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独发

作品:《夫妻俩非要一较高下

    【入青州】


    第二天的天气正如将军所想,依旧是大雪纷飞。


    雪花如同成团的棉花,直直往下砸,这雪越下越大了,树梢早被裹成冰棍,晶莹剔透宛如上好通透的玉石。


    早早被叫起的众人,洗漱好后又上了马车。


    晨食用来垫肚子的还是些干巴巴的饼子,好在出门前他们在被当家娘子叫住,灌了些热水。


    水囊抱在胸口还有些暖暖的。


    本来只到车轮十分之一高度的雪面再次升高了,到了五分之一的地方。


    好在休息一晚的马儿劲头十足,脚程比昨日快了不少,也不知是不是领头之人下了命令,用来修整的时间减少了很多,期间还有书院的夫子下马车,跟后面的学子说了些相关事项。


    要少喝些水,停下的时间只有中午两刻钟,不要掉队。


    章玄玉几人很听夫子的告诫,水囊里的水只有在吃些干的食物时才用来顺顺。


    这冰天雪地,要是因为一些有的没的掉队,后果可是不敢想的。


    这支队伍争分夺秒地往南去着,在雪又深了三厘米时,一行人更是加快了速度。


    这雪下得没完没了。


    期间路过一处村庄时,里面却是静悄悄的,向来贪玩的小孩也没了踪影,不知是被一行人吓到了,还是对方休憩的早。


    原本还想前去看看的桑青书院南宫院长,在靠近一处房屋后,扭头回来了。


    院子里打扫的很干净,但就是不见有人出来。


    既然对方明摆着不接受,他们也不能强求。


    又是往前行了四十多里,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马儿已经累得耷拉着鬃毛,四条腿像是灌了铅似的拖沓着,落在头顶的雪花随着粗重的喘气无声无息地融化,有时还化作缕缕热气飘向了空中。


    幸亏所行之地并不是崎岖的山林,他们还能看到不远处的情况。


    否则他们可得在野外过夜不可。


    因为是严格沿着官道走的,将军借着火把的光亮观察着地域图,再行进二十里会有一家客栈。


    提着口气,一行人穿梭在黑暗中。


    夜幕像浸透的墨汁,打头娘子手举着火把,下脚的每一步都满是试探。


    微弱的月光时不时消失。


    跳动的火苗成了方圆几里唯一的可见光。


    火把噼啪落下的火星,瞬间就被雪花熄灭,化作一缕青烟消失在寒气里。


    坐在车厢里的学子们,把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口边,时不时哈气暖和一下。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一切都是静悄悄的。


    只有队伍前方士兵的交谈声,传至学子们的耳中,寒气不断袭击还处于室外的生物。


    章玄玉觉得身体像是掉在雪堆里一般,冷到了骨缝当中。


    那么没有容身之处的难民会是什么样的,她不敢想。


    之前捡到江清时的傲慢,在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经历过,她根本想不到无边的绝望会是什么样的,哪怕现在一行几百人,可她还是被深深的消极情绪占满。


    断断续续的风刮过时,她总觉得有孩童的哭泣声混在里面,这种不安让她很烦躁,为什么她就跟累赘一样,明明自己什么都做不出,还要拖累前去青州赈灾的队伍难行。


    要是自己不来的话……这个念头刚冒出,章玄玉就被自己吓了一跳。


    身侧的顾明锦好像也同她一般,歪在车厢上。


    仿佛陷入了泥潭。


    心底的慌张像是疯长的野草,喉咙不自觉地发紧。


    风雪中的客栈明明近在咫尺,她却觉得车队每行一步,都像在往更漆黑的深渊坠落。


    “壬戌之秋,七月既望……”章玄玉突然小声背起了《赤壁赋》,想要通过回忆宇宙与人生的哲理来缓解不安。


    渐渐又换成了范公的《岳阳楼记》。


    当因外界的得失而内心不安时,再次接触到这样的文字,往往能感受到里面蕴含的能量。


    从而以更豁达的心态来面对。


    就这样一篇一篇的背诵着,直到背到陶渊明的《归去来兮辞》时,章玄玉才听到整个车厢里的充满了不同声线的应和声。


    车厢外也在继续着没背完的内容,学子们朗朗背书声撞碎了黑暗的寂静,章句如清泉奔涌,在抑扬顿挫的断句节奏下,走了很久的车队终于有了停歇的势头。


    再次进入让人心安的室内时,章玄玉激荡的内心才再次平静下来。


    不同的文章脱口而出时,她还不觉有什么。


    可越往后,她的情绪仿佛被文章中的词句调动着。


    遇到热情高昂之处,胸腔中轰然炸开千军万马,热血沿着血管奔腾,可转眼落到伤心失意之处,喉间陡然泛起涩意,仿佛见到落至低谷时独倚危楼,要把半生壮志揉碎在寒风当中。


    也许这就是师父想让她跟随去青州的原因吧。


    她年轻眉眼中还存着未褪的稚气,举手投足间尽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莽撞,面对世事,总将复杂的情况想得简单,处理起来时,目光尽数聚焦于方寸之地,看不到藏在背后的危险。


    自以为清楚历代王朝的诟病,实则她连眼前路都辨不真切。


    满心的浮躁与自满,遮蔽了本该虚心求知的双眼。


    章玄玉暗自定下决心。


    ‘不管现在还是将来,她都要走到实处去。’


    洗漱睡下时,她脑海里还是这句。


    尽管当天夜里,众人睡下的都晚,但为了能尽早到达青州,他们还是早早上了路。


    *


    经历多个日夜,一行人终于在第四天到达了青州。


    入了城门,学子们才发现。


    原来青州的百姓过得如此艰难。


    老妪蜷缩在半倾的土墙后,遮挡着大多落下的雪花,冻得发紫的嘴唇好像没了大口呼吸的痕迹,旁边蹲坐着的郎君,皲裂的双手肿得发亮,冻疮在指节和裸露的皮肤上溃烂化脓,脓血混着雪水结成暗红的痂。


    情况好点的还能在几处小火堆旁取暖,不过围在最里面的几个难民还在不停地抓挠着结痂的冻疮,下手的劲像是要将整块血肉剥离。


    可真当再次下手时,溃烂的皮肤好像慢半拍传出了痛感,几人便捂着伤口疼出了惨叫着,惊得后面围着的人们也停下了手。


    官道上挤满了难民,孩子们的鞋袜被积雪浸透,露出青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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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脚趾,指缝间生满了冻疮,走起路来一瘸一拐,年长些的孩子还好些,但依旧难逃冻伤与风寒入体的命运。


    整个青州像是炼狱。


    章玄玉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怎么多人在外城待着,刚要上前,却被紧盯着她的高夫子给拦了下来:“这些事你先别管,等着院长提起。”


    一般而言,雪灾之后往往容易伴随着疫病。


    他们可不敢拿学子的性命去赌。


    事实也的确如此,在看到城门进入一行人,很多难民想趁机往外跑,却被守在城门的守卫死死拦下。


    整个青州好似只许进不许出。


    要不是学子们被身穿铠甲的军人们带领,光是这群难民,就够他们喝一壶的。


    难民望向这他们的眼神麻木又漠然。


    甚至有些人的目光如同淬毒的碎冰,还有些人在激动和绝望的交织中选择了极端,里面暗藏的尖锐的愤怒与酸涩的嫉妒。


    浑浊的瞳孔剧烈颤动,干裂的嘴唇还挂着血痂。


    复杂之下,不可忽视的是对生存的希望。


    眼中的光点在一行人到来之时闪过,也许他们不会死在这个冬天。


    武力的镇压之下,学子们安稳进了内城。


    如果说外城的灾难被学子们记得深刻,那么内城这更像是死亡的国度。


    街道上躺满了奄奄一息的百姓,人满为患的医馆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发热流鼻涕的难民一抓一大把,还有些咳嗽声要震破天际,像是要把肺部从胸腔内咳出。


    无论行至哪里,周围都会有数不清的病患。


    病患身上的症状也尽不相同。


    但几乎都是严重得快要丧命的。


    队伍的医者被叫去了医馆,队伍中的士兵也护送对方走了一波。


    几百个学子到达下塌处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章玄玉紧紧地握着自己师父的手腕,藏在袖口的图纸不经意间落在了地上。


    这是张零散画着火炕制作方法的图纸。


    上面还有些地方描述的不甚清晰,这还是她在路上想到的,但章玄玉先前并不了解这些,只记得些大概。


    然而光是浅显的了解,并没法将整个火炕给做出来。


    所以尽管图纸掉在了地上,也没引起两人的注意,一人又一人的践踏下,这张图纸彻底消失在泥土当中。


    已经住下的学子们,只能在院中等着夫子的下一次到来。


    有些闲不住的学子们,无视了他们夫子的嘱咐,翻过高高的院墙往街上去了,他们心中似乎存在着侠肠义胆,好像只要他们前去,这些难民就会奇迹般好过来。


    一路行来的这些天里,鹅毛般的大雪始终下个没完没了。


    夜晚的路依旧不太好走。


    几道鬼鬼祟祟的影子去了外城,借着微弱的月光,摸着墙,在靠近处大院子时,他们听到了面传出的惊叫声。


    “不要!不要这样!”


    “呜呜…快住手!”


    本来还大着胆子的几人,一下失了探索的心情。


    眼下四下无人,为首的周霁月又爬上了不算太高的墙头,探头探脑就往那处亮着灯的窗户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