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作品:《天幕野史剧透我成为一代女帝》 纳嬴打开竹筒里卷起的纸条,带有防伪标识的白纸上只有四个字——
【闵然遇刺,性命垂危】
纳嬴把纸条对折,在蜡烛的火苗上点燃,丢进了用于焚烧信件的瓷碗里。
“我乏了,熄灯,天亮之前莫来吵我。”
她说完就拉下床幔,小心翼翼打开床板的机关,钻了进去。
米罗明白公主的意思,用和平常一样的速度熄灭了暖阁内的所有烛台,轻手轻脚退出暖阁,在离暖阁七八米外的地方抬手招来了六合宫侍卫统领和掌事宫女。
“殿下今日累了,吩咐不用晚饭,她要早些歇息。蕴姑姑,天亮之前,我都会在屋内随侍,未得我的指令不准他人靠近叨扰。魏统领,公主近几日觉浅,易惊醒,麻烦你吩咐侍卫们不得靠近暖阁十米内,换班也放轻些脚步。”
“是。”二人应下。
米罗打发他们后,一个人回到暖阁,在室内靠门的位置铺好了毯子,躺了上去。
不知过去多久,她睁开眼睛。
上好的木制地板上没有灰尘,有的全是被窗纸朦胧了的月色。
今夜以前,米罗从不知道,原来月光看似静谧,却有能让人自乱内心的杀伤力。
竹筒里的那封信她没有提前偷看,但还是在公主拆开的时候瞥到了一眼。
“闵然姐姐是兰家唯一的幸存者。”
米罗不知道公主为什么将自己排除在外,她只知道兰闵然为了不被皇帝发现身份,一直藏在亓洲明月湾,全天候被人严密保护。
或许是天幕将早已从众人记忆中死去的兰家又拉了回来,亦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兰闵然居然重伤了。
这能说明什么呢?
公主常和她说凡事都要冷静,但这周围的环境越是安静,她的内心就越是烦躁。
从天幕第一次出现的那日起,米罗就发现公主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那是一场不死不休的伟大战役。
非常危险,却令人期盼至极。
米罗再次闭上双眼,以性命向月亮祈祷,望公主如愿以偿。
*
清月茶楼。
月掌柜坐在梳妆台前梳发,镜框将她的面庞与月亮共同封印在铜镜内。
她正准备放下木梳时,角落里的衣柜忽然传来了异常的动静。
月掌柜即刻起身关上了赏月的窗户。
再次转身时,纳嬴就站在了她的面前。
“佳儿?”
月掌柜似是松了一口气,立刻抱住纳嬴。
“谢天谢地,可算是让我见着你了。外界都传大公主将你折磨得不成人样,我们安插在大理寺的人也说大公主心狠手辣,让我们担心了好一阵,眼下瞧着你还算康健,可有什么内伤?”
纳嬴闻到月掌柜发丝中的淡淡茶香,心里的那道防线竟不自觉卸下了一瞬。
“我没事,大公主根本就不会审人,都是闹着玩的,说出来吓人而已。”纳嬴握住月掌柜的手,“不过你说闵然姐姐遇刺?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现在怎么样了?”
月掌柜拉她坐到榻上,“你先别急,这件事事发突然,闵然那边没有一丝准备,来人也身受重伤,没说两句话就断了气。听他的意思,是有人通过明月湾的侍卫得知那里面住着兰家遗孤,所以派了刺客进去刺杀。”
“可有查到是谁做的?”
“刺客没有留下任何可疑的痕迹,不过……”月掌柜表情严重地看向她,“其中一个刺客的身份已经查实,曾是禁军,他曾经参加过一个保密级最高的任务——刺杀一个带着孩子的乡下女子。”
纳嬴心头漏了一拍。
兰凌被杀死时的音容萦绕在她眼前。
“是……我娘?”
“嗯。”月掌柜点头。
她头低下去的时候,纳嬴看到她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珠。
或许兰凌的死,也是月掌柜心底最深的创伤。
…………
月掌柜是琯朝兵荒马乱时,最最平凡的一个孤儿。
她的父亲是一个地痞流氓,在战乱时没有法律的约束,他就强占了身为民妇的她的母亲。
她母亲回家后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等知道的时候已经迟了。那个年代没有打胎药,去医馆用伤害少一些的办法打胎也贵得离谱。
母亲的丈夫一个人没有办法靠耕作支付地租,为了养活自己和三个孩子,母亲不敢用危险的手段堕胎,一直怀着她劳作到生产。
可能是常年耕作的妇人好生产,也有可能是上天庇佑,母亲就在田埂里顺利诞下了她。
母亲的丈夫说在饥荒年代,他们没有办法再多养一个孩子,与其让这个女孩儿白白饿死,不如让他的三个孩子吃顿饱饭。
母亲实在是不忍心眼看着自己的骨肉被人吞吃入腹,遂抱着婴儿离开了家,挨家挨户跪求富农人家收养这个婴儿。可当时人们养活自己都已实属不易,又怎会愿意再多养一张嘴?
直至在官道上,母亲遇到了山匪。
山匪的目标是一个镖局运送的三万两黄金。
母亲刚好路过,被一刀砍死在了官道上,她怀里的婴儿也因为跌撞晕了过去。
没过多久,兰宰相的马车就路过这里。
婴儿正好在此时苏醒,哭出了声。
兰宰相见她可怜,就将她带回府中当个小丫头……
几年后的一个傍晚,兰宰相独自一人坐在后院,几个被捡回去的小丫头不懂规矩,跑去围着她吵吵闹闹。
兰宰相也不介意,顺着她们的要求讲起了故事。
也就是在这个难得的机会,兰凌发现其中的一个小女孩儿脑子极灵,和她也异常投缘,于是就半开玩笑收了这个小丫头为义女,给她取名兰叶。
后来兰凌被追杀,生死就在一瞬,于是她就把兰叶安排进了与世无争的明月湾,并再未在外人前提到过明月湾这个地名。
不知不觉,一年多过去。
兰叶听闻国号已变,心里无比担忧兰凌的情况,所以跑出了明月湾,四处寻找兰凌的下落。
起初她找到了兰家人,可兰家人说兰凌早已带着纳嬴不知去向,生死不明。
兰叶相信她爱慕的兰宰相不可能就这样死于非命,于是她走访了所有她认为兰凌可能去到的地方。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在一个名叫“平沿村”的地方找到了兰凌。
第一眼见到兰凌的时候,兰叶简直不可置信,当年意气风发的兰宰相居然成了一个背着孩子插秧的乡野村妇?!
她一步步走近兰凌,每走一步都会有眼泪滴到泥土地里,一直走到兰凌的面前都没敢认她。
兰叶永远记得那个时候,兰凌用手背擦去额头上的汗水,与此同时看到了站在田埂边的自己。当时她的脸上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前所未有的愉悦,以及放下了权谋争斗的松快。
兰凌用很坦然的语气,笑着问她:“孩子,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兰叶再也忍不住这样百感交集的滋味,无视周围农人的视线,捂着嘴痛哭了起来。
“恨我吗?”兰凌没有多言,只是带着笑容,简洁的语句像风一样轻柔。
她像拨浪鼓一样摇头。
“想聊聊吗?”
她哽咽着说不出来一个完整的字,“嗯……嗯……”
“进屋吧。”
兰凌在衣服上擦去手上的泥土,温柔地揽着兰叶进了屋。
兰叶本来以为兰相会和她说这一年多以来,她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会沦落到这般田地,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如今的兰相只是背着背上乖巧的孩子,拿出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冰凉的白水。
兰叶捧起水杯,颤抖着双手将它送到嘴边,没有喝到一口就气恼恼放回到了桌面。
“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您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求求您告诉我……”
草屋里弥漫着庄稼的味道,蝇虫在屋内环绕一圈又飞了出去,背带里的孩子很乖,不哭也不闹,就这么静静靠在母亲的背上熟睡。
兰凌看了眼前的女孩儿许久,才总算是下定决心般开口:“叶儿,回去吧。”
“您和我一起回去,好吗?”
“不可以。”
“为什么?明月湾的人都很好,他们都很照顾我,叶儿知道那都是因为您的缘故……叶儿知道您的本事,您不应该这样的,您有得是地方可以去啊!”
“叶儿,听话。”
兰叶缓缓跪了下去,“您不给我一个解释,叶儿就永远不起来。”
“好,我可以给你解释,但是你要听话,否则我会永远离开你……”
那天晚上,兰凌告诉了她这一年多以来发生的事情,也告诉了她自己离开不了平沿村的原因。
——只有这里在落后、封闭的同时,又相对安全。
“好了,你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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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一早,你就回明月湾,从此和我断绝关系,别再来往。”
“叶儿明白,但请您饶恕……叶儿这次只怕是要斗胆抗命了。”
这是兰叶这辈子第一次忤逆兰凌的意思。
要让她和兰宰相断绝关系,她做不到。
要让她和兰宰相老死不相往来,更是杀了她都不行。
兰凌了解这个孩子,了解她的韧劲儿和骨气,她本来也不忍心让这个孩子一辈子孤身一人。
所以,她退了一步。
她教了兰叶易容之术,并收了她为徒儿,允许她每个月都可以用不同的身份来看望自己一次。
时光飞逝得极快,过去的一个时辰和过去十年的漫漫光阴有什么不同。
兰叶依旧是住在明月湾,这次她听从了兰相的话,每个月只匿名去找她一次,没有把兰相的消息告诉过任何人。
兰相的孩子很乖,是个女孩,仿佛生下来就充满了灵性,大人说话她也都像是能听懂的样子。兰叶爱屋及乌,也非常疼爱这个婴儿。
在婴儿还不会说话的期间,兰凌没有以任何名字称呼过这个婴儿,更没有半分的引导。
兰叶疑惑,难道兰相就没有给这个孩子起过名字吗?兰相只是告诉她:“她有自己的名字,她是她。”
婴儿第一次开口说话的时候,兰叶刚好在兰凌身边。
“妈……妈……”
兰叶觉得诧异,因为这并不是当时文化里称呼母亲的用词,反倒有些不敬。
“师父,这……”兰叶看向兰凌。
兰凌丝毫不介意婴孩叫她的方式,她只是轻轻把婴儿放在床榻上,逗着她问:“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婴儿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来到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有恐慌和茫然。片刻后,婴儿咿咿呀呀地说出了两个字,“黎……佳……”
“是佳儿啊,真好……我的佳儿,很高兴你来到我身边。”
从那天起,婴儿有名,却无姓,得名叫佳儿。
随着佳儿一天天长大,兰凌不同于其他母亲一样教孩子说话背诗,而是教了佳儿一些放眼天下的本事。佳儿领悟极快,兰叶时常觉得她并非是一个幼儿,而是另外一个兰宰相。
之后的四年,兰叶以明月湾为根据地,培养了许多自己的的人手,分布至小半个垣国。
在此期间,兰家遭遇灭门。
兰叶偷梁换柱,用一具假尸体救下了兰闵然,将她也安置在明月湾当中。
兰叶有问过兰凌:“师父,您有想过替兰家复仇吗?”
兰凌只是望着田埂,语气里听不出情绪,或许,也没有什么情绪,“你知道谁是仇人了吗?”
“害死兰家的人,杨施妄、陈圩,还有……那个人,那个恩将仇报的人!”
兰凌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我想当然想复仇,但是叶儿你要明白,兰家和我走到这一步都是无可避免的,就算我们杀了那些人,死去的人也活不回来。如果有一天,你有能力杀死他们而保全自己,我会很欣慰,也很感激。但是叶儿,我想请你记住,也请你提醒那个时候的佳儿一件事——天下人经不起再一次的战乱了。”
兰叶还没来得及在说些什么,草屋外就传来了一阵骚动。
佳儿推门进来,奶声焦急地喊道:“娘,叶姐姐,村口来了好多官兵,正在挨家挨户找人呢!”
兰凌第一时间把兰叶往外推,“快走,从李婶和源伯两家中间的那条乡道可以躲开官兵。”
兰叶抓住兰凌,“一起走!”
“他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不出现,他们会杀光这里的所有人。叶儿,你可以不听我的任何一句话,但是今天你必须听我说,快走!离开这里!”
“我可以带着佳儿一起逃。”
“带着佳儿你就逃不掉了!”兰凌按着她的肩膀,兰叶记得,这是兰相最严肃的一次命令,“去洛都,你会再见到佳儿的,相信我。”
“师父……”
叶儿当然相信兰相。
正是因为相信,她才没有办法坦然的离开。
兰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这可能是她与兰相的最后一次见面了。
她按照兰相的指示,来到了有高低差,可以躲避视野的田间小巷,却没有再往外走。
兰叶藏身于此,无法再挪动自己的双腿,眼神也死死盯着草屋的方向。
只见兰凌抱着佳儿走了出来,嘴唇一直动着,似乎在和佳儿说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