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


    楚爸在混沌中好像听到女儿的呼唤，他勉强睁开一条缝。


    眼前一片漆黑。


    他分不清是因为天黑了，还是眼睛瞎了，身体动弹不得，连思考都变得无比迟缓。


    咚咚——咚咚——


    分不清幻觉还是真实。


    ……


    夏初从窗户跳进房间。


    这是爸爸妈妈的房间，里面漆黑一片，她很快摸到开灯的位置。


    灯光大亮。


    屋内的场景一如往常，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她注意到桌子上的一家三口合照，拿起来看了一会儿，鼻子泛酸。


    来的不巧，爸爸妈妈都去上班了吗？


    也对，爸爸妈妈一向很忙。


    她在房子里转了一圈，失望地离开。


    在她离开后半分钟，头顶阁楼传来一道轻微的声响，然后有血从缝隙慢慢爬出来……


    夏初还是不甘心，偷偷溜去爸爸妈妈工作的研究所，远远看了一眼，不敢靠近。


    她反复说服自己，这次没见着就下次再来，可是贪婪拉扯她的脚步。


    从白天等到黑夜再到白天，她必须返程了。


    爸爸妈妈一忙起来几个月是常事，一两天碰不上面再正常不过。


    她把一次性冰杯里的冰块吃了大半，正要丢掉，迎面走来几个穿白大褂的中年人，连忙退到墙壁贴着，假装看风景。


    中年人一边等咖啡一边聊天，都是些深奥的研究内容。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看了夏初一眼，她的心提起来。


    中年男人叹了声气，别开头。


    “怎么了？”


    “好久没见我女儿，想他了。”


    “可不是，我也想我儿子。”


    “唉，老楚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突然缺了一环，衔接不上。”


    “生病也没办法，毕竟研究物质有污染。”


    他们拿到咖啡准备离开。


    塑料水杯忽然掉到地上，冰块相撞，夏初一个激灵，冲上去拉住中年男人：“谁生病了？是不是楚国鑫？”


    “你是什么人？”


    “我、我……”她眼眶泛红，口不择言，“求求你告诉我。”


    几个人对视一眼，摇头。


    夏初的心骤然放下，不好意思地冲他们笑了笑，转身跑走。


    “奇怪的女孩子。”


    “她说的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夏初踩点赶到港口，排在最后一个登船。


    她的心跳得飞快，可能是剧烈奔跑的后遗症，仰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飞船，又回头看了一眼家的方向。


    越往前走，心跳越快，震耳欲聋。


    下次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过来。


    爸爸妈妈万一也生病了怎么办？


    “后面的，别愣着，快点，就差你了。”检票员招呼。


    十分钟后，飞船伴着星空夜色起飞。


    夏初狂奔在热闹的夜市大街上。


    她一路跑回家，兴奋得不行，这种兴奋来自于任性情绪的宣泄，她决定这次一定要见到爸爸妈妈。


    她依旧是从窗户爬进去。


    她在思考能不能给爸爸妈妈留下一点提示。


    既猜不到她回来了，又能知晓她安全的提示。


    嘀嗒——


    她循声看去。


    月光下，有什么红的刺眼，从她面前滴落。


    白色的地砖上，有一小滩血。


    新鲜的血。


    她的大脑懵了一下，在诸如闪过死老鼠不应该有这么多血等等念头之后，她站在了阁楼的小门面前。


    门是锁着的，摸上去一层薄灰。


    她贴着门缝，嗅到里面的血腥味。


    手中凭空出现白刃，她毫不犹豫地劈开门，撞进去。


    眼前的一幕刺痛她的眼睛。


    “爸！！”


    她冲上去把人从血泊中扶起来，爸爸手臂上从肩膀到手腕的一道道划痕触目惊心。


    她来不及思考爸爸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要自杀，拨通了急救电话。


    转头一看妈妈也躺在地板上，气息微弱但正常。


    救护车在十分钟内赶到。


    “报警的人呢？”


    “联系不上，快，先送去急救。”


    救护车伴着鸣笛声和闪烁的灯光驶离。


    夏初从窗户外面跳下去，跟着救护车追到医院外面。


    她看见爸爸被推进急救室，蹲在外面，用衣服外套把自己的头包起来，小声抽噎。


    她拼命祈祷，爸爸一定不要出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术室前的灯熄灭，爸爸被推出来。


    她贴着墙站起来，盯着爸爸微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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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伏的胸口，远远跟在推车后面，听医生护士低声交谈。


    爸爸被送进妈妈同一个病房，两个人在两张床上并排躺着。


    夏初趴着门上的玻璃往里看。


    护士带着警察往这边走，她赶紧躲起来。


    到底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被抓走后，爸爸妈妈都发生了什么？


    她胡思乱想了许久，警察依旧没有离开，不过医生没有再来，爸爸的情况应该稳定下来了。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自己，可能会暴露。


    她害怕给李莱昂带来麻烦。


    来之前她被叮嘱过，那位如果有需要联系她，她尽量提供帮助，如果她在这里需要帮忙，也可以联系那位。


    她其实不知道那位是谁，猜测是联络员之类的角色。


    自己来了这么久，从没有帮上忙，反倒要联系对方帮忙收拾烂摊子，她感到很惭愧。


    但是再惭愧也要联系，她知道事情孰轻孰重。


    “喂？”


    电话那头是一道年轻的男声，语气温和。


    夏初稍稍放下紧张，快速说明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遇到的麻烦，请求他的帮忙。


    “我明白了。”男生说，“你放心吧。”


    她越发愧疚，连连道歉。


    “没关系，你爸爸妈妈没事就好。”


    简洁平和的语言仿佛一抔清凉的水，浇灭了她的不安和焦躁。


    她深吸一口气，端正地站直身体，即使对方看不见，用最诚恳的态度再次道谢。


    对方告诉她可以多请假几天，等安定了再回来。


    那边警察查出楚爸楚妈的身份，非常重视，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绑架案，于是一直守到楚妈清醒，询问她是否知道嫌疑人是谁。


    楚妈无法张口，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医生拿着检查报告进来，“我们检查到你们体内有长期服务毒药的迹象……”


    身后传来一声异响，一名警察立刻追出去，十几分钟后回来，摇摇头。


    护士给楚妈提上被子，叮嘱她不要着急运动，毒药对他们的身体和精神伤害很大，他们需要慢慢复健。


    警察从受害者这边暂时得不到答案，于是了联系他们目前的唯一亲属。


    “……好的，我马上过来。”


    林茉伊腿一软瘫在地上，最新版的昂贵光脑滚到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