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晚，忙完来趟我办公室吧。”距离午饭还有三四十分钟时，部门总经理高艺妮走出个人办公室，隔空喊了声林听晚的名字。


    “好的。”林听晚回头应下。


    高艺妮一回屋，林听晚右边同事李佳悦便偷偷摸摸凑过去：“诶听晚，我或许晓得妮姐为什么叫你。”


    林听晚洗耳恭听。


    “营销部的主播茜茜下星期要请几天假，就还剩莉莉一个主播，她忙不过来，所以我猜是把你叫过去应急。”


    林听晚一头雾水，脸上写满茫然：“我们公司不招人吗？还有，为什么会是我呀？”


    她一个设计部，根本没有任何主播经验。


    “因为人不好招呀，死公司要求又高又严格，至于为什么是你，因为你好看呀，主播长得好看是非常重要的条件，这样才能吸引用户进入直播间。”李佳悦头头是道地分析。


    林听晚立刻双手合十闭眼，无声祈祷：“希望不是我。”


    “哈哈哈哈哈，”李佳悦被她逗笑，“没事儿，估计也就让你帮几天，而且主播工资比我们还高，就是要持续讲解我们的文创产品，所以嘴巴会有点干和累。”


    林听晚将手上的任务忙完，便起身去了高艺妮的办公室。


    从高艺妮提到茜茜两个字起，林听晚就意识到李佳悦的猜想果然没有错。


    “听晚，我也不愿让你去帮忙，你美术功底好，悟性也强，勤奋肯吃苦，我特别喜欢你，也多次和领导夸你，”高艺妮穿着干练的白色职业装，短发捋至耳后，露出让人挑剔不出任何毛病的笑容，“但他们营销部实在缺人，而且要求也高，不高我就直接让我们部门唯一一个男生凯凯去了。”


    林听晚但笑不语。


    “你不需要担心无经验，其实很简单，没有那么复杂，尤其你是设计师，对产品多多少少也有一定的了解，我相信讲起来会更得心应手，是不是？”高艺妮语气温和，听在耳里，没有一丝逼迫的意味。


    可林听晚对着她审视的目光，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拒绝的话。


    也许这就是独属于上司的压迫感，而林听晚又恰恰是一个初入职场的新人小白。


    “妮姐，那我去那里后设计部这边的任务怎么办？”她问道。


    “这个好说，公司最近业务不多，所以活也不多，”高艺妮已经了解小姑娘的想法，她欣慰道，“今晚你先去她们那儿学习学习，我估计也就帮他们一周，一周之后你就能回来了。”


    “好。”林听晚最后说。


    中午吃饭的时候，林听晚和李佳悦来到公司附近的一家面馆。


    李佳悦坐下就去开解林听晚：“没事儿听晚，如果你实在不想去就去和妮姐说吧，你表现得抗拒些，妮姐就不会再让你去了。”


    “其实也还好，毕竟就去帮一周，”林听晚浅笑，轻叹一口气，“我是担心我做不好，我没有接触过主播，平时也没看过直播，怕不仅没帮到他们反而还给他们添乱。”


    “不不不，这种想法是错的，他们知道你没经验却还让你去帮忙，即便有问题也出在他们身上，后果由他们来兜，你没有理由内耗，这很重要，”李佳悦表情严肃认真，俨然一个教导主任，“记住，我们打工人最不能有的就是内耗的心态，拿我来说，毕业后在上一家公司整天内耗，天天担心这儿忧虑那儿的，抑郁症都快给我整出来了。后来我就想，不行，我要转变这种想法，领导不高兴拿我出气，我就左耳进右耳出，回到家使劲骂。同事故意把工作全都丢给我，自己美滋滋下班，我就直接在工作群里@她，阴阳她。”


    李佳悦说得解气，林听晚听得也解气。


    “佳悦，你说的有道理，我要学习你的心态。”


    “学，使劲学，学不会随时来找我，我给你当私教，一对一指导你。”


    林听晚眉开眼笑，彻底没了愁绪。


    -


    “宝贝们，接下来我要讲的呢，是我们公司和橘子猫联名的产品，包括帆布包、书签、冰箱贴……”


    一个设备齐全、装扮精致的小型直播间里，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人正绘声绘色地讲解着手中的产品，她语气亲切，表达流畅，笑容一直挂在嘴角，丝毫不紧张。


    这还是林听晚第一次看见直播的幕后场景，对她而言格外新奇。


    看了十五分钟左右，林听晚被叫到一间会议室，营销部的部门总经理韩彰开头便是客套话，说完才进入到正题。


    “听晚，考虑到你没有接触过主播这个行业，所以我们不强制要求你学习莉莉讲解的那种风格，我们为你专门打造了一个专题，叫《设计师讲文创》，就是你只要坐在那儿把你设计产品的思路和想法讲出来就可以，”韩彰说着拿出一本册子，推过去，“这是我们部门的介绍，然后今晚和明晚有一场简单的培训，你看看你有时间吗？”


    林听晚说有，旋即去翻那本册子。


    韩彰则悄无声息打量着她。


    虽然没化妆，但能看出底子很好，偏文静，还有股倔强坚韧小白花的气质，正好和明艳挂的莉莉互补，估计效果应该会非常不错。


    在长达两个小时的培训，以及主播莉莉一小时的指导后，林听晚逐渐熟悉了直播的流程并能尝试着上手。置身于工作的她除了抽时间喝口水，根本无暇看手机。兜里的手机亮了又亮，直至十一点半她走出写字楼，才发现周朝郁给她发了两条消息，还有一通电话。


    【周朝郁：10s语音】


    林听晚不明所以，点击语音播放。


    【听晚姨姨，你怎么还不回来呀？我想找你玩儿】


    听筒里是萧以叙稚嫩的声音，林听晚了然，两手打字回复他：【对不起啊，公司加班，我给忙忘了】


    发过去后她习惯性地盯着手机屏幕，看一分钟内是否会有回复。


    期间蓦地拍了下她肩膀的韩彰让她不由得抬头。


    “韩总。”


    韩彰应声，问她：“打车回去？”


    林听晚说坐地铁。


    “家住哪儿，我让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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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机顺路把你捎回去。”韩彰指了指阶梯下的轿车。


    林听晚婉拒：“谢谢韩总，但是不麻烦您了，我坐地铁就好。”


    “害，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韩彰笑一声，“别客气，走吧。”


    “真的不麻烦了韩总，”林听晚仍然拒绝，同时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我明天会准时去接受培训的。”


    “成，”韩彰也不再逼她，晃晃手里的手机，“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


    “好的。”


    人走后，林听晚呼了口气，扬起的嘴角也渐渐恢复成一条直线。


    关于韩彰，她听李佳悦提过几嘴，说他看上去平易近人，对待下属总是笑眯眯的，实际上是个笑面虎，使起手段来丝毫不带心软。


    林听晚只想帮尽快完他们的忙，安心回去画自己的画。


    -


    “你去哪儿了？”


    严力握着骑在他脖子上的萧以叙的脚腕，对着推门而入的周朝郁说。


    “没哪儿。”周朝郁随口回。


    “没哪儿你脸色为什么臭，走之前还不是这样的，”严力绕着周朝郁转了一圈，“不对劲。”


    头顶的萧以叙有模有样地跟着学：“不对劲。”


    “那我就随便猜猜吧，肯定和林听晚有关！”严力哼哼笑，“萧嘉都告诉我了，林听晚现在就住你对面，说说吧，你怎么安排的，还有，我就知道你当初同时买两套房子的目的不单纯。”


    “不单纯。”萧以叙紧跟着说。严力语速太快，萧以叙的脑子转不过来，只是重复着最后三个字。


    这反倒让周朝郁笑了，痞里痞气的：“你听得懂么你就说。”


    “少转移话题，”严力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快跟我说说你现在的想法，还喜欢她？”


    周朝郁沉默，淡淡地嗯了声。


    严力闻言，也一言不发。


    “朝郁，说实话，作为朋友我挺替你不值的，林听晚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什么意思呢她？”严力的语气里少了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可话又说回来，她走不走，回不回来是她的选择，我们无权干涉，应该理解她，但我知道你有多喜欢她，所以我没法保持中立，身体的天秤就是往你这倾斜的，我肯定站你，也想劝你别再喜欢她。”


    “可是吧，”严力背着萧以叙在屋内来回踱步，最后停住说，“如果你还是喜欢她，那要不就再试试追她一次？”


    周朝郁有半响没出声。


    目光落在窗外夜色久久未动，他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就在严力以为他等不到回答了的时候，忽然听见男人淡声开口。


    “不追，我被甩得还不够惨？”


    严力目瞪口呆，“是真话吗兄弟？你骨头终于硬起来了，你决定放下过去重新再来了是吗？你能想开，兄弟真的很为你高兴。”


    谁料男人道：“没说放下。”


    “？”严力啊一声，“那你什么意思？”


    “她甩得我，当然是她重新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