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人骨

作品:《锦衣玄学诡案录

    绿洲已近在眼前,洲内植被茂密无法行马,众人下马步行入内。


    往常陶杞心急走在前面,陈霁从未阻拦,今日却伸手拦下她。


    然后抽出绣春刀,走在她前面。


    陶杞看着前面陈霁用绣春刀砍杂草灌木,有种暴殄天物的感觉。


    那可是绣春刀,精铁锻造,削物如泥,价值万两难求一柄。陈霁却脸色如常,手中刀刃舞动,行云流水,煞是好看。


    小水潭不远,很快便到了。


    先前下水的锦衣使浮出水面,见到陈霁,上岸禀明情况:底部有许多地下暗河的支流,入口狭窄,勉强能进去,但是没有多余的空隙游动,强行游动体力耗费巨大,很容易溺水。


    “韩氏如何进去的?”


    陶杞口快问道。


    “女子骨架小,若是蜷缩起来慢点游,或许能通过。”


    锦衣卫有培养小身形或者童子兵,以应对类似的情况;但此次远行,没有随着来。


    陶杞知道目前只有她能下去探一探,她在犹豫。


    她是怕死的,她死过一次,更珍惜现在活着的机会。


    没有人说话,周围很安静。


    无须知道陶杞男女,她的小身量锦衣卫皆看得出来,这种情况陶杞是最合适的人;但是他们无权开口,一切都要看指挥使的安排。


    陈霁没有说话;


    陈霁直接跳进水潭。


    岸边围了一圈的锦衣使皆是一惊,陶杞也没有反应过来,手里拿着陈霁跳下去前交给她的绣春刀,险些脱手掉地上。


    先前从水中出来的锦衣使跟着陈霁跳进去带路,另有一名锦衣使回了羌府,想来是去请吕仲卫来。


    陶杞一只脚迈了出去,布鞋沾湿一半,看着清澈又深不见底的水潭。


    她心中清楚,当一个人肩负起唯一的期望时,多一秒的沉默和等待都是对那个人的施压。


    陈霁虽狠辣果断,但绝不鲁莽,可他竟然直接跳进去。


    陶杞畏惧死亡的心寸寸动摇,她看着水下的陈霁越来越远,在最深处的洞口前停下,手指比划,与引路的锦衣使交流。


    飞鱼服的衣摆在水中飘荡,好像血迹在水中流动。


    她不能现在下去,吕仲卫未赶来,需要有人在岸上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一炷香换一人,下去查看情况。”


    陶杞将沾湿的脚收回来,稳声说了安排。


    所幸轮换三人过去,都禀报陈霁无碍,尚在往前继续移动。


    半刻钟后,吕仲卫赶来,陶杞远远看到,拉住准备下水的第五个人,跳了进去。


    刺骨的冰冷,印证了陶杞先前的猜想。


    白河源自雪山融水,流经沙漠变为地下水居多,在沙漠之下或许有众多交错地的下河流。


    这水潭是地下河水涌上地面形成的,连通地下错综的河道,韩氏借此在沙漠、绿舟和羌府间转移。


    她停在先前陈霁进去的洞口,却发现陈霁不见了。


    领路的锦衣使比划着不知在说什么,她看看头顶远如天际的水岸,不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


    洞内很狭窄,她小巧的体型尚且游动困难,不知陈霁是如何做到的。


    游出去三五米,河道上方出现空腔;陶杞将头从水里伸出来换了口气,继续往前。


    河道逐渐变大,能灵活游动,但始终不见陈霁。


    陶杞遇到一处很大的空腔,扶着一侧河岸休息。眼前出现了岔路口,或者说,是好多条分支,通往不同的方向。


    这里是支流的交汇处,所以空间较大。


    一条水迹,从她来时的洞口蔓延,一路到右前方的一个洞内消失。


    方向早已迷失,陶杞拧了拧滴水的衣摆,没有沿水迹直接过去,而是先走了一圈观察各个支流。


    大差不大的洞口,偶尔一两个能看到尽头些许光亮。


    转了一圈后,她最后朝水渍延伸到的洞口走去。


    水渍延伸到的洞口望进去一片漆黑,陶杞皱了皱眉,一面对陈霁的失踪心中急迫,一面对这个漆黑的洞口心生怀疑。


    正当她犹豫时,四处张望的目光发现了一处标记。


    右侧后方的一处洞口边,有一个浅浅的划痕。


    她快步走过去查看;


    是一个圆,中间打叉儿。


    这是陈霁留下的。


    陶杞站在洞口观察,发现这个被标记的洞口尽头是亮的。


    看来陈霁和她一样有所怀疑,并找到了韩氏正确的踪迹。


    她重新跳进河中,将衣摆全部沾湿,上岸胡乱走了好多圈;直到这片空腔的地上湿做一片,看不出丝毫线索,这才钻进陈霁标记的洞内继续追踪。


    在狭窄的洞内游走体力耗费巨大,陶杞走走停停,约莫半个时辰后,眼前的光亮一点点变大,从芝麻大小变成一张面饼,又变成一轮圆月。


    洞内没有参照物,陶杞已经失去清晰的时间认知,只感觉水中的手指被泡得发皱,终于看清眼前的光亮,洞口的轮廓逐渐清晰。


    陶杞贴着洞壁停下来休息,一整晚未睡,奔波间也没有时间吃一口东西,她现在体力透支严重,先缓一下再面对洞外的未知更稳妥。


    一口气尚未喘匀,处在半腰的水渐渐染上红丝,她顺着血丝望去,一路到洞口,越来越红,洞口处的水面已是一片血红。


    她忙屏住呼吸,在水中一动不动,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眼前的支流流速缓慢,且是朝洞口的方向,若是血迹蔓延过来,定是花了许久。


    陶杞等了一炷香的时间,洞外没有丝毫动静和声音,只有偶尔的秃鹰鸣叫,从天上飘进洞里变得悠扬。


    不能再等下去了。


    她心里不安地想,万一是陈霁的血呢?


    她对陈霁的武力有信心,觉得他不会受如此严重的伤,但一整晚奔波粒米未进,并在对他来说太过狭窄的河道内游离许久,他的状态好不到哪儿去,又是暗中追踪,多方不利。


    陶杞心中想着,已经开始挪动,朝洞口而去。


    一步步步入血水,她青白的道袍染上泼墨般的血色,逐渐漫延遍布全身,透着一股妖冶的摄人心魄,好似她是正踏在堕魔路上的上仙。


    到了洞口处,已是浓浓血腥。


    陶杞将将从水中走出来,便看到不远处的水边,一人躺在血泊中,血迹流淌,混入水中,一路飘到洞内。


    周围再没有其他人,只有天上盘旋的秃鹰,时不时俯冲而下,落在数十米外的怪石嶙峋处。


    她心中不安渐重,拖着沾水湿重的衣裳,奋力跑过去。


    倒在血泊中的人一袭红衣,若不是身下不断有血渗出流动,看不出丝毫染血的痕迹,像是身下的血滩是凭空从地下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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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来的。


    陶杞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可还是觉得慢,仿佛浸满水的衣服拖住了她。


    眼前的陈霁,本就白的脸现在惨白如纸,没有丝毫血色。


    她跑上前跪在血泊中,并指去探鼻息,可手指在刺骨的冰河中泡了太久,知觉减半,她探不出任何。


    一直竭力保持冷静的陶杞抖了手指,马上又去探脖侧的跳动。


    咚——咚——


    弱小但规律的跳动顺着手指穿过来。


    陶杞吐出一口气,绷了一路的脊背缓慢软下来,俯身细细查看伤势。


    出血量如此大,要尽快找到伤口止住。


    很快找到出血的口子,在小腿上。


    伤口生生划开小腿肚,深可见骨,腿又是浸在河中,这才伤口久久无法凝结,流了大量血。


    是否伤及骨头暂未可知。


    小腿一定不是陈霁昏迷不醒的原因,陶杞简单包扎止血后,担心漏掉伤口,遂果断撕开陈霁的外衣,以便查得更仔细些。


    襟衣全白,如今已全是淡淡的红。


    陶杞手指一一探过,在衣领处发现又一处伤口。从伤口来看是钝器所伤,直接将陈霁闷头敲晕。


    所幸未伤及颅脑和脊骨,等他慢慢转醒即可。


    做完这些,陶杞才抽出心身观察周围的环境。


    四面是一望无际的起伏沙漠,看不见羌府绿洲的影子。从地下河支流涌出的水积起一汪水泉,约莫和陶杞见过的二十亩水田差不多大。


    水泉的对面是一小块戈壁,戈壁上怪石嶙峋,盘旋着先前看到的秃鹰。


    方向早已迷失,陶杞打算到戈壁找点东西烧一团浓烟,看是否能让沙漠外的锦衣卫看到。


    刚好先才脱陈霁的衣服,找到了两块湿了的火石,还能用。


    她到水边喝了两口水,坐着缓了半柱香时间,待恢复一些体力朝对岸游过去,不时回头看一眼昏迷的陈霁。


    此前不多俯冲向石滩戈壁的秃鹰已不再降落,盘桓在天空中渐飞渐远。


    陶杞上岸后一路搜寻,没找到枯草枯树,发现了一块夹在石头缝里的布块儿。她拽出布块查看,布料甚好,只是在石滩风沙磋磨,已看不清原本的纹路。


    拿着布块又继续找,陶杞却突然停住脚步,看着一处石堆,她又回头看对岸的陈霁,好好躺在岸边,松了一口气走向让她停下的那处。


    灰黑土黄的一片石堆种,白色的碎骨很明显。


    陶杞握住露出的部分将其抽出来,又看了一眼水泉对岸的陈霁,这才放心看手上的骨头。


    两寸长的半截骨头,她来回看了个遍,在骨头的关节处仔细摸了一番,有了不祥的发现。


    这是一根人骨。


    手臂处的半个骨头。


    陶杞拿着骨头继续走了几步,发现越来越多白骨散落在石滩上,小的有指甲盖大小,大的有一整根完整的腿骨。


    甚至,还有一处碎骨聚集的石头上,粘着零星的腐肉块。


    她明白了为何那些秃鹰朝石滩俯冲……


    一股剧烈的恶心涌上喉间,陶杞无法自控的不管干呕,近十个时辰未食,呕不出东西,只有一股股酸水吐在粘满碎肉的石头上。


    陶杞吐得两眼血红,后退几步强忍住,下意识回头去看陈霁。


    水泉对岸的一片血滩中,没有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