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信

作品:《她的替身驸马

    今日的早膳换了样子,是白粥馒头与青菜,许柔贞担心元嘉吃不惯,便特意在粥里放了红枣与糖砂,不至于食之无味。


    “嘉儿。”许柔贞将元嘉的粥往前推了推,“多少喝些吧,粥里有糖砂,你最爱甜了。”


    元嘉单手拖着面颊,摇了摇头。


    “那吃些青菜,青菜也是甜的,不苦。”


    元嘉又摇了摇头。


    许柔贞关切地问道:“嘉儿,这也不知,那也不吃,你在想什么?再不吃,我就回宰相府了。”


    还未等元嘉说话,早月便先答道:“许大小姐你有所不知,我们公主今日去见了宋城主。”


    “宋阳?”许柔贞感到惊讶,便问道,“嘉儿,其实我还没问你,你与宋阳很是相熟?”


    元嘉答:“不熟。”


    “看来是我想多了,比武场上他救你,也许是出于顺手相助,那嘉儿,既然不相熟,你怎么会去求他?”


    “因为他有银两,有很多很多的银两,本公主只要借到三百两,足够我们将酒楼起死回生了。”


    “害。”许柔贞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嘉儿,我知你行事放纵,但你这样,到底是有损声誉,若被其他人添油加醋……”


    “他们说他们的,本公主做本公主的,管他们如何?在他们眼里,我一身反骨,早就没救了。”


    “那,你借来银两了吗?”


    “本来是快借来了。”元嘉说,“谁让,宋阳那家伙不识货,言辞激烈地拒绝本公主。”


    许柔贞无奈笑道:“哈哈,宋城主同你非亲又非故,加上妹妹的缘故,怎可能借给你?”


    “话倒是如此,但总要试试。”


    同许柔贞说了许久,元嘉竟一时片刻,忘记方才自己在想什么了,于是便端起碗,开始喝糖粥。


    “对了,柔贞姐姐。”元嘉放下碗,嘴角还挂着一粒米,她扫视了一眼周围,问道,“春儿呢?她去哪儿了?”


    “春儿回宰相府了,我之前走得匆忙,落了一些针线,她帮我回去取了。”


    元嘉点点头,再次放下粥时,碗里的粥已经见底了。


    闻言,许柔贞难免忧思起来:“两日后,宰相府要办定亲宴,嘉儿我在想,到底是府上的喜事,我该不该回去。”


    “不回,为何要回,日后柔贞姐姐你定亲,也不见得他们会来,他们待柔贞姐姐如何,柔贞姐姐是清楚的。”


    许柔贞与元嘉最大的不同,就是许柔贞心软,而元嘉的心硬,什么都敢做,什么都敢当。


    “嗯。”听到这话,许柔贞似乎也释然了,“好,听嘉儿的,不回就不回。”


    二人继续吃饭,哪知吱嘎一声,门被猝不及防地推开,元嘉端着碗的手微微一抖,随后慢慢放下:“谁啊。”


    回头一看,竟然是春儿从春儿从宰相府回来了,她神色有些慌张,气喘吁吁的。


    许柔贞也很是奇怪:“春儿?取回针线了吗?”


    “取回来了,都取回来了。”


    说着,春儿脸色苍白地将针线篮放到桌上,针线篮里放着各种各样的珍惜针线。


    许柔贞关切道:“取回来就好,只是……你怎么满头大汗?已是入秋了,我瞧这外面也不见得炎热啊。”


    元嘉一脸疑惑地看着春儿,发现她的头上并没有汗,于是问:“是番薯吃多了?不舒服?”


    春儿略带一丝惊惶,她僵硬地坐下,有些语无伦次:“公主、小姐……我刚才看见……”


    “嗯?”元嘉看向早月,“你刚才,看见什么了?”


    “回公主,奴婢刚才回宰相府给小姐取针线,忽然看见,许二……”


    春儿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许柔贞从中打断:“春儿,你今日回府,应该也累了,先回房休息吧。”


    她开了开口,复而闭上,向许柔贞行了一礼,又向元嘉行了一礼:“春儿告退。”


    ——


    到了傍晚,春儿正在伺候许柔贞梳妆,铜镜中的许柔贞,看着自己头上的首饰被一根一根拆下。


    “春儿。”


    春儿有些心不在焉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小姐。”


    “早膳时,碍于嘉儿在,我没让你说,春儿,你回府一趟,都瞧见什么了?为何如此慌慌张张回来?”


    闻言,春儿立马脸白如纸,拆发簪的手立马停了下来:“小姐,我听见……我听见……二小姐在密谋,她要杀了宋城主。”


    恰巧此时,元嘉带着早月来到了房门外,隔着一道房门,元嘉如愿地听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早膳时,春儿回到宰相府,全府上下都在筹备着后日的定亲宴,正门热闹非凡,春儿便从后门进府。


    后来,取到针线后,春儿不慎丢失了一卷针线,她猜想定是掉落在路上,于是原路返回,打算寻找。


    等好不容易将针线捡起来,这时,湖对面的凉亭里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姐真的打算对宋城主下手吗?若是像上次对付元嘉公主一样,再失手……”


    下手!?


    春儿下意识地蹲下身子,她本就身材矮小,很轻易地就将自己隐蔽在了灌木丛的后面,她拨开绿色一角,仔细听着亭中人的对话。


    “失手了,又能如何?”许聘婷冷冷一笑,“一个小城主而已,何况,我早已派人去丰绕城探听,宋阳初登城主之位,那副城主自然不是吃素的,对他处处架空,他如今吃了城主之位和那些钱财,还有什么值得我图谋的?”


    “小姐的意思是?”


    “与其让父亲助他拿到城主实权,不如我做城主的遗孀,代替他掌管丰饶城,只要他死……”


    春儿吃惊地捂住嘴巴,灌木丛闪动了一下,许娉婷突然道‘谁’,然而等侍女轻轻迈着步子,悄然靠近,猛地拨开灌木丛。


    灌木丛后空无一人。


    ——


    “嘉儿,你别冲动!”


    许柔贞试图拉着元嘉的衣袖,阻止她大步迈前,奈何少女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最后是早月快步挡在了元嘉的面前。


    元嘉气得跺脚:“让开!”


    “嘉儿。”许柔贞拉着元嘉的胳膊,将少女的身子扳回来,迫使她面对着自己,“你要去找我二妹妹?”


    “柔贞姐姐,她要杀人啊,你不要拦本公主,本公主要去宰相府,拆穿许聘婷的嘴脸。”


    早月连忙张开双臂,像一堵墙般挡在了元嘉的面前:“公主,冷静,你不是同奴婢说过,不喜欢宋阳趋炎附势吗?”


    “本……本公主是讨厌宋阳,还了恩情之后,也讨厌他,但这不一样的,有人要害他性命,既然知道,就不能见死不救。”


    许柔贞紧紧拉住元嘉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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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儿,你如今被赶出皇宫,没有实权,何况我们现在自身难保了,哪里有心力帮助别人?”


    元嘉奋力想要挣脱,她咬牙道:“不是还有春儿?”


    早月抱着元嘉,不肯撒手:“公主,没有证据,光有春儿的话,他们不相信的呀!”


    ……


    经过好一番折腾,元嘉终于逐渐冷静了下来,许柔贞认识她这么多年,知晓她是什么性子。


    本来,许柔贞想将此事掩盖下去,哪知元嘉在门外偷听。


    “嘉儿,我知道你见不得不平之事吗,可你听柔贞姐姐一句劝,我们如今到了这副田地,自身都难保,还是不要冲动为妙。”


    元嘉攥着拳头,看似老老实实地坐在椅子上,实则并不安分,过了好久,她才冷静下来:“是本公主冲动了。”


    “知错就好。”许柔贞笑笑,“下次莫要这样了。”


    “话是这样说没错,不过本公主做不到见死不救。”


    想了想,元嘉想到了一个主意,对早月道:“早月,拿纸笔来。”


    笔豪蘸墨,元嘉用墨笔蘸满墨汁后,提笔在信纸上写下一行行字。


    为了不被宋阳发现写信之人就是自己,她特意没有署名,并对春儿道:“不要让宋阳知道是本公主的信,最好拖个孩童送去。”


    “是公主。”


    这时,许柔贞担忧地问:“嘉儿,此信你还是寻个人代笔为好,万一宋阳知晓是你写的,恐怕会引火烧身。”


    “放心。”说着,元嘉已经提笔在宣纸上飞快地写了几个大字,“他又没见过本公主的字迹,又怎么会知道信是本公主写的。”


    ——


    宋阳收到了一封信,长青说是个卖花的孩童送来的,不是师父的信。


    他漫不经心地拆开,当看到信上的内容后,宋阳的神色从震惊到冷漠,长青问道:“大人,信上写得是什么?”


    宋阳答:“信上说,许聘婷有杀心,速逃。”


    闻言,长青从宋阳的手中接过信,随即道:“大人,此信是谁写的?短短几个字而已,就如何断定许二小姐动了杀心?而且……”


    仔细看着信上的内容,长青忍不住道:“这字迹,大人你是如何看得懂的?”


    “那是元嘉的字。”


    “元嘉公主?”


    触及到久远的回忆,他虽是冷笑,却笑得有些酸涩:“我是她的师长,她的字迹我不会认不出来?”


    视线扫到那上面的字,少女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一只毛毛虫在爬,显然没有用心写,他完全有理由可以相信,不仅是长青,没人能认得出来。


    这世上能认得出他字迹的,恐怕只有……他宋麟生吧。


    宋阳的心底升起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待回过味儿来,竟然还有些许恼怒:“三年了,这字迹毫无长进,也不知道练一练,十五岁了还是那个老样子。”


    说完,宋阳将信揉成纸团,丢到一边,长青道:“大人,我们该不该信元嘉的?若她陷害大人,想要挑拨大人与许二小姐的关系……”


    “信是真的,我了解她,只是,小公主现在以为我是宋阳,而非宋麟生。”


    恰巧这时,一名宰相府侍女被小二带到了雅间,侍女行了一礼:“宋城主,明日便是定亲宴了,小姐让奴婢唤城主过去,有话要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