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尔多恩叼住米夏的领口，把她往背上一甩，准备迎战。


    米夏忙搂住他的脖子，喉结处有灼热感——这是龙吼的前兆，死孩子打算纵火开路。


    华英也朝她比划，叫她先冲出静水城再做打算。


    这时，黄月季一拳打在月桂的面部：


    “蠢货——！你和拉库斯奥拉，你们，都是白痴！！！”


    月桂躲开，拳风却蹭掉了一块皮肉，露出石榴般的破口。


    他笑了：“勇者，不必惊慌，我们马上送你离开。特拉尔人带走的魔晶石不足以驱动那些武器，我们替换掉了绝大部分。”


    另一队精灵涌出，用三叉戟的尖刺围住了黄月季一行。


    月桂摘了片草叶，收紧拳头碾成泥，糊在伤口上：“索劳利乌斯，是你先背叛了誓约。精灵的时代已然过去，你的做法，只是让那些未出世的孩子开启新的灾祸。”


    “勇者，你已用行动回答了拉库斯奥拉的问题。”月桂转过头，苦笑，“地球是真正的乐土，我们一族不配抵达那里。”


    “拉库斯奥拉与你交谈时，我一直在他的影子里。自从乌恩提玛斯佩诞生后，大家都变了，他们开始忘却过去，憧憬将来。只有我们几个，我和拉库斯奥拉，是少数派，是旧时代的老人。”


    黄月季愤怒地上前一步，任凭三叉戟在他身上留下无数豁口：“服从多数的决议——这才是静水城的规则吧！”


    “声音大不一定便是对的。我们的历史不就说明了这一点吗——”


    米夏打断他们内讧：“等一下，我的同伴们呢？”


    卢西斯他们居然没跟着月桂过来——米夏对这一点表示怀疑。说不定面前这出只是演戏，就等她放下警惕一举拿下她和铁蛋。


    勇者和最后的龙，听起来就很值钱。


    “他们在做准备。”月桂说，“你可以先回驱影灯塔，我们不会阻拦。”


    米夏抿唇，赔了个笑脸：“我先去确认情况，你们的家务事，就请自行解决吧。”


    龙变回铁蛋的模样，有好心的精灵扔来一块披挂给他。米夏一边道谢一边给他裹紧用曲别针固定，带上几人匆匆离开。


    重返山顶灯塔，入口大厅内精灵王靠墙站着，失血过多让他的乌木面庞显出几分惨淡，神情却怡然自得。他身上没了锁链束缚，断臂也用布包好了，正指挥卢西斯他们给一个铺满大厅的法阵“描红”。


    他看见米夏，道：“索劳利乌斯可有为难你？”


    “……”米夏非常无语，“所以刚才那些都是考验？你就想看我会不会对特拉尔人开炮？值得吗？你惯用手都没了。”


    蹲着描法阵的约克微笑。幸好他刚才动了手，两边看来是要言和，他作为勇者的人今后可没法报复暗精灵了。


    “并非，那是我的意志，而我的左手也很好用。”精灵王说，“在少数派中，我们的观点也未得到统一。我与桑塔蒂奥劳瑞他们如此商定：若外面也是炼狱，就让我们的后代继续去受折磨吧。但若你真与我们不同，那便让精灵断绝于此。”


    魔晶石是卡脖子的关键，他们不提供，特拉尔人便无法使用精灵热武器，那必得带着孵化成功的精灵来交换能源。


    黄月季准备的货物数量诚意十足，表明了想支持特拉尔获胜的立场。月桂这么一交换，特拉尔人虽然会赶紧孵几只精灵下来以人易物换更多的魔晶石，但不免要怀疑他们的用意了。


    时间拉长，战况必将变得更复杂。


    “若你射落特拉尔人，我们会将精灵果实、魔晶石和武器都交给你。”


    “这么一看我还选错了。”米夏撇嘴。


    她心里暗精灵一族已经是根最擅长偷鸡摸狗的搅屎棍了，发战争财的军火贩子，没有好东西。


    精灵王摇头：“我们也不知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但既然你执着于和平，我们向你承诺，特拉尔人不会从静水城再得到一块魔晶石，我们不卷入这场战争。”


    “横竖你都不想支持特拉尔人是吧？”米夏总结，“他们得罪你了？”


    “你又是什么立场呢？”精灵王笑了，“是他们想将精灵卷入战争。所谓‘地球’听上去太诱人了，索劳利乌斯他们能煽动大多数精灵，我不意外。但我所要的，只是一个平静安宁的结局。”


    米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小精灵正坐在椅子上捧着平板晃着双腿。平板声音开得很小，仔细辨认后才有锅碗瓢盆叮叮当当的躁动。


    米夏有点后悔没下《小马*莉》或是《小猪佩*》，《猫科和啮齿类》还是太凶残了。


    精灵王笑得有些困扰：“……或许我也希望，这最后的生命能有一丝趣味吧。乌恩，过来，该向她们道别了。”


    米夏瞪大眼：“果然你也觉得你们的名字太长了吧？！”


    “所以不是爱称，只是没记住，是吧。”精灵王淡淡地谴责，“米夏，这个法阵直达龙巢最上层，特拉尔人所去的北面法阵只通向红龙洞窟。你们的未来由你们决定，不知是否还能见面，但我希望，你不会为你的选择后悔。”


    卢西斯直起腰，法阵已经布置完毕，这个法阵比米夏在系统引导下画出来的更大更复杂，消耗也是指数级倍增。


    这是个古老的法阵，在双子王时代就已被鞋底磨平，没想到拉库斯奥拉找到了这个法阵的设计图并集齐了材料。


    看来在漫长的人生中，他并非一直坚守着灭族的誓言，无数尝试，无数失败，又在今日再度尝试。


    米夏摸摸乌恩的头：“平板就送你了，下次见面我带个老师过来，她会教你充电。拉克丝，我还有个请求。”


    精灵王颔首。


    “如果我再来精灵城，让我看看七层的宝箱里有什么吧。”


    米夏推着菲尔多恩的后背踏入被点亮的法阵，胡秋实几人紧随其后。


    待几人消失，精灵王自言自语道：


    “贪得无厌。”


    但之后再见了。


    *


    “哈！”


    重返龙巢，米夏按着太阳穴打开地图。这里是龙巢一层最后一块未探索的区域，原来要通过法阵才能抵达——现在进度终于百分百了。


    一阵山崩地裂的响动后，面前的山壁碎成一堆乱石。米夏用裙摆掩住口鼻，咳嗽着爬了出去。


    从地图上来看，这里离她被卢西斯复活的地方还挺近的。


    米夏来不及整理思绪，华英先揪住了她的背包带子。


    “米夏，我要马上去把情报传给青姐并召集队伍，你接下来怎么办？”


    米夏敬了个礼：“谨遵上层指示，有什么吩咐吗？”


    华英咋舌：“你主意大着呢，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小胡，你跟着她，尽量保持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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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系。”


    “是。”


    找准最近的传送口，华英带着另一个队员飞奔远去。


    胡秋实问米夏：“去哪？”


    “……英姐跑太快了，其实我也想先出去再说。”米夏摊手。


    但她也跟不上华英的速度。米夏小跑着赶往出口，把骑士团的事告诉沿途遇到的人，一边在脑中整理情报。


    骑士团无功而返，那对抗就只是地面上的事。她这个平民老百姓能做的很少，最好先把碧维卡捞出来，让她稳住法师塔。如果可以的话，不能让绝食系的铁蛋成为兵器，虽然他的资料单姐都有……


    还有妮塔和修伊，不知道她俩又怎样了。


    胡思乱想地冲进传送阵，再度呼吸到地表的空气，米夏思绪清明了几分。


    但包里狂乱的震动打乱了这份惬意。


    卢西斯和胡秋实的包也是，三人赶紧摸出手机检查消息。


    约克有点哀怨，他的物品全被精灵扣押了，没人替他发声，现在一穷二白连衣服都是别人给的。


    他悄悄去骚扰更褴褛的菲尔多恩：“勇者不给你买手机吗？太坏了！你知道她工资多少吗？足够喂你吃成皮卡大小了！”


    菲尔多恩不吃他这一套，米夏和他解释过他的劳动合同：“我没兜，工资给老赵保管了，他会给我吃的。”


    “……”约克想起那头高傲狂暴的红龙，替她抹了把眼泪，“你妈妈若有在天之灵，一定没法瞑目了。”


    “她没有。”


    米夏顾不上留意那两人神秘的对话，弹出来的消息一条比一条劲爆，文字进入眼中几乎成了乱码：


    【白鲸岛大火！妈祖显灵无人伤亡】


    【请市民们保持镇定，远离封锁路段，当前禁止通行的区域请参见下方链接……】


    【XX专家就特拉尔与A城局势发表讲话：这不是国与国的问题……】


    已经打起来了。米夏麻木地往下划拉，季宁分享来了一段视频，封面让她手一抖。


    修伊的大脸出现在了那里。


    视频画质不佳，显然是手持设备拍摄，很对不起其重量级的内容。


    按下播放，静止的修伊动了起来。


    “……我是曾效忠特拉尔王的修伊·卡特，十骑士之一，负责迷宫侦查及与光明神殿的日常联络。”


    胡秋实也在看同一条视频，他那边声音比这还快半拍，米夏索性关了自己的手机凑上去看。


    “请当前埋伏于A城中的特拉尔人立刻停止行动，我们无意与地球人发生冲突……”


    修伊似乎把用于拍摄的手机固定在了桌上，此刻他拿起手机，消失在镜头中。一阵颠簸后画面里出现了一张豪奢的椅子，而座椅之上——


    “……特拉尔王已伏诛。”修伊的脸出现在画面左侧，“我杀了他。我们不需要战争，也不需要统治者。”


    王座上是一颗人头。


    视频是录播，播放量只有50w——因为最后一幕过于血腥下架了好几次，这是别人刚刚上传的，打了一层薄码。


    另一边，卢西斯挂了无数个电话后终于对下一通来电产生迟疑，按下接听：“修伊？你现在在哪？”


    米夏和胡秋实耳朵竖了起来。


    “卢西斯大人……”修伊的声音疲惫而微弱，“请赶紧来白鲸岛，妮塔需要您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