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谢翡青专挑麻绳细处剪，一百个不情愿问。


    “就是……最好是能搭配白衬衫的，江少，我还想问你个事，买了你家胸链，搭配舔冰激凌好看吗？”


    一处巧合是巧合，几处巧合就绝对不是巧合了。


    江寒则没有搭理谢翡青，而是抬头去看凌霜兰，凌霜兰神色迷离，看不出来听没听电话。


    江寒则眼底的忧虑与怨恨，顷刻被受了天大委屈的可怜所取代。


    他委屈脸，跟凌霜兰比口型：“你是在惩罚我吗，宝宝？”


    你是在惩罚我吗，宝宝、宝贝、我的小青梅，我的小主人？


    青梅竹马时期对他勾引而不自知的撩拨，这么多年的情愫早就在他心口泛滥成灾，他离家来找她之前，不是没想过按照普通情侣那样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接触。


    可在他陪着凌霜兰长大，扮演一个同龄长辈角色的中，她早就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驯成了个控制欲极其强的疯子。


    这么多年感情的积劳成疾，他有罪，也不该这么惩罚他。


    她身边的臭虫，才死了一个，又跳出一个。


    那我接受你给我的惩罚，你也接受我的惩罚吧？


    江寒则忽然欺身上前，用唇代替了自己的指尖。


    谢翡青：“喂，喂？信号不好吗，你能听清我说话吗……”


    谢翡青头顶要长问号了，他更大声的问询，换来了电话那头明显在嗦和吞咽的声响。


    谢翡青一时之间大脑宕机，想起了刚刚，他的好军师庄迟吐槽他的那句：“你没有生活，不代表别人没有生活。”


    电话那边的声响，像是在嗦珍珠，又说不上来，反正听起来挺猛的，那可太有生活了！


    谢翡青惊觉这不是他应该听的，但想了想，他跟江寒则虽然不太相熟，但他们这个圈子的二代都沾点儿自来熟的毛病。


    所以江寒则不至于自来熟到这种地步吧？给他直播嗦啊！！


    还是对方比他那些二世祖狐朋狗友还不讲究？


    凌霜兰掐着手机的指尖已经有些泛白，江寒则正在专心致志，没有看见，她眼底的混浊完全褪去，正用清明的眼神低头看着他。


    很快，她眼前彻底被白光占据，恰到好处不小心在声音溢出唇缝的后一秒，凌霜兰摁断了手里的通话。


    江寒则抬起头来，小狗似的双眼和嘴巴湿漉漉的，看见她眼尾都被欺负的红了，一时间清醒过来，从地上快速爬起来，把她圈在怀里，整个人包裹住她。


    似乎是怕凌霜兰忽然长出翅膀飞走了一样，没安全感的要命。


    “宝宝。”


    江寒则牵起她手，往自己脸上打：“我一时冲动，你要是生气的话，就打我好不好？”


    “江寒则。”她视线一错不错落在他身上，声调有些黏糊却平稳说，“我不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的，你也要记得，这是我们的秘密。”


    “嗯？秘密？”


    “是呀，秘密。”凌霜兰真诚地说，“他还在的时候，就告诉我，要是将来有一天，他发生意外，我要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窗期，名声才会好。”


    江寒则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蹙起眉来，他忽然问：“他不在了，你难过吗？”


    “我该难过吗？”


    她软声问自己应该难过吗，就是说她至今都没有难过的情绪。


    江寒则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应该开心，她从来没有爱过她的亡夫，还是应该难过，她天真又残忍，是个没良心的小混蛋。


    江寒则只是难过了很短的时间，就笑起来，“宝宝，往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们活着的人应该向前看，你当然不该为了一个不在的人难过。”


    想到谢翡青，江寒则又阴阳怪气说，“空窗期是对的，宝宝，你将来有了想依靠的人，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凌霜兰乖乖点点头。


    系统在这时不出凌霜兰意外的跳出来：【宿主，江寒则的[恨意值]增长了，你要查看数值吗？】


    【不看了，哥哥辛苦。】


    【嗯。】系统又高冷上了，似乎心情也不太好。


    她懵懵的没发现系统的异常，视线落在地上融化冰激凌和被泡软的甜筒上。


    “这个要怎么处理？”


    江寒则拿下了遮挡在摄像头上的衬衫，把摄像头掰得对准另一边，先拿衬衫给脸颊红红的凌霜兰擦干净腿，他就要往身上披衣服——


    “我出去买包湿巾，把地上擦干净就好。”


    “等等，你别穿呀。”凌霜兰慌乱的伸手阻止他，“我出去买湿巾吧，擦干净你再穿。”


    凌霜兰似乎怕被拒绝，说完这句，就怯生生地逃走了。


    如果可以，江寒则挺不想让别人看见凌霜兰这样脸颊染着薄红的样子。


    但一想到她的脸红都是因为自己，江寒则心里别样的滋味上，更添一重异样的欢喜和忧愁。


    江寒则没想到，谢翡青会阴魂不散又给他发了条短信：【忙完能不能联系我，江少，我要支持你的生意。】


    江寒则装没看见这条消息。


    -


    凌霜兰在医院洗手间，沾了点冷水拍脸，才终于消下去了耳根眼尾的红。


    她抿了抿刚刚咬到微肿的红唇，简单整理了一下乱掉的头发。


    凌霜兰才出医院洗手间，眼看着要和一个步伐混乱的矜贵男人撞一起，她没躲开，傻傻的任由对方肩膀撞在了自己脑门儿上。


    “唔——”


    眼看着她被对方撞了一个趔趄，就要摔倒，撞她的男人却并没有抬手扶她的意思。


    她根本站不稳身体，伸手在空中一通乱抓，抓住了对方，才勉强站稳。


    触感烙铁一样，她被烫的缩回手，皱着眉头抬起脸，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凌霜兰震惊问：“……是你，你怎么在这？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凌霜兰面上一脸无辜，可能刚刚她路过医院大堂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那辆通体全黑，停在路边儿无比扎眼的库里南。


    叶肆也没想到自己会在最最狼狈的时候，撞上自己的小寡嫂。


    叶绿岐的离世，可以说给叶家公司造成了几乎无可挽回的损失，有不少看中叶绿岐才愿意和叶家有生意往来的圈内前辈，最近都在私下里寻找合作的下家。


    叶家的主心股不在，稳住一切的重担忽然交到了叶肆身上，叶肆知道自己的父亲叶老董最近也很慌。


    不然叶老董就不会偷偷派人去寻找当年甩烂泥一样甩掉的情.妇——叶肆的生母，和叶肆至今流落在外的亲生弟弟叶慈。


    叶肆知道叶老董不相信他，他想要坐稳这个位置，需要先证明自己，因此才在刚刚出席了——来参加过叶绿岐葬礼，还没离开宁淮市的庄氏董事长举办的商务宴会。


    可宴会上变故横生，庄老董事长那把叶绿岐当成亲兄弟，把叶肆当杀人凶手的大儿子，忽然上前搭讪，要跟叶肆去后边儿盘山公路上赌赛车。


    叶肆不好推拒，硬着头皮应邀，并赢得了这场比赛。


    赛后，车头撞在岩石上，头破血流的庄大公子庄骆又来给叶肆敬酒，众目睽睽之下，即使知道这酒不简单，叶肆也不能拂了对方的颜面。


    强忍到宴会结束，叶肆紧急驾车离开。


    来宁淮市参加葬礼行程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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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促，他的医疗团队并没有跟来，叶肆又觉得这么点事不用大张旗鼓，免得引来麻烦，才自己驾车来了这家私立医院，没想到会在半路撞上凌霜兰。


    顾不得自己有洁癖，不喜欢女人的靠近，叶肆说：“扶我去最里侧的私人专梯，去顶楼。”


    凌霜兰脑子不好使，似乎没听懂对方的吩咐，“你，说什么？”


    “我说，扶我最走廊最里侧的私人专梯。”


    凌霜兰诚心实意说：“我不知道在左边还是右边，你站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个认路的工作人员扶你吧？”


    叶肆抓住她手腕不让她走：“别去，你扶着我，我告诉你怎么走。”


    “我不能扶你。”凌霜兰摇摇头往后退。


    叶肆压着情绪，尽量语气和缓：“为什么？”


    “他还在的时候告诉我，我不可以和陌生人太亲近，不可以让不熟悉的人碰我，他还说……”


    叶肆受不了了，现在危机当头，顾不得自己的绅士风度，也顾不上洁癖，他临时选择做个无赖，当即强硬地搂住凌霜兰，把自己重量往她身上压。


    嘴里却光风霁月的说：“嫂嫂，我不是外人，你不记得我了吗？上次还是我帮你，让你见了大哥最后一眼的，大哥在的时候，没教你要知恩图报吗？”


    凌霜兰被他搂着肩膀，竟然没有挣扎，她似乎是在思考。


    叶肆等着她想通。


    “我扶你去，但是你能不能把外套借给我？”


    叶肆没问原由，点点头。


    可凌霜兰嘴上答应下来，实际上操作起来却非常艰难，她本身就只到叶肆下巴，还细胳膊瘦腿的，叶肆压在她身上，像整个世界压在她身上。


    她十分艰难把叶肆扶上了专梯，等待电梯上行，到了最顶层，最里间的病房。


    叶肆被她气喘吁吁扶到床边，又吩咐她：“再麻烦嫂嫂去一趟五楼，院长的办公室，和他说要叶二找他。”


    凌霜兰却不走，她的小脑袋瓜似乎不够转了。


    “说谁找他？”


    “叶二。”叶肆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耐心全都用在凌霜兰身上了。


    凌霜兰却迷惑又问：“上次，你的司机叔叔说你叫“叶四”，你到底二还是四？”


    叶肆：“…………”


    “……嫂嫂去找他，不管二还是四，告诉院长，我这个姓叶的人找他。”


    凌霜兰却不走，眼巴巴的视线落在叶肆身上的西装外套上。


    叶肆懂了，她要他衣服，不知道干嘛，但他也没心情问了，直接把西装外套脱了，丢给凌霜兰。


    凌霜兰抱着外套乘电梯下楼，从电梯出来后，一路小跑着回到了江寒则待着的楼道。


    她跑的气喘吁吁，江寒则要她靠着他休息，凌霜兰却直接把手里的外套塞给江寒则。


    “江寒则，你穿这件外套，先去复诊好吗，我遇见个棘手的事情，先去办完，再来接你。”


    她好像很急的样子，丢下手里的外套，转头又跑了。


    江寒则想拦都没来得及拦，看着手里明显是男人才穿，不用摸，一眼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高定西装外套，江寒则脑子里浮现出一个人——


    是谢翡青？


    很明显只有谢翡青，今天看见了凌霜兰和他在一起，又没认出他是和凌霜兰在一起的男人，才有可能来问胸链在哪儿买的。


    所以他的宝宝这么着急，就是去找谢翡青了？


    江寒则捉.奸一样十分不爽地给谢翡青回拨了电话。


    那边接的也快：“喂，江少，有什么事找我？”


    “你不是想买胸链吗，那就见一面，就现在。”江寒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