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竟然是……


    一只胖得快要走不动路的黑猫。


    而且，这只黑猫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会发声的玩具，刚才那阵诡异的歌声，显然就是从那个玩具里发出来的。


    “喵～”


    黑猫似乎对突然出现的两道强光有些不满，它停下脚步，歪了歪毛茸茸的小脑袋，碧绿色的猫眼在黑暗中闪闪发光，然后，它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露出了粉嫩的小舌头和尖尖的牙齿。


    晴：“……”


    狱寺：“……”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了惊吓、错愕、以及“我刚才到底在紧张什么”的巨大尴尬。


    晴感觉自己刚才差点要飙出来的高音，硬生生卡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憋得她脸都有些发红。


    谁家好人会给猫挂这种会发出诡异歌声的玩具啊，这简直是最烂俗的恐怖片导演都要嫌弃的剧情。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一下自己还在砰砰乱跳的小心脏，以及把那个玩具从猫脖子上揪下来然后踩个稀巴烂的冲动。


    狱寺那副如临大敌准备干架的姿势也僵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从凶狠到错愕，最后迅速扭曲，化为了一股被戏耍后的恼羞成怒。


    “搞什么啊，原来只是一只破猫。”他压低了声音，但怨念几乎要凝成实体了。


    黑猫似乎被他那毫不掩饰的杀气吓了一跳，圆滚滚的身体展现出与其体型完全不符的敏捷，猛地向后一窜，“嗖”地一下就躲进了一个倒塌的书架后面，只剩那个该死的玩具渐行渐远的“啦啦啦……”的余音。


    “可恶，别跑！”狱寺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就要追过去，那架势，显然是想把刚才受到的惊吓连本带利地从这只“罪魁祸首”身上讨回来。


    “等等。”晴连忙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阻止了这场即将发生的人猫大战，“现在不是跟一只猫计较的时候。”


    虽然她也很想把那只猫抓过来，好好研究一下它主人那清奇的脑回路，但眼下，这个被弄得一团糟的案发现场显然更重要。


    狱寺被晴拉住，不爽地“啧”了一声，狠狠地瞪了一眼猫咪藏身的方向，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停下了脚步，将注意力转回了眼前这片狼藉。


    “算你跑得快。”他小声嘟囔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跟猫说，还是在跟自己找台阶下。


    “那些暗红色的痕迹”晴用手机光束照着地上那些可疑的液体，眉头紧锁，“看起来好像不是血。”


    她鼓起勇气，用一张从地上捡起来的碎纸片，小心翼翼地沾了一点。凑到鼻尖闻了闻。


    一股熟悉的、略带刺鼻的化学气味钻入鼻腔，是油墨的味道。


    “是红色墨水。”晴得出了结论，语气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更大的困惑，“为什么这里会有这么多红墨水，弄得跟凶杀现场一样，这恶作剧也太低级趣味了吧。”


    既然不是血，那至少说明情况没有他们最初想象中那么恐怖和凶险。


    狱寺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用指腹捻了捻，脸上满是鄙夷和不屑：“哼，果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手段还这么拙劣。”


    晴的目光转向那些散落在地上的，书页泛黄的古籍，以及那个从玻璃展柜里滚落出来，看起来就很有年头的古老卷轴。她弯腰，观察着地上的卷轴。


    卷轴已经磨损得非常厉害，边角都起了毛边，里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她完全看不懂的，像是某种古代象形文字或者神秘符号一样的鬼画符。那些符号扭曲盘旋，结构复杂，透着一股神秘而诡谲的气息，看得人头晕眼花。


    “这上面写的都是什么鬼东西？”狱寺也凑过来看了一眼，同样是一头雾水，眉头紧锁。他自认对这些有点了解，但眼前这些玩意儿，别说理解了，连它们到底算不算文字都值得怀疑。


    “不知道，”晴摇了摇头。”她指着几处上被红色墨水重点浸染的地方，“这些墨迹都还没有完全干透，边缘还有些湿润的光泽，应该是刚泼上去没多久。凶手肯定刚离开不久。我们在周围仔细找找，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没过多久，狱寺那边就有了发现。他蹲在一个倾斜的巨大书架与墙壁形成的狭窄缝隙旁，眉头紧锁，正用手机光束仔细照着地面。


    晴走过去，只见他从一堆积了厚厚灰尘的杂物中，小心翼翼地捏起了一个小小的玻璃瓶。


    那是一个几乎已经用空的特定品牌红色墨水瓶，瓶身标签上印着一个晴有些眼熟的图案——樱帝学院美术社的社徽。


    瓶口和瓶身上还残留着新鲜的红色墨迹，显然就是刚才那些血迹的来源。更重要的是，在瓶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用马克笔写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名字——佐伯。


    “佐伯？”晴念出那个名字，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个名字对应的NPC，“樱帝学院美术社的佐伯你有印象吗？”她看向狱寺。


    狱寺盯着那个名字，眉头微微蹙起，回忆着这个名字：“佐伯……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二年C班的一个男生，好像是你后援会的一员，之前经常在论坛发帖吹捧你。”


    晴瞥了狱寺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加掩饰的揶揄：“哦？没想到狱寺同学还会关注我的后援会。”她顿了顿，“这件事会和他有关系吗，他的墨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就在这时，狱寺像是又发现了什么，他放下墨水瓶，伸手到刚才找到瓶子的那堆被撕碎的纸张和杂物里，又仔细地翻找起来。很快，他抽出几张揉成一团，但勉强还能辨认出内容的废弃素描纸。


    纸上用铅笔和同样的红色墨水，潦草地画着一些与卷轴上那些鬼画符非常相似的图案。


    在那些图案的旁边，还用铅笔写着几个被反复涂改、几乎看不清的字。狱寺的视线在那些字上停留了几秒，眉头皱得更紧了。


    “喂，女人，你看这个。”他把其中一张纸递给晴，指着那几个模糊的字迹，“这写的是……我爱你？”


    晴凑过去仔细辨认，那歪歪扭扭的字迹虽然因为涂改而难以辨认，但确实能看出字的轮廓。


    “我爱你？”晴看着那些字迹，又看了看那些拙劣的模仿符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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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那个人的目的，跟这些古籍的内容有关？这些符号和字，会不会是什么咒语之类的？”


    这个猜测让她自己都有些难绷。但是少女漫画世界里出现恋爱咒语什么的，好像也不是那么不可思议。毕竟都少女漫了，还讲什么科学啊。


    两人继续扩大搜索范围，在二楼的文学区，他们发现了几段几乎透明的鱼线，这些鱼线被随意地丢弃在地上，其中几根似乎还打着奇怪的活结。


    晴拾起一根，在指尖捻了捻，又对着手机的光亮处仔细观察。鱼线非常纤细，但在特定的角度下还是能看到微弱的反光。


    “原来如此，”晴若有所思地开口，目光扫过那些歪倒的书架和散落一地的书籍，“之前那些书籍自行掉落的灵异现象，恐怕就是用这些鱼线搞的鬼吧？”


    她一边说，一边在脑海中模拟着作案手法，“把鱼线的一端固定在书架高处某个隐蔽的支撑点，另一端则巧妙地绕过几本书的书脊，或者直接绑在某本比较厚重的书上。只要在远处轻轻一拉，就能造成书籍突然坠落的假象。”


    她不得不承认，这招虽然听起来不算复杂，但在光线昏暗的图书馆里，突然看到好几本书籍毫无征兆地从高高的书架上砸落下来，那种视觉和听觉上的冲击力，确实能起到非常逼真的吓人效果。


    狱寺的脸黑得像锅底，显然对这种手段嗤之以鼻：“一群蠢货，只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


    他们拍照留存完证据后，对这些证据梳理了一遍。现在基本可以肯定，图书馆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所谓灵异事件，全都是人为策划的闹剧。


    而且从那个墨水瓶和画着咒文的纸张来看，那人的目标可能不仅仅是散播恐惧和嫁祸早川隼，似乎还与这些神秘的咒语本身有着某种联系。


    道具倒是找到了不少，幕后黑手的画像也逐渐清晰——大概率是崇拜星川零，同时又对早川隼心怀不满，而且还相信神秘学的学生。


    但问题是，具体是谁？那个叫佐伯的男生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晴和狱寺对着一堆证物陷入沉思，感觉线索又一次中断时，那只一直表现得神神叨叨的胖黑猫，又迈着优雅的猫步，从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溜达了出来。


    那双碧绿的猫眼在黑暗中滴溜溜地转着，瞅了瞅晴，又瞅了瞅狱寺。


    然后，它迈着不符合它肥胖体型的轻盈步伐，走到两人面前，用尾巴轻轻扫了扫狱寺的小腿。


    接着，它转过身，朝着一个堆满了废弃书本和杂物，看起来像是死路的阴暗角落，不紧不慢地走去。


    走了几步，它还特意停下来，回头对着晴和狱寺的方向，又轻轻地“喵”了一声。


    晴和狱寺对视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困惑。


    “它这是想带我们去什么地方？”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


    狱寺皱着眉头，虽然一百个不相信一只猫能帮上什么忙，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头绪。


    “哼，谁知道呢，还是先过去看看吧。”他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抬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