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进宫

作品:《乾隆能听见我心声

    乾隆十年,鄂尔泰病逝,乾隆帝加封其为太傅,赐谥号文端,令配享太庙,入祀贤良祠。


    “皇后,先帝待他亲厚,朕也对他不薄吧。”


    鄂尔泰的丧事都办完了,乾隆仍然郁气难消:“党争误国,朕屡次申斥,他和张廷玉都无动于衷。朕没办法,这才亲自出手平息党争。张廷玉满腹牢骚,鄂尔泰表面恭顺,背地里给朕玩美人计!”


    “朕拿他当肱骨,他拿朕当土司。”


    乾隆抚着皇后微微隆起的肚腹,越说越气:“别以为朕不知道,他在西南改土归流的时候,最擅用美人计对付那些色欲熏心的蛮夷酋长。”


    手掌忽然被踢了一下,乾隆这才从愠怒中回神:“是不是吓着孩子了?”


    富察皇后温和笑道:“皇上英明神武,这孩子又怎会是个胆小的。动一下不过是提醒皇阿玛别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乾隆垂眼,忽然笑了:“也是,鄂尔泰人都没了,他的长子也从要职上撤下来了,鄂党群龙无首,朕还有什么可气的。”


    温柔抚过皇后的肚腹,将唇贴在上面:“你说得对!不值得!”


    见皇上平静下来,暴风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富察皇后就知道皇上没有真生气。


    若真生气,压根儿不会说出来,早就一道圣旨颁下抄了西林觉罗家。


    “皇上御下宽仁,是朝廷之福,也是百官之福。”富察皇后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很佩服鄂尔泰。


    将每一步都算得这样准,连死都恰如其分。


    七年前初见鄂婉,富察皇后就看出这里边有门道有算计,委实为西林觉罗家捏了一把汗。


    结果皇上不肯接招,撂了那姑娘的牌子。


    原以为这事过去了,谁知七年后对方卷土重来,再送来的姑娘几乎与故人有六七分相像。


    更妙的是,那姑娘似乎并不知情。只容貌相似,性格南辕北辙,却意外对上了皇上的胃口。


    旧瓶装新酒,哪怕知道是计,皇上也情难自禁地上了钩。


    上钩之后,心里难免别扭,急于找人出气。


    皇上还没找鄂尔泰的麻烦,人家病死了。


    死者为大,皇上无法,只得按规矩追封赐谥号。


    一拳打在棉花上,皇上自己跟自己置气了好几日,终于忍不住跑来长春宫跟她抱怨,所求不过是安慰。


    半句不提如何处置鄂婉。


    要知道,计中美人,可是她。


    “入选秀女都已进宫,皇上只拦着西林觉罗家的姑娘恐怕不合规矩。”


    皇上言出法随自己就是规矩,可富察皇后偏要这样说,因为这才是皇上来找她的真实目的。


    夫妻多年,她自认对皇上的脾性有些了解。


    心里喜欢得紧,却放不下面子,总要有人递台阶才行。


    果然皇上刚才怒不可遏,这会儿忽然变得漫不经心:“后宫的规矩又多又细,朕所知不如皇后,就按皇后说得办吧。”


    送走皇上,皇后眸中黯然一瞬,疲惫地吩咐下去:“知会内务府,明日接鄂婉进宫。”


    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靖秋忍不住问:“皇上自始至终都没提那个姑娘,娘娘何苦抬举她。”


    今年大选皇后要安胎没去绛雪轩,可七年前靖秋在大选时见过鄂婉,第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像。


    只不过身量矮些,生得单薄。


    后来听说内务府派了人去西林觉罗家,更觉不妙,没想到七年过去,那个姑娘杀了一个漂亮的回马枪。


    “皇上嘴上没说,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富察皇后艰难地吐出这一句,只觉身心俱疲:“与其拦着,让皇上觉得我不贤,倒不如说出来顺了皇上的心意。”


    靖秋气不过:“当年那人分走娘娘多少宠爱,娘娘忘了吗?”


    忆起昔年往事,富察皇后疲惫地闭了闭眼:“似我者生,学我者死。鄂婉虽然像她,却是不一样的。贵妃病逝之后,娴妃和纯妃封了贵妃,嘉妃被诊出有孕,封贵妃也是早晚的事。皇上的后宫卧虎藏龙,哪一个是简单的,失去贵妃的臂助,我一人很难弹压。鄂婉是我额娘看着长大的,或许她来了,可以帮我。”


    办完伯祖父的丧仪,也不见宫里派人来接人,西林觉罗家上上下下都揪着心。


    “伯祖父的丧仪,隔着房头呢,按理说不会影响你进宫。”


    鄂婉拿了第二只香囊回来,没有被指给大阿哥做侧福晋,觉罗氏欢喜得不行。哪知道人才回来,长房老太爷就病逝了,饶是早有准备,家里也乱成了一锅粥。


    等办完丧仪,其他秀女早已入宫,有人甚至承宠得了位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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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家闺女手握两只香囊仍旧待字闺中,好像被遗忘了。


    觉罗氏急得火上房,鄂婉却格外沉得住气:“好饭不怕晚,我被留了牌子,进宫是早晚的事。”


    她这些天一直在想伯祖父去世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谁也不要学,做你自己。


    伯祖父在西林觉罗家是神一样的存在,从来算无遗策。


    七年前,她被撂了牌子,全家人都心灰意冷。伯祖父不慌不忙,指使伯祖母派人给她丰胸。


    当时觉得有病,如今回过头看,竟然赌对了。


    今年大选之前,她对自己很没信心,伯祖父却对她蜜汁自信。


    此后几经波折,她果然被留了牌子。


    伯祖父对别人说话,从来都是说半句留半句,可对她全无保留,每次都把话说得清清楚楚。


    谁也不要学,做你自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鄂婉还没想明白,宫里派来接人的小轿已然到了。


    坐在晃晃悠悠的轿子上,鄂婉放弃挣扎,走一步看一步吧。


    进宫照例学规矩,学好了规矩通过内务府的考核,才能做绿头牌送去敬事房。


    与鄂婉同批进宫的秀女早已学成搬出了内务府的围房,现下在此处学规矩的只她一人。


    三个教习嬷嬷对一个学生,鄂婉在心中哀嚎:我何德何能!


    “姐姐,婉儿自小惫懒,最不爱学规矩。”听说了鄂婉的遭遇,傅恒见不到人,只能去长春宫求皇后。


    皇后淡淡看他:“入了宫门,便是皇上的人,这样的话你日后不许再说。”


    傅恒情急之下失言,点头认错:“我与她注定有缘无分,我也会遵从家中安排娶妻,只求姐姐能看在富察家与西林觉罗家素日交好的情分上,格外照拂她一二,别叫她受人磋磨。”


    “宫规森严,奖惩都有定数。”


    皇后从前觉得傅恒聪慧稳重,有城府,没想到他也有色令智昏的一日:“学规矩不是为了磋磨人,而是要在进宫之前学会保命。若我此时照拂她,不是在帮她,而是在害她。”


    傅恒还欲再求,皇后摆摆手,吩咐身边宫女:“慎春,你去那边走一趟,看看是什么情况。”


    内务府的围房在神武门外,去一趟并不容易,慎春领命而去,又神情古怪地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