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 9 章

作品:《撕夜

    徐宜昭出院那天是贺臻亲自过来接,在贺家休养了几天,确认脸上的红疹都消了,徐宜昭才收拾好随身物品简单跟贺家人道了别,离开时,由贺臻开车送她回徐家。


    徐元振不在家,开门的是文芊:“贺少爷也来了,来,赶快进来坐。”


    贺臻提着徐宜昭的行李箱,礼貌微笑:“打扰文阿姨了,我先把行李箱送到昭昭的房间。”


    文芊连忙说:“有佣人帮忙,哪能麻烦你啊。”


    贺臻:“没事儿,这行李箱还是我从贺家搬出来的呢。”


    “那好吧。”文芊看徐宜昭去洗手间洗漱了,视线转了一圈,喊了徐欣染过来:“染染,你带贺少爷上楼,他还不知道昭昭的卧室在哪儿。”


    “好。”徐欣染在家穿了件修身的背心,休闲短裤,露出一双白皙修长的美腿。


    贺臻神色微怔,面露不自在偏头。


    徐欣染热心肠道:“贺少爷,你先跟我上楼。”


    徐宜昭从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阿姨,奶奶醒了吗?”


    文芊正在吩咐佣人准备午饭的事,闻言回头说:“早上六点醒过,知道你今儿要回可开心了,不过现在又困得去睡觉了。”


    徐宜昭:“那我先去看看奶奶,就看一眼,不会打扰她。”


    文芊随口说:“贺少爷刚上楼去你房间了,一会儿你也顺便把他叫下来,让他留下吃个午饭吧,你爸大概中午能回。”


    “好。”


    徐宜昭的房间在二楼,跟她奶奶的卧室挨着。


    她不急着先回自己卧室,轻手轻脚去打开了徐奶奶的房间门,不敢弄出动静,在门口脱下拖鞋,踩着毛毯,小心翼翼走到卧室里边的床铺。


    徐奶奶睡得很安静。


    徐宜昭趴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才心满意足,悄悄退了出来。


    她的卧室房门竟是关着的。


    贺臻上楼放她的行李箱,没必要关房门吧?


    徐宜昭觉得疑惑,正要进去看看情况,房间门也在这时打开,先走出来的是徐欣染。


    徐欣染看到她面露意外,愣了会儿,抿了抿唇瓣的湿润:“昭昭刚是去看过奶奶了?”


    徐宜昭嗯了声,眼神往里瞧:“阿臻在里面吗?”


    徐欣染挪开位置,让她进去:“在,他不知道你的行李箱该放在哪儿,我带他进来的。”


    徐宜昭笑了笑:“他还没来过我房间,肯定觉得陌生。”


    两人说话间,贺臻也走了出来,脸色铁青的,嘴唇比平时要红,看到徐宜昭时眼神慌乱躲闪:“昭昭,你……你的东西我都放好了。”


    徐宜昭没察觉他的异常,笑说:“辛苦你啦。”


    “这有什么?”贺臻低着头:“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咱们电话联系。”


    “别啊。”徐宜昭伸手抓住他手腕,语调绵软似在撒娇:“文阿姨说做好了午饭,让你留下吃饭呢。而且我爸爸中午也要回来的。”


    贺臻都没看她,似乎很着急走:“饭就不吃了,跟你爸说一声下次我会正式登门见他,我中午还要去一趟公司,爸爸最近看我的工作看得很紧。”


    原来是这样啊,徐宜昭也贴心放过他:“那你去忙吧,开车注意安全。”


    等送走了贺臻,徐宜昭返回徐家。


    餐厅闻到了饭菜香,不过徐元振还没回来暂时不能开饭。


    徐欣染坐在沙发上无聊地调电视频道,她眼角余光往徐宜昭瞥了眼,见她怀里正抱着一个棉花娃娃在玩,好奇笑问:“昭昭,你怎么还跟个宝宝似的?”


    徐宜昭扑在沙发上,快乐天真说:“这是阿臻刚送给我的,他说这棉花娃娃是他本人,他不在的时候,要我抱着这个棉花娃娃……”


    说到这儿,她觉得甜丝丝又有点害臊,无意的,偏偏听着像秀恩爱。


    徐欣染眼底笑意微冷:“这棉花娃娃我还没见过,介意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啊。”


    徐欣染很不客气接过棉花娃娃,抓住上下打量了几眼,又没忍住抱着棉花娃娃来个自拍:“这娃娃也太可爱了吧,贺少爷在哪儿买的?方便给个链接吗?”


    徐宜昭看电视里的节目,边回:“晚点儿我帮你问问他吧。”


    “谢谢你了。”


    晚上吃过晚饭,喝了一碗打包过来的药,回屋洗漱后,徐宜昭回到自己久违的卧室。


    这间卧室的摆设与她当初离开时的别无二致,几乎没怎么改变过,房间也经常有人打扫,倒像是经常住过人似的,有股活人气,不像空了很久。


    她把贺臻送给她的棉花娃娃放在自己床头,伸手拍了拍圆鼓鼓的小肚子,这才想起徐欣染的请求。


    连忙掏出手机问起贺臻这娃娃在哪儿买的事。


    贺臻几分钟后回:【才分开一晚上就想我了?】


    徐宜昭用力戳着屏幕敲字:【才不是!】


    她发了个捶他的表情包:【是我姐问起来的,她说很喜欢这个棉花娃娃,觉得手感很好,也想要一个,问你要链接。】


    但这条消息,贺臻很久没有回复。


    徐宜昭也没多想,很晚了,她也犯了困,快要入睡时,手机才轻微一震。


    贺臻:【最近我工作很忙,可能没时间去看你,下个月我还要出国一趟,跟卫阳他们去参加一个比较封闭式的赛车活动,等我参加完这个活动回国,要不了多久就是我们的婚礼。】


    【我会以最好的状态成为昭昭的新郎,绝对不会让我们的婚礼出任何纰漏。】


    徐宜昭半梦半醒间,一下被他去国外参加活动的事惊醒:【但是贺叔叔会同意你去国外玩赛车吗?】


    贺臻:【你放心,他很支持我玩赛车。】


    -


    贺臻已经开始跟着贺今羡学习,以至于这个月他都极其忙碌,就连来徐家看徐宜昭的日子也不多,只能偶尔接她去外面见面。


    直到一个月后,贺臻出了国。


    他出国没多久,天气也跟着彻底转凉,正式进入秋季。


    贺臻出国的第二天,从国外空运回来的婚服已经送到了京市。


    本该是未婚夫妻一同来试婚纱,但因新郎本人不在国内,新娘子只能孤零零独身前往。


    徐宜昭约了楚沫跟陈以若陪自己过来,不过那姐妹俩正在路上堵车。


    有工作人员问起新郎的事。


    徐宜昭浅笑说:“没关系,我先试也是一样的,他目前在国外工作,要下周才回。”


    工作人员面带微笑:“那徐小姐先在这儿稍坐片刻。”


    又吩咐人奉了茶水和点心。


    徐宜昭文静落座,无聊地打量这家高档的婚纱店,她听说这是贺今羡特地请的那位国际婚纱设计师在国内开的婚纱店。


    店面规模不是一般的大,装修富丽堂皇。


    徐宜昭收回眼神,端起热茶品了一口,婚纱也正好准备妥当了。


    她在工作人员的簇拥下进入了大型试衣间。


    试婚纱是个极其繁琐的过程,好几个人前后帮忙。


    原来不仅试婚纱,还顺带做了个造型,化好妆容,一套组合下来,徐宜昭累得后背都生了薄汗。


    走出试衣间,面前有个很精致的巨型仪容镜。


    镜子中的女孩穿着身纯白的婚纱,蓬蓬的裙摆层层叠叠,每一层都薄若蝉翼,抚摸在手感下像云朵似的柔顺。


    她怔了须臾,主动上前几步,随着她的走动,蓬起的裙摆像轻薄的云雾飘逸,绚丽的灯光下,肉眼可见有一层珠光似流水般起伏。抹胸的边缘,是高级的刺绣,每一个花纹图案都精致到令人震叹。


    工作人员纷纷感叹美极了,不断夸一些她自己都没听说过的话。


    徐宜昭提着裙摆转了一圈,被吹捧得有点尴尬了,她本想询问她认识的人,得到点真实的意见,但楚沫她们还没及时赶到。


    她有些失望。


    “我能先这样穿着吗?等我朋友过来,再给她们看看。”


    “当然可以了,徐小姐,您自便就好。”


    徐宜昭穿着婚纱不好坐下,站在仪容镜前在三人小群里弹消息:【你们还有多久到呀?我婚纱都换好了。】


    楚沫:【这带堵车了,还要十分钟,@以若,你还没到?】


    陈以若:【我记错时间了,刚出发……】


    徐宜昭欲哭无泪:【那我再等等你们,快点儿吧,我等的花儿都谢了。】


    楚沫:【别着急谢啊,公主殿下,让您久等,奴婢这就来了。】


    陈以若:【笑死。】


    徐宜昭:【……】


    “徐小姐,您的客人到了。”工作人员过来传话。


    徐宜昭惊喜转过身,手里握着手机望过去。


    本来以为是楚沫,但出现在她面前的人,属实让她意外。


    “贺叔叔?”她状况外地眨了眨眼。


    贺今羡慢步走进来,目光毫不掩饰将她上下打量:“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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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飘飘两个字,惹得徐宜昭心里紧张不已。她后退一步,略微拘谨:“谢谢……”


    贺今羡把手臂上挽着的外套搁沙发上,踱步过来,从容地握住徐宜昭的手腕,走向那面巨大的仪容镜前。


    徐宜昭愣住,没反应过来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


    虽然不是牵手,但被贺叔叔这样握着手腕,她也觉得很怪异。


    说不出来的怪。


    但她还是像个提线木偶似的,跟着贺今羡。


    总归贺叔叔不会欺负她就是了。


    两人站在镜子前。


    她穿着一身高定婚纱,而身侧的男人,着白衬衫西装马甲,像是新郎服脱下了外套。


    他的身高也高出她一个头不止。


    贺今羡望着镜子的画面,面容沉静。身侧的女孩还拘谨不安,不敢看他。


    贺今羡便退了半步,换了站位,改成站在徐宜昭身后。


    他仍从容自然看向镜子里的画面,因站在她身后,前胸便隔了点距离,贴着徐宜昭的后背,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整理她的裙摆,再挪到她白皙修长的脖侧。


    她挽了公主头,乌发簪了精致的珠花,很美,但到底是缺了点儿什么。


    贺今羡喊人过来:“我订的那套珠宝到了吗?”


    工作人员说到了,连忙去取了过来,当他的面打开锦盒。


    徐宜昭眼睛被闪了一瞬,没明白什么情况,就见贺今羡已经取起那条珠宝项链。


    这条项链以红粉相间的宝石一颗颗串成,浅淡的玫瑰色与耀眼的绯红交相辉映,细密的珠光泛起层层耀眼的粼粼光晕。


    徐宜昭微启唇瓣,不明所以:“贺叔叔,这是?”


    贺今羡温热的呼吸不经意洒在她颈后,她身子一紧,不敢再扭头看他。


    身后的男人替她戴好项链才问:“喜欢吗?”


    徐宜昭抬手抚摸这条精致华贵的项链,不知是吓得还是慌,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


    她想。


    可能是因为贺臻不在,身为贺臻的养父,贺今羡才事事为自己养子准备齐全。


    她垂眸,小声说:“喜欢。”


    话音才落,耳垂那感觉有股温热触碰,她身体很敏感,被陌生的触感摸得腰身一颤。


    她无措地看向面前的镜子,刚才还光秃秃的耳垂,已经被戴上了一对与项链同款的耳饰。


    她心神恍恍,侧过脸看。


    贺今羡放大的容颜,就在她眼睫毛不远处。


    这样的距离,她能清晰看到他眼底的黑,黑不见底,黑到根本看不透,似深渊能吸噬人心般,使人无故慌张,惧怕。


    眼睛下是高挺的鼻梁,以及水润的薄唇,流畅的下颌线条。


    她从没如此近距离看过贺今羡的面容,原来他竟是长这样吗?不完全是淡颜,他的五官分明很立体,精致。或许是平时在家里时,对晚辈的态度过于温和,让她都忘了,这个男人可是一家之主,是整个集团的掌权人。


    她已经紧张到灵魂要出窍,无法归位。


    戴完整套珠宝,贺今羡才稍微松开她。


    即使如此,她也感觉身后,或者该说周身都是他身上的乌木沉香味。


    工作人员很有眼力见夸赞:“这套珠宝也太合适徐小姐了,贺先生果然好眼光。”


    徐宜昭不解。


    那工作人员便说:“您这身婚纱,以及这套珠宝都是贺先生早在一个月前便特地请国际顶尖设计师Luna老师为您专门订制,您身上的所有可都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存在。”


    镜子中,贺今羡还站在她身后。


    徐宜昭望着镜子里的男人,对上那双眼,心就慌乱一跳。


    她率先移开目光,退开几步:“贺叔叔,您工作这么忙,还要操持我跟阿臻的婚礼,会不会太打扰您了?”


    贺今羡提唇轻笑,当没看见她的紧张,转身走向沙发那坐下:“是忙了点儿,但不至于连自己养子的婚礼都腾不出空来准备。”


    徐宜昭弯唇笑:“不过阿臻下周就要回国了,等他回来,我要跟他再来试一次婚纱。”


    小姑娘笑容里的幸福都溢了出来。


    贺今羡偏头整理身侧的西装外套,却还在观察她的反应:“马上要结婚了,开心吗?”


    “开心啊。”


    开心就好。


    贺今羡整理好手中的衣服,漠然一笑。


    毕竟,很快就要不开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