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告诉你有什么用？”林初语声音如同一潭死水，不带任何的情绪起伏。


    “你不告诉我，又怎么知道没有用？”


    陆寒舟很不理解的道，“这么大的事情，你宁可跟个外人诉苦，拖欠外人的人情，你都不愿意跟我说，我合着在你心里，就这么不可靠吗？”


    林初语笑了声，“好，那我现在请你来帮我来出主意。”


    “我刚刚拿到了夏芷柔亲口承认的证据，想要告夏芷柔杀人未遂。”


    “只是现在布莱恩一家被转移了，证据链缺了一环，而夏芷柔又重伤……”


    “你是我丈夫，你来告诉我，这种情况下，我要如何做，才能让夏芷柔不逃脱法律的追责？”


    林初语灼热的视线把陆寒舟的心口烫了一个大洞。


    沉默良久，他道：“夏芷柔坠海，是你推的吗？”


    林初语：“不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陆寒舟：“她有人证证明是你推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不是你吗？”


    林初语捏了下手，“没有。”


    陆寒舟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看着她手上的伤，目光深了深：“手是怎么弄的？”


    “夏芷柔跳下去的时候我伸手拉她，她用胸针给我戳伤了。”


    林初语凉声道，“陆法官，你还有别的问题吗？”


    陆寒舟：“……”


    他偏开头，稍微缓了一口气后重新看向林初语，沉声解释，“我转移布莱恩的时候并不知道你的打算。”


    “这不重要。”林初语一眨不眨的望着他，“重要的是，你知道了难道就不会帮夏芷柔转移人了吗？”


    “……布莱恩和夏芷柔的关系比较特殊，我确实是不会让布莱恩出现在京城。但是处理这件事并非是只有让布莱恩到京城来这一种，还有很多其他方式。”


    “总之，夏芷柔要是真的做了那样的事情，我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


    林初语：“你到现在还不信夏芷柔买凶杀我？”


    “我没有不信。你刚说了你有她亲口承认的证据，但是这个证据，总得先进一步核实，得到法律上认可才算对你来说有用……”


    林初语打断他：“我知道法律的程序该怎么走，用不着你来提醒。”


    陆寒舟闭了闭眼，平复了下心情，道：“林初语，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


    “我真的没有要偏袒她买凶这件事的罪行，你想要的结果我会想办法给你。”


    “但以现在的情况看你就算是有了她亲口承认的证据，那她被你推下海的事情又怎么算？我们得从长计议不是吗？”


    林初语：“说白了，我若早告诉你这件事让你帮我调查的话，我恐怕连知道真相的机会都没有。你必然会隐瞒夏芷柔买凶的事情，私下帮我用你自认为对我的好的方式处理，没错吧？”


    “……”


    “陆寒舟，你真的很可笑。你指责我欺骗你，不把你当丈夫，那你呢？你不会欺骗我，又把我当做你老婆了吗？”


    林初语眼底一片冷寂森然，“你的思维和处理问题的方式跟我的思维和处理问题的方式，从来就都不在一个频道上。”


    “很多事情我跟你说了，除了给自己添堵外，没有任何用处。就像是现在这样！”


    陆寒舟太阳穴突突了下，“明明是你自己想法太天真了……你跟宋鹤声设的这个鸿门宴最终以闹剧收场，这还不够让你自省的吗？”


    林初语：“做坏事的人不自省，我清清白白的好人为什么要自省？”


    她带着一股狠劲儿的道：“这次夏芷柔最好是真死了。不然她没死，我也要想办法弄死她！”


    她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根本没办法进行理性沟通。


    陆寒舟冷嘲着了句，“你可真厉害。”


    “咚咚咚。”


    屋外有人敲门。


    陆寒舟不想和林初语吵了，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去开门结束没有硝烟的争斗，然而林初语跟陆寒舟一个想法。


    于是俩人肩膀撞在一起，一起按下了门把手，林初语嫌弃的把手抽走，陆寒舟幽幽瞥了她一眼，“这几天忍辱负重的跟我上床演恩爱夫妻，当真是委屈你了。”


    林初语扯了下唇角，“所以陆总别说什么利用不利用的，甜头让你吃饱了不是。”


    陆寒舟：“……”


    门外卓一听的一愣一愣的，慢半拍的道，“老板游轮靠岸了。”


    “程少他跟着救护车陪着夏小姐去了医院，宋少在安顿宾客，让我来传话，希望我们等他一会儿，他要坐我们的车跟我们一起去医院。”


    林初语：“让他坐别的车先去医院吧，你送我和你家老板先去民政局。”


    又去民政局？


    卓一看了眼陆寒舟，想听陆寒舟这次怎么化解。


    陆寒舟觉得林初语真是没完没了了。


    “你想离婚我奉陪，但是我今天没带结婚证。”


    “我带了。”


    林初语回去拿了包，从里面拿出两个红本在陆寒舟眼前晃了下。


    陆寒舟错愕的道，“你出来玩还带结婚证，你早就想好了宋鹤声的生日宴结束就跟我离婚？”


    “是。”林初语：“我还想好了，你的脏钱我一分都不要，我净身出户。”


    “……”


    脏钱？他的钱怎么就变脏钱了？


    陆寒舟的心一碎再碎，连着自尊都大为受挫。


    “好。”他咬了咬牙，“我们这就去民政局！”


    ……


    卓一开车从码头飙车回了市区。


    早有准备的林初语和毫无准备的陆寒舟在民政局门口下车，俩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大厅里面下午办手续的人不多。


    林初语和陆寒舟到了领了号，等了不到三分钟就被叫到了窗口办理手续。


    林初语把身份证还有结婚证递过去，工作人员核对好信息，例行询问，“请问你们夫妻二人是什么原因要离婚？有孩子吗？”


    林初语回：“感情不和，没有孩子。”


    工作人员看了眼跟个雕塑似的冷着脸坐在座位一声不吭的陆寒舟，微笑着对林初语道：“你是跟你老公吵架了吧？”


    “这夫妻之间闹一点小矛盾很正常，离婚是大事，不能冲动做决定，我看你们二位要不再回去考虑考虑，多想想你们恋爱时候的甜蜜时光，还有各自优点，尤其是你看你老公长得这么帅，女士你离婚了再找，可难碰到这样英俊的了。”


    林初语侧头，不冷不热的道，“你请的托？”


    “……”陆寒舟掀着眼皮扫了眼林初语，真好笑，他犯得着吗？


    他双手环抱在胸前，死气沉沉的一张脸，对着窗口后的工作人员道，“让你办个手续哪里来的那么多话。这个离婚证你能办办，不能办换个能办的人给我办！”


    陆寒舟那张脸冷着不发火的时候就很可怕，何况是现在，工作人员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话了。


    不多时，陆寒舟和林初语人手一个新鲜出炉的离婚证出了民政局。


    陆寒舟先出来的，并先一步上了车，看着手里的离婚证三个字，他越看越闹心。


    侧目看着另一侧打开的车门，道：“杵在外面干什么，是见了棺材终于知道后悔了？”


    他继续道：“你这时候求我下去让我跟你复婚的话也不算迟，嘴巴甜一点，我不是不可以勉强的给你一个机会……”


    “老板。”


    卓一弯下身子，探了脑袋进来。


    陆寒舟话声戛然而止，面上闪过一丝尴尬，问：“林初语呢？”


    证都顺着她领完了，她还在外面磨磨唧唧的耍什么脾气不上车！


    难不成等着他下去求她？


    绝对不可能！


    卓一如实回道：“林小姐她刚步行离开了。”


    自己走了？


    陆寒舟闻言瞳孔缩了缩，当即推开车门下车，向前张望了下。


    待没见到林初语的人影，他又铁青着脸，气咻咻的又坐回了车内，把离婚证往身侧一扔，没好气的道，“有她后悔的那一天。”


    卓一：“……”他看林小姐方才轻快的脚步，潇洒的背影，后悔的几率真的不太大。


    陆寒舟愠色道：“你还杵在外面做什么？开车，去医院！”


    他猜测夏芷柔故意跳海是因为察觉到了，宋鹤声的生日宴是林初语给她准备的鸿门宴。


    所以先发制人的把自己先当众营造出了受害者的样子。


    他跟夏芷柔认识的二十多年里，她给他以及周围所有朋友的印象一直都是活泼开朗，善良但不圣母，有心机可不会过于算计的那种好相处的大咧咧性格。


    所以如今，陆寒舟打从内心深处的有些不敢接受，夏芷柔实际上心狠手辣，不择手段的本性。


    ……


    林初语出了民政局就招手打出租车，不过出租车没停，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了她身前。


    林初语有些蒙了。


    京城的出租车行业，什么时候有宾利公司的赞助了？


    她现在净身出户的身份，可打不起宾利的汽油表。


    林初语往车位挪了挪，这个时候后座车窗的玻璃降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小初，是我。”


    林初语弯身往里面看了眼，有些惊讶：“赵叔叔？”


    赵泽安微微颔首，而后温柔关爱的对她笑笑，“来，上车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