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与她相熟的林奕暄。


    边弘亮猛然听见这话心里就是咯噔一声……这、这他莫不是惹到了个大人物？大麻烦？


    “林捕头多日不见啊。”裴今遥对他也随性了些，只略拱了拱手就当见礼了，倒也没有添油加醋只是将自己所见所闻都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破解的存银骗局也复述了一遍。


    听得林奕暄“嘶”得倒吸一口凉气，转过身去打量那东家不敢相信居然还有人骗钱就算了还打算骗取这么大一笔的银钱数量！


    三十个十亿两白银，岂不要比国库还富有！


    还真敢想啊。


    边弘亮感觉自己的脖子凉飕飕的，深怕自己的头颅马上就不安在这脖子上了，额头的汗如雨落，急忙大喊：


    “小、小的这就把钱通通还给他们，什么赊账欠债通通没有！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冲撞到了这位裴大人，小的给您赔礼道歉了！”


    林奕暄晃悠着目光在他脖子上一扫又一扫，“你可知这位大人是谁？”


    吊足了别人的胃口，他才又慢悠悠说道：“这可是大理寺的裴寺丞，讲起律法来可是十个百个你都及不上他，在裴大人面前玩这把戏你可真是踢到铁板了。”


    居然是裴三元？！


    边弘亮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世人皆知这位裴三元不仅精通诗赋策略，也十分擅长数术，前朝遗留的几道数术难题全被她解了出来！


    自己竟犯在了此人手上……


    林奕暄没再多言让随行的衙役先把这头目给抓起来，再管着钱庄的账房把苦主的银两奉还，然后再将这上下一网打尽，先关进大牢两日再说。


    “银子是回来了，可你们这贪图便宜的心思可要不得啊！”他苦口婆心地冲着苦主们劝导，“这天上又不会掉馅饼，真要有肯给这么多利的好事那还能轮到咱们？不早就被大户人家给包圆了。”


    “是是是！”


    “佛祖在上！可算是把银子拿回来了，多谢大人，多谢二位大人！”


    “这……这真是没想到，都怪我一时鬼迷心窍，下次决计不敢了……”


    赵问秋也心满意足地将失而复得的七百两银票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数了好多遍，才放心地贴身收好，再抬起头想对裴大人道谢却发现她坐在木椅上皱着眉沉思着。


    裴大人……长得可真好看呐！面若冠玉色若桃花，一双星目清亮无霾看人时总是正视他人不逾矩不游移，真乃君子也。


    她正想着却发现裴今遥也看向了自己，笑着，好像在等自己说话。


    赵问秋不由红了脸，裴大人笑起来那双眼睛就要勾人一样看得人心怦怦跳的，她还发现裴大人的脸比一般男子柔和得多，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多谢裴大人。”她有些不自在声细如丝，“小民还以为大人会训斥我们几句。”要不是他们人心不足蛇吞象，也不至于上当受骗。


    裴今遥不着痕迹地叹息，人如果不贪心不贪财不奢望天大的馅饼掉在自己头上，的确要少上当受骗。


    可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很多人活着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若非艰难又岂会动心，那边弘亮也正是看准了才把手伸向了他们，而他更是可恶只想着盘剥却不顾这些人之后又该如何存活。


    这并不是他们的、也不是她的错。


    “不必，这是本官应该做的。”裴今遥摇摇头，“我送你回去吧，这几日还有没有人来闹事？”


    “没有没有！”赵问秋频频摇头，自从在别人眼中她已搭上宁安府衙和大理寺后可顺利了，连平时对她爱答不理的商贩也拐着弯来问她是不是要发达了。


    “哎~我也去！”


    林奕暄把身后的乱摊子通通交给下面的差役，眼瞅着裴今遥要走连忙跟在她身后。


    他倒不是闲得慌，而是也要去跟与赵问秋一同存银的苦主们提点几句。


    *


    赵问秋的姐妹们大多也是跟她一样做点小本买卖，还有些是家中父母染病迫不得已出来赚银子养活家里的，甚至还有一位孤女。


    那孤女长得好看两把大刀耍得也威风，听到万富钱庄的大骗局气得是直拿着刀要去砍人！那手法看着是惯会劁猪的，有些子武艺在身上。


    林奕暄看得咋舌，偷偷跟裴今遥说：“等宁安府衙开始招女捕快了我一定要来请她一试！”


    姑娘们听到是两位大人帮忙了却了此事，也纷纷来向他们道谢，裴今遥放声宽慰了她们几句，还让她们以后遇到什么事可尽情来找大理寺和宁安府衙的人。


    她故意高声说话让周围的人也能听清。


    等他二人离开，余光还瞥见好些人围了上去找她们打听情况。


    等到走出了很远距离，裴今遥这才把听见的惊讶消息拿出来问。


    “宁安府衙要招女捕快了吗？什么时候的事？”


    林奕暄挑眉，“你居然不知道吗？就是你跟罗大人在早朝上争辩的那天啊，当天管大人就被圣上叫去让大人着手去办。也还算个秘密？我以为你早知道了呢，这不就是你提出的女仵作一事让圣上突生出的想法嘛。


    今个五月初三，再过七八天吧告示就要贴出去了。听说圣上排除万难才让那些个老腐朽同意的，可难了！到时候你得来给我们掌掌眼啊！”


    “那是自然！”


    裴今遥眉目舒展畅快地笑了出来。


    林奕暄啧啧称奇，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裴今遥这么笑。


    “听说你去见纪煦吃了两回闭门羹啊。”


    他话音一转，硬生生地将裴今遥的笑给打断了。


    “要不我做东把他给叫出来？”林奕暄见她脸色冷淡不由提议。


    她眉眼微动竟不知林奕暄与纪煦居然也认识，听他这话中意思似乎还交情不菲。


    “啊大人你别看我现在玉树临风英明神武破案如神的，但谁还没个不堪回首的过往呢。”他还有几分羞赧。


    昔日他当混世魔王的时候这京城的其他纨绔怕不是都还在府上玩泥巴呢。


    “谁说的，我就没有。”


    “嘿嘿不敢跟大人相比。”


    不过纪煦一事冬寺丞已应下了，最多明日就能见到这位尊贵的世子殿下，裴今遥还是拒绝了林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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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暄的好意。


    *


    “不在京城？”


    可第二天冬寺丞却带来了个坏消息。


    “是啊。”冬寺丞对这位内弟着实头痛，“老夫人让他洗清嫌疑后可出京城散散心，可他光听了后半句。”


    镇远侯府绝不是自视甚高、目无王法之辈，只是纪煦爹娘早亡老侯爷老夫人对他们姐弟二人宠溺过甚，养出了他这性子。他到底出没出京城都不好说，可能只是不想听姐姐的话找个借口。


    可对裴今遥不待见倒是真的。


    “镇远侯已派人去将他抓回来了……”


    裴今遥也无法，只能等着他回来。


    可谓是一事不顺事事不顺，追求文敏的可不止纪煦一人，其余那几个少爷公子哥们也同样是被怀疑的对象，可在差役上门询问后发现他们那日居然个个都有人可为佐证清白。


    眼看追寻似乎要走到死胡同了，忽然有一中年男子前来提供线索自称那夜看见了异样！


    中年男子名为刘奇志，家就住在西城区与未央湖仅仅隔了一条道，那夜子时他被打更声惊醒后出来方便，就看见一个穿着藏青色衣袍的男子从门前经过；


    过了一刻钟后又经过个白衣男子手里拎着一壶酒醉醺醺地走过，边走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丑时过后他看见先前的藏青色衣服的男子又再度从门口折返经过。


    连时辰点都吻合上了。


    “竟如此巧合？”大理寺中有人甚至不敢相信。


    “的确是巧合。”


    刘奇志来说过后立刻就有差役去打听了，此人与案子毫无关系也没有任何问题，线索是可信的。只是刘奇志口中的藏青色衣袍男子将脸遮挡地严严实实，他们还是不知道行凶人到底是谁。


    “既然有人看见，就保不齐还会有更多的人看见。”这话他们一致赞同，根本不用裴今遥多说自发地派出更多人手沿着这线索去找。


    不过半日他们就发现藏青衣袍男子更多的行踪，他曾经过前门大街到西城的溪乐坊，再穿过到湖蒙坊到了未央湖。


    可再往前追查就什么都查不到了，没人看到他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就像文敏一样没人再知道她出了城隍庙又去了哪里。


    线索好像又要断住了。


    裴今遥将目前所有的线索一一呈现在纸上，写得过程中她把这案子又重新梳理了一遍：


    凶手其人，男性；年纪在二十到四十岁之间；身量高于文敏至少该有五尺，他敲击在文敏脖颈上的那一道，从痕迹的角度可推断出是惯用右手的；是正面对着文敏且距离她很近，有八成的可能是熟人作案。


    除了此推断，她还在想梨花到底何意？若能知晓梨花之含义，也不至于如此被动。


    入夜，未央湖。


    裴今遥带着几人来替换值守的差役。


    为了以防万一她特意挑了十数位差役将他们分成三班轮流在湖边巡守，从戌时到卯时，六个时辰每班巡守两个时辰。


    可她带人来换班却发现上一班的几个差役俱是满身疲惫，就连衣服都变得脏兮兮的还浸湿了。


    “怎么了？”她问道。