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 5 章

作品:《「崩铁」开局丰饶令使

    如何不能算作垂怜?


    这样的游戏只要我想,就可以重复无数次。药王秘传在仙舟根深蒂固,灭了一茬还有一茬,我在仙舟的躯壳亦是无穷无尽。


    我偏偏只会玩一次。


    何况之前。


    我对于仙舟,依照我的人渣程度而言,是过于心慈手软的。分明有许多次,我可以将仙舟的将军扯入魔阴身的境遇。


    仙舟从我降临到如今,生活着的仙舟人都有一个默认的观念,那就是接触过我的人或多或少会遭遇不幸。这不幸让他们对我的事迹闭口不言,妄图用这方面的熟视无睹换取灾难对他们的视而不见。


    理论上是成功的,生之灾劫这般恐怖的事,被掐断在了开头,险些成了遇难者的仙舟人看见第二天的太阳时,都不曾知晓他们的生命避开了成为倒计时的命运。


    打开窗依旧是习以为常的一天,机巧鸟落在人面前,街道上的点心铺子照常开门,昨日将军府灯光彻夜未熄的事,都是饭后闲谈。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是仙舟将军一夜未睡都生不了的黑眼圈吗?


    不是,是最初发现者的神智沦丧。


    是仙舟罗浮险些将要爆发的另外一种灾劫,是生之灾劫的余波。


    仙舟的腾骁将军考虑过这点,考虑过我能力附带的平心静气作用,已经在仙舟人的生活里扎根了千年,贸然限制,大概率会造成一段时间的混乱。


    那像是在抽离仙舟人习以为常的理智的一部分。让人回归本来,遏止生之灾劫蔓延的行动,从这点上看,更像是给仙舟人施加一种诅咒。


    人的适应性很强,但总需要时间,无论需要的时间多么短暂。


    所以,真正的生之灾劫始末,不是我先前轻描淡写的发现然后束缚,最后相安无事。从发现者开始到能力笼罩下的所有人,都在付出约束我能力的代价,时间有长有短。


    毕竟我与他们相处的时间,单位是千年,足以让未被丰饶赐福的种族在buff笼罩下完成进化的时间。


    丰饶的赐福让他们的身体缺乏太多改变的可能性,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撼动不了来自于药师的赐福,不能将它从人的身体里连根拔起,只能让我的赐福与祂的赐福共生,互相作用改变它们表达出来的性状。


    在这样的情况下,我的赐福与药师共生的情况下,我不加约束自己能力,全凭应星的天赋行事,对仙舟间接造成的破坏十之有七,几乎可以称作另一场生之灾劫了。


    但最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应星测量了许多数据,力图减少装置最终成型需要的修改次数,最后一次成功。如果他愿意称之为得天之助的话,我很愿意成为这个“天”。


    他的装置效果不错,但果然还是我这个本人来控制自身的能力更轻松,呼吸之间,就抵达了一个相安无事的程度。


    无意识造成的灾厄,有意识的收敛。


    应星小心翼翼,不愿惊动沉睡的怪物,沉睡的怪物在意识空间里跟系统看自己的MVP结算:


    「应星的一次成功里,你的出力有65。」


    「你收敛自己能力的费劲程度出值只有1,沉睡的身体从来不是你意识控制能力的隔阂。」


    这两个出值,让系统感叹我的良心在仙舟是个常见的稀罕物,一到大灾我自身的立场就会微妙的偏向仙舟。


    灾厄发现在开始,余波终结在诞生。


    仙舟平稳的过度到我的能力被压制的时期。


    一日,便换了新天。


    常人需要付出的代价被我自身的意愿被抹去,但有一些人成了漏网之鱼。


    比如我前面说的最初发现者丹枫的神智沦丧。


    持明龙尊发现灾厄之始的理由旁观者给了千百种,对我的过度关心是其中最接近的一种,但不是最本质的理由。


    他对我的过度关心起因实质是他是我buff笼罩下的直接受益者,将他从龙尊万世一系里解脱出来,成了丹枫,算是找回了对自我的明确认知,不必困囿于龙心与人心的争斗。


    某种意义上,是龙师们用前尘忆梦针将长在不朽池塘里的莲花逼到丰饶的池塘里的。人在痛苦到神智不清、看自身如看千万世的情况下,会依赖我的能力维持清醒是正常的事,由此对我本人产生朦胧跨越界限的情感,依旧是人之常情。


    不然能怎么办,让无孔不入的安宁停止,让他的大脑违背人性的去对抗自己的清醒,视自己的疯狂为正常?


    他原本只是精神状态差,这么一弄,搞不好能逼到自己蜕生化卵。


    所以他分不清自己的情感,爱意分外轻盈。因为这本来就是一种移情,他想要抓住清醒的自己,从万世一系的梦里将「丹枫」变成自己,下意识的去依恋让他保持清醒的存在。


    分不清才是这种情感的最终出路。奈何是他的清醒帮他发现了我能力之下的异端,对我的能力敏锐到如此程度,面对被束缚后的能力,自当要重回万世一系的梦中。


    也自当在重回的痛苦里,看清自己的依恋。


    这大概就是饮月之乱跟我有一点关系却又关系不大的原因了。有关系是指我的能力不被束缚,仙舟不会出现饮月之乱;关系不大是指,不束缚仙舟面对的就是生之灾劫。


    饮月之乱能算作生之灾劫余波的余波,首犯还是最初的发现者。


    正是不幸的一种体现。


    仙舟人对避讳我的事有了更多的依据。


    话又说回来,我从未见过如此复杂的一见钟情,或者说是日久生情。先是依恋我的能力,再是将对能力的依恋借由见面这一过程转移到我身上,完成一见钟情或是日久生情。


    仿佛是终于完整的拥有了一颗人心的孩子,艰难的用最大逆不道的举动来锚定那颗人心,不让它沉进临渊池底。


    不算纯粹,亦不沉重的情感,我在他的情感意象里是他渴求的安宁的具现,我自身如何,他在乎得少。


    而一朵青莲在错误的地方生长,能够安然无恙的长大,确实是偶然。那不过是对仙舟人同等恩泽里的一滴,滴落到莲花上。


    发展到那种程度,颇有些因果循环的味道。


    幸亏当时我不自由,在幽囚狱里不能乱窜,否则丹枫最后会有什么样的结局都难说。


    搁眼下,我在幽囚狱里一缕意识就能乱跑,还让十王司毫无察觉。要是看到一朵凋谢在我池子里的莲花,我可能会连根拔起,将不朽的一支炮制成我的眷属也说不定。


    「也不一定。就你之前那种出目,良心发现让仙舟避开一个大劫,连苏醒都驱散了一次丰饶民的进攻,你想拔不朽的莲花,可能会莫名其妙制止更大的厄难。」


    「巡猎会原谅我果然是我对仙舟的关爱太多吧,都到可以说是垂怜的地步了。」


    「药师也曾垂怜过仙舟,甚至因为喜爱赠予他们的赐福更为完整。」


    我跟药师是能互相吞并的关系,显而易见,在这点上都有共性。念及景元现在的年纪和药师垂怜之后造成的后果,我颇为严肃的:「要不还是收敛点别逗他玩了,感觉再逗下去,他撑不到我出狱的那天。」


    「能的,他到时候还要处理毁灭令使,而且你的能力完美克制魔阴身,他完全可以看到你出狱。现在多折腾一点,他以后的心理抗性会更高,对他的成长有好处。」


    我心想也对,一直被锤炼,好过到时候突如其来的打击,毕竟他要是继续保持着这种敏锐性,能够受到的打击是肉眼可见的多。


    我这里单就人的好感度上,还捏着一个王炸。


    「不过我刚刚提到药师,是想说如果对仙舟关爱能够得到巡猎的原谅,那么药师也不至于还在被追杀了。」


    「星神的垂怜和令使的垂怜,那能一样吗?」


    「确实是不一样,药师当年也没想着让仙舟炸了啊。」


    星神的赐福最多是没有后续,让人不得不面对各种长生病。令使的垂怜,是呼吸之间蹦出来三个大灾,逃掉其二躲不过其三,偶尔还突发奇想爆破巡猎的老巢。


    确实不一样。


    药师至少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救人,命途的哲学概念里还有个无私。我嘛,算了算了,还是去看看隔壁的狱友在做些什么吧。


    许是天意吧,我进去的第一个监狱就是丰饶民。丰饶民在这里常见,能被关进来的都不是善茬,关在我很近的地方的,基本上都是仙舟大敌。


    但能给我极高好感度的丰饶民不常见。


    「呼雷好感度:82。」


    太扎眼。


    「是日久生情。」


    「哦,是我的能力缘故?」


    「不是。」


    我的背锅雷达动了。


    或许还得提前为神策将军祈祷一下?


    呼雷会莫名其妙(在我看来)出现一个日久生情的高好感度,要追溯到步离人的开端。


    (我在药师怀里不能睁开眼的时间,也因此被拉长。)


    步离人与狐人(仙舟的一个种族)拥有同一个源头,最初的故乡都是青丘之星,共同受到漫无止境的狼冬的折磨,在即将因为没有太阳的照射而步入饥馁的绝境时,一位救世主站了出来,爬上最高的山峰向长生主(药师)许愿,得到了丰饶的赐福,他们由此活了下去。


    在狐人的历史,这位救世主的名字是涂山,是她。


    在步离人的历史,这位救世主是步离人的第一任战首,名字是都蓝,是他。


    我们先不考虑这位救世主的名字和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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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知道有这么个人,这人对我的好感度高达57,还是一个聪明人(不聪明就要饿死在狼冬里)、有执行力(看到绝境就来了波大的)。


    她(他)在成为救世主的那刻,声望最高,面对丰饶的赐福体会到丰饶的恩惠时,又看到了未来可能会有的绝境,决定让自己的族群拥有一个集体的概念,我的形象留在此刻被她(他)构造完成。


    是一个与血腥暴力和力量极大相关的形象。在步离人眼中,我是他们天生的猎人与猎物;对于狐人而言,他们无法忍受我由长生主的恩惠到种族敌人的转变,于是我成了认同者的专属信仰,不是他们的。


    于是我便成了步离人追逐的目标之一。


    月亮可能不再眷顾他们,长生主的恩惠可能有一日会离他们而去,终有一日他们也无法用灾祸宣扬自己的到来,但他们从小追逐到大的幻影,对着她磨砺爪牙的幻影,到最后时刻,会化虚为实,成为收割他们寿命的猎人。


    强大无情,真实不虚。


    第一位被我的力量收割性命的便是步离人的战首都蓝,亦或是狐人口中的涂山,她(他)捏造了我的形象,而我无意中完成了回应。


    一如她(他)祈愿的长生主,丰饶一系,离开药师的怀抱可能各有所思,在祂的怀里,我依循丰饶的命途。


    她(他)祈求一个永远追逐着她(他)的族群的猎人和猎物,让他们永远有可以看到的目标。


    我便让我的一部分力量成为了那个目标,那个青丘犬人眼中惨白的鹿,成了他们神话传说的一部分。正如青丘之星里,狼冬由狼神降下,丰收的狐夏由狐神降下,这只惨白的鹿从长生主那里,分得了一部分生与死的权柄,也成了步离战首承长生主意志的体现。


    后续神话会如何演变,最初的神话里我的力量化作的白鹿又是应许了何种祈求,这些对后来的步离人战首而言其实不重要。


    他们不过是多了一种巩固自己权威的方式。


    变着变着,我跟他们最初的战首都蓝都能凑成一对。变着变着,我都可以由丰饶力量化身成为巡猎的象征。


    前者可以理解,因为战首可以用名义上的夫妻关系来证明自己的权威,证明自己行使生杀大权的正当性。还因为好用,代代皆是如此。


    力量化身遵循的逻辑是最初那个人的祈愿,中间过程不计,结果是收割了对方的性命,那就是在正常运行。


    总归一个是利益,一个是执行程序心无旁骛。


    后者就是神话演变过程中的失真了,他们口中的鹿神只是跟我的力量化身一样是鹿,但其中三昧已然相去甚远。


    前因后果大致如此。


    我跟这位步离战首的渊源也属实是让人沉默,都说是给自己的权威再镀上一层金,欺负别人是个程序了,怎么还真有战首真心实意的?


    理解不能。


    「合着那群步离人认为我醒来后会把他们当做下一餐是这么回事。」


    他们对此深信不疑,是因为我有一部分力量存在于他们的族群里,我在他们的一生里最后扮演的都是猎人。


    磨牙吮血,杀人如麻。


    他们未必都知道传说,但一定都看到惨白的鹿皮毛染上步离人的血,变得红彤彤的模样。


    只有步离人和狐人能看到的场景。


    「那他们下一次什么再来?」


    「很快,你所等待的那位毁灭令使,现在步离人的族群里。」


    我只是出去溜达了一下,身上的身份除了丰饶令使外,又多了一个跟步离人相关的鹿。果然是见得人越多,越能意识到药师的怀抱是多么恐怖,我那时连意识好像都躲得无影无踪,没有再多余的记忆。


    「那么,那位毁灭的令使,为什么会帮我?」


    「她想让你成为毁灭的爪牙。丰饶令使与毁灭令使立场并不一致,而你在她眼中,理应属于毁灭。」


    「还有更有意思的一件事,相比于步离人,狐人对你的信仰更高,就算最开始,他们认为你不是他们的信仰。」


    仙舟高层关于我的问题上出现不了统一意见,也是人之常情。


    我对步离人的杀戮,至少狐人看过。他们对有关于我的传说因为最初的舍弃并不明朗,容易以为是我的存在为那群畜生界定了死。


    就算后来知道不是,我是同等的为他们界定了死,但活着的被步离人奴隶的狐人为了希望总会哄一哄自己,跑走的时候,身边还有一只鹿作伴。


    鹿对步离人的仇视是假的,但只要它没有实体,他们能活下去就是真的,甚至还能当做搏命的手段。


    狐人对那只鹿的利用程度,在绝境之下,算是无所不用其极。


    受益者是我。


    受害人有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