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 18 章
作品:《养成国王[西幻]》 等到梅拉重新醒来的时候,暮色如涨潮的海水般涌向大地的各个角落,更远处的天际线上甚至隐隐闪烁着几颗零落的晚星。
梅拉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上的尘土。好在她一贯不爱穿颜色鲜亮的裙子,正是怕弄脏了不好清洗。
像现在这样沾了泥点子的情况,唯有凑近了看才能看出梅拉褐色裙摆上的异样。
女人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梅拉来不及追究更多,只顾得上快点把散落在地的草药捡一捡,然后匆匆忙忙地跑下山去。
这个点还没回去,她的父亲威普多·格荷拉克该担心了。
果然,等梅拉拎着挎篮,脚步匆匆地回到白松镇时,身材高大的男人正提着一盏半明不昧的煤油灯站在通往镇子的大路上。
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他的周身,也为晚归的梅拉指引了方向。
“父亲!”梅拉加快了脚下的速度,几乎是用跑的,三两步便来到了威普多的身边。
那双与梅拉如出一辙的绿眸温和地看向自己的女儿,没有责备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而是用空闲的另一只手放在了她柔软的发顶上。
“走吧,和父亲回家吃饭。”威普多道。
随后,一大一小的身影被煤油灯的光拉得细长,一路朝着与主人背对而驰的方向离去,仿佛要去触摸大路尽头那低垂的夜色。
“今晚煮了胡萝卜炖肉。”威普多用勺子把锅里切成块的胡萝卜和肉捞起来,盛进碗里,放到了梅拉的面前。
“我讨厌吃胡萝卜。”梅拉面对满满的一碗胡萝卜,皱起了鼻子。
“胡萝卜是有益健康的食物,能抵抗寒冷,帮助体弱或面色惨白者恢复正常。”
威普多平静地向梅拉阐述道。
“所以不要挑食,梅拉。”
“……”梅拉没办法反驳自己的父亲,因为她知道威普多说的没错,这也是写在格荷拉克家族医士手札上,代代传承的知识。
但人想要与自己的欲望作斗争总是艰难的。
譬如梅拉打从心底厌恶胡萝卜,哪怕闭着眼咀嚼,都差点吐了出来。
可是一向纵容她的威普多在这方面绝不允许她任性。
只有吃下有益健康的食物,身体才能长久地保持健康,这是威普多一贯坚持的原则。
见梅拉吃得实在痛苦,威普多不免叹了一声气,“至少吃胡萝卜总比吃药要好得多。”
梅拉从小在威普多这样的照顾下长得比一头小牛犊都要强壮,从没生过一场病,这就是最好的证明。
相反,梅拉的母亲艾尔薇就是因为小时候没有坚持健康的饮食,才导致生下梅拉后没多久,身体过于虚弱,一场风寒就轻易地要了她的命。
“今天在山上碰到什么事了吗?”饭后,威普多总算提起了这个问题。
梅拉差点都要以为他不打算问了呢。
只不过下意识的,梅拉觉得最好不要让父亲知道那个神秘兮兮的女人的存在,因此随便含混了过去:“没啊,只是不小心在石头上睡着了。”
“好吧,下次记得不要在山上睡觉了,容易着凉。”威普多没有怀疑过梅拉对自己撒谎,毕竟这听起来确实也像梅拉会干的事。
威普多鲜少拘束她,和白松镇那些被训导得性格十分娴静的女孩们相比,梅拉简直比男孩还要自由。
甚至连想上山都是和威普多打声招呼,就挎着篮子高高兴兴地出门了。
威普多倒也不担心梅拉会在山上碰到吓人的野兽,山上种满了白松树的区域,早就被白松镇的镇民们踏足过许多遍了,只要不深入人迹罕见的腹地,梅拉遇到危险的概率非常小。
只不过第二天梅拉说她还想上山一趟的时候,威普多有些奇怪:“昨天没有把你想采集的草药采完吗?”
“嗯嗯。”梅拉生怕威普多再问点别的,忙不迭地跑了,好在威普多急需上门诊治一个高烧的病人,没法揪住梅拉,只能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镇子外。
呼,跑出白松镇后,梅拉不由得在心底松了口气。
她深知一个谎言想要不被揭穿,就不能说太多的细节,更何况威普多不是会抓着她喋喋不休的类型,等到她从山上回来,威普多顶多问一句采到草药没有,而不会追根究底她到底采了哪样草药。
梅拉上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神秘女人的踪迹。
关于女人的身份,从她轻易能令自己直接昏睡过去来看,梅拉心中已经隐隐有了一点猜测。
是女巫吧。梅拉想。
虽然一直以来不管是教会还是国王,都在宣扬女巫是天生的罪人,是不可接近的恶徒,她们会把无辜的平民抓起来狠狠折磨,等到他们奄奄一息时再取走他们的鲜血与脏器喂给自己的宠物——但梅拉却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对女巫充满了畏惧。
或许是因为没有一个母亲从小在耳边同她讲女巫的邪恶故事。
而令人感到害怕的鲜血与脏器,梅拉早就在给威普多帮忙的时候见过更加血腥的场面了,曾经有一个年轻的猎人,在深夜敲响了梅拉家的门,乞求威普多救救他。
当时穿着碎花睡裙的梅拉就替父亲高高地举着煤油灯,照亮了猎人腹部血淋淋的伤口,以及他掉出来的肠子。
给猎人敷上草药,包扎完毕,再把他送走之后,威普多还笑着摸了摸梅拉的头发,夸她勇敢。
“想要成为一名医士,就不能害怕鲜血。”威普多这么对梅拉道。
“我明白的,父亲,我不怕。”梅拉不仅不怕,还若无其事地打了个哈欠,“我困了,要去睡觉了。”
“好,那你把灯给我吧。”威普多从梅拉手里拿过那盏煤油灯,示意她先回房间睡觉,而他则得把乱糟糟的地面处理干净。
刚才那个年轻的猎人流的血太多,把地面都弄脏了。
若是就这么放着不管,第二天准保把其他登门的病人吓一跳。
*
“吱嘎。”靴子踩在枯瘦的树枝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梅拉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没有,没有,还是没有,连一点可疑的血迹都找不到。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顶着那么重的伤跑哪去了。
梅拉绕着昨天撞见那个女人的地方转了一圈又一圈,怀疑她极有可能已经离开了,甚至有可能为了躲避像她这样好奇的孩子,干脆直接离开了这座山。
山下就是白松镇,她若是来到白松镇,梅拉不可能不知道。
但山的另一头,是黑河镇,而黑河镇算是一个小型的枢纽,四面八方通往不同的领地。
没错,白松镇实际上位于菲斯特领的领地边缘。
时不时还有商人来购买白松蜡蜡烛,卖到其它领地去,只不过他们买通了税务官,把本应该缴纳给菲斯特子爵的税金,分出一小部分,将税务官的钱袋填得鼓了起来。
税务官便对此一言不发,反正也不会有人来查。
包括梅拉的母亲艾尔薇,其实是从其它领地逃难过来的平民,但收到威普多诚意满满的一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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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银币后,税务官于是对两人的结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说服了教会的神父,让他们能够在教堂举行婚礼,否则梅拉出生后只能当个私生女,根本不可能继承威普多的一切。
算了,不如还是回去吧。梅拉抬头看了眼天色,太阳已经有了坠落的趋势,她至今仍然一无所获,再在山上待下去也没用。
思及此,梅拉开始循着之前上山的那条小路原路返回。
这条小路是梅拉自己发现的,虽然比其他人踏出来的路泥泞一些,陡峭一些,周围的杂草也多了一些,但梅拉从来不是喜欢走寻常路的性格,更别提她走在这条小路上的时候,总有种自己在冒险的感觉。
忽然,一阵风吹过,带起草木窸窸窣窣的动静。
嗯?等一下,好像风中还带来了鲜血的味道。梅拉的脚步一顿。
她皱起眉头,使劲嗅闻空气中那一缕若隐若现,十分浅淡的血腥气。
然后确定了一个方向。
梅拉隐隐有种预感,她想找的那个女人或许就在那个方向的尽头。
于是梅拉脚尖一转,也不打算下山了,飞快地往她选定的方向飞奔而去。
途中不断有杂草拍到她的脸上,偶尔还有藤蔓躲在草丛中拦路,一不小心或许就要被绊倒。
但梅拉的动作分外敏捷,她跨过藤蔓,跳过草丛,躲过棘刺,远远地看到了一个披着黑斗篷的女人,正背对着她缓缓地往前挪动。
一定是伤口阻碍了她的行动。梅拉断定。看来她的伤还是很重,说不定因为没有及时治疗,连带着伤口附近的皮肉都开始溃烂了。
正好,也方便她接近她了。
然而梅拉低估了那个女人的警惕性。
梅拉只不过刚扒开草丛。
她就马上转过了头,直直地和梅拉对上了视线。
这回因为女人的动作太大,斗篷的兜帽顺势掉了下来,也让梅拉看清了她的脸。
出乎意料,她是个年纪不算大的女人,从尚且细腻的皮肤来看,或许最多不超过三十岁。
她的五官长得不算特别漂亮,但也不至于沦落到平平无奇的地步,尤其是那双艳丽的红唇,格外吸引梅拉的注意。
而且她的头发竟然是红色的诶。
和梅拉的头发一模一样。
因为整个白松镇根本找不出第二个红头发的孩子,梅拉小时候还因为这头红发被排挤,被欺负。
但这是母亲艾尔薇留给她的红发,梅拉一点也不觉得难堪和自卑,反而想办法把这些企图戏弄她,让她出丑的孩子报复了回去。
谁让威普多是白松镇唯一的医士呢?一旦有个头疼脑热,大家只能找威普多,又怎么敢让自家孩子和梅拉交恶。
威普多简直把这个唯一的女儿宠上天去了。
是真的有可能因为梅拉的一句话让上门求救的病人去找神父的。
而谁都不能说威普多的建议有错,他说自己医术不够,没法治好这病,只能让你去乞求神的怜悯,难道不对吗?莫非你质疑教会,质疑神?那你就是异教徒,来人啊,快去把这事告诉神父,让他派人把异教徒的财产全部没收,再把人关到监狱里去。
女人因为自己长相的暴露有一瞬的惊慌,但很快,她的嘴唇微张,似乎又要对梅拉施加咒语。
但比她更快念完咒语的是梅拉。
只听了一遍,梅拉就把那个令她昏睡的咒语记住了。
下一秒,倒下去的是那个眼中带着不可置信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