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发布会后修伊还要继续接受调查，米夏和单青打了声招呼离开了白鲸岛，回家休息。


    胡秋实不再跟着她，不知道是上面对她放下了戒心，或是有什么别的安排。


    身体疲倦，脑子却还处于活跃状态，在窗帘遮不完全的正午白色日光下，米夏拉起被子盖住头，不去想醒来时要面对的麻烦事。


    比如报告书。


    说来碧维卡在进密林前还给她布置了个小作业，要不别去捞她了。


    坏念头不断往外涌时，米夏从【背包】中摸出密林给的种子，准备美美把玩一番。


    拿给法师塔或者光明神殿的话，他们会帮忙种下吗？


    这也算一种责任推卸，没人知道密林会选择如何在地球繁衍，既然是她答应下来的事……


    米夏打算把种子放回背包时，却接到了系统提示：


    【该物品已具有生命，无法放入背包】


    ！！！


    米夏弹坐起来，找了个果酱罐子把没扔的食品干燥剂和种子一起放进去，拧紧盖子紧张地盯着里面。


    肉眼无法看出变化。


    指尖在拨号界面停滞不动，她思索良久，还是放下手机，把罐子塞进了冰箱。


    ……不知道低温能不能抑制密林的生命力[1]。


    米夏痛苦地抱头问系统：“我这么做对吗？”


    【这是你答应下的委托之一，需要为你制作任务列表吗？】


    “……需要，你功能好多我好爱，但先别给我看。”


    米夏两步跳到床上，栽入被褥中。


    她是真的困了。


    这一觉睡得有些久，再醒来时天又亮了，米夏是被敲门声吵醒的。


    她打着呵欠推开卧室门，立刻被什么绊了一跤，整个人摔了个狗啃泥。


    礼貌的三声敲击再次响起，米夏在震惊中摸爬滚打跑到门边，从门镜确认来人。


    好像是同小区的谁，有点面熟。


    “早上好，”她半推开门，“有什么事吗？”


    “我是你楼下的，小姑娘你阳台的植物……”邻居从门缝窥见米夏的客厅，瞬间词穷，“……你准备开花店没仓库吗？”


    米夏的客厅被植物淹没了，甚至有枝条自己推开窗子，流淌般蔓延到了楼下的窗台。


    “我……我会马上处理。”米夏抓抓头发，“不好意思，等我找个斧头。”


    邻居摇头：“你先顾好自己吧。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你不介意的话我动手砍了。”


    “好的，可以把砍下来的部分给我吗？”米夏有些窘迫，“呃……这个植物，是入侵植物。”


    “看出来了。”


    送走邻居。米夏坐在树根上思考人生，最终打通了菲尔多恩的电话。


    A城还在戒严，菲尔多恩恢复龙身叼着背包飞到她楼上再变成人，顺着楼梯走下来时包带子上还有口水印。


    菲尔多恩一看现况就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了，甚至有点开心：“全烧了？”


    “留个本体，而且不能伤到我的家具，我们先把多的部分砍下来……”


    米夏举起找物业借的电锯，觉得自己命苦。


    难得假期，大清早就得当伐木工。


    被封在家里的邻里都被电锯声吵得烦不胜烦，跑到米夏家门前一看，又被动地理解，甚至一部分人还问能不能让自己试试砍树，就当锻炼身体。


    到了黄昏时这里已经成了无聊人士的健身房，一堆人帮着把树枝运到空地堆放起来，击掌庆祝大功告成。


    米夏从冷冻层抱出那团撑开罐子蓬勃生长的树根，砸在地上：“祖宗，别长了，不然现在就把你烧了。”


    得到许可后菲尔多恩已经开始在楼下放火了，在周围人的欢呼与敬佩中就差长出一根尾巴高翘起来。有人从家中翻出食材调料和烤架，就着大火搞起烧烤派对，油烟味甚至飘到了三楼。


    米夏的冰箱已经被毁了，家里没什么吃的，邻居来叫她时只能过意不去地拖了箱可乐下去蹭饭。


    此时这个小区热闹得不像在戒严，远处闪烁着一片望远镜的反光，那都是在打探情况的目光。


    要写的报告更多了。米夏啃一口烤串，与贡献出红酒的邻居干杯。


    但也挺好。


    看着菲尔多恩被喝高的陌生大叔扛在肩膀上唱歌，米夏放弃了思考。


    这时一只黑猫哒哒走过来，蹭着她的裤脚喵喵叫，在米夏伸手时就地打了个滚露出毛绒绒的白肚子。


    “谁家的猫……”跑出来了。米夏咽下嘴里的话，一把揪住猫的脖子提到眼前。


    这只猫后背长了一串绿芽。


    米夏面无表情夹着猫往家跑：“原来预言真的会实现……你完了。”


    顾不上碧维卡了，她要烧了这种危险的植物，再烧了密林。


    碧维卡就靠卢西斯复活了。


    猫咪惨叫，吸引来了其他人的目光，米夏讪笑着跑得更快了。


    不能在别人面前动手。


    到家时，猫却灵活地钻了出去，用爪子在墙上划拉。


    米夏也想惨叫了，她的租房押金：“我哪对不起你了，你和我有仇吗？！”


    墙上被划出了歪歪扭扭两个字：


    「尸体」


    米夏捂着脸，尝试冷静下来进行理解：“你是说，你附身的这只猫，早就死了？”


    黑猫赞同地喵了一声。


    “你发誓，你没有寄生其他生命体，也不会危害活着的动植物。”


    “喵。”


    “而且你不会再乱长了。”


    “……喵？”


    “重新定义一下，我们得商量出一个你可以生长的范围，算是属于你的自然保护区。”


    “喵。”


    当晚菲尔多恩在米夏家留宿顺便威慑那团树根。米夏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事情发展太快了，她还没想好怎么办就得直面这堆问题。


    但好歹密林的要求已经满足，可以去接碧维卡了。


    菲尔多恩听到她屋里的动静，举着僵硬的黑猫探出头：“我看着祂，你不用担心。”


    米夏起身坐在床边，摸摸走过来的他：“要是所有人都像你这么省心就好了……”


    “那会给我涨工资吗？”


    “……”米夏警觉，“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不知道，但约克说你很有钱。”菲尔多恩揉着黑猫的肚子思考了一下，跑回客厅摸出一本书，“我想吃满汉全席。”


    小孩子会提出的，任性却可爱的要求。米夏松了口气，把他抱在怀里狂搓：“A城物流不便没有食材，哪天能凑齐的话就请你吃。”


    以及是时候给约克立规矩了，怎么乱教别家孩子呢。


    米夏抽出那本书放到床头，倒是因此得到了一个灵感。


    但这也得明天再说了。她问菲尔多恩：“还不睡吗？”


    “满汉全席是不是太便宜了？”菲尔多恩苦恼地趴在床上。


    “……哪里便宜了！”米夏砰地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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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躺在他身边，“我要给你好好讲讲，那可是吃一顿就该挂路灯的盛宴……”


    用睡前食谱把幼龙和黑猫都哄睡后，米夏也合上了眼。


    第二天全城解除了戒严，她骑着自行车，让菲尔多恩背着黑猫抱着密林树根坐在后座，往旅行社赶去。


    这处遭受了枪林弹雨的倒霉门面已有先客，老赵和唐姐默默翻找还能用的东西，季宁则在和保险公司的人讨价还价，对米夏点点头便算问好。


    米夏不敢加入那个战场，但看着她们三人第一时间回到这里，心里一酸，也对自己接下来要干的坏事生出微妙的内疚。


    但吃早餐时她就和密林商量完了，也找不到更合适的地方。


    季宁结束了唇枪舌战，捧着保温杯来找米夏：“老板，地盘都没收拾干净你就先搬了棵发财树来？”


    “嗯……”米夏从菲尔多恩的包里掏出黑猫，对她举爪，“这树和这猫是配套的，是我们最新的安保系统。”


    “？”


    米夏找到墙角尚完好的大花盆，把里面的琴叶榕拔出来放到一边，填充上新的花园土和密林树根。


    她摸出骨笛，调出【生长】的乐谱，轻轻吹响。


    季宁瞪大眼。


    树根抽出枝条，顺着窗框编织出绿毯替代已然破碎的玻璃，阳光被逐渐蚕食，只能从树干缝隙间透过伞状的绿叶透入几缕。


    室内一下暗了一半，黑猫在树干上磨了磨爪子，抬起下巴对季宁说：“喵。”


    “这就是我们以后的安保队长了。”米夏道，“你要不做个自我介绍？”


    季宁用食指抵住太阳穴：“我没睡醒。”


    “快睁眼面对现实。”米夏在她眼底打了个响指。


    “……你好，我叫季宁。”季宁蹲下身，犹豫地对黑猫说，心底希望没人看到这一幕而把她当傻*。


    “喵喵。”


    黑猫在树干上刻下几个字：


    「希瓦弗洛伦斯」


    米夏：“叫祂‘来财’就行了。”


    虽然那棵琴叶榕也叫“来财”。


    “喵喵！”


    黑猫咬住米夏的裤腿死命拽，见她不改口，泄气地在树干上乱抓一通。


    「果实」


    米夏摸摸下巴，恍然大悟，“精灵的果实？”


    “喵。”


    季宁半梦半醒地看着米夏又从虚空变出一颗种子，静静等待她表演。


    她已经对什么都不会震惊了。


    果实还在七天保质期内，米夏把它递给朝她伸来的藤条，看着果实自行长出果蒂与藤条连接。


    这颗血腥玛丽果实她本想交给研究所的，但全忘了，现在倒有点好奇密林会对它做什么。


    ……说来密林就是“世界树”吗？从相对位置来说，静水城的确位于密林之下，那片根系极可能就是密林的根须。


    营养顺着维管输入果实，这颗本有些干瘪的种子膨胀起来，肥美得仿佛下一秒就会胀破。


    真的破了。


    米夏下意识飞扑过去接住这颗“人参果”，果子里掉出来的东西——是一个尖耳朵的婴儿。


    季宁又醒了，张大嘴跑过去查看米夏手里的东西。


    “哇……哇哇——！！！”


    婴儿爆发出了第一声啼哭。


    米夏和季宁两个未婚未育的年轻人捧着婴儿，也要哭了：“唐姐！救我！！！”


    黑猫舔舔爪子，祂身后的树干上多了两个字：


    「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