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浅出地剖析一番，欧扬再看向镇子里的老米时，目光已经带上几分怜悯。


    嗯，只是可怜他们不长脑子扛不住忽悠，不是同情。


    脚下的泡都是自己走的，既然选择相信神棍，那就得承受错信的后果。


    虽然前路被挡，但三个人都没提绕路的事，只是留在镇外，远远盯着小镇。


    三人组没打算管老米的闲事，唯一的想法就是怎么通过小镇——绕路实在太麻烦了，不止浪费时间，更浪费燃料，除非没有旁的选择，否则欧扬不会考虑。


    以神父为首的小团体并没有追出来，而是一直守在镇口，轮流盯着装甲车。


    朱一鸣看了看时间：“这都九点了，咱们总不能一直这么等下去吧？”


    欧扬呵呵轻笑，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对方人数不多，不可能一直守着，等他们松懈了，咱们抽冷子冲过去就完了。


    “要是他们一直不让呢？”江雨薇担忧地问。


    欧扬笑容更冷：“惯的毛病，咱们的机枪可不是吃素的！”


    如果对方真那么不知进退，一而再，再而三地跳伞鼻子上脸，他不介意给对方一点必要的教训。


    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突然有辆车身斑驳陆离，连挡风玻璃都碎了半边的轿车从北边开过来。


    三个人脑子里同时冒出一个念头：卡迈德来的？


    破烂轿车驶入小镇，立刻被镇民拦住。


    车上的老米也不是好欺负的，前座后座两男一女一少年，全都抄起了枪，猛轰油门打算硬闯，但马上就被十几支枪指住，引擎依旧轰鸣，车轮却没再前进哪怕一厘米。


    强龙不压地头蛇，况且车上的老米也算不上什么强龙。


    “下车！”为首的教徒穿了一身警服，却没佩戴任何标志，从头到脚透着一股山寨感。


    车上的老米沉默不语，但在枪口的威胁下，最终还是选择妥协。


    山寨警员取出检测设备，言简意赅：“吹！”


    四个老米面面相觑，老老实实地挨个吹了一遍。


    山寨警员看到结果，冲其他教徒点了点头。


    众人立刻放下枪，紧张的气氛迅速缓解。


    警员代表其他教徒致歉，虚惊一场的老米也一再表示理解，随后迫不及待地离开小镇。


    整个过程只花了几分钟。


    随后的一段时间，路过小镇的车辆也都照此办理，但不是每一辆车都顺利过关，其中一辆车上发现了感染者，教徒们立刻鼓噪起来，把感染者拖到一旁的空地上活活烧死。


    不知道躲在哪里的神父再次出现，宣布火焰已经净化了附身的魔鬼。


    似乎是认定装甲车暂时不会有异动，也可能是有其他原因，神父领头祈祷一番后，向神色恭敬的教徒们说了几句话。


    随后，除了两个看起来比较精明的教徒留在镇口继续监视装甲车外，其他人成群结队地涌进镇子里，取出检测幻肺菌的设备，挨家挨户敲门检测。


    朱一鸣放下望远镜，讥讽道：“张口闭口万能的主，怎么检测感染还得用科技设备？要点B脸不？”


    欧扬忽然想起流行一时的电脑算命，不禁有些想笑：“用玄学忽悠老米，有科学探测危险，分工明确各取所需，宗教也得与时俱进嘛！”


    朱一鸣也忍不住笑：“你是懂阴阳怪气的！”


    “一般一般！”


    “哎哎，有情况！”江雨薇拍拍欧扬的肩膀。


    镇子里，一个四十出头的白人屋主吹完检测仪后，突然脸色大变，山寨警员一声高喊，附近的教徒立刻围拢过来。


    再次，结果依旧。


    众人一齐色变，全都用愤恨到极点的眼神看着屋主。


    屋主身后，还有个四十多岁的白人女子，以及最多十几岁的男孩。


    这对母子同样吹了检测仪，不过他们都没问题。


    至少现在还没有。


    屋主极力分辨，可没人听他的，在场的教徒全都围上来，个个虎视眈眈。


    面对众人的逼近，屋主的情绪非常不稳定，突然掏出一把左轮，与逼近的教徒对峙。


    形势一触即发，神父却在这个时候现身，排开众人来到屋主面前：“山姆，你已经被魔鬼标记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魔鬼附身。”


    “不，不，不，不是的！”山姆极力争辩。


    神父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山姆，你知道被魔鬼附身是什么结果，想想你的家人，你的朋友，还有你的儿子！”


    屋主的表情一变再变，左轮脱手落地，双手掩面失声痛哭。


    他的妻子紧紧抱住孩子，一声不吭。


    神父耐心地等待，直到山姆的情绪安定一些，才再次开口：“山姆，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


    山姆回望妻子，却只看到一张疏离的冷漠面孔，但她始终紧紧抱住孩子，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山姆惨笑，踉踉跄跄地走远一些，最后看了妻子和孩子一眼，双手紧握跪倒在地，口中念念有词，似乎是在祈祷，又像是在忏悔。


    山寨警员将半桶汽油浇在山姆身上，扔下打火机远远退开。


    山姆颤栗着捡起打火机，浑身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山姆！”神父挥了挥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几个教徒举起了枪，但不是对准山姆，而是指向他紧紧抱在一起的妻儿。


    山姆的胸膛剧烈起伏，深深地看了一眼妻儿后，闭上眼睛咬住牙，拨动打火机的钢轮。


    火花点燃汽油，轰地一声，山姆瞬间变成人形火炬，滚滚浓烟直冲天际。


    但山姆并没有像想象中那样翻滚惨叫，而是强忍剧痛，一直跪在地上，始终保持祈祷的姿势。


    小山姆崩溃了，怒吼挣扎，试图冲向父亲，可他的母亲始终紧紧抱住他，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一滴眼泪从空洞的眼中缓缓流下。


    不久之后，山姆被烈焰烧成人形焦炭，却依然跪在那里，保持祈祷姿势。


    神父满意地点点头，宣布山姆已经赎罪后，带领教徒继续检测。


    山姆的妻子转身，强忍着冲动，把男孩拉进屋子，直到关闭的房门阻绝门外的视线，泪水才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倾泄而下。


    镇外，装甲车里的三个人默然不语。


    虽然不清楚神父到底说了什么，但猜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说句老实话，三个人同样痛恨感染者，但他们可以接受隔离，可以接受监禁，甚至把感染者统统拉出去枪毙，死后再焚烧也一样没有问题。


    但逼迫感染者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自焚，就太刷新底限了。


    这不是控制疫情，而是利用疫情造成的恐慌，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欧扬越想越气，抄起M27放在门边：“我心里堵得慌，你们呢？”


    “我也是。”


    “干他丫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