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幽快龙加鞭，披着夜色赶回了厂，那群愚蠢的练习生们还没打算睡觉，明天早上就要开始进行第一期初舞台的录制，他们紧张得完全没法入睡。


    小幽双手叉腰站在男生宿舍中央，小龙站在她的身后陪她一起狐假虎威，温柔地弯着一双眯眯眼，看小幽气势十足地戴着小蜜蜂训话。


    “明天，录制就正式开始了！第一天！我不希望任何人给我丢人！听明白了吗？”


    底下传来几声懒懒散散的回音，七零八落有气无力的，每个字后面都拖着长音，感觉前途很不景气的样子：“听——明——白——了——。”


    “你们能听明白就好了！拖拖拖，说话拖什么拖？气势都被你们拖没了！”


    小幽指指点点，非常恨铁不成钢，


    “我也懒得跟你们说什么了，反正明天就有结果了。但是我想叮嘱你们一句，不争馒头争口气，每个人都一定要珍惜这次舞台，这也许会是你你们这辈子绝无仅有的机会。”


    “我既然选中了你们，那你们就是优秀的，就是特殊的，就是有闪光点的，不然我为什么不选别人？虽然我经常和你们说，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但我毕竟也就带过你们一届。”


    底下发出了一些零零散散的笑声，混合着鼓掌的声音，很给面子。


    “你们虽然不如人鱼族漂亮，不如兽人族能打，不如精灵族神秘，不如飞鸟组情商高，也不如恶魔族能骗，但是——”


    小幽压制了一下底下发生的躁动，


    “但是，你们是独一无二的吸血鬼，是我从几百张申请表里一张一张挑出来的候选人，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了不起的特长，所以我也相信你们会有出色的表现，让所有评委和观众眼前一亮。”


    “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最后一句。”


    小幽捏着小蜜蜂的话筒，


    “相信自己，你们都做得到。”


    小幽绝对想不到，上辈子成绩一直非常平平无奇，最高战绩是在初中某个黄昏的下午，大家刚刚考完一次小测下楼去参加自由活动，小幽因为懒惰又怕晒所以和一群女生一起躲在教室里吹空调，英语老师推开门，点了所有人除了小幽的名字，说“你们来帮我批试卷吧。”


    其中一个女生举手，告诉老师：“某某不在，她下去打球了。”


    “不在啊。”


    英语老师沉思了一下，通过一个无意的转头，看到了正在角落无所事事，所以拿着纸扇子假装自己是天子，指使自己想象出来的众多爱妃——也就是面前的黑笔水笔签字笔，让它们分别讨好自己，谁做得好她接下来就翻谁的牌子，用它做作业的小幽，


    “那你来吧。”


    小幽一无所知地去了。


    那天下午，夕阳很漂亮，橙色的，像是半杯橙子汁打翻在天边，小幽在英语老师的办公室批了32张阅读理解，悲伤地发现自己10道题错了4个。


    这是她上辈子离教师这个职业最近的一次。


    总之，就是这样一个成绩平平无奇的小幽，现在也在这里给众多乱七八糟的练习生当教导主任了。


    不是教导主任，胜似教导主任，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她大概永远也想不到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


    要不说时间真是很可怕的东西呢，小幽曾经非常讨厌这样的训话，但如今，她也终于明白了当时老师的心情。


    那时候的老师，一定也和现在的她一样，内心充斥着“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悲伤，明知道前面是万丈深渊，但除了勇往直前别无他法，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告诉学生真相了。


    只是如果有的选的话，她下辈子要当人鱼族的负责人。


    更有甚者，指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带给他的错觉，让他觉得自己和小幽很熟的古娜拉，举起手笑嘻嘻地提问：


    “小幽主任小幽主任！那你觉得我们能不能拿第一啊？”


    小幽决定不和此男计较他“小幽主任”的称呼，只是用慈爱的目光给他送行：


    “可以的，当然可以。”


    她露出慈祥的微笑，


    “心若在，梦就在。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


    女生宿舍的氛围相比于男生宿舍就正常很多。


    吉赛姐妹依然和连体婴一样手挽着手，她们对面坐着法学院的学生会长，几个小姑娘盘腿坐在床上，脑袋埋在一起，不知道在看什么东西。


    小幽让小龙就在女生宿舍门外远远地等着，自己不经意地走到床边探头谈脑，未经允许擅自偷窥他人手机屏幕，被发现了之后还理直气壮：


    “你们宿舍怎么都不关门啊？进坏人了怎么办？”


    小姑娘们人美心善，并不和倒打一耙的小幽计较，只是欢欢喜喜地让她也坐下来，大方地把手机屏幕分享给她：


    “我们在和姐姐打电话呢！”


    好，特别好，小幽就喜欢这种顾家的小女孩，能在赛前记得和家人通电话的小女孩，比赛成绩都不会太差。


    吉赛妹妹招呼小幽：


    “小幽姐小幽姐，你也来和姐姐说两句吧。”


    小幽于是发现了，爱叫主任的是吉赛姐姐，严谨礼貌；爱叫姐姐的是吉赛妹妹，活泼大胆。


    性格非常鲜明的一对姐妹花。


    小幽于是又想起关于这两姐妹的传闻，楚楚可怜素面朝天惹人爱的小白花——谁造的谣？


    小幽在小姑娘们期待地眼神中答应下来，把脑袋伸过去，摆出一张和善的笑脸，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开场白像水一样流淌出来：


    “你好，我是小幽，是血族这次选秀活动的……”


    “不是，姐你不和你儿子打电话，怎么在这里骚扰我们家小姑娘啊？”


    屏幕对面这个姐姐，小幽认识的呀。


    这不是男爵的红玫瑰，朱砂痣，前妻，以及亲生儿子洛兰特她妈吗？


    朱砂痣撩一撩秀发，她今天的妆很漂亮，发间还别了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非常衬她也非常应景：


    “洛兰特那小子有什么好打电话的？他除了‘知道了’，‘你放心’和‘妈我会努力的’，还能说出点啥？”


    “哦还会说‘知道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古娜拉的小妈也放心。’”


    行吧。


    洛兰特和古娜拉兄弟俩对称呼都不是很敏感，平时都是统一叫妈妈们，而如果遇到了非要区分的场合，就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称呼。


    古娜拉会叫姨姨，但是洛兰特嫌这个称呼太像卖萌了，感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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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一只正在拍吃播视频的金毛狗，因此会叫妈和小妈。


    古娜拉觉得他才有病，大妈小妈的，跟自家妈妈撒娇怎么了？这人就是拧巴，懒得喷。


    “再说你听听你说的什么话？我能教小姑娘们什么东西，我喜欢她们还来不及呢。”


    这个女人的话，小幽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她把视线转向等在一旁的吉赛妹妹，


    “她跟你们说什么了？告诉我啊，不要怕，我替你们做主。”


    “我不怕啊，姐姐在鼓励我们呢。”


    妹妹连说带比划，非常认真地给此红玫瑰作证：


    “姐姐跟我们说，如果有事就找洛兰特，找古娜拉也行，但他俩都不靠谱，随便吧。”


    她一板一眼地认真复述对方的话，连语气都学了八成，非常惹人爱。


    “她还给我们推荐了一部电影，就是这部。”


    吉赛妹妹把电影海报和简介调出来递给小幽，小幽定睛一看——


    《消失的爱人》，主要讲述了妻子艾米通过精心策划的“谋杀案”陷害丈夫，揭露婚姻中的控制与谎言。影片反转不断，高能迭起，探讨了婚姻和爱情的实质。


    行吧！


    小幽让朱砂痣悠着点，都还是小姑娘呢，花一样的年纪，不要这么早跟她们讲这些东西，不利于她们阳光灿烂正直善良地成长。


    朱砂痣于是在对面笑起来：


    “你不也是小姑娘吗？”


    我也是吗？


    小幽被她问得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是哦，我还真是啊。


    “你是很厉害很了不起的小姑娘，但你说到底也还是小姑娘。”


    “这句话或许不该这么说，我换一个说法。”


    “你是个小姑娘，并且你很厉害也很了不起。”


    小幽喜欢这个说法，她喜欢被人夸，因此支着耳朵等这个漂亮的女人接下来的话：


    “你送我们的礼物我收到了，男爵前几天过得很糟糕。”


    “所以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小幽，我很期待。”


    她不说她期待什么，期待小幽收到礼物的表情吗？期待她们和小幽一起给男爵不痛快让那个人渣一无所有吗？期待洛兰特和古娜拉的表现吗？


    还是单纯地只是期待，期待小幽举办的这个选秀，期待小幽作为一个很厉害很了不起的小姑娘又会给她什么惊喜，期待小幽本身呢？


    小幽也很期待。


    小幽期待地挂掉了电话，期待地收走了小姑娘们的手机，期待地对着一众鼓着腮帮子撒娇的女生残忍无情斩钉截铁毫不心软不解风情：


    “撒娇也没用啊，说了要收手机的，你们是怎么带进来的？”


    按照规定，进厂前每个人都要检查行李，电子产品通通都属于违禁品需要统一上交。


    虽然猜到会有不少漏网之鱼，但是小幽没想到她们胆大至此，居然就这样堂而皇之地在她面前打电话。


    “明天就要比赛了，收收心，不要紧张，好好睡一觉。”


    她感觉自己今天说了很多次这句话，但其实她的每一句都是真心的，


    “你们很厉害，很出色，很特别，很了不起。”


    “而我祝你们热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