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话毫不避讳，林莺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她手心又开始变得湿润，指尖不住地来回揉搓。


    裴予川看到林莺手上的动作，眼神顿了下，每次紧张的时候，林莺都会如此。


    放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指摩挲了下，他不动声色开口：“林小姐觉得怎么样？”


    林莺抬头，呼吸停滞两秒，才反应过来裴予川问的她什么，她点点头：“我没问题，所以我们是需要履行夫妻义务的协议婚姻？”


    裴予川：“你可以这么理解。”


    说完，他起身，“稍等。”


    从沙发上起身，离开客厅。


    林莺顺着男人离开的方向看过去，裴予川上了楼梯，他颀长的身影缓步上台阶，楼梯顶部的水晶灯将他的影子拓印在台阶上。


    一楼只剩下林莺自己，她极轻的呼吸终于可以变成大口的喘息。


    茶几上摆着纸巾，她抽了两张纸，准备擦手。


    擦到一半，裴予川从楼梯上下来，越过岛台和沙发，他看到女孩的背影。


    纤细单薄，一头乌色长发及腰，清冷孤寂。


    上次林莺生病住院，大概也跟她长期节食有关系。


    裴予川察觉到自己的心口有点闷，视线往下，他又看到林莺似乎在做什么，上前几步，终于看清，女孩在擦手。


    他沉默几秒，斟酌什么：“需不需要去洗手间？”


    林莺被吓到，双手抖了下，回头看到裴予川站在她身后，起身：“好，洗手间在哪？”


    裴予川一手拿着协议文件，一手指了指刚刚电梯的方向：“置物架最后一层的毛巾是新的，你自便。”


    “好。”林莺微微点头，从沙发绕出来，去了洗手间。


    裴予川家的洗手间是磨砂透明的玻璃门，林莺进去后，将门锁上，打开水龙头，把手放在水流下冲洗。


    冰凉的触感冲击在皮肤上，林莺重重舒了口气，在这小小一片空间里，她得以获得短暂的周身放松。


    从南城回云城的当晚，林莺对裴予川的气便已消散。


    落风小院那顿饭，她有点应激，在娱乐圈这几年，不少男人都说过和裴予川类似的话，她下意识将裴予川也放进了那类人的行列。


    现在冷静下来，林莺也察觉到裴予川和那些人的不同。


    首先，裴予川没有结婚，其次他尊重女性，最后，他正好卡在她最需要钱的时候来到她身边。


    或许是天意。


    林莺关上水，侧身看向置物架上的毛巾，上面一排全是深色的毛巾，下面一排是浅色的。


    她从下排抽了一条干净的，擦完手放好。


    手上异常干爽，林莺的心情彻底松快下来。


    出了洗手间，客厅里，裴予川已在刚刚的位置上坐好，见她出来，原本深邃冷峻的脸上终于有所动作。


    林莺也回到自己刚刚的位置。


    待她坐好，对面的男人沉声开口：“婚前协议，你先看看。”


    裴予川将合同放在林莺面前，没有直接递给她。


    林莺快速看了眼裴予川，低头看向桌上的合同，随后才伸手拿过来。


    合同只有几页纸，条款不算多，总结来说就是，两人协议结婚时间暂定一年，领证后裴予川会先付她五百万，期间她想要的资源裴予川都可以给她。


    结婚期间，两人需要同居需要对婚姻保持忠诚，逢年过节她要陪裴予川回家吃饭。


    合约结束后还有另外五百万打给她。


    这份协议大都是利好她的。


    况且裴予川这么有钱，也不会坑她什么，所以，林莺只有一个疑问：“裴总，你不问问我为什么答应和你结婚吗？”


    裴予川轻笑，想到了林莺这些年在娱乐圈打拼的事迹，又撞见汤美云正好给林莺预支片酬的事情，他心里清楚林莺的目的。


    “这个不重要。”裴予川垂眸，他不在乎林莺为什么答应结婚，但婚后让林莺爱上他，却是他该思考的事情。


    林莺抿唇，又想到刚刚裴予川对她提出的条件：“那婚后我们需要...”


    她有点说不出口。


    裴予川：“什么？”


    “需要睡一起吗？”她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男人抬手，将两侧的袖口解开，他沉声笑了下解释：“林莺，虽然和你协议结婚有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我父母催婚。”


    “但我是把这段婚姻认真对待的，婚后我会认真做好丈夫的职责，一年后，你我之间若有感情，我不希望我们离婚。”


    林莺了然，裴予川的意思大概就是和谁结婚都一样，结了便不再想那么麻烦去离婚。


    她点头：“我明白了。”


    对于裴予川这个回答，她说不上接纳，但也不算排斥。


    本来她答应裴予川协议结婚，便是抱着交易的心态来的，她需要钱，裴予川需要一个妻子，证件是要领的，那么有夫妻之实也不算犯法。


    林莺抬眸在裴予川身上多看了两眼，况且，裴予川洁身自好，她也不会吃亏。


    还好结婚协议只有一年时间，她肯定不会对裴予川有感情，到时候直接提出离婚，正好可以带母亲出国治疗。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


    拿起笔，林莺毫不犹豫地在协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随后将协议推给裴予川。


    似是没料到女孩会如此干脆，裴予川薄唇轻启，想要说些什么，只是协议已经推过来，他将‘要不要再考虑下’咽了回去。


    “好，下午有时间吗？”拿过协议，裴予川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莺点头：“有时间。”


    解约后，她最富有的便是时间。


    裴予川：“嗯，待会跟我去领证。”


    林莺征愣住，心跳毫无征兆地快跳了几下，几秒后终于回神：“好。”


    这会正是中午，林莺也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回南城嘉园，她犹豫片刻，起身：“那裴总我先回家，下午去跟您领证。”


    裴予川掀起眼皮看向已经站起来的林莺，旋即又低头看了眼腕表，蹙眉道：“民政局两点上班，现在已经一点。”


    “啊？”林莺一时没明白裴予川的意思，转瞬才反应过来，裴予川是想民政局上了班就去领证。


    她重新坐下：“那我先不走了？”


    “嗯。”裴予川点头，“吃午饭了吗？”


    林莺：“还没有。”


    裴予川点头，起身捞过岛台上的手机，叫了餐：“午餐半个小时后送到。”


    “好。”


    林莺下意识应了下，又感觉自己应得太快了，万一裴予川不是给她叫的餐。


    只是，这里也没别人了，林莺又松了口气。


    半个小时很快过去，林莺看了眼昨晚给林正信发的消息，从昨晚到现在，林正信都没有回。


    林莺咬了咬自己的臼齿，强压下心火，退出微信看起王导发来的剧本，还没看两页，餐便到了。


    裴予川将盒子在餐桌上一一打开，随后看向客厅：“吃饭了。”


    林莺回头，放下手机，起身来到餐桌前。


    她吃得少，早上去赶飞机没吃早饭，本来到现在也不饿，但是当她看到桌上的四菜一汤时，胃瞬间就被激活，饥饿感袭来。


    林莺站在餐桌前，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坐在哪里，她观察裴予川的动向，却发现男人在往她这边过来。


    身侧瞬间被一缕淡淡的檀香气息笼罩，林莺这才发觉，自她进门到现在，她的鼻腔里始终弥漫着檀香的味道。


    只是她一直太紧张没有察觉到而已。


    裴予川站在她是身侧，距离她只有不到四十公分，超越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林莺下意识想要后退，小臂却落入男人掌心。


    皮肤瞬间传来属于男人身上的灼热感，林莺看向被裴予川捉住的地方，她穿得长袖卫衣，因此只能看到裴予川骨节分明的手背和手指。


    裴予川的手纹路清晰，下垂时有青筋凸起。


    这是她第一次和裴予川产生肢体接触，林莺不自觉的呼吸变轻，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眼神闪躲间带着疑惑。


    裴予川：“坐这。”


    他左手捉着林莺的小臂，右手将距离他习惯坐的位置最近的餐椅拉开。


    林莺脑子宕机，任由裴予川将她拉入餐椅上坐下。


    直到裴予川松开她就坐，林莺才想起来说谢谢。


    “林莺，我们马上领证，以后不必说谢。”


    男人语气严肃，似乎是真的在认真对待这段婚姻。


    林莺下意识点头：“好。”


    席间，林莺用餐很慢，裴予川吃饭也非常慢条斯理。


    吃得差不多，男人低沉和缓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林莺，对于这段婚姻，你有什么要求？”


    “比如需要我配合你去见你父母，或者见你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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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刚林莺签协议太快，裴予川都忘了问林莺的要求，如果她提出，还可以加进协议里，只是她动作太快，他甚至都忘记问。


    林莺蓦然抬头，放下筷子。


    裴予川的话提醒了她，她点点头：“有一条。”


    男人轻声开口：“你说。”


    林莺不疾不徐：“我希望不要刻意公开我们的关系，如果裴总需要，我们可以小范围官宣。”


    女孩清冷的气息就在他身侧，他眉眼柔和地看向林莺，听她说完后，淡声应下：“没问题。”


    “你父母那边呢？”


    林莺拿过水杯，喝了口水，听到裴予川提到父母，心弦稍紧。


    她不想让裴予川知道她母亲和她家庭的事情。


    林莺思考片刻，扯谎：“我父母离婚了，都在国外，我的婚事和他们无关。”


    裴予川讶然，出于尊重，他没有刻意去调查过林莺的情况，知晓她是个演员，也都是后来从电视或者微博上了解到的。


    只是没想到林莺的父母离异，他不动声色点点头：“好，了解。”


    林莺抿唇，放下心来，看来裴予川应当是相信了。


    吃完饭，阿姨上来收拾卫生，裴予川的司机和阿姨都安置在隔壁的别墅里，因此当他需要，阿姨和司机很快便能到。


    看到林莺在客厅内，阿姨惊讶一瞬，但很快便回了厨房收拾餐具。


    林莺有点不好意思，没有和阿姨对视。


    裴予川嘱咐完阿姨需要收拾的餐具后便从餐厨区域出来，看到林莺坐在沙发上等他，唇角忍不住上扬了点弧度。


    “裴总，我们出发吗？”林莺等了十分钟，见裴予川出来，下意识便问了出来。


    裴予川点头：“嗯，你打算这样去？”


    说完，他看了眼林莺身上的衣服，宽松的卫衣和紧身牛仔裤，不适合去领证也不适合拍照。


    林莺局促：“是。”


    裴予川：“跟我上楼。”


    还好，上午他让人送来了一整柜的女士服装，都在二楼主卧，和林莺结婚后，这里便是他们的婚房。


    裴予川说完便上了楼梯，林莺亦步亦趋，跟着他来到二楼的区域。


    九和山庄的房子是真的很大，二楼目光所及有五个房间，中心挑空，站在走廊处可以看到楼下客厅，最南边的一侧是巨大的落地窗，连接一楼，窗景明亮。


    这栋房子比她的南城嘉园大十倍。


    林莺收回视线，跟着裴予川进了二楼最大的房间。


    进去后，她观察一番，这里好像是裴予川的主卧，灰白配色的风格，和一楼客厅类似。


    裴予川带她来到衣帽间，打开其中一面柜门：“选一套。”


    林莺看向柜子，整整一面墙，里面是各式各样的裙装还有套装，她不禁疑心，不是说裴予川没有过女朋友，怎么他的主卧里会有这么多女装。


    或许是裴予川曾经有秘密女友，这些都是那人留下的。


    心里忽然泛起阵阵恶心，林莺不会穿这些衣服，除了公司借她的礼服，林莺从来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


    她看向裴予川：“裴总，我穿这身就好。”


    裴予川深深看了眼林莺，径直走向衣柜，替她选了一套白色蚕丝衬衫连衣裙：“这套合适，拍红底照好看。”


    林莺没接，转移了视线，声线冷了几分：“裴总您前女友的衣服您还是收好吧，我穿不合适。”


    话音落下，男人愣住。


    片刻，他淡淡笑出声，林莺撇眼，以为裴予川是在讽刺她。


    只是转眼看过去，却发现男人俊朗的脸上闪着柔光，是无奈的笑。


    他将衬衫裙搭在精壮手腕上，来到林莺身前。


    猝不及防的靠近，让林莺再次警戒起来，她后退几步，却不想退至另一面衣柜上，后背紧紧贴上柜门。


    她看了眼身后，又看向面前，裴予川距离她更近了，比刚刚在餐桌前的距离还要近，近到她能察觉到男人的呼吸。


    林莺被檀香气息强势且完美的包裹住，她垂眸，不敢看向裴予川。


    男人敛了笑，扬唇：“林莺，你从哪听说我有前女友的？”


    林莺诧异，抬眸和裴予川对视，却一眼撞进他含笑的眼底。


    裴予川拿出衣服的吊牌，又看向林莺的腰身。


    “衣柜里的衣服上午刚到。”


    “全部按照你的尺码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