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她踏入梦中的沈家


    “咱们干一杯！”


    “庆祝彭家食肆顺利开业，彭大哥，你可要说两句？”沈秋霜看着满满一桌子菜，很有食欲。


    刘豆花跟文静一起搭配，干活更厉害。


    当然，她不鼓励身体累了还干活。


    就是骡子，也需要多休息，更何况是人。


    “啊，说什么？那就说，大家好好干。”彭有粮突然被点名，就跟犯错的小孩子一样，他蹭一下站起来回答。


    彭二树等人忍不住地笑起来。


    “亲家，你这真是耙耳朵……你多吃点凉拌猪耳朵。”刘老婆子见女儿眼神看过来，赶紧换了个说法。


    几个小娃儿喝的是果汁，都是提前酿好放在那，用罐子密封。


    大人们喝米酒跟果子酒，一会儿还要干活，都不能喝醉。


    沈秋霜装作没听懂耙耳朵的意思，她跟彭有粮的关系，在外人面前，不否认，不刻意拉开距离，也不会刻意亲密。


    以目前情况，是分不开。


    彭家食肆开业在县城爆火，价格公道，每盘分量足备货不足，服务热情周到，没有任何架子，更没有强买强卖。


    没有包厢，大圆桌两张，小桌子十六张，加一起十八张。


    彭二树跟彭苗儿都可以独立算账，刘豆花的弟弟刘二跑堂能算一些简单小账。


    刘老婆子开业帮了十多天忙，就没再来。


    因为有了文静，她跟彭二树成婚第二天，就跑来干活。


    回门那天，还将家里活干了一半，才跟二树走的。


    沈秋霜只能给他们多准备回门礼，要不然哪有新媳妇干不停。


    值得说的是，彭家几件喜事，沈家都出礼没来人，每次都是二两银子。


    这在乡下，绝对是最高。


    沈秋霜有一次到了沈家门口，还是转头回去，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件事上，她是很拧巴的。


    有时候宁愿从未见过她们，可这天沈家婆子来了。


    她站在亲生女儿面前，张张嘴又不知道该怎么提，搓着手，有些怕拒绝。


    “缺多少银子？我给你拿。”沈秋霜已经调查过，当初孩子被换与沈家无关，是国公府的问题。


    所以，眼前的人对她有十月怀胎之恩。


    用银子买断这段关系，没关系。


    “我不要银子，你误会了。”


    “沈家男人都活不过五十岁，你爹是，现在你大哥也是。”


    “他四十七岁马上就要死了，想见你一面，可以吗？”沈家婆子哀求地看着她。


    儿子一直问妹妹，没办法大儿媳就跟他将情况说了。


    从此后，他就记挂上亲妹妹。


    现在快要死了，也不愿意合上眼，想见一面。


    “可以！”沈秋霜答应了，这个要求不过分。


    如果去了沈家他们有过分要求，她也不会被裹挟。


    “好，见你一面他就能闭眼了。”沈家婆子擦擦眼泪。


    沈秋霜前世今生，第一次踏足亲生母亲的家。


    三间瓦房，几间茅草屋，柴火堆整整齐齐，院子里也没有鸡鸭鹅的粪便，撒过水，扫过地。


    磨盘也打扫得干干净净，脚步踩出来的坑。


    两棵枣子树，挂了满满登登的果实，还有一棵柿子树。


    墙上挂着还没有晒干的辣椒，豆角……


    “闺女，家里就这条件，让你失望了。”沈家婆子见女儿站在门口不往里面走。


    她也不敢催，只能等在后面。


    从养女那拿到的银子，全部都给大儿子买药吊命。


    如果不是这个事情，她也不会豁出去老脸要那么多银子。


    现在儿子的命，还是走到尽头，但是她不后悔。


    “挺干净，挺温馨，跟我梦中的一模一样。”沈秋霜一句娘到了嗓子眼，还是叫不出来。


    眼睛微微酸，就是没办法。


    她抬脚往里面走，心揪起来，落不了地的那种。


    “妹子，喝糖水，娘特意买的。”沈家大儿媳看出来她们母女别扭，但是她也不好说。


    心结靠别人没有用，只有靠她们自己。


    至于丈夫的病，她不难过，因为伺候了这么多年，她问心无愧，该付出的，全部都付出了。


    他走了，她也会孝顺好婆母，带着孩子们好好生活。


    “谢谢，挺好喝的。”沈秋霜只能找点话说，心跳都在加速。


    “那什么，不想喝就放下，没关系的。”


    “你大哥在里面，我陪你一起去。”沈家婆子能拿出来最好的东西，在女儿平常都不会喝。


    她看出来，没有难过，没有在这个家庭长大，挺好的。


    有一句话，养女说对了，最少亲女儿，这些年没吃苦，吃饱穿暖念了书。


    全家最好的屋子，是给生病的沈平山住。


    四十七岁的他干瘦如柴，眼睛凹陷，头发就剩下几根，嘴唇干裂。


    “妹妹，是你来了吗？”他双手摸索着。


    沈秋霜这才发现他是个盲人。


    沈家婆子见女儿疑惑，特意上前解释，“你大哥以前不这样，眼睛是慢慢看不见。”


    “咱们家男人都这样，整个村子里很少有五十岁以上的男人。”


    “有些身体差的，三十多岁就没了。他已经算好的，所以你不要难过。”


    沈平山挤出来微笑，“娘说得对，我已经算很好，此时去了，也不打紧。”


    “我写信让鬼医过来一趟，我怀疑这是传男不传女的某种毒。”


    “至于你能不能活，我不知道。孩子们，至少多点希望。”沈秋霜不会煽情，也不会哭，但是会解决事情。


    “毒？我们这个村子很穷的，什么人对我们下毒？”


    “请大夫的钱，我们出，你帮我们已经很好了。”沈家婆子听到这话，大吃一惊。


    她本能地相信女儿的话，但是想不明白。


    “我只是猜测，鬼医与我是朋友，银子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沈秋霜相信鬼医本身也会很感兴趣。


    “我死了没关系，若是大夫来得早，可以让他剖开我身体，给孩子们找出一条生路。”沈平山不怕死，脸上一直都带着笑。


    如果不是为了妻儿跟娘坚持，他早就咬舌自尽。


    这副残躯，真的是太痛苦了。


    “妹子，谢谢你。”


    “不管有没有办法，嫂子都谢谢你。”沈家大儿媳很少哭，再苦再累，她都不想哭。


    可现在看到希望，哪怕一点点，也是激动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