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回闇狴城

作品:《魂引

    娄弦收好药瓶。


    洞口外的雪又大了些,纷纷扬扬宛若鹅毛落下。


    拂琵和滚滚在洞内燃起火,几人围着火堆坐下。


    柳式通的药果然见效,不过一会儿功夫苍邺的血口就被止住了,不过面色还是有些苍白。


    娄弦瞥了他一眼,有意无意道:“瞧你这虚弱的模样,不会又要发病了吧。”


    上回在阿含谷的经历,娄弦对苍邺发病可没留下什么好印象。


    苍邺知她故意,也没有恼,反而是顺着她的话说:“眼下除了你我,还有旁人,我会克制些的。”


    娄弦皮笑肉不笑道:“最好是。”


    外头的风夹着雪吹进洞内,火堆飘忽一瞬,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苍邺面色一变,洞口外站了不少人。


    苍邺欲起身,一双手按住了他。


    娄弦将一根木柴丢进火里,火焰旺盛一瞬。


    她拍了拍手起身,对拂琵叮嘱道:“这里交给你了,照顾好这两个小弱病残。”


    小弱是滚滚,病残是苍邺。


    拂琵仍旧有些不放心。


    烛祁手下都是心狠手辣之徒,何况外边不知来了多少人,娄弦一人前去恐有些冒险。


    拂琵正要一同前去,苍邺率先止了娄弦:“他们有不少人,我和你一起。”


    娄弦看着他发白的唇色,摆摆手示意他躺下:“你受了伤,别到时候拖累我。”


    娄弦不再耽误时间,趁他们杀进来前只身一人朝洞外走去。


    外头大雪纷扬,不出洞口一会儿,娄弦的头上和肩上都落满了清雪。


    她叉腰挡在洞口处,扬着头看他们。


    见出来的是个女子,那些人对娄弦喊道:“叫苍邺出来!”


    娄弦掏了掏耳朵,漫不经心抬眉:“苍什么邺啊,这里只有你姑奶奶我。”


    见娄弦生的瘦长,口气倒是不小。


    倒要看看这口气能撑到什么时候。


    这些人不再废话,当即举了武器朝娄弦杀来。


    他们有备而来,几乎是不将人至于死地誓不罢休。


    娄弦拍了拍肩上的清雪,一个侧身躲过袭来的利剑。


    敛了轻慢,娄弦手腕一转当即唤出天悲戟。


    只听“铮”一声,利剑穿过戟刃,娄弦翻身一转,踩着眼前之人的肩膀飞身杀去。


    娄弦身形飞快,天悲戟在手中耍的游刃有余,接挡击回,每一寸都用尽全力。


    洞口外激烈的回转叫拂琵心神不宁,她正要前去,身旁已有人率先起了身。


    苍邺捂着伤口撑墙前去,还未出洞,有人便发现了他,转而换了目标朝他杀来。


    娄弦眼疾手快丢出长戟,兵器碰撞之下硬生生将人拦下。


    离着六尺间隔,她飞身挡在苍邺面前。


    衣袂飘扬,长尾高束,苍邺看着眼前那抹靓丽的身影,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受袭之时。


    同样的场景,同样的地方,还有同样的人。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交汇,说不出因素,苍邺的目光就这么凝在娄弦身上,再没有放开。


    夹着雪粒的寒风吹来,苍邺低头咳嗽。


    娄弦回头:“你出来做什么,快进去!”


    一记寒芒劈来,娄弦迅速反应抬手一挡,无尽的冲击将她推至洞口,在雪地划出深深长痕。


    她转手将天悲戟立在地上强行定住。


    华贵锦衣缓缓落地,那些人退到来者身后,模样敬畏。


    娄弦抬头,这才看清来者面目。


    那是一张可以和苍邺媲美的脸,只是面目阴郁,狭长的眼睛总藏着晦暗,给人一种不可近又狠戾的错觉。


    他食指处戴着一玉指,此时正慢慢摩挲着,慢条斯理打量着娄弦,不,准确说是娄弦身后之人。


    “你果真没死。”烛祁带着不甘的声色,盯着苍邺说道。


    苍邺笑了笑:“还好,命大。”


    他受了伤,脸色本就有些发白,眼下又被外头的雪风一吹,倒是病恹如摇摇欲坠的海棠,颇惹人怜惜。


    “你早就知道了?”


    苍邺一手撑着墙,一手捂着腹部道:“化龙之际,也就你和海绒知道。”


    “海绒是不会害我的。”


    这两个字大概是有什么特别之处,烛祁的脸色肉眼可见变了,他声色微怒:“不许提她!”


    苍邺倒是一副坦然的模样,触着烛祁的逆鳞说:“为何?怕她知道真相恨你?”


    苍邺的话带有深意,烛祁的脸瞬间阴暗下来。


    身子伤成这样,嘴还利索的很,专挑人肺管子戳。


    苍邺神色自若,显然是不将烛祁放在眼里,这幅自大的模样更惹得烛祁不快。


    他阴冷着脸:“上回死不成,这回可说不准!”


    “杀了他。”


    烛祁声音一落,原本站在他身后立定的人再次朝苍邺杀来。


    烛祁手中凝结黑气,黑气如腾蛇呼啸而来,娄弦一人单枪匹马,既敌万军又护苍邺,终是有些应接不暇。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一道身影从娄弦身后飞来立在身侧,替她挡了刚才的侵袭。


    苍邺忍着伤痛,一边将这些缠人的麻烦除去,一边对娄弦道:“此事本不该让你掺和进来,这回算是欠你个大人情了。”


    在这之前,苍邺也帮了娄弦不少忙,可她仍旧不客气道:“掺和都掺和了,这个大人情你得好好还!”


    娄弦一脚踹在来人腰腹,二人回旋换了位置,苍邺贴着娄弦后背笑:“好,依你。”


    二人旋即分开,擒贼先擒王,娄弦提起长戟朝烛祁杀去。


    烛祁怎么也没想到这女人这么难缠,动作毫无章法,全靠一股蛮力,认准了就是一顿揍。


    方才已经消耗了体力,可她却仍不知疲惫,只盯着他下死手,丝毫不给他钻空杀苍邺的机会。


    他躲过娄弦刺来的戟刃,忍不住问:“你同苍邺是什么关系,如此为他卖命?”


    娄弦出手的动作不停:“要卖命也是他给我卖命。”


    一戟劈下,娄弦转了手腕说:“更想你死了。”


    打斗激烈,苍邺的伤口又裂开了,血迹从衣袍出渗出,他指尖一点,喘了粗气。


    正要全力一搏,一道焦急的声音传来——


    “住手!叫你的人住手!”


    烛祁随之分神,娄弦见机一掌击在他心口。


    烛祁摇摇欲坠落地,还未稳定身形,就见烟青裙摆划过眼前,不顾雪地难行朝苍邺小跑而去。


    “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虞海绒慌忙去看苍邺的伤口。


    苍邺后退一步,不露声色躲开了虞海绒的触碰。


    可虞海绒并未察觉,她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想见的人,得知他消息的那一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来见他!


    虞海绒喜极而泣,舍不得挪开目光,一遍又一遍盯着苍邺瞧:“太好了,这不是梦,你没死,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烛祁捂着胸口站在一旁,垂在身侧的手不自觉握紧。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眼里永远只有他!


    明明最在意你的人是我!


    外头的动静停了,拂琵抱着滚滚出来,在见到烛祁的那一瞬,拂琵吓得不敢出声,又见娄弦胳膊处有一道刀伤,顾不得害怕赶紧走到她身边:“你的胳膊……”


    娄弦摆摆手:“小伤。”


    她瞥了一眼满目不甘的烛祁,幸灾乐祸道:“有些人伤的才重。”


    这话传到烛祁耳里,他狠狠瞪了娄弦一眼。


    瞧着架势,烛祁的人应该不会再动手了。


    胳膊上缺了个口,被风一吹倒是有些刺骨的疼,娄弦抱着胳膊朝山洞走去。


    里面还烧着火,应当是比外头暖和些。


    拂琵扶着她,一进洞,身后有踩雪声传来。


    一转头,苍邺跟着走了进来。


    见苍邺进洞,虞海绒放心不下,也跟着他进了山洞。


    烛祁自然不会让虞海绒和苍邺待在一起,遂也理所应当跟了进来。


    站在外边的那些手下见城主进洞,正准备朝里边走来——


    “站住!”娄弦大喝一声,“你们当这是什么好地方,能容得下这么多人么?”


    外边那些手下面面相觑,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


    娄弦看着烛祁,一副“你看看这儿”的表情。


    山洞逼仄,只有洞口处敞亮尚还能坐几个人,越朝里越狭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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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滚滚都站不直,更不要说这几个人高马大的男子。


    烛祁看了娄弦一眼,撇开目光朝外抬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洞内,三个女子,两个男子,还有一个小孩围坐在火堆前。


    娄弦胳膊上的刀口又疼又痒,从怀中掏出那瓶没用完的止血药。


    拂琵见娄弦一人不便,拿过她手中的药粉替她上药。


    外头大雪呼哧,白皑皑裹了整个山头,飘飘扬扬漫天落下,原先的脚步印被掩盖,又是厚厚一层。


    洞中火堆噼啪作响,散着仅有的暖意。


    几人谁也不说话。


    娄弦用药差不多后,见靠在对面的苍邺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抬手将药瓶丢了出去。


    苍邺稳稳接住。


    娄弦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墙上:“第三回这药我可得收钱了,柳式通也就给了一瓶。”


    苍邺嗤笑一声:“放心,不会给你要钱的机会。”


    额间有细汗渗出,苍邺抬手去拨那瓶口,虞海绒见状:“我来吧。”


    她正要伸手,瓶口被苍邺打开了。


    “开了。”苍邺笑了笑,不经意避开虞海绒的眼睛,抖着手将药粉洒在伤口上。


    方才这药已起效,止住了血,不过打斗中又将伤口裂开了,天寒地冻,血块有些成团。


    虞海绒凑在苍邺身边,烛祁神色紧绷盯着二人,生怕他们下一刻做出什么出格的动作。


    娄弦看着人高马大的烛祁坐在那儿一脸警惕的样子,和刚才拿人时威风凛凛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突然讥笑出声:“城主大人,我觉得你应该坐在洞门口。”


    烛祁撇过头,一副不将娄弦放在眼里的孤傲样:“你什么意思?”


    娄弦坐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道:“看门犬。”


    衷心,护主,一门心思守着想守的人。


    娄弦嘴角悬着笑,听着是玩笑,烛祁却察觉到她毫不掩饰的恶意。


    这女人在故意挑衅他。


    烛祁眼里闪着幽光,像匍匐在密林深处的恶狼,随时会扑上来将人撕碎。


    拂琵微微侧了身,抬手扯了扯娄弦的衣角。


    烛祁的脾性拂琵最清楚不过,视人命为草芥,一不高兴就会要人性命。


    据说原先有人在闇狴城犯了事,直接被丢进后边的万天墟供恶鬼啃食,凄厉的叫声响彻整个山谷。


    娄弦却不回避,直溜溜的盯着烛祁,脸上却已没了笑。


    山洞中渐渐漫起一股火药味儿。


    那头苍邺挥了挥药瓶,朝娄弦喊道:“东西还要么?”


    待娄弦将注意力放到苍邺身上,苍邺又将药瓶丢了过去。


    又是一阵安静。


    “苍邺,你既然回来了,接下来有什么安排?”虞海绒说着,眼睛却在打量娄弦。


    娄弦装没注意,低头摆弄着手中的瓷瓶。


    苍邺想了想说:“先养伤吧。”


    他其实是想将这话绕过去,谁知一旁的烛祁顺着话道:“既是养伤,不如回闇狴城养着,也好有人伺候。”


    烛祁声色幽幽,话中却带着刺。


    这是要将人留在身边找机会下手啊。


    虞海绒不知二人间发生过什么,她本想说,不论苍邺去哪儿,她都会义无反顾跟着去。


    可一想他又受着伤,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将身体养好,闇狴城是他理所应当的归处。


    这么一想,虞海绒也顺着烛祁的话说:“是啊,更何况闇狴城由你所立,你理应回去的。”


    闇狴城原是苍邺庇护天下的小妖所立,他对当什么城主没兴趣,天大地大,他不喜总拘在一处,后来九巨山脉化龙一遭,闇狴城这才彻底易主。


    娄弦注意到烛祁脸色又变了变,好心提醒道:“你要不想死,就别去。”


    “我不救你第二回。”


    娄弦说完,苍邺突然改变了主意:“好啊,回闇狴城。”


    他说的轻描淡写,娄弦却赏了他一个白眼。


    果真是白费力气,早知道她就不跑这一趟了,架也打了,力也出了,人还伤了,可架不住有人找死。


    有些人就该死!


    不等娄弦骂人,苍邺又来了一句:“你和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