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被噎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凤卿语见大家都没落着好，赶紧撺掇着季昶扶老夫人回去。


    此次的事看似只是府里的口角，可影响范围却大。


    自凤栖梧“舌战群儒”之后，把季昶挤兑的半句话都说不出来，府中上下便掀起了流言。


    “嘿！听说了吗，咱们侯爷就是个软柿子，别人一家之主都是夫人奉承着，咱们府倒过来了，夫人一出手，侯爷像三孙子似的。”


    “说的是呢，我看侯爷就是个软骨头，中看不中用，就拿府里闹亏空的事来说吧，虽说夫人手段强硬了一点，可立马见了成效，你瞧之前的几年在侯爷手里，亏得都快掉裤子了。”


    “哎，我看着侯府的风向啊，早晚要吹到夫人身边去，咱们还是长个眼色，及早站队吧！”


    待人群散去，柳树后才慢慢走出个人来。


    他脸色阴沉的快滴出墨汁来，冷冷的看着散去的人，心里恨得简直想撕了凤栖梧。


    季昶缓缓的闭了下眼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凤栖梧背靠锦贵妃，自己妄动只会加速宫里对自己的厌恶。


    但由着她这么嚣张下去，他季昶还要不要见人了？


    无论如何都要给她点颜色瞧瞧，否则还怎么在外面行走？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侯府人多口杂，很快便把季昶是软骨头的事传到了坊间，就连铺子里的人都听说了，纷纷议论起来。


    一时间季昶的脸丢了个干净。


    翌日，凤栖梧照旧带着两个丫鬟出门去看铺子。


    眼下府中亏空巨大，铺子又重新整顿，若是不仔细盯着怕会出事。


    主仆三人刚走出没多远，采春便悄咪咪的在凤栖梧耳边道：“夫人，侯爷好像在后面跟着呢。”


    凤栖梧波澜不惊的道：“我出门的时候就发现了，无妨，让他跟。”


    她倒要看看季昶想耍什么花样。


    “夫人，他好像拐去福缘斋了，这是要买糕点吗？”


    凤栖梧淡淡勾起唇，不动声色的进了铺子。


    掌柜的一看她来赶紧笑脸相迎，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他发现侯府真正有本事的就是这位正头夫人，铺子经她手一过，生意确实好了起来。


    故而打心底里的对她心悦诚服。


    “东家来了，快坐，上回您说的‘一买一赠’果然有奇效，光昨天咱们铺子就赚了这个数。”


    掌柜的用手比划了个“五”。


    凤栖梧刚想说话，余光便扫到季昶提着糕点走了进来。


    掌柜的赶紧上去打招呼，“侯爷，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季昶原本还挂着笑脸，一听他这话便沉下嘴角道：“你这是什么话，这是本候的铺子，本候不能来？”


    掌柜的被他呲哒的老脸一红，急忙解释，“是小的说错话了，您二位慢坐，小的去给你们上茶。”


    凤栖梧泰然自若的坐在主位上，悠悠道：“侯爷这是来巡视？”


    季昶重新挂起笑意，提着糕点放在她手边，温声道：“哪里是巡视，为夫此次来是特意来给夫人致歉的。这是你最喜欢的桂花糕，请夫人收下吧。”


    凤栖梧挑了挑眉，淡淡的“哦？”了一声，“侯爷这话从何说起啊？”


    季昶拢起袖子，摆出一副儒雅之姿，逆光而站，确似有公子世无双的无上风骨。


    凤栖梧当初就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才会跳进火坑，如今再看他风流之态，除了做作就只剩恶心了。


    他半玩笑半认真的对她作了一揖，“之前你我夫妻之间生出许多误会，这阵子我也在反思，发现为夫确有不周全之处，在此给夫人赔个礼，还请夫人原谅为夫。”


    凤栖梧似笑非笑的望着他，却不说话。


    季昶又鞠一躬。


    “再请夫人消气。”


    见她还是不为所动，便暗自咬咬牙又鞠一躬。


    凤栖梧这才笑道：“侯爷多礼了，你如此有诚意，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从前的事咱们既往不咎。”


    季昶悄悄松了口气，嘴角勾出得逞的弧度，把桂花糕往前推了推，“夫人既然原谅为夫了，就尝尝糕点吧。”


    凤栖梧淡淡的瞟了一眼，随即打开油纸包拿出一块缓缓放到嘴边。


    季昶紧紧的盯着她的动作，只见她轻启朱唇，刚要咬下去却忽然顿住。


    凤栖梧悠然道：“这么好的糕点只我一人独享实在可惜了，不如赏给下人，让大家也都尝尝侯爷的心意。”


    说着，便招呼大家都过来，“侯爷体恤诸位做事辛苦，特意买了糕点犒劳你们，还不赶紧谢恩？”


    “别！”季昶紧张的出声制止，随即又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唯恐露了马脚，急忙找补道：“这是我给夫人买的糕点，怎可送与外人？”


    凤栖梧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


    这糕点一打开她便闻出异样来，她学医三年，对各种药熟记于心，小小泻药怎么可能逃的过她的法眼？


    “既这么，那这桂花糕就由夫君吃了吧，我近来身子不适，不适宜吃外面的东西。”


    “什么？”季昶惊讶的倒抽一口凉气，随即又为难的道：“这是我特意买的，最后让我吃了怎么行呢。”


    凤栖梧大度的笑笑，“咱们夫妻一体，就不必分你我了，侯爷不吃难不成是因为这桂花糕加了东西？”


    “没有的事！”季昶矢口否认，硬着头皮道：“我吃，我吃还不行吗？”


    他咬了咬牙，把糕点吃了下去，那形容不像吃糕点反倒像是吃毒药一般。


    为了整治凤栖梧，他把药量加的极大，刚吃完整包就觉得肚子痛了起来。


    他憋的满脸通红，急的随便找个托词便要回府，却被凤栖梧一把拦了下来。


    “侯爷急什么，您来了这么久还没检查铺子呢，不妨跟我一同看看？”


    季昶忍的直冒冷汗，脸色也越来越白，捂着肚子道：“不、不必了，府中还有事，我先回去。”


    凤栖梧笑眯眯的道：“什么事也不急在一时……”


    她话音未落，却见他忽然瞪大了眼睛，随即猛地撞开人群，捂着屁股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