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定渊回到宫中时,时辰还早,来侍疾的皇子和公主,还有一种想表现的妃嫔都尚未过来。


    连宫中日日等候在外的那些大臣也都还未进宫。


    可当陆定渊出来时,外头却已经乌泱乌泱的站了一大片的人。


    寝宫的大门打开,光顺着缝隙透到寝宫之中,在黑暗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随着光线一同映入眼帘的,便是漫天飞舞的灰尘。


    陆定渊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头,尚未来得及看清门口站着的都是些什么人,太子便小跑着迎了上来。


    仿佛与陆定渊之间消除了先前的芥蒂,他皱着眉头,满眼关切,有些慌不择路地拉住陆定渊的手:“怎么样?父皇同你说了那样久的话,是不是累坏了?他可还醒着,我进去看看他。”


    草包虽是草包,可不枉皇帝那样将他放在心尖上,倒是个有孝心的。


    太子的确做了不少错事,对于百姓,他不是个明君,可对于皇帝,他却的确是个可心的儿子。


    可陆定渊此时却没有心情欣赏他们的父慈子孝。


    他没说话,垂眸看了一眼搭在他手上的手,再抬起眼时,太子便立刻如同如梦初醒般将手收了回来:“抱歉,陆学士。本宫一时心急,忘了你不喜旁人触碰。”


    自从齐王倒台后,太子和陆定渊之间倒没了先前那种针锋相对的架势。


    尤其是在皇帝卧榻在床之后,宫中的一切都交由他与顾淮序来处置,而他们两人都免不得要看陆定渊的意见行事。


    这等三足鼎立之势本算稳固,可若位于中央的陆定渊偏向了谁,那局势便会陡然反转。


    太子虽不聪明,可也明白这个道理,自然也不会在这个关头触陆定渊的霉头。


    “无妨。”陆定渊淡淡开口。


    “只是同我说了些话而已。这会儿圣上已经睡下了,不如太子先在外等候,待人醒了,李福全自会出来通报。”


    “好。”


    太子失魂落魄般点头,喃喃道:“这样也好,的确不能累着了,病了就该好好休息……”


    “多谢陆学士。”


    “殿下,如今不能再称陆学士了。”


    李福全适时开口,在太子话音刚落时说出这句话,不免惹得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他这才将怀中抱着的圣旨双手举至头顶:“方才圣上已然下旨,陆学士恪尽职守,屡建功勋,如今已升为我朝首辅,辅佐朝政。”


    “这样突然,怎么先前从未听过……”


    “是啊,况且圣上如今卧病在床,怎的会突然想起这事?”


    四下顿时响起一阵议论之声,连太子也有些诧异的看了过来。


    “是啊,我也未曾听父皇提起过此事。”


    众人的目光在陆定渊身上流转,显然是有些怀疑。


    李福全清了清嗓子,将手中明黄色的圣旨缓缓打开、倒转,让上头的字迹显现在众人眼前:“圣旨在此,还有人胆敢在圣上眼皮子底下造假不成?”


    太子偏头看了看,立刻瞪大了眼睛:“竟真是父皇的笔迹……”


    虽李福全那样说了,可又有谁真的敢扒着脖子去看圣旨上的字迹?也就只有太子这个草包了。


    此时太子也这样说了,殿前的人便立刻齐齐跪伏在地:“圣上英明——”


    半晌未出声的顾淮序立于人群之间,对着陆定渊几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换来陆定渊的一个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