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截胡

作品:《她认错了报恩对象

    朱姨娘掩了掩袖子,沉下脸不再说话。


    春杏拨掉石桌上的茶壶杯盏,登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朱姨娘吓得一缩。


    雀儿带头跪下来,几个小厮女使也连忙退到一边。


    “朱姨娘,你是歧璟的娘亲,我平日里都敬你三分吧?”春杏垂着眼,薄唇轻启,侬艳的眼带着冷艳:“我娘亲死的早,府上无人掌家,昨日我父亲送了书信来,还询问我是否有意。”


    朱姨娘一听,也跟着扑通跪下:“大娘子,我是没想到沈三这样刻薄!她的小姐妹当时拖住我,说送我一个打大了的金钏子,我是没抹开面子,也是一时贪心!我只当她是在拉拢,真没想到她当下便会害娘子啊!”


    朱姨娘是真的怕了,春杏没吭声,她语重心长地低下头,轻轻摇头道:“姨娘,你一时贪心,想过后果吗?今日若是我被这出闹剧坏了名声,不好嫁人,长留祝家,姨娘财权丧失,由我掌家是小。害得歧璟也跟着背负恶名,不好娶亲,难入朝为官,前途尽毁事大。”


    朱姨娘吓得脸色发白,喃喃道:“我没想到这些,是我鲁钝……”


    春杏不再多言,带着雀儿回房。


    回去时候雀儿还有些义愤填膺:“这朱姨娘真是个吃里扒外的。”


    春杏反倒安慰她:“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若不是这样为人处世,如何从一个孤女得到如今的富贵?”


    雀儿不懂:“我就做不来,我宁可做小丫鬟,也不要昧良心。我会睡不着。”


    春杏看着雀儿,倒是觉得自己和她很像。


    只是她现在,没有权利做自己。


    晚上春杏拟好家书,想等周尚宫出宫时给她。刚将书信叠好,便收到帖子。


    雀儿喜道:“杨娘子递来的,说明日翠微山下赛马,她想买一匹给夫君,请娘子一起跟着掌掌眼。。”


    两人只有一面之缘,不过杨娘子仗义,为春杏说了好话。她是放在心上的。于是她又写了封回帖让小厮送到编修家去,二人约好明日巳时翠微山下见。


    翠微山马场人头窜动,不比潘夫人花圃清幽。春杏带了一个女使,两个小厮,都着麻布男装,脸带覆面。


    杨娘子亦一身男装地过来:“祝娘子怎么不露脸?”


    春杏实话实说:“昨日刚教训了沈三,还是少引人注目的好。”


    杨娘子笑道:“本来还想安慰你几句,担心你昨日收了惊吓,看来是我多虑了。”


    翠微山下的马场乃是官办,马匹又多又漂亮,匹匹价值不菲,杨娘子挑的很细。春杏忽然想到那匹漂亮的黑马,便同圉官描述了外貌形状:“那大概是什么马呀?”


    “哟,听祝娘子描述的大小,加上这性情,这聪明劲儿,倒像是麟驹,”圉官道:“不过这种马的特征,便是额上和后背有灰白色杂毛,纯黑的可不多见。娘子确定是纯黑?”


    那晚下着大雨,春杏也不确定了:“可能我看错了吧。”


    杨娘子看中了一匹膘肥体壮的枣红马,拉着缰绳道:“祝娘子是在何处见到那匹黑麟驹的?”


    春杏低头笑道:“是还没来京城前,我还住在京郊的时候,偶然得见。那马是在太通人性了,看我的眼神,比我祖母还温柔,真是见之难忘。”


    她一句话将杨娘子和圉官都逗笑了。杨娘子道:“祝娘子这话,像是遇上意中人了,对了,娘子还没说亲吧?”


    春杏也不知该说是,还是不是。毕竟那封答应崔贵妃的家书还没送进宫。就算送进宫,兰世子也有否决的权利。


    她迟疑了片刻,杨娘子是过来人,都是懂得。


    “娘子的亲事若是还没下草帖,变数就多了,合该好好挑一挑,”杨娘子了然道:“我娘家弟弟五郎,比祝娘子虚长一岁,今年刚好弱冠。样貌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的,只是性子内敛,与祝娘子刚好互补,很是般配。他今日也来这买马,若娘子不嫌弃,我让他过来帮我挑的马把把关。”


    春杏没有立刻拒绝。


    那句“样貌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属实让她好奇。


    也不是说真的要挑一挑。她只是有些想知道,究竟有多人中龙凤。


    杨娘子一看有戏,便知会小厮去叫弟弟,自己带着祝娘子登上看棚,去观看赛马。


    杨娘子办事妥帖,将弟弟安排在了下面,春杏可将他看得清清楚楚,他却看不见春杏。


    “怎么样,模样还可心吧?”


    春杏探头去看,这杨五郎果真是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一袭雪衣风流倜傥,还有种读书人特有的文质彬彬。


    春杏笑着点头。杨娘子道:“不过我弟弟是个书呆子,做她娘子,恐怕要多费心的。”


    天上不会掉馅饼。无论兰世子还是杨五郎,他们的身边人会找上她这个乡下长大的“沧海遗珠”,肯定都有谋算。


    不过话说回来,春杏自己也是另有所图。


    两人一同津津有味地看完了赛马,春杏见过那匹黑马,看其他马,便忍不住在心中比较。


    等散场时,一行人往看台下面走,雀儿眼尖:“那不是小满哥么。”


    春杏一看,的确是兰府的小厮小满,看台下是马市,他站在人马交汇的一群人流中。


    春杏挥手:“小满哥,陪兰世子一起买马吗?”


    小满一瞧见春杏,也笑道:“是啊,祝娘子和雀儿姐姐来看赛马啊。”


    春杏也同他寒暄了几句,小满指着一旁,同他们道别:“我家郎君在那儿呢,我去找他。”


    春杏朝他所指望去,一眼先看到是那匹通体黝黑的马。


    眼睛随着那只黑马看,便看到马前一个黑衣软甲的男子,手中牵着她心心念念黑麟驹的缰绳。


    春杏彻底怔住。


    雨夜中躺在坟墓中奄奄一息的少年,与眼前这张苍白清贵的脸重合。


    纯黑色的麟驹轻轻摆头,她觉得浑身都僵硬了。


    兰辞。


    他竟然这样年轻,这样……好看。


    圉官以为春杏在看马,笑道:“巧了,这匹就是方才祝娘子说的黑麟驹,全临安恐怕也寻不出三只往上。”


    杨娘子讶异道:“这位牵马的郎君,看着眼生,祝娘子,你认得吗?”


    圉官道:“哦,这是循王府的二郎君,前不久刚从鄂州回来。祝娘子和杨娘子面生,也是正常。”


    杨娘子皱眉,扭头去看,春杏脸上的神情一点不落的看在她眼中。


    她望着两人,眼中的纳罕稍纵即逝,年少慕艾,这还有什么看不明白。


    她微微笑着,晓得弟弟是没机会了:“哎,人外有人。这句人中龙凤,舍弟是当不起了。”


    她话音刚落,春杏忽然往她这里躲了一下。


    杨娘子去看,是方才被唤小满的小厮走过去,大约是与兰世子说了,春杏就在看台上的事。


    兰世子便回头看了一眼。


    看台上人头攒动,兰辞只看见杨娘子和雀儿,还有少女露出的一截砖红色衣角。


    他冲杨娘子一点头,牵着马转身离开。


    “好了好了,人走了。”杨娘子笑得不行:“别躲了。”


    春杏知道瞒不住她:“唉呀,杨姐姐,我不知道要怎么说了。”


    两人正打闹着,杨娘子的弟弟忽然看见阿姐,跑过来道:“阿姐,你让我陪你买马,赛马都散场了,也没见你找我!”


    杨娘子笑道:“本来用得着你的,现在用不着了,没瞧见我这里有旁的贵客吗?”


    春杏连忙站直了,对杨五郎道:“郎君安,妾是祝将军家的大娘子。”


    杨五郎见对方带着覆面,一身青灰色长衫,只露出一双眼盈盈如水。


    他闹了个大红脸,张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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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半晌,才蹦出来个句子:“是你,是你,我知道你。”


    春杏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杨五郎是个老实人,她没觉得被冒犯,只觉得好笑:“见笑了。”


    杨娘子嫌弟弟没礼貌,推搡他到一边去:“也不知道行个礼,倒霉催的。看看与你同龄的那些郎君们,谁有你这样笨的?”


    春杏替他说话:“没关系的,五郎不是故意的。”


    几人一起随着人群往外走,杨五郎道:“我方才见到兰家二郎君了,那阴沉样,和他爹一个模样,这样式儿的你就觉得聪明了是吧。”


    杨娘子看了一眼春杏,气得要打他:“你快些闭嘴吧。”


    春杏正笑着,忽然听见身后杨娘子带的嬷嬷提高声音道:“兰世子安。”


    杨五郎装作望向别处,杨娘子行了蹲礼,拉着众人退开一些。兰世子的动作,显然是冲着春杏来的。


    周围人来人往,直到兰辞走到春杏面前,她才反应过来,连忙作了一福:“兰世子安。”


    兰辞低头看她:“昨日我入宫见官家时,崔娘娘说了你的事,有几句话,我想提前告诉你。”


    他的嗓音冷沉,近在耳边。春杏脑子忽然有点钝,反应了须臾才道:“世子您说。”


    兰辞说:“你娘亲过世,父亲远在千里,嫁娶是大事,崔娘娘有她的考量。但兰家亲缘复杂,不啻龙潭虎穴。祝娘子高门贵女,自可嫁与清白世家子。”


    春杏一听,心里一阵发紧。


    他是在怪她犹豫,没早些给答复吗?


    这只能怪送来那副四不像的肖像。


    早知恩公长这样,她会在崔贵妃来的那日,一口答应下来。


    可这轻浮话是不能说的,春杏定了定神。


    “妾养母家中困难,有人重病,用药靡费,实难承担。”她如实已告:“小姨说,若我嫁你,嫁妆为我私产,不知可否属实?”


    兰辞眼中闪过一丝意外:“这没问题。”


    春杏继续道:“不瞒着世子,应允婚事的家书我已经写好了,本打算明日周尚宫出宫采买,就让她带给娘娘的。既然你我再次碰上,妾想问问……”


    她攥住手指:“那日在潘夫人花圃,沈家三娘子说令堂有意牵线。若世子心有他属,那妾的家书便不送了,也可留些女儿家薄面。”


    她一口气说罢,心跳的极快。说完也不敢抬头,干等着他答复。


    兰辞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衣袖上:“刚回来时,后母为我安排了不少亲事。我都拒了。沈三是其中一桩。娘子想必被她为难过,我会料理好。”


    他沉吟片刻,又道:“祝娘子孝顺重情,兰某佩服。若娘子与我成婚,我可另配一份将军府同等数额的嫁妆,作为娘子私产,任凭支取,绝无他人知晓。”


    嫁妆的大致数额,春杏是知道的,她一时难以置信:“真的?”


    兰辞微微皱眉:“这不算什么。但娘子需应我一个条件。”


    春杏知道自己失态,收敛了些情绪道:“世子请说。”


    兰辞道:“我不想与后母亲属结姻亲,也不想落她把柄。还请祝娘子配合,堵住她的嘴。”


    春杏好像听懂了,又不太懂:“世子的意思是……”


    “上回潘夫人花圃,我与祝娘子一见如故。”


    春杏抬起头,看见他淡漠的鸦灰色眸子,穿过纤长的睫羽,冷冷望着她,一对薄唇轻轻开阖:“你我互生爱慕,非结为秦晋不可罢休。记住了吗?”


    春杏喃喃重复:“互生爱慕……非结为秦晋不可罢休……”


    兰辞看着她,道:“可以吗?”


    春杏张了张嘴。


    她已经察觉到这桩婚事不简单。


    但这是他恩公,还即将是她金主。


    “好,我记住了。”她听见自己答道:“我尽力配合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