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棱镜疗养中心(07)
作品:《无限轮渡》 祷告之后,众人终于松开彼此紧握的手,开始进食。
一直以来,南君仪都习惯吃得很快,避免发生任何意外情况。因此其他人才刚吃了两口,南君仪就已经把面前里的一大半米糊都扫荡进胃里了。
在护士的观察下,南君仪以惊人的克制力控制住了自己的进食速度——他一点也不想当第一个进食完的人,那样未免太过显眼了。于是他开始装模作样地拿着餐具刮动餐盘上的食物碎屑,尽可能增加咀嚼的次数,放慢吞咽的时间。
大家进食的速度各有不同,三号桌上陆续有人吃完了自己餐盘里的食物,然而他们仍坐在原位上一动不动,不是神色麻木,就是保持祷告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几尊被钉在椅子上的雕像,仿佛在等待某个无声的指令。
南君仪在三分之一的人进食完毕后,也吃完了自己的食物。
又等了好一会儿,三号桌上只剩下316没有吃完,众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他,静静地注视着他的每一次吞咽。
316是一个年纪不大的瘦弱男孩,如果在现代应该只是个初中生,被几十道目光锁定后,他的脸色显而易见的变得惊恐起来,握着勺子的手指攥得发白,加快速度几乎到了狼吞虎咽的地步,甚至还被米糊呛了好几口,不过他看起来根本不在乎自己多狼狈,憋得满脸通红眼含泪花也在拼命吞咽。
终于,316的盘子也清空后,人群再度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由于人实在太多,南君仪无法确定其他三张桌子上有没有林雪等人的身影,只能跟随着人群再度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房间之中并没有纸张跟笔,而进入到这个相当古早的“新疗养院”之后,南君仪身上的衣物就变成了与其他人相同的病号服,自然没有留下任何随身携带的物品。
现在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剩下自己的大脑。
南君仪将房门上锁,然后到洗漱架前简单洗漱了一下,靠在床上开始梳理起现在掌握到的线索。
毫无疑问,这座“新疗养院”跟之前进入的“疗养中心”是截然不同的建筑物,从内部结构跟外在环境也能够看出来是彻头彻尾的大变样,除此之外,还有年代上的差异。
玻璃墙虽然是带他们到此的媒介,但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这里并不是倒错的镜像世界。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思维被突如其来的黑暗打断,南君仪下意识抬起头,房间里仅剩的那盏壁灯已毫无预兆地熄灭,仿佛大学宿舍到点断电。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南君仪缓慢地吐出一口气,窗外的雨声在寂静之中越发震耳欲聋起来,听起来愈发像是有人在猛烈地敲打着窗户一样。
看来这座“疗养院”有相当严格的作息规定。
南君仪再度陷入深思之中。
同食、同行、同调——
即便是学生,能够形成同步作息的也局限于同一宿舍的部分学生,这座疗养院似乎格外强调集体性。
不,与其说是强调集体性,不如说他们在强迫并且驯化所有人放弃掉个体的概念。
待在疗养院里的所有病人都被拿走了名字,只留下一个房间编号,这显然是有意弱化他们本身的主体性。
还有护士所说的:洗净罪孽,变得更加完美。
如果真的是病人,正常情况下使用的词汇应该是“痊愈”,而不是变得完美,完美这个形容应该更适配于“改造”与“制作”上。
还有那个覆面系医生,他难道也是改造的一环?
南君仪正想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想时,突然直觉不对。
不是思路不对,而是感觉不对!房间里涌动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违和感,此刻正不断地提示着南君仪做出反应。
南君仪下意识在一片漆黑里转向窗户的位置,外面的雨似乎越来越大,越来越猛烈了,雨声自然越来越密集,越来越——
“啪!啪!啪!”
南君仪屏住呼吸,分辨着嘈杂的雨声,雨的确越来越大,而其中还有除了雨之外的东西在发出响声,形成一种怪异的节奏。
过了片刻,南君仪的脸骤然变了颜色——外面不是听起来像有人在猛烈地敲打着窗户,就是有人在敲打窗户!
在雨水扑在窗户上的声音之中,是许多双手在拍打窗户!
起初并不大声,似乎是察觉到窗户不会打开的缘故,那些手越来越愤怒,用的力气也越来越大。
南君仪几乎是下意识从床上弹起,房间里实在太黑了,他只能够通过床来确定大概的方位,却很难立刻找到相应的家具。好在房间里的物品本就不多,在摸索到墙壁之后,南君仪顺着墙壁找到了角落里的柜子。
这是一个衣柜,里面挂着两件替换的病号服,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本身也不算大。可因为材质的缘故,衣柜比看起来要更加沉重,这让南君仪不得不将它先拖拽出来。
这让衣柜在地板上发出了凄厉刺耳的刮擦声。
似乎是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窗外的拍打声倏然停止了片刻,只剩下了雨的声响,蔓延开一片叫人不安的寂静。
南君仪的身体不自觉僵硬起来,他本想先确认窗帘的位置,毕竟贸然推动柜子可能会撞开窗帘,外面究竟藏着什么还很难说,但现在这些考虑都已经毫无意义了。
下一秒,南君仪感觉到背后传来一阵阴寒的冷意,还有一声清晰无比的“咔嚓”声。
玻璃裂开了。
无数双手变成了拳头,正在不断地砸击着窗户,雨点也不断地砸在裂口,碎裂的声音接二连三蔓延开来。
这扇窗户恐怕是抵挡不了多久了。
南君仪一个箭步冲向衣柜的另一侧,用尽全身的力气往前推去,他已经顾不上暴露声音了。就在衣柜快要挡住整扇窗户的时候,支撑到现在的窗户终于不堪重负,彻底罢工,玻璃碎片哗啦啦地散落下来。
与此同时,衣柜尽头像是卡住了什么东西,导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卡住了什么呢?
南君仪的心顿时一凉。
黑暗之中虽然什么都看不清,但大脑能够自动补全想象的内容,南君仪的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各种各样的画面:那是一只手,或者是很多只手,无数双惨白的手从窗户的另一侧伸了进来,正死死地扒在衣柜的边缘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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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
就在这时,南君仪忽然听见了一个非常诡异的声音。
那声音非常奇怪,并不是来自某个人,而像是有十个人,甚至是上百个人的声音重叠起来,其中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正在异口同声地说着话,语调里没有任何感情。
这个声音听起来仿佛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可更要命的是,这个声音听起来又像是就在房间里响起来的。
这让他的心漏了一拍。
紧接着,南君仪就感觉衣柜剧烈地震动了起来,猝不及防之下,他几乎要被震开。好在南君仪经验老道,没有放松力道,死死用身体抵住了衣柜。透过衣柜的颤动,他依稀能感觉到另一侧卡住衣柜的东西正在疯狂地挣扎。
“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那声音哀嚎着,似乎想要通过衣柜进入房间,南君仪听见衣柜背面传来砰砰的拍击声,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风雨似乎更大了,缝隙处吹进来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夹带着寒冷刺骨的潮意。
恶臭让南君仪刚填入食物不久的胃部一阵痉挛,他喉咙处泛起酸水,差点干呕出来。
好在理智战胜了生理本能,南君仪死死咬住牙关,总算没把那口气泻出去。脚底传来一阵黏腻湿冷的触感,像是某种粘稠的东西顺着衣柜与窗户的缝隙流淌了进来,不知道是不是雨水,身体在长久的僵持与寒冷的气温下开始失去知觉,无法做出判断。
不行。这样下去,撑不了多久。
南君仪正思索着要不要抛弃房间跑出去,他不能确定外面的东西跟护士医生等人是否对立,晚上又有没有什么禁令,可现在外面的这个玩意已经快要进到房间里来了。
根本不需要多思考,南君仪很确定如果双方被困在这个房间里,局面立刻会从僵持发展成一边倒,而且绝对不是往他这边倒。
就在南君仪打算冒险一把,决定将脚底的不明液体往裤腿上蹭干时,走廊上忽然传出急促的脚步声,衣柜那边的挣扎戛然而止。
但它并没有退出去,而是在等待着什么。
南君仪能感觉到它还没有放弃这个房间,只不过是短暂地被走廊上的动静吸引走了一部分的注意力。
奇怪。
外面的东西难道是一个整体?
南君仪的心里冒出一个疑问,紧接着就听到楼下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声,伴随着惨叫声一同响起的,是非常清晰的剪刀开合的声音。
咔嚓咔嚓。
从声音来听,还是一把非常非常锋利的剪刀。
不知道为什么,南君仪的脑海里无端冒出了那位修女护士的面容,他记得,对方的白色围裙上挂着一把看起来非常锋利的手术剪。
衣柜另一侧骤然一松,窗外再度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水的声音。
南君仪在原地等待许久,确定没有任何东西想要再进入到自己的房间后,他拖着几乎麻痹的双腿跟冷透了的身体,摸索着墙壁重新回到了床上。
坐在床上的时候,他终于能够确定流到自己脚底的粘稠液体是什么了。
是血。
是带着腥气的,新鲜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