨碍的情况下，大概也得五个时辰才能飞到碎雪关，


    所以他在碎雪关只有三天。


    但他又觉得其实也就聊聊天，对方要是爱女儿别说三天，三个时辰都够点齐兵马了。


    接着去找常怀率，对方还搁暮鼓楼当石头人呢，没被黑市眼线攮死也算福大命大。


    “别发呆了，给我支点钱使使，你在香酥阁那种销金窟打了那么多年工，还没娶妻，应该很有钱吧?”


    常怀率：“?”


    “害，咱们现在不都一条船上的吗”


    “你是皇子?”


    “以后还你行了吧。”


    常怀率感觉世界再一次乱掉了。


    但还是给了。


    或许借钱真是能增进人与人感情最佳方法。


    姜白出发前常怀率含情脉脉地道了句望君珍重，平安归来。


    临走前吴源、炊烟、木力都来送了。


    挨个道别，整的挺伤感。


    小白非常想骂人，他本打算悄无声息离开，这样一来万一被姜澜那个老六发现了怎么办?


    他的担心是正确的，这么多人聚拢，肯定是有重要事。


    这一切都被承仪殿的宫女小茹看在眼里。


    之后又有意无意套吴源话，最终套出了碎雪关三字……


    如果吴源仔细看就会发现：


    小茹就是当初从御膳房端回老鸭汤的人。


    也是在叶凝冰发怒时，去殿内喊姜白的人。


    ……


    承礼殿，后门。


    小茹按九浅一深的力度敲了两轮，门后立即传出三声布谷鸟叫。


    小茹又重敲三下。


    门开了。


    姜澜亲信之一站在门内，仔细听着小茹汇报的一字一句。


    思索片刻后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干的不错，继续。”


    小茹喜笑颜开，可打开袋子看了一眼又系紧了：“大哥你帮我转交给吴革大哥，就是六殿下的洒扫内侍。”


    “好。”


    待小茹走后，这人从袋里心安理得掏出五两，转交费，很合理吧。


    内殿，齐重楼和姜澜对坐下棋，去查皇宫日志的内侍也回来了，说九殿下在一个时辰前出了玄翎门。


    再禀告碎雪关三个字后，姜澜和齐重楼瞬间就明白姜白要干什么。


    “老三这该死的，以前跟本皇子推心置腹，说什么唯六哥马首是瞻，可恶！”


    齐重楼不想听这些无能狂怒的废话，连忙摆手制止。


    “反水了也好，对付他也没什么顾忌。”


    虽然一时间鉴闻台、刑部、显流卫等府衙没以前那么听话好使，但他该安插的人还是安插进去了，无伤大雅。


    齐重楼兀自饮茶，在思考关键。为什么三皇子动了?


    总得有个契机。


    “舅舅，如今夏烟被鉴闻台看得紧紧的，老三这是摆明了要反水和我们做对，万一他真让夏烟松口了，秋月的案子可就按不死姜白了。”


    “他会不会是看老九最近不太一样，想拉他结盟?”


    齐重楼心想我的好大外甥啊，你别这么蠢行不行，再拉个皇子留着以后背刺吗?


    忽然他问道：“他是不是找到什么一定能钉死你或我的证据了?”


    姜澜一愣，想了好半晌：“甄少夏之事当年您不是压下去了吗，没把柄了。”


    齐重楼喃喃自语碎雪关三个字，接着吩咐：“派两队人马出去。一队围堵姜乘仪，伤而不杀。”


    姜澜听了还想争取，人都出宫了，死荒郊野岭谁能怪他们头上?


    但瞧见齐重楼眼神凌厉，就不敢了。


    “另一队星夜赶至碎雪关，我要看看，北疆那片雪国到底有什么?”


    ……


    承宴殿。


    三皇子姜煌隐在一片硕大的万里江山屏风后，只能瞧出他消瘦修长的身形，和两缕如柳枝摇曳的鬓发。


    他轻轻点住屏风上一片雪国，无声扬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