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洒进酒庄的私人品鉴室，将深色的实木长桌镀上一层金边。


    周志远站在窗前，手指轻轻摩挲着水晶杯沿，目光落在远处起伏的葡萄园上。


    他今天特意选了这间能俯瞰整个庄园的会议室——视野开阔，气势逼人，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周总，陈总、江小姐他们到了。"助理轻声提醒。


    周志远转过身，嘴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让他们进来吧。"


    门被推开，陈席炆带着江柚走了进来。这位年仅三十岁的科技新贵穿着看似随意实则精心搭配的深蓝色西装，没有领带，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开，透着一股随意不羁的气息。


    江柚穿着职业套装，脸上的笑容谨小慎微，小心翼翼跟着陈席炆，眼睛清澄明亮，满眼惊奇。


    周志远注意到她进门时目光迅速扫过整个房间的细节——这个女孩子比他想象的更警觉。


    "周总，久仰大名。"江柚向前两步，伸出手，“谢谢您的邀请。”


    "感谢你百忙中抽空过来。"


    周志远握住她的手，力道适中，轻轻一握就放开："江小姐客气了。”


    “能受邀来这么美的地方是我的荣幸。"这话说的真心实意，周志远听的也舒服。


    两人的手短暂相触，周志远能感觉到对方手掌的温度比自己略高，但干燥稳定，没有一丝紧张的汗意。


    这女人有意思，他在心里记下一笔。


    "请坐。"周志远示意长桌对面的位置，"我让人准备了点开胃酒，希望合你们口味。"


    侍者为两人倒上一杯琥珀色的液体，陈席炆很随意自然，抬起来就喝了一大口：“味道不错，我就一陪衬。”


    周志远瞟了陈席炆一眼：“你这是品酒？”


    江柚没有急着品尝，而是先观察酒色，再轻嗅香气，最后才抿了一小口。周志远暗自点头——这是个不轻易被表象迷惑的人。


    “真好喝，我从来没有喝过这么醇厚的酒，”江柚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周总好品味。"


    "看来江小姐也是懂酒之人。"周志远淡淡微笑，"这瓶酒我珍藏多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场合开启。今天与陈总和江小姐见面，正是时候。"


    江柚嘴角微扬："那我们的谈判可得对得起这瓶好酒，怎么顾总和安老板还没有来。"


    第一轮试探结束，周志远在心里评估：对方年轻但不轻浮，有备而来且懂得享受生活，不是那种只会埋头工作的技术宅。


    这让他既欣赏又警惕——谈判可能会比预期更艰难。


    “周总，顾总、顾太太他们到了。”


    “快请进来。”不等周志远话落。


    江柚已经激动的跳起来，“安老板来了，我去迎接她。”


    这激动的样子，就像粉丝见偶像一样激动，还要到门口迎接？


    “安老板的美食铁粉。”陈席炆抿了一口手里的酒，淡淡说。


    “你也是铁粉吧，怎么不见你激动？”


    “呵呵，我又不是小女孩。”陈席炆轻哼，周志远嘴角含笑，没说什么？


    顾时野和安绮手挽着手进门，顾时野银灰色西装勾勒出修长身形，眉眼冷俊，面色如常，嘴角微扬。


    安绮身穿银灰色丝绸旗袍，精巧的手工盘扣，珍珠项链莹润如月，发髻簪一支精致玉簪，淡妆素雅，手腕戴着玉镯，她的笑容温柔和煦。


    眼见有人影冲过来，顾时野一个旋身，便把安绮拥进怀里，伸手挡住了来人。


    江柚差点被顾时野扒爬下了，身形趔趄了一下才站稳，身后还传来一身嘲笑，江柚看看顾时野，恼得跺脚。


    安绮正扒拉着顾时野的手臂探出脑袋，看见是江柚，惊呼：“江柚。”


    江柚有点恼，转身瞪了一眼脸上还挂着嘲笑的周志远，快步走回自己的座位。


    侍者送上两个酒杯，周志远先给被顾时野护着坐下的安绮倒了酒：“开胃酒，尝尝。”


    随后给顾时野的杯里也倒上，自己手里的酒杯添了酒，给江柚和陈席炆的也添上。


    安绮抬杯轻晃，琥珀色的酒液在水晶杯荡漾开来，酒香慢慢散出来，安绮缓缓把水晶杯放到鼻尖，轻嗅酒香，最后微微抿了一小口。


    “1998年的马德拉，”安绮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惊诧，“周总竟然能有这酒，好品味。”


    这酒太稀少，世间之物皆是物以稀为贵。


    “看来安老板也是懂酒之人，”周志远微笑加深，“今天见到的都是懂酒的人，真是周某的幸运···”


    “你刚刚才跟我们说：这瓶酒我珍藏多年，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场合开启。今天与陈总和江小姐见面，正是时候。”嘴角的嘲讽一如刚刚周志远嘴角挂着的一样明目张胆。


    安绮转脸看江柚，噗呲笑出声，：“周总真是物尽其用，连话都能一语双雕。”


    陈席炆一脸看戏的表情，周志远转脸瞪他：“陈席炆！”


    “叫什么。又不是我让你偷懒的，你以为还是国外，同样的话可以用不同国家的语言说无数遍，踢钢板了吧。”


    原来如此，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侍者撤下酒杯，换上主菜。


    周志远注意到顾时野一直沉默寡言，但眼睛始终时不时的瞟过身边的安绮；而江柚则时不时在平板上记录什么，显然在分析每个细节。


    "关于我们上次谈的合作框架，"周志远切着盘中的牛排，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我让律师做了些调整，应该能解决江小姐关心的几个问题。"


    助理将文件夹分发给对面四人。安绮没有立即翻开，而是先享用了一口食物，才慢条斯理地拿起文件。


    周志远观察到她阅读时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足够说明问题。


    "周总，"江柚合上文件，声音平静，"控股比例还是51%？我以为我们上次已经明确，我不会接受任何失去控制权的投资方案。"


    房间温度似乎骤然下降了几度。周志远放下刀叉，拿起餐巾轻拭嘴角，为自己争取了几秒思考时间。


    "江小姐，请理解我们的立场。"他声音温和但不容置疑，"100万美金不是小数目，我们需要相应的保障。流量再大，没有商业化的变现能力也是空谈。"


    顾时野身边的安绮突然抬头，目光锐利："周总的意思是我们空有流量，不懂商业化？"


    火药味瞬间弥漫开来。周志远注意到江柚抬手示意安绮冷静的小动作——这个年轻人比她表现出来的更善于掌控局面。


    "安老板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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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志远从容应对，"我只是指出一个客观事实：流量变现，需要跨越的鸿沟比大多数人想象的要深。我们的资源和经验可以帮你们少走弯路。"


    安绮轻轻转动酒杯："周总，多少人为流量抓耳挠腮，我们缺的不是资源和经验，而是合适的合作伙伴。"


    周志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迅速调整策略："正因如此，我们更应该强强联合。51%只是初始方案，具体条款可以再谈。"


    江柚这时开口，声音冷静而专业："周总，贵方提出的对赌协议条款过于苛刻。按照目前估值和增长曲线，第三年的净利润要求几乎不可能实现。"


    谈判进入白热化阶段。周志远发现江柚在自己的领域极为专业，几乎没有破绽可寻。


    他决定换个角度。"江小姐，"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真诚，"我理解你对自己账号的情感。但商业就是商业，有时候需要做出妥协。这拨流量的主角好像是安老板？"


    安绮目光与他相接，笑得云淡风轻，毫不退让，只知道这时候不能拖江柚的后腿："妥协不等于放弃原则。摆摊只是我的爱好，我不会让它变成别人财务报表上的一个数字。"


    周志远转头和江柚两人对视数秒，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迸溅。


    周志远突然笑了："江小姐，我越来越欣赏你了。不如这样，我们暂时搁置股权比例，先谈谈具体合作模式？"


    江柚微微颔首，紧绷的肩膀稍稍放松："这倒是个建设性的提议。"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双方就技术共享、市场拓展、利润分成等具体条款展开了激烈辩论。周志远几次试图重新引入控股话题，都被江柚巧妙地绕开或驳回。


    这个年轻人的谈判技巧老练得不像她这个年龄应有的水平。


    "周总，"江柚在讨论间隙突然问道，"能冒昧问一下，为什么对我的这个账号这么感兴趣？以周老板投资的规模，比我们成熟的项目应该不少。"


    周志远晃了晃酒杯，决定实话实说："我看重的是你。技术可以复制，但人才是稀缺资源。特别是像江小姐这样既有拍摄技能又有商业头脑的创始人，更是凤毛麟角。"


    江柚似乎没料到这个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周志远抓住这个机会："所以我的条件可以再放宽——49%的股份，但投票权你们保留51%，如何？"


    房间突然安静下来。江柚与安绮交换了几个眼神，快速在平板上计算着什么，最后点了点头。


    "这个方案...有讨论的空间。"江柚谨慎地回答，"但我需要内容决策的完全自主权。"


    周志远微笑："当然，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我们只提供资源和建议，不干涉具体怎么做。"


    谈判的气氛终于缓和下来。侍者适时地送上了甜点和一瓶1982年的滴金酒庄贵腐酒。金黄色的酒液在杯中闪耀，如同此刻双方眼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为可能的合作干杯？"周志远举杯示意。


    江柚这次没有犹豫，举起酒杯与之轻碰："为合作干杯。"


    水晶杯相撞的清脆声响在房间里回荡，夕阳已经完全沉入地平线，但品鉴室内灯火通明，照亮了每个人脸上释然的表情。


    江柚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但至少今晚，她成功打开了这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