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单元一

作品:《他们都说我烂人

    打开门,暖黄的灯光顷刻倾洒而出。


    阿姨正在陪着Lucky用长条形毛毛虫玩具进行拔河比赛,Lucky尾巴摇出残影,喉咙中溢出兴奋的呜咽;Jackpot难得没有用一脸做错事的表情来看裴听寂,专心致志啃着一根比他身躯大好几倍的骨头形磨牙棒,耳朵随着啃咬的动作一颤一颤。


    “先生们,回来了。”阿姨松开手,将胜利让给Lucky,朝着他们笑笑,“那我离开了。”


    Lucky终于完全将玩具揽在自己身下,尾巴得意得摇晃,一顿一顿。


    “它很喜欢这种玩具,”裴听寂脱下大衣,“阿姨第一次带它去宠物店,它看见别的小狗在玩,于是直接抢了过来。”


    李净看着Lucky抱着玩具在地上欢快打滚,唇角不自觉温柔扬起。


    他想起,在国外时,Lucky也有过这样一个玩具,每晚都要抱着睡觉。


    后来,他拜托Alife暂时代养Lucky。但将Lucky交给Alife那天,Lucky表现得很不乖,一直想要从Alife手里挣脱,最后还抗议一般将那个玩具撕咬得粉碎。


    那个玩具是赵易然牵回Lucky那一晚,同时带来的。


    李净垂眼,看着Lucky衔着玩具来找裴听寂,一副跃跃欲试、想和裴听寂比赛的样子,不觉失笑。


    那个一直在心头萦绕的问题,终究无法被忽视。


    裴听寂收养Lucky,到底是不是因为他。


    世界上应该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裴听寂没见过他,没早早喜欢他,为什么要收养他的狗,要走他的书,甚至将他自己也带走?


    但世界上又确实存在很多巧合,电视剧里抱错的桥段落在他身上,课本上的癌症一词砸入他命运。


    算了,知道那么多做什么。无论是不是巧合,都不是很重要了。


    他没有很多时间了。李净沉默着,算了一下时间,最多最多,还剩一年。


    一阵手机铃声突然响起,裴听寂摸出手机,看了眼亮起的屏幕,凌厉的眉眼稍微柔和了几分。


    电话那边,是个如江南细雨一般轻柔的女声,“听寂,我现在在逢春这。现在方便过去吗?”


    正是裴听寂的小姨,比裴听寂的母亲小五岁,名楼姝。


    “好的,您来吧。”


    门被打开,一个气质婉约的女子站在门口,温柔微笑,盘好的头发上隐约可见几根银丝。


    站在楼姝身后的赵逢春,晃了晃手中的食盒,眼神围绕着裴听寂和李净打转,十分促狭。


    “听寂,知道你什么也不缺,就给你带了一些自己做的绿豆糕。”楼姝视线落在李净身上,温柔地问,“有朋友做客啊。”


    赵逢春嘴角咧得越来越大,一副看好戏表情。


    裴听寂侧身,让出路来,语气十分自然并坦然,“小姨,他叫李净,是我的男朋友。”


    闻言,楼姝微微一怔,下意识将额前碎发捋到耳后,翡翠手镯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她在原地愣了好一会,才勉强扬起笑,“好。”


    可能这个消息还是让楼姝有些无法接受,因此,她只坐了一会儿,就找借口离开了。


    赵逢春看见他妈这样乐开了花,背着楼姝朝裴听寂比了个大拇指。


    送走楼姝,裴听寂捻了一块绿豆糕,递到李净唇边,“我的小姨和我的母亲长得很像。”


    “李净,我想带你去W市看看我妈妈。”他用手背擦去李净唇边的几点绿豆糕碎屑。


    裴听寂的母亲叫楼婉,为了所谓的爱情远嫁北方,却始终很难适应北方的气候与习俗。


    死后,楼婉叶落归根,葬回了W市C镇的一个山清水秀小村子。


    在那个村子里,有楼家祖宅。


    李净坐在沙发上,Lucky跳到李净腿上,头往李净怀里拱。他摁住Lucky,垂下眼睫。


    他并不能真正陪裴听寂长久,因此很犹豫,于是,找了个理由,“你的工作很忙。”


    裴听寂捏住Lucky的后颈皮,拎起Lucky放在一边。Lucky不满地哼了两声,却不敢直接对裴听寂造次,于是选择转过身去祸害Jackpot。


    “如果只走那么几天,公司就运营不好,那我养的人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尽管是南方,三月初,但依然春寒料峭。风里裹着几分湿冷,薄雾笼起远山。


    温暖的时节还是未来到。


    裴听寂和李净到时,是下午三点。他们一人拉着一只行李箱,沿着青石路往老宅走。


    为了避免意外,李净在箱子里藏了很多药,幸而裴听寂从来不翻他的东西。


    这是一个风景很秀丽的小乡村,树木茂密,掩着白墙黑瓦。偶尔,会有几个嬉闹的孩童,停下追逐的脚步,好奇地望着这两个外来人。


    裴听寂解开楼家老宅的锁,推开门。


    出乎李净意料的是,门打开那一瞬,没有普遍的灰尘。


    房子很老了,到处都是岁月的痕迹。墙面斑驳,天井石桌石凳也风干破裂。但很干净,青砖缝里甚至没有杂草。


    裴听寂接过李净的行李箱,抬起,过了门槛。他像是看出了李净的疑惑,解释,“定期会找人打扫。”


    墓园在山上。


    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脚下的青苔潮湿粘腻。走了大约三里地,终于来到裴听寂母亲的墓前。


    碑面上的文字已经有些模糊了。昨夜的小雨裹着些残碎的梨花花瓣落在墓碑上。


    裴听寂俯身,修长的手指抚上冰冷的碑身,又用袖口擦去碑面上的杂物。


    李净以为裴听寂会说些什么,但没有。


    裴听寂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最终,将带来的梅子酒洒在墓前。


    李净看着裴听寂的背影,垂眸,将手中的一束白菊放下。


    下了山,天色有些黑了。暮色晕染天际,暗下的蓝色里掺着片片金与橙红。


    山下集市陆续亮起灯,暖黄的灯光在夜色中延伸。


    各种食物香气掺在一起,一片人间烟火气。人声也是鼎沸的,吆喝声、谈笑声、嬉闹声...此起彼伏。


    村里的人,不怎么关注网络,因此不知道李净的事。已经有第五个中年阿姨过来夸李净长得好。


    这里的菜都很新鲜,大多数是农户自己种的。嫩绿的菜根部沾染的泥土还带着湿润的清香。


    李净确认,裴听寂很会买菜。


    “蒜不能买散开的。”那双会被用来前上亿合同的手此刻在蒜堆里拨弄,裴听寂拿起一头饱满的蒜在李净面前晃了晃,“散开的容易变质。”


    李净点点头,记住了这个知识点。


    他想起了刚刚肉铺前,裴听寂刚拿起买的肉,就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眉。“少了二两。”裴听寂在别人面前不常笑,当他定定看着别人时,常年纵横名利场淬出的压迫感就散发出来。


    于是,肉铺老板嘟囔着补足了分量。


    裴听寂,真的很居家。


    这个想法刚冒出,李净就忍不住低笑出声,长睫扑闪,能盛住灯光。


    裴听寂将选好的蒜放进袋子里,听到声音,转过头,问,“怎么了?”


    李净摇摇头,不说话,只弯着眼看他。


    看着老板将称好的蒜递给裴听寂,李净突然又有些恍惚。


    裴听寂真的很像很像一个好爱人,平时不沾烟酒,会买菜,会做饭,洗碗机坏的时候也能挽起袖子将碗碟洗得干干净净......


    可惜。李净垂眼,手指无意识摩挲了下衣角。


    他不会、也不能永远和裴听寂在一起。


    两人继续前走,并肩穿过人流,在拐角处遇见一个甜点铺。


    一个小女孩,看上去不过六七岁样子,守着甜品摊。她的衣服虽然洗得干净,但袖口已经磨出了毛边。


    李净脚步一顿,低头轻声问,“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女孩抬起脸,笑容很明媚,态度也大方,“这都是我妈妈做的!漂亮吧!她腿脚不方便,我来帮她卖呀。”


    剩余的已经不多,裴听寂没说话,扫了码,直接全部买下。


    回到楼家老屋,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厨房亮起灯,裴听寂挽起衬衫袖口,小臂肌肉随着翻炒动作绷出流利线条。铁锅里油花四溅、噼啪作响,蒜末也在其中爆发出香气。


    李净站在一旁,听着裴听寂的指挥递配菜和调料。


    锅铲与铁锅碰撞,这声音却叫人心安。


    晚饭很简单,蒜炒青菜和红烧牛肉。青菜油亮,牛肉软烂。


    饭后,李净刚伸出手要收拾碗筷,裴听寂就按住他的手背,“我来。”他指了指桌子上的甜品,“你去吃东西。”


    于是,李净乖乖窝在躺椅上,披着毯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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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泡芙,看月亮。


    是个满月。白玉盘一般高高悬挂,散发着清辉。很难有人看见满月,不想起苏轼的那句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嘴里奶油的甜味好像突然淡了几分。李净垂下眼帘,不再去看月亮。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濒死挣扎的蝶翼。


    阴影笼罩下来时,他还在出神。直到裴听寂单膝抵在躺椅边缘,结实的大腿肌肉随着身体下压挤入李净腿间,木制椅子发出细碎的吱呀声时,才回过神。


    温热的呼吸扑在李净的脸上,裴听寂拇指碾过李净的嘴角,带走一抹奶油,“给点辛苦费。”


    这个吻起初十分轻柔缱绻,一寸寸慢慢贴合,仿佛是相互探索。后来,裴听寂按住李净的后颈,骤然加深。


    呼吸缠绕在一起,奶油的甜味又变重了。


    裴听寂已经很久没尝过奶油的味道了,他向来不爱吃甜腻。


    上一次,还是多年前,一个晚上,在英国的某个小镇,甜品推销员硬塞给他一小块奶油蛋糕。


    正当他在找垃圾桶扔掉时,突然,一个黑影窜到他面前。灯光很暗,看不清狗的毛色,只能认出是一只比格。这只馋狗围着他打转,甚至直起身,去够那块蛋糕。


    “狗不能吃奶油。”裴听寂皱眉,俯身捡起狗绳,缠绕在手上,拽紧。


    但那只狗仍然不死心,还是想要那块蛋糕。裴听寂无奈,只好将给自己猫买的玩具扔给他。


    那只狗看上去很喜欢那只玩具,叼着玩了好一会儿。然后,它想起来了自己的主要目的,又去够裴听寂的那块奶油蛋糕。


    附近没有垃圾桶,裴听寂无奈,只能自己咽下去。味道果然同他意料之中一般甜腻。


    但李净嘴里的奶油意外得清甜。


    手里的泡芙滑落,一些奶油落在锁骨,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裴听寂俯身,吻走那些奶油。犬齿也在那片皮肤危险地啃咬了几下,最终却克制地没有留下痕迹。


    分开时,两个人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裴听寂低笑一声,用拇指擦去了李净嘴边的水渍。


    临睡前,两人准备洗澡。等待热水器烧水的过程中,裴听寂倚着门框,和李净闲聊明天的行程。


    突然,灯全部熄灭,整个村庄都陷入黑暗,只有皎皎月色。


    停电了。


    裴听寂打开手机的手电筒,将手机扣放在浴室窗台上,光线刚好够照亮淋浴区,他对李净说,“你先洗。”热水器启动时间没有多久,热水很可能不够。


    李净也知道,他垂眸,思考了几秒,轻声说:“一起洗吧。”


    后来,二十四岁的李净每每想起这次对话,都会懊悔不已。


    每当他看着一脸自然的裴听寂走进浴室,要求他离开时,裴听寂就会定定看着他,一副绝不离开的样子,“当初是你主动提议的。”


    ......


    李净关了手机灯光,黑暗里仅能凭月色看出大致轮廓。其他什么都看不清。


    他松了口气,加快速度冲洗,伸手去摸架子上的沐浴露,可能因为慌乱,意外触碰到一片温热的肌肤。


    指尖下的触感令李净猛地缩回手,慌乱间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裴听寂怀里。


    裴听寂闷哼一声,手臂瞬间收紧,“别动。”他的嗓音低哑。


    过了一会,那掌心拢住李净,指腹缓慢摩挲。


    黑暗中,李净睁大了眼,紧咬着嘴唇,全身肌肉紧绷。


    当视觉受限制,听觉和触觉就格外敏锐。李净听到了自己喉咙溢出的奇异声音,也清楚感知到裴听寂手指的位置。


    热水流尽,温度刚转凉的刹那,李净还未结束。裴听寂扯过李净的浴袍,将李净裹起。又随意擦了擦自己,套上浴袍,直接将李净抱起,放在床上。


    李净身后是叠起的被子,他倚在被子上,还没回过神,就听到黑暗中裴听寂短促地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很哑,“合作一下。”


    下一秒,李净全身一震。他感受到了自己和裴听寂抵在一起。


    而裴听寂手指,真的很修长。


    这个姿势让所有的挣扎,都变成了欲拒还迎的磨蹭。


    因为要陪着裴听寂,过了很久,这场闹剧才结束。李净已经不很有力气了。裴听寂给李净换好睡衣,系上睡衣纽扣,擦干头发,又换了一床新的被褥。


    等到他拿着水杯让李净喝点水时,发现李净已经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