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征兵

作品:《穿到乱世,被迫成为枭雌

    魏蓁胸有成竹,“钱粮都可以解决,至于人,”魏蓁看了眼正在剥橘子的宋虞,


    “就在眼前。”


    张氏迟疑地望向丝毫不懂礼数的宋虞,没有说话。


    “老夫人若不信,可与我们打个赌,三日之内,若是没有筹到一万石粮,我们自愿认输,再不打搅老夫人和太守。若是我们赢了,只求太守能给我们一席栖身之地。”


    三日之内,一万石粮,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不知为何,魏蓁笃定的语气,却让张氏有一瞬间的动摇。


    魏蓁提的条件,对老夫人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若成,便能解了临封之危,便是不成,对临封也没什么损失。况且此时已经火烧眉毛,孟婉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好,那便三日为期。若三日之后,我没有见到一万石粮,那也请二位遵守诺言,离开临封郡。”


    答应了魏蓁的赌约后,孟婉便安排魏蓁和宋虞在偏院住下,还专门为魏蓁请了大夫,替她诊病。


    秋夜的风瑟瑟,满城落叶随风翻卷。


    “母亲为何要答应她们?”


    孟婉跪坐在漆案上,上面堆叠着厚厚的案牍。


    一只芊芊素手掌着灯,另一只手护着跳动的烛火,不让它被风吹灭。姚芸素裙曳地,将烛台放在案几,黄晕洒在竹简上,照亮上面密密麻麻的墨迹。


    孟婉揉了揉太阳穴,她闭上眼,“如今临封孤木难支,虎狼环顾,危在累卵,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宋虞纵使武力超群,天下震烁,但这一郡势力盘根错节,岂是一个不知内情的外乡人可以对抗的,便是夫君不也……”


    姚芸说到此处,喉头哽咽,别过脸掖住袖口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


    “那些人,总有一天,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孟婉眼中闪过一丝狠绝。


    孟婉一双枯槁的手抚过自家儿媳的头顶,声音又轻柔下来,


    “我老了,也守着临封太久了。宋虞和魏蓁究竟有没有能耐,三日之后就能知晓。若果真应了那句谶语,我便也能够安心卸下这些年的担子了。”


    姚芸伏在孟婉怀中,“母亲说的可是那个武库?”


    烛火噼啪跳动,孟婉只是轻叹了一声,没有说话。


    院中残荷衰败,倒伏在泛着月色的水面,西风拂过,吹皱一池星碎。偏院的烛火映在窗棂上,忽明忽暗。


    “你说三日之内搞到一万石粮,怎么搞?”宋虞走进屋内,将煎好的药端进来,身上带着秋风的寒气。


    凉意透过敞开的木漆门钻进来,吹地帷帐摇晃,魏蓁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罗衾,将自己裹成一座小山。


    “文郁,咱们步子是不是迈地太大了,一来就夸下海口,也……”


    “我既然许诺了老夫人,自然是有万全之策。”宋虞将冒着热气的药碗递给魏蓁,魏蓁盯着黑乎乎的汤药,迟迟没有动勺。


    “什么万全之策?”宋虞盘腿坐在她的榻边,好奇地问道。


    魏蓁舀了一勺药放进嘴里,苦涩在舌尖蔓延,她蹙起眉头,将药碗放在了漆案上。


    她对宋虞解释,“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向百姓增收粮食。”


    宋虞的表情有些古怪,“增税?”


    “自古以来,百姓纳税,便是天经地义,如今正是需要同仇敌忾抵御外敌之时,今年临封收成好,加征粮食自然可以凑齐一万石粮。”魏蓁说得理所当然,百姓在她眼中仿佛如蝼蚁,微不足道。


    宋虞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想错了。魏蓁纵然有王佐之才,她所受的教育,也是封建专制下的教育。在统治者眼中,百姓不过是可以随意鱼肉的对象,饿了便从他们身上剜肉即可。


    这就是她们奉行的王道。


    “不行。”宋虞是绝对不可能做这样的事情的。她作为一个现代人,所受的教育不允许她残酷盘剥百姓。


    魏蓁眼里闪过一丝诧异,但她继续劝说道,“我知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但如今情况危急,事关存亡,若临封遭遇战乱,百姓也会流离失所。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想必百姓也不会有怨言。”


    “是不会有怨言,还是不敢有怨言?”宋虞收起了平日的散漫,她拧紧眉头,有一股火在胸中冲撞。


    在潼州走了一遭之后,她才知道,历史,原来是沾着无数底层百姓的鲜血书写而成的。但是到最后,丹青让刽子手的名字流芳百世,却隐去了那些不知名的血泪。对上位者而言,百姓不过是帝王之业,千古之基的垫脚石而已。


    魏蓁露出愕然的神色,似乎是没想到宋虞反应这么大。她从小便生于高门望族,不会懂得,也不会共情百姓之苦,自然也不懂宋虞的愤怒。


    “只是因为这群沉默的大多数不会呻吟,不会呐喊,所以便可以轻易成为被屈辱的对象吗?这当然是最简单的方法,因为他们无法反抗。”宋虞此刻终于说出了她来到这个世界领悟到的,最残酷的事实。


    冯娘子、士籍妇人、还有她,都是沉默的大多数。宋虞沉默,得到的是赶尽杀绝,流亡逃窜。而士籍妇人,更是被敲骨吸髓,利用至死。


    魏蓁沉默着不说话,屋内静地只剩烛花噼啪作响。


    宋虞在明灭的烛火中,望向魏蓁,“最简单的办法,未必是最好的办法。你明明很清楚不是吗?”


    黄晕的烛光照在魏蓁清瘦的脸颊,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既是感叹宋虞的敏锐机警,又似乎是早料到宋虞的抉择。


    “阿虞,你想好了吗,这是一条很艰难的路,从古至今,多少人中道崩殂,无人记得他们的名字,甚至,还会被世人唾骂。”魏蓁似乎意有所指,在说道被世人唾骂之时,袖中的手攥成了拳。


    宋虞似乎下了决心,她目光如炬,“不试试怎么知道呢?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走呗,大不了死一死。”


    魏蓁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不知道是笑宋虞的无畏,还是笑自己明知艰难却依然选择跟随宋虞。


    铺开一张绢布,用烛台压住布角,魏蓁将毛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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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沾上墨水,借着烛光,在绢帛上笔走龙蛇,墨迹遒劲。


    一炷香后,魏蓁将写好的绢帛递给宋虞,宋虞盯着上面的墨迹看了半天,凝重地皱起眉头,魏蓁以为她已经明白自己的用意,随后就听到宋虞吐出一句话,


    “写的啥,不认识。”


    魏蓁:……


    魏蓁好脾气地向她解释,


    “这是征兵名单。”


    “征兵名单?我们现在钱粮都没有,征什么兵?而且,这些是什么人?”宋虞一头雾水,猜不透魏蓁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魏蓁微微一笑,“阿虞只需要照着这上面的名字征兵就是。剩下的,我来解决。”


    绢帛上的名字只有二十余人,字迹遒劲有力,笔锋曲折。孟婉细细地扫着上面的名字,嘴里还跟着喃喃地念着,神色越发沉重。


    末了,她抬起头,神色复杂地望向宋虞,“你们想好了吗?一旦开始,便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宋虞抱着庇黎剑,靠在漆柱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没想好,也不可能将这份名单给您了。”


    “需要我做什么?”孟婉将绢帛裹起来,放在漆案上。


    宋虞说道,“给我五十名府兵。还有,这段时间无论何人求见,都希望老夫人闭门谢客。”


    孟婉点头,“放心吧,我有分寸。”


    “那就多谢老夫人了。”


    望着宋虞离开的背影,孟婉神色莫测。姚芸盯着绢帛上的名姓看了很久,她蹙眉道,“母亲,这宋虞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


    孟婉却笑了,话里带着欣赏,“有这样的胆魄,倒是可塑之才。”


    太守府的府兵得到孟婉的命令,便跟随宋虞前去征兵。他们心里觉得奇怪,这又没有打仗,为什么突然要征兵呢?


    他们看着走在府兵前面的宋虞,心中说不出的怪异。这位姑娘的举止,完全不似大家闺秀,穿着男子衣袍不说,走路也十分张扬。实在是可惜了这张脸。


    就在他们心中嘀咕时,宋虞已经走到了一处气派宅邸前。


    门楣镶嵌琉璃,门扇中央是鎏金兽面衔环铺首,两侧浮雕铺陈,朱漆高檐,贵不可言。府兵们此刻停了脚步,才发现,宋虞来的地方,竟然是孟府。


    孟氏是羡城望族,钟鸣鼎食之家。孟氏最初是簪缨世家,封侯拜将者数不胜数,数朝之前孟府族人还官至大将军。后来因为被皇帝忌惮,便解甲归田,回到青州掌握着临封一郡的盐铁生意,族中晚生世仕州郡,富甲一方,成为羡城冠族之首。


    这位宋姑娘来这干什么?


    见宋虞站在孟府不走,其中一个府兵忍不住提醒,“宋姑娘,咱们是来征兵的,这里是孟氏的地盘,咱们还是快走吧。”


    宋虞抱着庇黎剑,歪着头看着孟府的牌匾,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就是来孟府征兵的。”


    “这……宋姑娘有所不知,像孟府这样的羡城望族,族中子弟是用不着服徭役的。”一位府兵压低声音对宋虞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