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作品:《我在监狱的那些日子

    为了防止我们串供,所以领导们将我、张若男、安琪,一人一间审讯室安排着。


    审讯室,我熟我熟。


    来的不是第一次了,毕竟是轻车熟路,这一次没有上次那么担心害怕了。


    难怪有资深的老狱警说,审讯室这种东西对多次进宫的老囚犯来说没有什么威慑作用,因为她们进进出出好多次,早就习惯了,审讯人对她们的高压审讯她们也产生了抗压,哪怕她们穷凶极恶犯下大罪,她们依然能淡定自若我行我素答非所问,在没有确切证据面前,她们能毫无惧色顽抗到底。


    副监狱长带着总监区长等一众领导进来了,众人进来,一字排开坐下,副监狱长总监区长等人坐在正中间,其中两边有人拿着笔和纸做笔录。


    副监狱长说先从我这边开始问。


    副监狱长让我说说,从头到尾一字不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就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完了后,有个短发女领导问我:“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我说你们还想问什么。


    副监狱长问:“你觉得你做得对,还是做得不对。”


    我说:“副监狱长,既然您这么问,我就要为我的行为解释一下。首先,囚犯打的虽然是囚犯,但安琪是我们医务室的护士,她帮了我们很多忙,也帮忙救治了很多病人,其中包括囚犯,也包括狱警管教,也包括很多食堂打工人,如果囚犯跟囚犯打架,我肯定帮的是安琪,何况还是个救死扶伤的女护士。第二呢,是那个囚犯打的安琪,安琪完全不还手,我们如果不出手相助,她就要被打得个半死不活了。”


    总监区长插话:“你们是出手相助吗?你们完全可以把她制服了就行,你们已经把人打个半死不活了。”


    我说:“当时我们制服了,但我们一转身,她又打人了,所谓以暴制暴,我们不打她,她还会继续打安琪。”


    总监区长问:“她们狱警管教有这个权利,你作为一个维修工人,你凭什么。”


    我说:“凭我是监狱岗位的一员,凭我是监狱的人,凭我是医务室的工作者,安琪也是我们监狱岗位的一员,她是医务室的护士,是和我们并肩作战的同事,谁打我们医务工作者谁就是我们的敌人。在监狱医务室发生了几件血腥的报复医务工作者的事,我自己就有亲身经历过,我不觉得我以暴制暴的行为会很过分,我只知道我这样子做是遏制住事态更严重的发展,我不想我们几个医务室的工作人员再次倒在血泊里。你们明明知道医务室招不到人的原因,没有几个人愿意到医务室去工作,现在好不容易有人愿意在医务室工作,又没有人能保证她们的安全,也只有我们自己能保护我们自己,捍卫我们自己的生命安全。既然有人来治病却要打要杀我们,既然上面没人帮我们,那我们只能自己反抗。”


    众人鸦雀无声半晌。


    副监狱长转头看看几个领导,然后问大家还有什么要问的。


    总监区长继续发问:“这件事,家属会闹的,如果不是你们把她打了,如果不是她觉得她受到了屈辱,她不会自尽。你说说看,假如别的单位下来查这件事,你觉得他们判定你有罪还是没有罪。”


    我说:“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我这么做是对的。假如监狱不站在我们这一边不帮我们,那我们医务室得有多寒心,别说什么有没有罪,只说你们会不会帮我们,如果你们想医务室没人干活,如果你们觉得医务室的人无能,你们可以撒手不管。还有,李念医生带着我们救治了那么多病人,安琪也帮了我们那么多,难道这就是我们应该得到的下场?”


    众人又是没有声音。


    还好王美琼没资格进来问,不然王美琼又颠倒黑白。


    我并没有巧舌如簧,我只是实话实说。


    我们为监狱病人做了很多贡献,难道等到我们的应有此报吗。


    连一向针对我的总监区长也无话可说了,我们救过她治疗过她,在座的哪个人没有在医务室治过病吃过药,她们不得不承认,李念是有点本事,我们医务室是有功德有功劳的,我们医务室拿的每一分钱绝对对得起监狱,对得起病人。


    副监狱长又问:“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说:“孔子说,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孔子主张用正直的态度回应怨恨,用恩德回报善行,反对无原则的以德报怨,强调道德回应的界限与平衡。如果囚犯打我们的左脸,我们却还要伸右边脸去给她们打,那我们监狱怎么去遏制她们的暴行,怎么去改造她们向善?比如她在监区里牢房里打别人,我相信狱警管教一样会用暴力制止她的行为,那如果她也自杀了,然后写上那个狱警和管教的名字呢?这估计是迟早的事。只能说倒霉的刚好是我和张若男而已。我认为这种暴躁的犯人,对他人生命有危险行为的犯人,死了也挺好,不然对我们的医务室,对我们的监狱,就是一枚定时炸弹,一个隐藏的随机爆发的祸患。??”


    副监狱长举起手:“行了行了不用再说了,都散了散了,放人。”


    众人都站了起来,散去了,也放了我出来,她们甚至都没有去审讯张若男和安琪,就把她们全部放了人,安琪被带回去了。


    张若男给我发烟,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问了我不问她们呢。


    我告诉她,刚才我力战群雄,舌抗群儒,一个人硬是单枪匹马把这帮领导说服了。


    张若男点点头:“厉害厉害啊,是我我也这么说,我们有什么错?”


    确实,我们能有什么错,这种暴躁囚犯,回去了牢房里监区里也是会打别的囚犯,然后会被狱警管教打一顿再拉去关禁闭,如果她也自尽了,那还是我们监狱的狱警管教来扛责任?


    张若男说:“监狱只要站在我们这边,会有人去处理善后这些事,监狱的能量还是很大,放心好了。”


    我说但愿这样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