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日记

作品:《爱情复活法则

    盛旻析从会议室里出来,神情淡漠,手指与冷灿紧紧相扣。将傅家人的猜忌、议论留在身后。他不是放任不管,而是要跳出这个圈子,慢慢管,顺势而为。


    但所有人都看不到他的野心,对他的能力持续怀疑,就连冷灿也不理解他,提醒他说:“你应该以傅氏为重,毕竟这是傅家几代人的基业。”


    “我知道,但急不得。一着急就落入傅瑾琛的节奏中了。”盛旻析摸摸她的头,轻踩油门,云淡风轻地说:“去公寓,帮你搬家。”


    冷灿办了退租,几名搬家工人不一会儿就将这间小公寓清扫一空,冷灿的内心也跟着空了下来。


    她感到,整个江城没有了自己的定所,哪怕可以住在盛旻析的房子里,但那里的每一块砖都跟自己没有关系。


    哪怕,她再把自己的物品、衣物拿出来,再一件件地摆置在盛旻析的房子里,依然没有家的感觉,像借住一样。


    空空荡荡,没有家味儿。


    “我可以摆在这里吗?”冷灿拿着几样小摆件,指着书房里的书架问他。


    盛旻析很诧异,他觉得冷灿就不该问出这样的问题:“你是盛太太,是这个家的主人,你想放在哪里就放哪里。你想把这个家拆掉,也没人有资格反对你。你懂不懂啊?”


    “哦。”


    就算旻析这般强调,冷灿还是觉得这间灰白风格的房子冷冰冰的,不如她的小公寓温馨舒适。但她不敢说出来,自知是自己从小寄人篱下的原因,让她到哪里都缺乏安全感,就一声不响地安顿下来。


    搬过来的东西不多,却也收拾了一整个晚上。最后,她捧着一本空白的日记本独坐在书房里。


    她咬着圆珠笔的笔头出神,落笔后,一句接一句,停不下来。


    她写:“我第一次见到你,是通过光钥。那时你10岁,奔跑在老宅的庭院里。彼时,老宅庭院修剪精致,一排排的红枫意气风发,客来客往,门庭若市。院子边上有一颗高高的梧桐树,夏天时,你常常在树下乘凉,秋天时,会主动收拾落叶。豪门的繁华热闹仿佛与你毫不相干,你穿梭在骄奢之中,却一尘不染,是老宅里唯一真诚的人。”


    在冷灿回忆中,盛旻析带着少年的纯净,占据过她的大把时光。她写得专注出神,将过去的一切洞察得深刻,内心翻江倒海,不禁感动于宿命伊始。


    直到盛旻析喊她早些睡觉,她才停下笔,将本子随手插到书架中。一出来,她就看到盛旻析刚洗完澡,腰间缠着浴巾,勾着嘴角,冲她张开双臂。


    他们走向彼此,轻轻拥抱。他问:“怎么在书房里待这么久?”


    “随便看看。”


    这些天的盛旻析与过去有些不同,情感过分浓郁,情绪起伏较大。比如,他的拥抱会无意识地更加用力,常常将下巴埋在她的肩膀里,久久地不松开;他会时不时地盯着她看,视线追不到的地方,他就会跟着她,走哪跟哪。


    尤其在睡前,他们会长久地抱在一起,不言不语,有时会认认真真地打量彼此,解读着对方的每个表情的变化,解读着眼眸深处的所思所想,然后再思她所想。最后,再把看过的地方全部轻轻地吻一遍。好像就能永远不分开一样。


    这是两人度过的最长的居家时间。


    这段时候里,时间被拉长,在一起一日能抵上过往的三天,仿佛占尽了时间的便宜,就能多待一起久一些。


    如果注定分开,不论以什么形式,疾病也好、意外也罢,如果知道在一起的时日不多,那么珍惜彼此的方式,就是像这样,寸步不离吧。


    第二天,两人的生活节奏一如既往地慢。上午,冷灿陪盛旻析在家开视频会议,下午盛旻析陪冷灿去律所招聘新人。


    来到律所,冷灿接过员工递过来的简历,看都没看就直接塞到盛旻析的手里:“今日招三个岗位,19人报名,你负责招!”


    “啊?我又不懂你们律所的工作。”盛旻析以为冷灿在开玩笑,没想到,她说完就从书架上拿出岗位职责清单,像模像样地说:“还有四十分钟面试开始。我给你讲讲律所的基本业务和岗位职责。”


    “真没看玩笑?”盛旻析诧异着,硬生生被冷灿拉去会议室,被迫地学了起来。


    面试时间逼近,盛旻析学得有模有样,冷灿像导演一样,看着他渐渐进入角色。果然,当应聘者进来时,他挺直腰背,现学现卖,吐字利落:“请做一下自我介绍。”


    盛旻析很快抓住工作核心,涉及专业能力的问题提得都很犀利,高冷肃穆的气度令应聘者十分紧张。冷灿则在一旁不断地提醒大家:“放松,放松就好。”


    这场面试持续了四个多小时,结束后,盛旻析一筹莫展,连连摇头:“基本素质不行,怎么选?”


    冷灿觉得这句话很不入耳,反驳他:“我这庙小,跟傅氏比不了。我倒觉得有几个人还不错。”冷灿从众多简历中选出六个,递给他:“必须要从里面选三个人出来。”


    盛旻析不懂,冷灿为什么非让他选,他又纠结了好一会儿才完成这项招聘工作。


    冷灿心满意足,像开着玩笑说:“这几个人是你选的,你可要好好培养他们。”


    “好。我时时监督。”他倒是像说笑一样。


    夜幕降临,两人在会议室里已经待了大半日了,冷灿又兴冲冲地给盛旻析讲了律所的核心业务,发展目标和当前面临的困难挑战。


    盛旻析听着听着,便开始明白了冷灿的用意,心里跟着一沉,胡思乱想起来。


    他想问个清楚,问她是不是要把律所交给他,问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他。可是,她若不想说,他又怎么会问出答案,到最后,盛旻析也只胆小地说了一句:“我是该学学这些,这样就能多帮帮你了。”


    “律所的启动资金是你给我的那1800万,所以,律所的成绩理应有你的一份。”冷灿提到自己的公益律所,眼里就放着光芒。


    盛旻析:“你大可以拿着这笔钱做点小生意,不必这么操劳的。”


    她站在会议室的落地窗前,俯瞰半个江城,仿佛看到了落在江城大街小巷中的,无数个时期的自己,以及那些无数个冷血又自私的样子。


    冷灿沉默几秒,缓缓道出:“你给的钱,我要拿去做好事。”


    他笑了笑:“也不必有这样的执念。”


    她的视线延伸得很远,仿佛可以抵达过去的岁月:“因为你是个好人。”


    “哦…”盛旻析不懂冷灿在愧疚什么,宽慰她:“我们拥有了活过来的机会,不应该用来愧疚。”


    “我再活一百遍也是一样的愧疚。”冷灿转过头看着他,又笑了:“但也不妨碍活好当下。”


    他轻轻抱住她,不禁后怕:“人生只活一遍的话,可真遗憾呐…”


    这一晚,冷灿在日记本中继续记录:“那几年,我有个习惯,回到家就打开光钥。任它播放,偶尔瞥一眼,若能窥见傅家的热闹,就算赚到了。但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你出现在光钥中。春夏秋冬,我看你一点点长高,一点点成熟,不知不觉中,我们就像熟人一样。”


    “我喜欢看你躺在老宅的草坪上,枕着手臂凝望天空的样子,喜欢看你专注画画的样子。以至于,第一次在傅氏会所见到你本人时,倍感亲切。纵然那时你双眉紧锁,新官上任,谁都惧你三分,但偏偏我不怕你。我带着任务主动接近你,成为你的助理,看似有求必应,但一直在帮着他人对付你…”


    洋洋洒洒,她又写了半个小时,再将日记本插到书架上,又过一日。


    这些天,盛旻析能够感受到冷灿在默默地交待自己的生活,似乎做着默默离开的准备。睡前,他将她压在身下,双手叠在她的脑后,用力地亲吻她,吻了很久后,埋在心底很久的疑惑也跟着吐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问她:“你是不是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


    “我发誓,我不知道。”她只说了一半,怕他担心,没有吐出实情,因为离开本就是一件未必发生的,掌握在别人手中的事,多说多虑,无济于事。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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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释着:“我只是怕再次发生上次的事。你不怕吧?”


    “怕。我懂。”


    两人抱在一起,久久沉默,自知谁也抵挡不了命运的洪流。半天,她说:“明早还要去深城,早点睡吧。”


    可是他睡不着,问她:“旧世界里,你在深城待了多久啊?”


    “半年吧。”


    “是我死后去的吗?”


    “不是。”冷灿一抬头,双眸对视,困意消失,她说:“以前,我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我只跟你讲了那些好的事,还有很多不开心的事没说。你想听吗?”


    “不是不想,是没必要回忆那些。”盛旻析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事,不过是她如何骗他,他们如何争吵,到底没什么实际意义。


    冷灿:“可是我以前没那么好,你都不知道,会不会对你不公平?”


    “怎么会。你可以说,再让自己难过一遍,但是我对你的态度,不会因为你过去做过什么而改变。说了又有什么用?”


    “嗯。”冷灿又丧失了倾吐的欲望。


    盛旻析:“你想说就说便是。”


    “好。”


    可是冷灿再没提过有关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但她把这些事都真实地记在了日记本里,向他讲述了一个立体的,真实的故事。一个载满冷灿忏悔的故事。


    她说,她从不知道爱情是什么。直到盛旻析死后,她才后知后觉。


    ……


    一眨眼,两人居家就快一周了。在这一个星期里,他们患得患失,敏感脆弱。


    直到抵达深城,换了城市,换了环境,换了气温,两人的心情才跟着湛蓝的天色晴朗起来。


    商务车行驶在深城市区,冷灿兴奋地向盛旻析指着自己曾住过的小区:“你看,我以前就住这里。”路过市中心的写字楼时,她又说:“以前的团队就在这里工作。虽然现在没有我,她们干得一样出色。”


    “你很怀念在深城的日子?”盛旻析很少听冷灿讲过她在深城的时光。


    “不怀念。”冷灿回答干脆:“在这里的记忆,只有哭。”


    “因为我?”


    “不然呢。”


    盛旻析:“所以,跑一趟就是为了挖人?不是回忆?”


    冷灿:“当然,林昼走了,律所着实缺少一个干将。思来想去,只有张瑶合适。晚上你多帮我说说话,咱们争取直接把她带走。”


    旧世界里,张瑶是冷灿在深城的好友,是那支公益律所的创始人之一。彼时,两人有着对律所发展的同一构想,性格相投,走得很近。但在这个世界里,冷灿通过律所主页找到了张瑶的联系方式,但张瑶并不认识她,哪怕谈得不错,也只是普通网友罢了。


    这晚,冷灿将见面地点定在过去和张瑶常去的一家酒吧。这家酒吧不吵,是附近上班族下班消遣聊天的地方。


    在等候张瑶时,盛旻析和冷灿先喝了起来,酒精入喉,难得放松。


    盛旻析认真思忖,叹气,反思:“我们是不是忧虑过度了?”


    冷灿连连点头:“是的,过于小心翼翼了。很多事都被这样的状态耽搁了。有必要这样吗?”


    盛旻析又喝了一大口,皱着眉,紧紧地捏着杯子,又将杯底重重地砸在桌面上,“嘭”地一声,痛下决心似地说:“这次出来要好好玩几天,回去该筹备婚礼了。”


    冷灿恍然大悟:“对了。我约好了下周试婚纱的。”


    “啊?周几?”盛旻析眼前一亮。


    “周三。”


    他突然不作声,抿着嘴,激动地喝下见底的酒,心中反复敲击出一个声音,回荡于肺腑:“灿灿要穿婚纱了…”


    “旻析?”冷灿唤他两声,他反应慢半拍似的:“怎么了?”


    “我问你,要不要陪我去试婚纱?”


    “当…当然。”


    他嘴角勾着笑,那个声音便不自主地从盛旻析的口中溢出,克制,哽咽,微颤,他说:“灿灿要穿婚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